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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他能对你起兴趣?” “他对你也起兴趣了,难不成你私底下也勾搭过他?” “……” 夜惊堂站在船尾扫视着海面的船只,听见两人斗嘴,慢慢把矛头转到他身上了,开口打岔道: “快到地方了,别走神。龙正青可不是小人物,真忽然冒出来给我们一下怎么办。” 梵青禾说不过妖女,便顺势停下了闲谈,重新拿起千里镜,在海岛周边搜索;璇玑真人则戴上帷帽,走出船篷站在了船首。 按照夜惊堂的估算,萧山堡已经被他拔掉了,龙正青吸引注意力的计划失败,应该不会再和他血拼;就算碍于面子不得不露头,估计也是象征性打两下就走。 毕竟龙正青是八魁老二,胜过他算是理所应当,输了则丢大人,背地里似乎还藏着事情,当前和他单挑,可以说只有风险,没有半点好处。 但让他意料之外的是,龙正青作为大魏第一游侠,纵横南北江湖大半辈子,暗地里藏着的事情再多,也没冲淡当年‘宝剑龙光照斗西’的锋芒胆识! 夜惊堂摇着乌篷船,刚刚驶过海峡中线,耳根便微微一动,抬眼看向远处岛屿上的巍峨高楼。 也在此时! 咻—— 空灵剑鸣,自楼宇之巅响起。 只见一道青芒猝然出世,从高楼顶端冲出,声势犹如踏海而来的青蛟,在波涛之上划出一条弧线,压向海面的一条巨型游船。 满天风雨乃至周边聚集的无数人,在异动下陷入死寂,虽然尚未看清划过半空的那道青芒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到这无与伦比的气势,脑子里都闪过了一个在江湖流传良久的名号: 青山万叠拜龙台,正气凌霄一剑来! 龙正青到了! 咚! 青芒转瞬及至,落在船楼屋脊之上,装载数百人的游船,肉眼可见的下沉三分,周边激起白色水花。 方才还海风呼号嘈杂不断的海峡岛屿,几乎瞬间化为了无人死地,整个天地间只剩下那把猝然出鞘,正在慢慢滴落雨珠的青锋剑。 游船周边所有人,齐齐抬眼看向巨型游船顶端,就好似正在仰视山峦。 而山峦之上,站着个身着文袍的男子,看面貌估摸五十出头,带着三分儒雅,却又被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势冲散,正用一双平静之际的眸子,低头看着波涛中的乌篷船。 沙沙沙…… 海峡之间死寂一瞬后,风波再起! 轰—— 正在惊疑打量游船的无数江湖人,忽听海面之上传来一身闷雷。 一道黑影自海面冲天而起,犹如破海而出的龙蟒,沿途带动风雨,眨眼间便落在巨型游船屋脊另一端。 身形落则风波停,动静之间没有丝毫缓冲,就好似闪烁至此,硬生生让围观的江湖人,产生了几分不切实际之感。 滴滴答答…… 天地间只剩下浪涛和风雨声。 夜惊堂站在楼船屋脊上,米粒大的雨滴砸着斗笠,黑色披风随着海风微微飘扬,露出了腰间刀柄上的螭龙纹。 他审视着对面的儒雅剑客,稍作沉默后,率先开口: “阁下胆识当真过人。” 龙正青单手负后,雨珠在青锋剑上汇聚,又在剑尖滴落化为一条雨线,眼神相当平和: “既然下了战书,岂有不到之理。不过交手前,老夫得先和夜少侠做个交换,你拿走的那把剑,是老夫倾尽毕生心血打造,只要你肯归还,老夫可以告知你一个当今女帝急需的消息。” 夜惊堂微抬斗笠,询问道: “明神图?” 飒~ 龙正青手腕轻翻,将佩剑负于身后: “没错。在夜少侠眼底,明神图的下落,应该比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重要。” 女帝为了不让东方离人、夜惊堂等干着急,从未对夜惊堂透漏过自行推演鸣龙图的事情。 但夜惊堂接触这么久,基本上也猜到钰虎身体的毛病出在哪里了,听见龙正青这么说,他回应道: “彼此做交易可以,不过有些事情得先问清楚,你是绿匪的人?” 龙正青反应平淡:“有点渊源,江湖走的久了,关系盘根错节很正常。” 夜惊堂见龙正青大方承认,颇为意外,又问道: “绿匪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花翎所说的棋手,便是绿匪幕后首脑?” 龙正青负剑而立,摇头道: “花翎故弄玄虚罢了,如果有人能以天下为棋,你我皆为棋子,那这两个棋手,只能是梁帝和女帝,一个人和谁下棋? “绿匪只是朝廷给的名字,背后不过是一群投机之人报团取暖,邬王、燕王世子有反心,这些人自然就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上了门,而平天教不想反,绿匪再挑拨怂恿,平天教主也不会搭理半分。 “夜少侠若是不解,可以把绿匪理解为潜于地下的青机阁,有雇主才有刺客,没金主青机阁自然就没了。只不过绿匪干的不是杀手行当,而是消息贩子,靠无处不在的人脉网谋利。” 夜惊堂觉得这个说法还算合理,但也没全信这话,又问道: “那你和绿匪扯上关系为的什么?你已经是八魁前三,曾经还坐过榜首,应该不缺功名利禄。” “为了铸一把好剑,需要很多难找的材料。” “绿匪帮你搜集材料,你给绿匪什么东西?” “老夫游历江湖数十年,武艺位列天下前十,阅历同样如此,算是幕僚。” 夜惊堂微微颔首:“那就是私通绿匪谋逆,其罪可诛。” 龙正青眼神坦然:“老夫只是江湖游侠,崖山是南北两朝的边界,不是江湖的边界,老夫向来率性而为,朝廷若是觉得老夫谋逆,依律拿人即可。” 夜惊堂见此也不多说,气息慢慢沉寂下来。 龙正青倒持佩剑,见此又略微抬指: “夜少侠可想知道明神图的下落?” 夜惊堂微微眯眼: “现在就算把剑给你,你拿得走?” 龙正青露出一抹笑容: “若是拿不走,夜少侠既得了消息,也拿到了神兵,还能斩获老夫这谋逆贼子,岂不是一举三得?” 夜惊堂见此,抬起左手示意。 远处海面上,璇玑真人和梵青禾也听到了两人对话。 见夜惊堂授意,璇玑真人取出黑布包裹的剑条,飞身而起落在了夜惊堂身侧,递给夜惊堂后,又轻点碧波落回了乌篷船。 夜惊堂把黑布包裹的剑条斜插在腰后: “阁下若是有本事拿走,在场想来没人拦得住你。” 龙正青扫了剑条一眼,又与夜惊堂对视: “明神图放在燕京皇城的御书房,旁边还有天琅珠的残方、北梁暗桩名录等等,夜少侠若是需要大可取之。” ? 夜惊堂听见这话,觉得这老匹夫简直是在空手套白狼。 说放在北梁皇帝书房,就和说玉骨图在大魏皇宫一样,无论真假,世上有几个人敢去验证? 夜惊堂微抬斗笠,不悦道: “你如何确定此言属实?” 龙正青手腕轻翻,剑锋斜指青瓦,眼底慢慢展现出一抹逼人锋芒: “因为老夫年轻时,潜入燕京皇城,亲眼看过。” 话音落,无边沧海,彻底死寂下来…… 第二十二章 破海 雷明海暗,风急浪斜,孤岛上苍云如墨。 剑出刀藏,神随势动,风雨间意气横霄。 轰隆—— 死寂海峡之中,一道雷光撕裂翻腾云海,照亮了立于屋脊两侧的人影。 海浪翻涌,暴雨如注,难以计数的人群聚集在海峡两岸以及游船之上,整片天地却死寂的好似只剩下船上两人,余下一切都成了无关外物。 龙正青手持青锋剑,站在风雨之间,眼底昙花一现的傲色已经隐去,取而代之是足以压下满天风雨的寂静,看起来就好似一块在海中屹立千万年的顽石,任由沧海桑田、海枯石穿,我自横剑向天,诸天神佛亲至也休想撼动半分。 夜惊堂站在十丈之外,背后的墨黑披风,随着风雨缓缓飘动,雨粒落在竹质斗笠上,溅起点点水花,那双线条凌厉的眸子,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安静注视着对手每一次呼吸。 明神图是‘精气神’中的‘神’,也是前六张鸣龙图中最玄妙的一张,其他五张强化人之肉体内外,而明神图却加强了知觉、反应等等,让武夫可以做到‘先天下之先’,已经算通玄之物。 再往上一步,便是那失传的最后三张图,有传言是道门所说的‘天地人’三魂,不过其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也没人能验证。 前六张鸣龙图相辅相成,全练才能做的内外无暇,单独一张都算不得厉害,但明神图确实算其中最厉害的。 毕竟天下武夫讲究个‘唯快不破’,杀人只需要一招,只要能做到永远料敌先机,那身体结不结实、续航长不长、恢复能力强不强其实也不重要。 夜惊堂听到龙正青自曝看过明神图,便明白这一仗不太好打,但心中也没惧意。 毕竟反应再快,也得身体跟得上。 他练了四张鸣龙图,脑子有时候都跟不上身体反应,续航也不长,算得上小马拉大车。 而龙正青显然是大马拉小车,反应感知再惊人,身体做不出适当反馈也是枉然,最多能提前料到他的招式,该挡不住,看清了照样挡不住。 念及此处,夜惊堂气息沉寂下来,披风下的左手微动,想要试试龙正青的深浅。 但饶是他暗暗分析了很多,龙正青的打法,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嘭~ 船楼顶端骤然响起嗡鸣! 夜惊堂手指刚动,十丈外不动如山的龙正青,已经先发制人,身形撞破风雨,手中青锋上挑。 哗啦—— 只见剑锋回旋,瞬间撕裂楼船瓦顶,也分开了隔断两人的雨幕,一道肉眼可见的长槽沿着屋顶冲出,下方横梁寸寸粉碎! 呛啷! 风雨之间刀光一闪。 横风未至,夜惊堂已经消失在原地,斗笠被强风掀飞当空飘落,单手携刀瞬间绕过扑面而来的横风,意欲踏步前斩,却发现横风之后再无人影。 咻—— 便在此时,凄厉剑鸣自下方响起。 青锋宝剑贯穿大梁,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便刺入夜惊堂脚底。 夜惊堂眼神微凝,未等剑锋完全发力,已经化为凌波飞燕,踩着剑尖随风而起,手中单刀顺势劈下。 轰隆—— 雪亮刀锋裹挟雨幕,从楼船屋脊横削而过,未听见任何削切声响,游船穹顶便从中凹陷垮塌,露出了那一袭持剑文袍。 龙正青反应快的出奇,几乎是在夜惊堂出刀之前,便身形横移重踏廊柱,自剑气扫出的凹槽冲出,一剑前指。 咻! 夜惊堂凌空背对,见状当即回旋刀锋,本欲破龙气剑类似的招式,却不曾想听到‘哗啦——’一声。 一剑出手,龙正青手中的三尺青锋寸寸断裂,碎片以银丝相连,化为刃鞭脱手而出,眨眼已至背心。 嚓啦~ 楼船顶端擦出璀璨火星,刃鞭擦过螭龙刀,往上弹向脖颈,瞬间削断了几缕飞扬秀发。 龙正青见此手腕猛抖,丈余刃鞭便化为游蛇,带起一道波纹削向夜惊堂脖颈,用的是令狐观止的招式,但辅以刃鞭,杀伤力明显更霸道。 夜惊堂虽然出乎意料,章法却丝毫未乱,旋身侧翻,险之又险躲过削向脖颈的刃鞭,身形尚未回正,已经单掌重击削断的穹顶大梁。 咚! 轰隆—— 重掌落下,正在垮塌的屋顶瞬间垮塌,龙正青立足之处猛然翘起。 夜惊堂同样借力弹起,半途猛踏大梁截面,合爆粗的巨木如同长枪般从船楼中撞出,整个人也如同脱弦之箭,逼近龙正青面前,一刀直刺胸腹。 飒—— 哗啦~ 虽然突袭极快,但龙正青依旧游刃有余,几乎是在夜惊堂起手同时,便已经有了反馈,手中刃鞭拉回,瞬间合为青锋长剑,身形后滑点向刀锋侧面。 叮~ 脆响声中裹挟浩瀚内劲。 夜惊堂前刺刀锋被弹开,尚未回手横斩,就见龙正青手腕轻震,青锋剑自剑格处炸开,刃鞭寸寸展现,化为圆弧直接崩向胸腹。 夜惊堂眼神微凝,当即右脚轻点下落的横梁,整个人就往后飞旋而出,饶是躲闪极快,依旧被刃鞭在胸口崩出一条血痕。 嚓—— 龙正青一击得手,没有给丝毫喘息时间,右手回旋,握住刃鞭当空横扫。 轰隆—— 已经支离破碎的船楼,在强龙扫尾般的气劲摧残下,瞬间从中间炸裂。 丈二刃鞭裹挟漫天碎屑,抽向腾空后跃的夜惊堂,而龙正青本人则弹起,半途刃鞭回手,一剑直刺夜惊堂胸腹。 咻—— 双方交手三招,不过一瞬之间,落在海面无数武人眼底,就是两道人影乱窜,船楼直接炸开,继而两道人影前后飞向海面。 在场观摩的武人极多,能看清过程的隐士大能也不在少数,仇天合便算其中之一。 虽然只是三招,仇天合便察觉到夜惊堂要吃亏,毕竟夜惊堂的刀法是真刀法,龙正青的剑法却不是真剑法。 变化无常、因地制宜,没固定招式又何谈破招,尚未步入百家皆通的武人,拿正经刀法怎么打都是以短击长。 仇天合见势不对,想从岸边围观中的武人中夺一把大枪,凌空丢给落入海面的夜惊堂。 但让仇天合意料之外的是,夜惊堂早已不是只会循规守矩打套路的夜小子了。 哗啦—— 夜惊堂被从楼船上逼出,落入波涛之间,脚踏浪潮并未砸入海水,而是往后滑开,带出一条白色涟漪。 几招过后,夜惊堂已经大略判断出了龙正青的底蕴和路数,稳扎稳打的气势也浑然一变! 眼见龙正青单手持剑脚踏碧波袭来,夜惊堂倒滑途中收刀归鞘,右手抓住身上的防雨披风,拉扯回旋。 呼呼呼…… 黑色披风展开又合拢,眨眼间在浪涛化为七尺软棍,旋身横扫: “喝!” 震耳欲聋的爆喝中,波涛汹涌的海面瞬间被气劲压,一道肉眼可见的环形浪潮往四方蔓延,中心海面化为弧形凹陷。 持剑追击的龙正青,正面撞上环形浪潮,就如同被城墙碾压到身前,但眼神却无丝毫变化,只是手腕轻抬便是一剑扫出,在环形浪潮中破开一个缺口。 轰隆! 但浪脊刚刚被斩出一个缺口,他就看到了一道黑袍身影,已经身随浪至! 夜惊堂单手持软棍,脸颊涨红双眸充斥血丝,以肉体凡胎不可能爆发出的速度,压到龙正青近前,悍然一棍当空抽下! 这一招大巧不工,没有任何章法,就是快,主打一个算得到躲不开、看得见接不住! 龙正青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变化,身形当即坠入海水,剑锋前指刃鞭弹出,直取夜惊堂咽喉,试图攻其必救。 但八魁前三强就强在百家皆通变化无穷,永远能找到合适的对敌之策。 夜惊堂虽然没到百家皆通的地步,但刀枪剑戟皆略懂,少说也算通了一半。 刃鞭弹出直取咽喉,按照常理,全力爆发的一招必然要收力避让。 但夜惊堂看似惊天动地的一棍砸下,并没有裹挟多少力道,所以气劲全用在了声势上,软棍抽下和刃鞭碰撞,当空纠缠在了一起。 ?! 龙正青不过触碰一瞬,就认出来这是‘阴阳合化、虚实相接’的内门打法,手法当即转变,手腕猛抖都试图崩碎缠绕兵器的软棍。 但半弧波纹刚刚从刃鞭出现,就被又当空绷直。 嘣—— 夜惊堂半途猛拉,把刃鞭崩的笔直几乎脱手,整个人顺势接力前冲,腰刀出鞘眨眼已经扫到龙正青脖颈。 这几乎是必杀一刀,龙正青兵器被牵制,要么被缴械挨打,要么就拿脖子硬抗。 龙正青脖子显然扛不住夜惊堂一刀,如众人预料一样松开了剑柄,但并未同时后撤。 铛—— 只听一声金铁交击的爆响。 夜惊堂左手横削,正中龙正青抬起格挡的右臂,却见右手之中多了把两尺短匕。 龙正青接住夺命一刀,左手并未闲着,袖中同样滑出两尺短匕,顺势上挑胸腹。 叮叮叮—— 嚓嚓嚓—— 两人咫尺之遥,丢了兵器的龙正青,气势不减反增,双手倒持短匕,一把格挡螭龙刀,一把贴身连削,不过转瞬就在夜惊堂胸口拉出数条血口。 夜惊堂察觉不妙飞身急退,龙正青却如同跗骨之蛆,贴在身前三尺步步前压,硬是把他手里的长刀打成了累赘,根本没法发力。 嚓嚓嚓…… 不过眨眼之间,海面之上便洒出一条血线。 眼见拉不开距离,夜惊堂眼神微寒,直接松开刀柄,扣住龙正青手背下压,顺势冲膝入怀。 嘭—— 一声闷雷般的爆响。 气势如虹的龙正青胸口正中一击,攻势骤停,整个人往后飞出,落入数丈外的海面。 虽然被贴身冲膝撞飞,但龙正青给了夜惊堂数刀,自己尚且无损,显然占据了上风,下落瞬间不等夜惊堂缓过气,便再度冲出,眨眼又到了近前。 夜惊堂震退龙正青,无丝毫避让之势,踏海狂袭正面对冲,半途双脚滑开身若崩弓,摆出了冲城炮的拳势。 而龙正青知道夜惊堂重拳爆发力有多恐怖,身形下压如飞梭,双臂上架,左手截击重拳,右手欲攻咽喉心门。 但两人距离刚拉近,龙正青目光又移向夜惊堂斜插腰后的剑条。 咻—— 也在此时,风雨间骤然传出龙吟般的剑鸣。 两人涉足之地,汹涌波涛几乎被从中压出一条漫长水槽。 夜惊堂右手握拳负于身后,拉近距离后气势瞬变,握住了黑布包裹的剑条,以八步狂刀的起手式,抽剑横削。 暗金剑条搅碎黑布,并未带出寒芒,却让整片海面都凝滞了一瞬。 龙正青打落夜惊堂兵刃,就知道对方会拔剑条应急。 剑条连剑柄都没有,不好握住更不好发力,稍有不慎先伤己,在武人看来威胁远比螭龙刀小得多。 但龙正青忙活几十年,费劲心血帮当年点拨他的高人,铸造出了这把举世无双的宝剑,自己却并不知道这把剑有多厉害。 在他眼里,以前这把一踩就弯的破铁片子,最多是成功硬化,变得刀剑难伤异常结实而已。 眼见剑条横扫而来,龙正青左手夹住剑锋,右手乘虚而入直贯中门,刺向夜惊堂咽喉。 但一入手,却发现没有任何兵器相接的反馈,余光看去,可见手中的匕首,如同牛油铸成,已经被滚刀切入过半…… ?! 咻—— 空灵剑鸣,自海潮之间一穿而过。 两道人影彼此相接又错身而过,瞬间分开十余丈的距离。 海面上掀起的风波,几乎是在擦身而过后骤停。 夜惊堂身轻如燕,脚点碧波轻弹,便落在了附近一艘楼船之上,右手轻挥洒去血迹,又以袖袍拭去剑条水迹,动作不紧不慢,看起来好似比围观之人还无关的局外闲人。 而龙正青踏浪而行,随着惯性冲出数步,才失去平衡落入海水。 扑通—— 龙正青始终没有太大变化的目光,在此刻化为惊疑,本想抬起左手摸摸脖子,却发现抬起的只是一截小臂,又改为右手摸了摸左脖颈——入手湿热,血如泉涌…… 哗啦啦…… 海峡两岸死寂无声,所有人都望着逐渐平息的波涛不敢眨眼,试图看清两个巅峰武魁的交手。哪怕是海面的血水化开,依旧没人察觉交手已经结束,胜负已分。 轰隆隆—— 海面死寂许久后,苍云之间再度响起浑厚雷鸣。 夜惊堂擦干净剑条后,用袍子包裹剑条,重新插在腰后,虽然胸口满是伤痕看起来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大损伤。 毕竟龙正青用的兵器杀伤力都不强,能破皮肉但伤不到骨头,冲击力显然不及和花翎的重拳对轰。 而他一剑直接削断颈动脉,龙正青就算练了浴火图躺在王神医面前,都不一定救得回来。 夜惊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后,回头看向飘在海里的龙正青: “你武学造诣确实高,反应也过人,但身体还是拖了后腿。就算没有这把剑,你最多也就再撑十招。” 龙正青右手捂着脖颈,指间血流如注,染红了周边海水,脸颊也迅速苍白。 听见夜惊堂的话,他并未否认,毕竟夜惊堂和上次血战花翎相比,武学造诣明显高了一个台阶,已经有了‘收放自如、变化莫测’的入圣气象。 龙正青虽然也有,但从夜惊堂卷起披风强行近身开始,他就意识造诣深的,打不过机缘大的,天琅珠外加浴火图淬炼的体魄,放在凡夫俗子面前堪比神佛,打不死也躲不开,就算一直占据上风,只要没法一击毙命,迟早也得被翻盘。 龙正青以游侠之身纵横江湖一辈子,对生死看的很淡,沉默一瞬后,松手回望游船,沙哑道: “剑有两面,伤人伤己,夜少侠好自为之。” “慢走。” 海面上再无言语。 夜惊堂立在风雨之中,看着血污逐渐扩散的海面,直到龙正青气息消散,渐渐化为了随波逐流的尸身,才低头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胸口,又转眼望向周边。 哗啦啦…… 冰雨如瀑。 海峡两侧以及游船上的所有人,都愣愣看着海里一横一竖的两人,呼吸都好似凝滞,沉默许久后,岛上人群间才响起一道童声: “师父,你别捂我眼睛呀……” “这场面小孩子看不得……” …… 夜惊堂目光一动,循着声音望向海岛,才发现了岸边人群中站着一大一小。 身侧高大的仇天合,单手捂着一个小丫头的眼睛,大手把脸都盖住了,正用‘这凭啥不是我儿子’的眼神看着他。 ?? 发现他望过来,仇天合就恢复了老成持重之色,抬手打了个招呼,而后又示意海面,眼神意思估摸是——你小子刀不要了? “哦……” 夜惊堂反应过来,轻拍额头,而后便从游船顶端一跃而下,扎入冰冷海水,寻找起了沉入海底的螭龙刀。 扑通~ 游船外水花四溅,海面上只剩下一具随波逐流的尸体。 愣愣出神的所有人,此时才回过神来,噪杂声从人群中慢慢响起: “打完了?” “这么快?!我都没看清……谁赢了?” “那肯定是夜大阎王,我就说龙正青压不住,非得下战书单挑,这不求锤得锤直接凉了……” “嚯……” …… 而原本距离很近的乌篷船,此时已经被海浪推到了半里开外。 梵青禾满眼紧张,看模样是想往海里跳捞人,但被璇玑真人拉住了。 璇玑真人在夜惊堂八岁就见过面,说是看着夜惊堂长大也没问题。 在打花翎之前,璇玑真人还有自信和夜惊堂打拉扯,但今日一见,她能拉扯的地方估计只剩闺房里了,还不一定拉扯的过。 成长如此之快,璇玑真人眼底也显出了三分感叹: “这小子整天都想着欺负女子,哪儿来的时间钻研武道?这手阴阳合化什么时候练的?” 梵青禾趴在乌篷船边缘看着海底,对此随口道: “除开欺负姑娘,他吃饭睡觉都在琢磨武艺。再者大道殊途同归,阴阳相合也不是不能练功,道门不就有双修之法。说不定夜惊堂和你那什么的时候,你在沉迷欲念,他就在琢磨招式……” 璇玑真人有些好笑,本想调侃禾禾不懂装懂,但略微回想,又觉得不无可能。 毕竟夜惊堂会的招式确实多,听风掌拿捏她暂且不提,光是青龙献爪重刺,接青龙吐水连续轻刺,偶尔还黄龙卧道蹭蹭,就打的人不要不要的之…… “……” 察觉思绪跑偏,璇玑真人轻咳一声压下杂念,恢复了冷艳仙子的神色,见夜惊堂从海面远处冒头,便把船划了过去…… 第二十三章 家庭地位 入夜,海边小镇的客栈里。 窗户紧闭,外面雨幕沙沙,稚声稚气的话语从屋檐下传来: “咯咯咯~吃虫虫……” “叽?!” “别躲呀,咯咯咯~……” …… 夜惊堂靠在枕头上,转眼望着窗纸上灯笼的光影,闻声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床铺旁边放着水盆毛巾等物,梵青禾侧坐在跟前,擦去胸口皮肤上的血迹,而后给伤口上药,轻声嘀咕着: “刀掉海里,让妖女去捞就行了嘛,身上有伤还自己下去……” “皮外伤罢了,又不重。” “皮外伤也是伤,你好好躺着……” …… 璇玑真人身着白裙站在床铺跟前,左手托着没有任何配件的剑条,借着烛光来回观摩,眼底很是认真,在观察良久后,回身来到床榻跟前,在枕头旁侧坐。 夜惊堂本来偏头看着窗口,饱满圆月忽然落在咫尺之外,臀大过肩的曼妙背影着实让他愣了下,但尚未来得及细看,就被正在处理伤势的梵姑娘,把脑袋掰正了,还顺势训了水儿一句: “你坐一边儿去,又搭不上手,凑这里来作甚?” 璇玑真人没搭理禾禾,略微转身靠在床头,翻转手中剑条: “这把剑确实古怪,型制中正平和,不似兵器,更像是道门法剑。法剑可诛制鬼神、荡秽招将,为道门斩妖驱邪、济世度人之物,玉虚山的古籍上记载,说杀生沾秽气,会使人道心不正、法剑无芒,不利修行。你看这把剑,是不是比前两天暗了些?” 夜惊堂听见水儿道长这玄之又玄的话,眼底略显茫然,撑起身体,把暗金色剑条拿过来仔细打量。 剑条出炉时就是暗金色,并不像鸣龙图那样金黄夺目,此时借着烛火看去,确实有点发黑的感觉,但也不清楚是不是错觉…… 叮~ 嗡嗡嗡…… 夜惊堂指尖轻弹细长剑刃,带出空灵嗡鸣,蹙眉道: “意思这把剑只能斩妖除魔?” 璇玑真人微微耸肩:“世上哪儿来的妖魔鬼怪,可能只是此剑娇气,无坚不摧归无坚不摧,但也容易被污秽腐蚀剑身,就和铁剑沾水容易生锈一样。我去弄把剑鞘好好保护起来,以后用完及时擦剑保养,若是毛里毛糙用坏了,这世上估计找不到第二把。” 夜惊堂知道这把剑的霸道之处,已经很注意了,今天用完第一时间,就擦去血水检查剑身,心头寻思可能是袖子是湿的,没有完全擦干就包起来的缘故,当下便又把剑条递给了水儿。 璇玑真人把剑条重新包好,起身出门,寻找可以制作剑鞘、剑柄的材料。 随着房门关上,屋里便只剩下孤男寡女。 夜惊堂琢磨片刻后,目光从妆台的剑条上收回来,又望向面前的梵姑娘。 方才在海上风高雨急,梵青禾也没戴斗笠,衣服基本上都湿了,回客栈就着急给他治伤,也没时间收拾,可见几捋发丝贴在脸颊上上,稍微有点乱。 夜惊堂凝望几眼后,下意识抬手,想帮梵青禾捋了捋鬓角的发丝。 结果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手刚抬起来,低头认真包扎的梵姑娘,眉儿便是一皱,而后忽然探头,“嗷~”的一口咬向手指头。 ?! 夜惊堂惊的右手一缩,稍微愣了下后,欲言又止。 梵青禾在想事情,以为夜惊堂又要动手动脚,才随口来了这么一下吓唬夜惊堂,此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失了姨该有的稳重,便故作镇定道: “没看我手忙着?你再乱动,我真咬你了。” 夜惊堂有些好笑,把手收了回来: “我就是看你头发有点乱,帮忙捋捋罢了。” “光捋一下有什么用,浑身都是潮的,得洗个澡才行。待会让妖女帮你擦身子,她敢不答应你告诉我,我去收拾她……” 梵青禾做出恪尽职守的女大夫模样,认真把胸口的伤痕包扎好,可能是孤男寡女的有点紧张,弄完后就起身端着水盆出了门: “好了,没事了,别动作太大牵扯伤口就行。外面那一大一小等老半天了,你去看看,我烧水去了。” 夜惊堂从海边回来后,因为身上血里呼啦,也没空闲和仇天合接触,当下坐起身来,取出干净黑袍套上下了楼梯。 当前落脚地,是距离海峡不算太远的小镇,因为看热闹的江湖人,都聚集在海边尚未打道回府,镇上倒是有万人空巷之感,客栈里面除了老掌柜便再无外人。 夜惊堂来到客栈外面,可见一个眼熟的小丫头,蹲在地上抱着大鸟鸟,手里捏着只不知从哪儿捉来的小甲虫,认真喂饭。 鸟鸟作为大口吃肉的猛禽,自幼还跟着夜惊堂生活,岂会吃这种东西,上下左右扭头躲闪,看模样已经是被热心丫头磨的有些生无可恋了。 夜惊堂见状有些好笑,取出装着小鱼干的干粮袋,递给小丫头,然后转身来到了马厩旁。 马厩里停着两匹骏马,往外便是客栈随风飘摇的灯笼。 身罩披风的仇天合,斗笠挂在背上,在马厩侧面负手而立,仔细观摩炭红色的烈马。 夜惊堂来到跟前,笑道:“几个月不见,仇大侠倒是越发年轻了,就这气色,说是四十出头也没人不信。” 仇天合回过头来,打量了下夜惊堂的身板,感叹道: “你不也一样。初见你小子,还是宗师都算不上的愣头青,在衙门里当个小捕快,这才多久时间,都成高攀不起的国公爷了,还位列八魁第二人,郑峰走这么早,真可惜了。” 夜惊堂听到义父,轻轻叹了口气:“是啊。不过义父若在世,只要不告诉我江湖事,我到现在依旧是镖局少当家,现在正猫在红河镇过冬,可能也不会经历这些。” 仇天合想想也是,又询问道:“已经八魁第二了,接下来准备如何?平天教主和你应该打不起来,直接去找神尘老秃驴麻烦?” 夜惊堂现在对付冰坨坨都够呛,去收拾神尘和尚显然没胜算,想了想道: “一步之差、天壤之别,感觉还需要沉淀一段时间,等过完年再看情况吧。仇大侠怎么来了江州?准备去什么地方?” 仇天合回头看了眼还在喂鸟鸟的丫头: “闯了半辈子江湖,却从未离开大魏,到了这个年纪,再不出去闯闯,就没时间了,这次是和罡子一道,去北方逛逛。 “记得当年二十出头,和郑峰在黄泉镇喝酒,说好了等拿到刀魁名号,就去北方逛逛,让北梁人也见识下我们大魏的刀,结果……唉……” 仇天合说了两句江湖往事,却发现聊这些只是徒增伤凉,想想转开了话题: “云璃怎么没来?那妮子和你年龄相仿,天赋也不差,在我看来和你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趁着现在有机会,应该带着多出去走走。不然你以后功成名就有家有业了,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跑去闯江湖……” 夜惊堂对此连忙摆手:“云璃还小,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过这次出门就带着,在江州城那边,走得急没跟过来。” “十五六不小了,想当年我十五六的时候,都满江湖跑追孟姐姐了,只可惜人才长得比你小子差点,不然当黑衙副指挥使的可能就是我了。” “呵呵……” 夜惊堂和白发谛听孟姣认识,对此自然也不好开玩笑。 仇天合过来只是碰个面,也没正事要说,指点更是不配了,彼此聊了片刻家常后,就从墙边拿起油纸伞: “行了,天色不早,罡子夫妇还在郡城那边等着,得回去了。” 夜惊堂自己都住在客栈奔波不定,自然也没有挽留一说,相伴送行询问道: “罡子叔怎么没过来?是不是上次君山台的事儿……” 仇天合轻轻抬手:“你已经仁至义尽,他还能有什么意见。把闺女扔出来让我带着游玩,他夫妻俩留在郡城过孤男寡女的小日子罢了,这事等你以后有娃就懂了。” “……” 夜惊堂和凝儿在京城的时候,也提心吊胆躲云璃,倒是明白意思,但也没有明说。 仇天合撑开油纸伞,罩在小丫头头顶,小丫头便念念不舍的松开了大鸟鸟,回头和夜惊堂摆了摆手: “大哥哥再见。” 仇天合见状,低头教导道: “看吧,不好好读书识字,这时候连句场面话都说不来,让师父来,就是: ‘半生浮沉江湖路,回首白发已盈簪。今朝又向天涯去,来日再会续狂谈’,这才像江湖侠客……” “哇~师父好厉害……” “那是自然……” …… 夜惊堂站在屋檐下,听见仇天合这话,都不太敢张口接茬,只是轻挥右手含笑目送。 而逃出生天的鸟鸟,看起来是被热情熊孩子喂出了心理阴影,躲在了脚后跟处探头“叽叽”了两声,算是道别。 踏踏踏…… 很快,一大一小的背影,消失街面光影之间。 夜惊堂瞩目良久,直至脚步声彻底远去,才带着鸟鸟回到了客栈二楼。 夜色渐深,二楼多了些许水花声,应该是梵姑娘在洗澡,他一上来,动静就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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