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暴力和亲指南(人兽) > 第197章

第197章

“华安,你陪我一起过去。” 夜惊堂点了点头,翻身下马跟着华宁,走向了站在前方的七个江湖武人,同时给车厢里的青禾示意。 苗定荣瞧见两人走过来,还是有几分警觉,右手握紧长柄斧,开口道: “老二老三,把银子取回来。” 身侧两人见此提着长枪,轻夹马腹便过去接。 蹄哒蹄哒…… 双方距离尚有一丈,为首的马匪老二,见过来的两人神色紧张,看起来就是寻常护卫,已经放下了戒心,准备抬手去接。 但就在所有人注意力放在银票上的时候,后方车队之中,却猝然传出一声烈马长嘶: “嘶~~” 车厢上眉头紧锁的华俊臣,乃至周边如临大敌的护卫,都是惊弓之鸟,闻声迅速回头望去,却见一匹马忽然失控,原地高抬前蹄。 呛啷—— 也在这同一时刻,官道上刀光一闪! 原本走在华宁身侧的夜惊堂,不见如何发力,身形已经化为青色狂龙冲出,背后带出一道雪亮刀影。 近在咫尺的老二老三,目光望向后方失控的马匹,尚未反应过来,便觉狂风擦身而过,视野开始天旋地转! 后方戒备的苗定荣,武艺并不算太低,瞧见刀光亮起便毛骨悚然,本能抬起长柄斧,想要飞身后撤。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遇上的是平日里做梦都不可能遇上的对手,能在对方出刀时感觉到毛骨悚然,已经算是他此生武道的最高成就! 嚓嚓嚓—— 雪亮刀光如同天外飞梭,在前后七人中瞬间横扫而过,而后又没入刀鞘不见踪迹。 化为青色残影的夜惊堂,衣不沾血刹那间又回到了原地,左手松开刀柄,好似从始至终都没动过。 华俊臣被马蹄动静吸引,回头看向背后,发觉前面动静不对,便迅速转回目光,结果便看到了令人毛悚然的一幕。 只见原本站在官道上的七个悍匪,脑袋当空飞起,依旧坐在马背上的无头尸体,喷出冲天血水,握着兵器的双手,还在遵循着生前最后指令,抬起想要格挡。 而距离近在咫尺的华宁和华安,明显愣在了原地,被血水洒了一身都没反应。 此情此景,不光是华俊臣眼神惊悚,连处在身边的华宁,都看的是毛骨悚然。 毕竟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夜大阎王会动手,能看到的也只是刀光一闪,连夜惊堂影子都没看清,根本没弄懂眼前七人是怎么死的。 “啊——” 忽如其来的血腥场景,在车队中引起了几声尖叫。 诸多护卫也是兵荒马乱,往后退出好几步,前后左右打量,眼神不知所措。 华俊臣抬剑挡在胸前,呼吸都直接凝滞,等七颗人头落地后,他确定自己没暴毙,才左右环视颤声开口: “何方高人?” 夜惊堂等到后面回过神来,才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做出茫然模样左右打量: “怎么回事?” 华宁都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看有没有被身边的阎王误伤,确定脑袋还在后,才跟着惊慌失措演戏: “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死的?” 华俊臣脸色煞白举目四顾,没找到任何人影,又把目光锁定在了前面的两个护卫身上,询问道: “你们站在跟前,不知道怎么回事?” 华宁回过头来,胡扯道: “不知道呀,刚才我就看见一道刀光飞过来,唰的一下这几个人就死了,我还以为是老爷动的手。是不是有高人在附近暗中相助?” 就这场面,用屁股想都知道有高人暗中相助。 华俊臣明显有点懵,再度左右寻找后,又看向夜惊堂: “华安,你也没看清?” 夜惊堂摇了摇头:“没有,眼前一花,这几个人就没了。” 华俊臣听见这话,其实有点狐疑,毕竟周边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整个车队里唯一能动手的,只有站在七人前面的两个护卫。 华宁是他看着长大的,有这么大本事的话,他把剑吃了,那嫌疑最大的,就只剩刚进门的华安了。 但他分神转个头的功夫,就把七人杀的干干净净,完事还分毫不差回到原地,根本看不出异样,这不离谱了吗? 就算换天琅湖的夜大阎王来,估计都没这么大本事。 华俊臣虽然有点怀疑是华安深藏不露,但这猜测终究太过离谱,当下只能对着周边道: “何方高人施以援手?可否现身一见,让华某当面答谢?” 原野上空荡荡,自然没有丝毫回应。 华宁对夜大阎王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见此又开口道: “肯定是世外高人出的手,这些高人,都是英俊潇洒、侠肝义胆、不拘小节、不求名利的隐世活神仙,一般不会露面,老爷,咱们快走吧,别打扰了人家高人隐世清修。” 华俊臣站在车厢顶上,环视良久不见高人露脸后,也只得对着四方拱手作揖,而后回到自己车上,让队伍赶快离开,顺便去报官。 夜惊堂知道华伯父肯定对他有所怀疑,但他就不信下手这么快,以华伯父的花拳绣腿,敢确认是他动的手,当下也没在意,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迹,回到了车队。 而后面的车厢里,折云璃满眼都是崇拜,悄悄给他竖大拇指,看模样就差跑出来帮他擦脸了。 而华青芷虽然什么都没看清,但知道肯定是夜惊堂出的手。 今天要不是夜惊堂在,以她爹爹的本事,不损失一大笔银子,就要吃大亏损兵折将,夜惊堂帮忙解了围,她本想道谢的,但场合不太合适,便取出手绢递给夜惊堂: “你没吓到吧?快擦擦。” 前面七具无头尸体还在喷血,夜惊堂怕华青芷看到做噩梦,接过手绢,把帘子拉下来: “还好,小姐好好休息,外面的事我们来处理即可。” 华青芷见此也不好再多说,看了眼夜惊堂的衣裳,又道: “你去后面的车厢,让青禾给你收拾下,这些让其他人处理就行了。” 夜惊堂当下也没多说,把帘子遮好后,便来到了后方马车旁,准备换件衣裳。 但后面的华俊臣,忽然遇到这种离奇事情,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见夜惊堂走过来,又把帘子挑开,上下打量: “华安,你刚才真什么都没看清?” 夜惊堂挠了挠头:“刚才就是眼前一花,七个人就没了,我也挺想知道是何方高人所为,可惜没看清。” 华俊臣见夜惊堂神态不似作假,微微颔首,最终还是便帘子合上,独自念叨: “奇了怪了……” …… 第八章 燕京 咚—— 咚—— 晨曦初露,幽远钟声从钟鼓楼响起,传遍三月阳春中的巍峨京城。 悬挂北梁龙旗的城楼下,城门大开,商队与百姓相继涌入,很快让城内的宽阔街道变成摩肩接踵。 而人群之中,十余名带刀护卫,压着数量满载货物的马车徐徐前行,街边偶尔还响起几声闲谈: “这好像是万宝楼的车……” “是不是燕京第一才女回来了?” “华小姐!……” …… 夜惊堂骑马走在队伍前方,头戴斗笠腰后挂着佩刀,扫视街道上密集的人群,感觉面前的场景,倒是和去年带着镖师队伍去云安类似,同样沐浴着春光,同样带着队伍和满车家眷。 唯一区别,恐怕只有去年他身陷迷茫,不知何去何从,而如今却目标明确,眼底只有大道尽头的那座皇城。 从承天府过来,用了四天时间,除开第一天晚上遇到波活够了的马贼,余下时间都是无波无澜,也没什么可说的。 七名悍匪忽然被斩杀,华俊臣本意是通知官府,但夜惊堂担心引起朝廷注意,便借华宁之口,劝了华俊臣一下。 其意思,约莫就是世外高人既然没露面,那肯定就是不想让闲人打扰清修,出去乱说不好;万一消息传开,弄得高人只能换个地方隐居,高人见华家不懂事,说不定还交恶了。 华俊臣觉得有道理,但死了七个人,弄得满地是血,官道上还随时有人路过,他也不能就地草草埋了。 于是和官府报备的时候,这铲除马贼的义举,就落在了他这队伍里最厉害的人头上。 华俊臣本想低调把这事儿揭过去,但南宁郡守白捡个剿灭通缉要犯的大功劳,那可是高兴坏了,专门给华俊臣送了块‘侠肝义胆’的大匾额,那是敲锣打鼓,恨不得亲自送去华府大门口。 华俊臣知道不是自己所为,哪里敢接这名声,但他也不好透露隐世高人在瓦窑沟隐居的消息,只能含糊其辞硬着头皮接了。 此时来到燕京,因为华家向来低调,出门在外都是打着‘万宝楼’的旗号,并没有将华家的背景广而告之,跑来仰慕华大剑仙的闲人倒是没有,但来看华青芷的人极多。 华青芷作为‘燕京第一才女’,名字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王侯将相知道她是华家嫡孙女,而百姓却只知道她是万宝楼的大小姐,家中做生意,和承天府的华家有点亲戚关系,大概就是个‘倾国倾城、家财万贯、文采超凡、但双腿残疾嫁不出去’的小富婆人设。 这世道想吃软饭的人可不少,像华青芷这种豪门千金,双腿残疾没法嫁入王侯之家,最后多半都是招个老实本分的赘婿过日子,而赘婿的门槛显然不会太高。 为此只要华青芷路过的地方,总能看到很多奶油小生在街边混脸熟,希望能撞大运被华小姐看上,从而一飞冲天。 夜惊堂驱马走在街上,看着街边一群奈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歪瓜裂枣,还有等待马车路过,就高声念诗词吸引注意力的,心里都不知道如何吐槽,放慢马速来到车窗旁,询问道: “还有多远到住处?” 车厢里,华青芷坐了几天马车,明显有点累了,斜靠在软榻上休息,逗着表演后空翻的鸟鸟;绿珠则略微挑起帘子,看着熟悉的京城街巷。 听到窗外言语,华青芷恢复了柔雅坐姿,整理了下头发: “刚到南大街,万宝楼在城中心,还有一会儿。你累了?” 夜惊堂这几天虽然恪尽职守几乎没脱光衣裳,但常年走镖习惯了,并不累,他扫视了下繁华不输云安的京城,小声道: “累倒是不累,就是想问问春满楼在什么地方。” “……” 此言一出,华青芷和绿珠,眼神明显都出现了变化,瞄了瞄俊美阳光的华安,欲言又止。 毕竟燕京的春满楼,地位等同于云安的金屏楼,以姑娘年轻貌美口活好著称,吹拉弹唱样样都是一绝,深得燕京骚客好评。 夜惊堂万里迢迢来到燕京,第一时间就问此地最有名的青楼在什么地方,显然会让人浮想联翩。 华青芷红唇微动,犹豫了下,先看了看绿珠,觉得不合适,又回望后面的车厢: “华安,你要是……要是有所需,我可以给你安排个独院,晚上……” 夜惊堂见华青芷误会了,低声道: “别瞎想,过去办点事情罢了。” 去青楼,还能办什么事情? 逢场作戏那不也得意思意思…… 华青芷知道夜惊堂不是好色成性的色胚,但给夜惊堂指路,总觉得怪怪的,最终还是道: “我一介女儿家,哪里知道,你去问华宁。” 绿珠倒是热心,往窗口坐了些: “要不我给你带路,陪你一起去?” 华青芷觉得这提议倒是可以,夜惊堂自己带姑娘,到时候可以摸绿珠应酬,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便颔首道: “绿珠知道地方,让她带你去吧。” 夜惊堂去春满楼是接头,又不是玩姑娘,见华青芷瞎想,只得摆手道: “我真只是半点私事儿,罢了,我待会去问华宁,过去也最多几刻钟就回来了。” 绿珠眨了眨眼睛:“这么快?” “……” 夜惊堂饶是干一行爱一行,听见这话,还是忍不住在绿珠额头上轻弹,管教了下这怀疑他实力的丫鬟。 三人如此闲谈,带着车队驶过繁华街道,慢慢来到了燕京的中央大街。 华青芷虽然在国子监求学,但因为腿脚不便,时刻需要人伺候,并未住在国子监的宿舍,而是在万宝楼里,求学的同时顺便照看家里生意。 万宝楼卖的都是四海奇珍、奇巧文玩等等,还有通过各种门路,从外面弄回来的名刀名剑,连周老太公亲手打造的都有。 为此平日里来万宝楼的逛的人极多,铺面规模也堪称庞大,六开门的三层高楼,门外挂着名家提笔的数块匾额,侧面是停放车马地方,后面还有栋大宅子,算是华府在京城的私宅。 夜惊堂带着车队,自万宝楼侧面的巷子进入,在白墙青瓦的门廊外停步后,便翻身下马,和青禾云璃一起,帮忙把各种物件搬进宅子里。 华俊臣在马车上憋了好几天,看模样是闲不住了,刚下马车还没进门,便和闺女打招呼道: “为父去见几个老友,你在家待着好好休息,若要出门闲逛,记得把护卫带上。” 华青芷如何不了解爹爹的性子,坐着轮椅停在门口,回头道: “华宁,你跟着爹爹一起出门,若是有闲人挑衅切磋,你一定要劝阻爹爹,我明天若是在城中听到风声,你就不用回来了。” 华宁眼神有点无辜,暗道:我哪儿劝得住老爷? 华俊臣听见这话也是有点不悦,蹙眉道: “为父自有分寸,一年多没来京城,去拜访几个老友罢了,又不是去江湖混迹。华安,送小姐回房休息。” 夜惊堂看华伯父的模样,就知道是要去找江湖朋友耍,这种事他这小小家丁肯定管不着,当下只是推着轮椅上了台阶,进了宅子里。 华青芷对爹爹也没办法,等到爹爹转眼就不见踪影后,才轻轻叹了口气,吩咐道: “绿珠,你去准备些热水洗漱,顺便安排几个房间,让云璃她们住下。在家里也没啥事,好好休息一天,明早再去国子监拜见宋夫子。” “好嘞。” …… 夜惊堂还有要事在身,刚到燕京,自然没法陪着华青芷逛街游玩,把华青芷推到居住庭院门口后,便低头道: “我先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华青芷还记着路上的对话,此时回头犹豫道: “去春满楼?” 夜惊堂要去找暗桩接头,没法如实相告,见华青芷眼神复杂的模样,无奈道: “公事罢了,别瞎想。” “……” 华青芷见此抿了抿嘴,也没多说,自己滑着轮椅进入了院子…… …… 南北两朝,互相都安插有不少眼线,但核心都放在军队之中,以便提前获知对方的战行动意图。 而皇城内部,渗透则要麻烦的多,寻常宫女禁军,即便身在宫中,也可能好几年见不着一次皇帝,埋暗桩也没意义。 而天子近卫,都是选用功勋之后或者宗室子弟担任,从根源上确保了绝对忠诚,策反难度极大,真成了也很难干出大事,毕竟皇帝身边都有太监死士当最后一道防火墙,从小培养根本没法策反。 大魏在燕京的暗桩有不少,最厉害的据说在兵部担任要职,这种级别的暗子,不到两朝大战的关键时期,肯定不会轻易动用,夜惊堂此行是进入皇城偷鸣龙图,对方也帮不上忙,为此肯定不会接触,能联系上的只有在藏在燕京的密探。 从万宝楼出来后,夜惊堂换了套衣服,打扮成了寻常江湖游侠儿,和以前来过燕京的青禾一起,先行来到了南城的金柳胡同。 金柳胡同地理位置,相当于云安的文德桥附近,里面全是民宅,多是王侯将相之家的管家、门客置办的私人产业,大妇不让进门的姘头,正常也会挂在管家名下住在这里,总体来说是个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的地方。 夜惊堂带着梵青禾一起,按照朝廷提供的位置,来到金柳胡同之后,找到了开在附近的一个茶水铺子。 铺子里面的掌柜,年纪估摸六十多岁,有些驼背,看起来其貌不扬,就是市井间卖茶的小贩。 梵青禾在胡同口略微打量后,不太确定道: “确定是这儿?” 夜惊堂也没看出这老掌柜有什么特殊,但朝廷提供的情报就在这里,他见中午没其他客人,便在铺子里就坐,开口对暗号: “掌柜的,来一壶雪峰毛尖,加一钱金钱柳,先泡一刻钟,水倒了再泡一遍。” 老掌柜闻言看了下夜惊堂,提着茶壶来到跟前: “没有,只有大叶子茶。” “那就把大叶子茶泡一刻钟,倒了水再泡,然后端上来。” “大叶子茶这么泡还有味?你咋不直接叫一壶开水?” “……” 夜惊堂要不是提前知道暗号,听这问答都觉得自己是脑残,当下点了点头: “那就上一壶开水。” “要不要再泡一刻钟?” “也行,太烫不好下嘴。” 老掌柜确定过接头暗号后,神色就出现变化,先左右看了几眼。 夜惊堂抬手道:“周围没人,我注意着。” 老掌柜这才把茶壶放下,也没行礼什么的,只是自然而然在夜惊堂旁边坐下,如同和茶客攀谈一般: “属下周穆,夜大人叫我周老头就好。前两日,南边已经送来消息,我着实没料到夜国公如此年轻有为,失敬。” 夜惊堂略微抬手示意不用客套,转眼打量周边的小宅院: “我也没料到周老能藏在这地方,这里确定能打探到有用消息?” 周老头翻起茶碗,给夜惊堂和梵青禾倒茶: “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年,整个金柳巷的人都认识,平时在这里喝茶,也经常和管家门客闲谈,虽然很少见到达官显贵本人,但从下人之口,基本上能了解各家的动向和家里情况。” 夜惊堂日有所思点头:“我此行的目的,周老可知晓?” 周老头略微颔首:“夜大人想进皇城,目前看来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十二所,北方的高手,被夜国公杀的太多,武夫不敢吃皇粮了,十二所急缺人手,最近都在招人,审查也没往日那么严。我只要稍微打点门路,大人混进十二所的机会很大,不过想混进宫里,必须得先净身,不知道大人……” ? 梵青禾本来只是闷头喝茶旁听,听见要骟她男人,自然急了,开口道: “这怎么行……” “诶。” 夜惊堂略微抬手,制止了梵姨的话语,轻声道: “我练过鸣龙图,寻常刀割不动,去了净身房就露馅,此举怕是不可取。嗯……下一条路是什么?” 周老头看夜惊堂这么年轻俊朗,就知道肯定走不了这条路,当下又道: “梁帝继位也才十余年,老太后还在。老太后为人强势,当年给梁帝选皇后,便选了个没背景的,导致梁帝用了很大功夫,才真正掌权。 “如今老太后没了权势,待在宫中寂寞,时常让长公主进宫小住。北梁的太后公主,可不像咱们太后公主一样守德,长公主蓄养面首的事儿,在京城人尽皆知,太后经常叫长公主进宫过夜,这其中意思自然耐人寻味…… “老太后和长公主不干涉朝政,梁帝就已经谢天谢地,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惊堂没想到北梁的皇室这么乱,太后和公主竟然在暗地里共享面首…… 其实南朝也大差不差…… 夜惊堂听了片刻,便明白第二条路是什么,心里很是无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梵青禾则是蹙眉道: “梁帝四十多岁,太后该七十了吧?” “也没有,太后十六岁生的太子,十七岁生下长公主,如今年方六十,据说保养极佳,看起来如同四十岁一般……” 夜惊堂抬手打住话语,尽力心平气和道: “有没有比较靠谱的路子?正常一点的那种?” 周老头摸着山羊胡,叹道: “夜大人也别笑话,我提的这两条路子,得手机会最大,特别是最后一条,运气好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至于正常点的,正常情况下,外人就不可能进皇宫,更不用说到梁帝寝宫偷东西,除非硬闯。” 夜惊堂知道周老头的提议很绝妙,但他显然不太好走,想了想道: “我暗中联系了青龙会,让他们帮忙疏通门路,周老觉得可有机会?” 周老头对于这个,稍微斟酌了下,低声道: “青龙会做这么大,还没被朝廷剿灭,幕后金主肯定不一般,是谁不太好确定,但估摸真有这个能力。以前宫里便丢过一件琉璃盏,从西北王庭得来的至宝,据说是始帝放在书桌上的东西,被梁帝珍藏于内库,结果不翼而飞。梁帝为此杀了不少太监,最终还是没寻回……” “此事是青龙会做的?” “不清楚,但琉璃盏一事过后半年,青龙会迅速壮大,新增了好几个堂口。开堂口、招募人手都得花银子,那段时间青龙会也没刺杀什么大人物,刺杀了也不过几千两银子抽水,没法一夜暴富,背后说不定有点渊源……” 夜惊堂点了点头,稍加斟酌,又询问道: “咱们这有多少银子?” 周老头蹙眉想了想:“最近两朝局势严峻,朝廷批的银子,都有用途,具体不归我管。夜大人急需银子的话,朝廷可以往燕京这边调,但太多的话需要点时间……” 南北两朝,虽然都用白银当货币,但大魏发行的银票,显然不能在北梁的钱庄兑换成现银,想用只能把白银送到北梁的钱庄,兑换成银票,数量一多又说不清来源,钱庄自然就通知官府了;而走地下钱庄虽然方便快捷,可以做到关外取现银,但通常都是抽两成水。 夜惊堂此行带了不少北梁的官票以备不时之需,但当前显然不太够,从外地往这边调,层层报备麻烦不说,时间还有点长,当下又询问道: “景阳侯府在什么地方?” 周老头略微抬手,示意金柳巷附近的一片街区: “燕京的公侯,都住在钟楼街附近,看门头便能找到。不过景阳侯今天不在家,早上听侯府管家的小舅子闲谈,说景阳侯会见好友,今天去了春满楼……”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刺杀目标,还能自己带着脑袋跑到交差地点,这倒是省事儿了。 既然了解清楚了大概消息,为防暗桩暴露,他也没就留,起身道: “那我先告辞了,以后有需要再来见周老。” 周老头也没客套相送什么的,只是打趣道: “开水泡满一刻钟了,夜大人不喝两口再走?” 夜惊堂想想也是,拿起茶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 “这接头暗号得改改,真有旁人听见,还不得以为我脑壳有水。告辞了。” 说完之后,夜惊堂就拉着想把一大碗水灌进肚子的小媳妇出了茶肆。 发现青禾大碗喝水,嘴角渗出来些,滴到了衣襟上,夜惊堂走出不远,还抬手在软软的衣襟上擦了擦: “我喝就行了,你喝个什么。” 梵青禾怕被人看见,连忙把手抓住: “入乡随俗吗,你都喝了我能不喝。咱们现在作甚?” “你回去洗澡,我把云璃叫着去杀个人,让她历练一下。” 梵青禾本想点头,但马上又觉得不对: “叮嘱我洗澡作甚?” 夜惊堂偏头看了看满眼狐疑的梵姨,摇头一笑: “不洗也行,反正都是香香的。” “你……” 梵青禾脸色一红,抬手就在色胚相公胳膊上锤了下,跟着一起往万宝楼行去…… 第九章 华伯父,你…… 燕京十二所,算是暗卫与黑衙的结合体,皇权特许先斩后奏,上查百官下捕绿林,无论在朝廷还是在江湖威慑力都极大,里面的锦衣差爷从门口路过,哪怕是六部要员都得心头犯怵,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早朝会上因为右脚进门,惹了梁帝不喜。 但这种无与伦比的威慑力,仅限于十二所的在编官吏,雇佣狗腿子并不在此列。 入夜,石鼓街,路口的大牌坊下。 一栋木制的小班房,修建在牌坊侧面不起眼的角落,窗户也就两尺见方,外面挂块牌子,上面写着个已经掉色快看不清的‘捕’字。 头发花白的贾胜子,穿着身衙门小吏的袍子,左手拿着蒲扇轻摇,慢条斯理的在记事簿上写着: “曹阿宁报,木屐巷王家的老太太,丢花母鸡一只……” 巴掌大的小木房子,根本容不下两个人,身着官差袍子的曹阿宁,只能斜靠在门口处,手里拿着茶缸,慢条斯理的吹着漂浮的茶叶。 “呼~~” 眼见贾胜子认认真真写着案情记录,曹阿宁摇头道: “写这些有什么用,我以前就是当暗卫统领的,命案要案有专人去办,这些巡街狗腿子送上来破事,瞅都不会瞅一眼。” 贾胜子摇了两下蒲扇,以过来人的口气叮嘱道: “这大梁的官场,和南朝可不一样。圣上继位后,整顿朝纲肃清纪法,列下十二律,第一条就是‘明记’,也就是把每日所行之事明明白白记录下来,交由上级审阅封存。 “如果出了事情,往下追根溯源,记录上有而上级忽视,下属无责上级担罪;记录上没有,则下属担罪。 “别看丢只鸡是小事,万一夜大阎王杀过来,在木屐巷附近藏身的时候饿了,随手偷只鸡吃,事后犯下惊天大案,要株连周边巡街差人,禀报鸡被偷的差人,便算是提前发现异样,无罪……” 曹阿宁拿起茶缸抿了口: “那你怎么知道,夜大阎王藏身的时候偷了只鸡?万一不是他偷的呢?” 贾胜子摇了摇扇子:“疑罪从无,朝廷同样没法证明夜大阎王没偷鸡,只要没找到偷鸡的真正凶手,证明偷鸡一案和夜大阎王无关,那就会认可你提前发现异样但不受重视,尽了责任,按律免罪……” “吨吨吨~~……” 曹阿宁把一大缸茶一饮而尽,见贾胜子还在唠叨,又询问道: “我好歹也算个入门宗师,武艺放在十二所不算拔尖儿,也处于上游。这到了京城,就干巡街的差事,月俸才五两,好房子都租不起,你说上面的公公,是不是识人不明?” 贾胜子听见这话,轻轻嘘了下,而后道: “这是赏识我等,给我等机会;圣上继位后,最喜欢的便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官吏,朝堂上凡是从地方官一步步升上来的臣子,地位明显比有世家背景的高,没背景圣上给你当背景。 “你一路上那般讨好寅公公,寅公公都快把你当干儿子了,让你在这巡街,是不想让你送死,专门放到这里混资历……” 曹阿宁倒是知道自己很受寅公公赏识,想了想又道: “若我等都是从基层做起也就罢了,凭什么许天应那么受宠?上来就封了个小爵位,赏个大宅子还配一堆丫鬟,早上跑去国师府下棋,下午去禁军当教头,偶尔还能去王公家里赴宴。都是一起出来的,我还得给他牵马开路……” 贾胜子微微耸肩:“别拿跑魁不当武魁,人家再不能打,寻常宗师还是随便收拾,和咱们这些臭鱼烂虾能一样?” 曹阿宁对这话也没法否认,把大茶缸放下,按着腰刀道: “行了,再巡一圈就散衙,去老许家里蹭吃蹭喝。” “想办法帮那王老太太把鸡找回来,出来办事,就得有点功绩,不能光混日子。” “知道啦,我去买一只差不多送过去。” 曹阿宁拍了拍袍子,本想按照路线出发巡街,但刚走没几步,忽然发现手底下的一个老暗卫,按着刀柄从街头快步跑来,遥遥便急急禀报: “头儿,不好了,岁锦街那边出事儿了……” 曹阿宁听见这话,心头便是一惊。燕京的岁锦街,可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达官显贵扎堆,只要出岔子,明天指定会有朝臣参十二所几本,当下迅速上前: “出什么事儿了?有人嫖霸王娼?” “那倒不是,好像是死了人,赶快带人过去看看吧……” …… …… 下午时分,岁锦街上车水马龙,随处可见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街边的华美楼阁内,则是灯红酒绿莺声燕语,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奢靡。 行人摩肩接踵的街道上,夜惊堂做寻常护卫打扮,沿着街边缓步行走,欣赏着与云安截然不同的街景。 折云璃则是娇俏小丫鬟的打扮,梳着精致的羊角髻,斯斯文文跟在身侧,看起来就好似和护卫一起出来私会的大户丫鬟,不时看一眼旁边的大铺面: “这春满楼在什么地方?都走这么久了还没瞧见……” 夜惊堂也是第一次来,自然不清楚具体位置,只知道在岁景街的中心地带,他随意扫了眼道: “应该就在前面。待会要对付的目标,是江湖魔头‘剥皮书生’,据情报,相貌看起来很儒雅,年纪四十多岁,随身应该带着一把剑,化名‘邓书安’……” 折云璃常年泡说书堂子,自然听过剥皮书生的名号,小声道: “剥皮书生名头比那个赵栋大些,赏银少说得四十两吧?咱们对半分,一个人拿二十,感觉还是亏本的样子,都不够伤药钱。” 夜惊堂对此摇头道:“行侠仗义,要不求名利,就算一文钱没有,咱们遇上了也得管。若是没银子就不动手,那不就任由此等恶匪在北方逍遥法外了……” 折云璃只是说说罢了,也没要酬劳的意思,略微琢磨,又低声道: “惊堂哥,你偷偷带我去青楼逛,要是师娘知道,不会揍你吧?” “我又不是带你进去喝花酒,办事罢了。待会要是瞧见或者听见什么,切记别好奇,不然后果自负……” “切~我又不是小丫头了……” …… 两人如此闲谈间,很快来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来到了岁锦街的中心地段,‘春满楼’的大招牌,也映入了眼帘。 折云璃对青楼还是很好奇的,遥遥打量几眼,看着窗口若隐若现的骚气窑姐儿,暗暗“咦~”了一声,本想和夜惊堂开玩笑,但马上又觉得不对,蹙眉看向春满楼三层临街的一个窗口,询问道: “那个人……是不是华小姐他爹?” “嗯?” 夜惊堂正在观察春满楼附近的地势,闻言也顺着目光看向春满楼三层,果然发现窗口处有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正单手负后摸着下巴,看模样是在酝酿诗词,虽然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侧脸,但可以确认是华伯父无疑。 而且更恐怖的是,小云璃因为前两天华俊臣三句话不对就掏钱的事情,大大低估了这怂包伯父的实力。 华俊臣实战经验再少,自幼勤学苦练的底子做不得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基本功并不差,云璃抬眼蹙眉盯着打量,正在酝酿诗词的华俊臣,马上就有了反应,转眼看向了这边。 而后就是六目相对…… “……” 夜惊堂暗道不妙,想当做没看见,但瞧见华俊臣往后一缩躲闪,又连忙顿住的动作,便知道为时已晚,低声道: “打量目标要用余光,别盯着看,都多大人了,还能犯这种小错。” 折云璃发现华俊臣转头,知道自己出纰漏了,神色没异样,嘴上低声道: “距离这么远,我还以为他注意不到……现在怎么办?” 夜惊堂发现华伯父表情也有点尴尬,便想转头就走。 结果他俩还没转身,可能是以为他们要回去找小姐告状的华俊臣,就连忙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夜惊堂见此,扭头就走显然不符合护卫的人设,当下只能硬着头皮,快步到了春满楼外。 等走到附近,他便瞧见了华俊臣的马车,可能是怕被闺女找到,还专门停在了侧面角落。 华俊臣站在窗口,看着两人走来,知道后面的小丫鬟叫吴妞妞,不过闺女给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改成了‘云璃’,此时神色坦然中带着三分尴尬开口: “华安,云璃,你们怎么来了?” 夜惊堂总不能说自己是来办事的,面对这个问题,只能瞎编道: “天都快黑了,小姐让我们出来叫老爷回去……” 华俊臣听见这话,眼皮都跳了下,左右看了看后,从窗口翻身一跃,直接落在了两人面前,把夜惊堂拉到一边儿: “小姐知道我在这里?” 夜惊堂脑子并不笨,摇头道: “绿珠姐说可能在岁锦街的酒楼宴客,让我过来找找,然后就遇上了……这都是正常的人情往来,老爷也避不开,我都明白,回去就说在棋社找到了老爷……” 华俊臣见夜惊堂如此机灵,深感欣慰,但这种事光欣慰显然没用,他从袖子里摸了摸,取出了一张银票,给后面斯斯文文的云璃: “云璃,你去给小姐买点首饰水粉,给自己也买些,随便挑,算老爷赏的。” 折云璃

相关推荐: 鉴昭行   天下男修皆炉鼎   大胆色小子   圈圈圈圈酱短篇合集二   差生(H)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捉鬼大师   云翻雨覆   修仙:从杂役到仙尊   数风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