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过王庭的繁华,只看到北梁人对我们的欺压和族人的食不果腹。 “我想让日子变好些,但无论如何努力都做不到;我四方寻觅,找遍了天南海北,希望能像夜迟部一样带着族人复起,但同样没有任何办法。直到遇见了你……呜……” 梵青禾说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哭腔,下巴枕着夜惊堂肩膀,泪水直接滴在了衣服上。 夜惊堂被抱了个结实,双手微抬难免有点尴尬,但很快发现这个拥抱只是单纯的感谢,并没有夹杂任何男女情愫,才稍微松了口气。 梵青禾情绪很激动,夜惊堂虽然没在西海诸部长大,没法对梵青禾的成长感同身受,但他出生在梁州。 梁州和西海诸部接壤,两边的生活条件差别并不大,可能有富饶区域,但大部分都是寸草不生的穷山恶水,而西海诸部的税赋要比梁州重太多。 如果有个人能站出来,给梁州开运河、免税赋、平息匪患,让所有人的日子可以过的舒坦些,那梁州百姓的心情,应该和梵青禾差不多。 夜惊堂稍微迟疑了下,抬手轻拍梵青禾的后背: “我只是顺势而为,又没有救苦救难,姑娘把我当菩萨看,我实在承受不起。那什么,嗯……” 夜惊堂想让梵青禾松开怀抱,又怕让她觉得自己嫌弃。 但梵青禾实在不小,这般踮起脚尖挂脖子上抱着,承重点全在胸口,还抽泣一直抖。 彼此就隔着薄薄两件衣裳,夜惊堂被蹭的连小凸都感觉出来了,身为男人怎么可能不心猿意马。 但人家姑娘感激流涕,他心猿意马想身子不成伪君子了…… 而远处的云璃,瞧见此景则微微嘟嘴,有点不开心,意思估摸是——好你个惊堂哥,人家姑娘抱你你恋恋不舍,我抱你你就嫌弃…… 好在这份不好描述的痛苦,夜惊堂并未承受太久。 梵青禾正哽咽说话时,余光忽然发现两道白影走来,前面的是昂首挺胸大笨笨,后面则是眼神玩味小水水…… ?! 梵青禾哭哭啼啼的表情一呆,继而迅速松开手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摆出威严女大王的样子,以免被误会。 夜惊堂回头看去,发现大笨笨表情赞许,但眼神却含着几分意味深长,不由轻轻咳了一声,上前道: “殿下。” 东方离人也是头一次亲眼看到夜惊堂打武魁,虽然心里很激动,不过外人在场,王爷气态还是很足,抬手整理了下夜惊堂被大团团蹭乱的衣领: “表现不错,今天过后,北梁肯定得防着你三分,此地的百姓,也算托了你的福。不过……” 东方离人说到这里,眼底闪过一抹危险气息,凑近几分: “你还有那么厉害的枪法,为什么藏着不教本王?”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哪一招?” 东方离人左手握圈,右手食指从中穿过,快速抽插: “就是嗖嗖嗖……诶!” ??? 话没说完,夜惊堂就迅速把傻笨笨手按了下去,表情颇为怪异,想了想道: “嗯……这招我私下教殿下,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枪法。” 东方离人显然没意识到夜惊堂联想到了哪里,还点头一笑: “能把司马钺打的不好招架,而且司马钺也能把你逼退,怎么可能不是高深招式……” 璇玑真人可能是想法本就比较妖,抱着胳膊站在跟前,稍微回味还真明白夜惊堂为什么忽然把离人手按下去了,望向夜惊堂的眼神变得很是古怪,就如同丈母娘看着满肚子坏水的女婿。 不过璇玑真人也没点破这色胚,她来到梵青禾近前,自衣襟里拉出一条白手绢: “多大人了,还哭哭啼啼。哭完没有,要不要手绢?” 梵青禾脸色一冷,不过也没和这妖女计较,只是勾了勾耳边的发丝,做出看风景的样子。 夜惊堂见两个人在闲聊,没注意背后,大笨笨又在面前帮他整理衣服,稍作迟疑,忽然低头在近在咫尺的红唇上啵了下。 ? 东方离人一愣,继而英气脸颊就迅速发红,眼底还有点恼火。 不过余光见师父没发现的样子,自然也就没计较了,只是低头若有若无的哼了声。 夜惊堂嘴角含笑,正想再偷偷奖励笨笨一下,忽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云璃,双臂抱着胸口靠在墙上,嘴里还叼着根草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神挺复杂,发现他望过去,就把眼神移向了别处。 “咳……” 夜惊堂感觉光天化日的,在这里找刺激轻薄笨笨确实不太合适,便想着让几个姑娘先回落脚地,等到了私下再考虑这些事情。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夜惊堂正招呼几个姑娘动身,佘龙忽然从远处跑了过来,遥遥就焦急道: “不好了,太……夫人晕倒啦!” “啊?!” 夜惊堂听到这话,脸色骤变。 含笑的东方离人、璇玑真人也是表情一僵,继而飞身而起直接朝着车队方向赶了过去。 梵青禾乱七八糟的心思烟消云散,跟在夜惊堂旁边往车队赶去,蹙眉道: “不可能啊,早上我才给太后检查过,身体情况正常,怎么可能忽然晕倒……” “不清楚,快去看看……” …… 太后娘娘乘坐的马车,停放在会场外围的僻静处,因为琅轩城一马平川,虽然隔着人墙,但坐在马车上还是能看见内部的情况。 红玉常年待在宫中,比武看过,但这么大场面的比武还是把她惊到了,站在车厢外,自始至终都张着红润小口,时不时还捂下眼睛。 而已经强行饿了自己一整天的太后娘娘,本来病恹恹的手都不想抬,发现夜惊堂和人比武的风姿如此绝世后,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接站在了车厢里,就差把珠圆玉润的上半身探出去打量。 会场里打的惊天动地,太后娘娘也看不懂其中门道,惊艳夜惊堂风姿之余,自然也担心夜惊堂安危,从始至终都是绷着心弦。 而等到夜惊堂打完,霸气十足的说了几句话后,太后娘娘只觉心跳如擂鼓,忍不住轻轻跺脚小跳了几下。 然后极度饥饿虚浮的身体,就再难支撑主子的心惊肉跳瞎折腾,眼前一黑直接软倒了下去。 扑通~ 红玉光顾着看夜惊堂,周边负责安保的护卫,也在心潮澎湃的看着夜大人在异国番邦砸场子。 听见动静,所有人才茫然回头,而后就是齐齐色变。 裴湘君也在车队周围,见女王爷急冲冲去找夜惊堂了,她自然是没去凑热闹,听见声音不对,连忙跃上马车挑起帘子查看。 环境舒适的车厢里,做豪门夫人打扮的太后娘娘,软踏踏的倒在了车窗下的贵妃榻上,脸色发白,手里的望远镜也滚落在地面。 “太后娘娘?” “叽叽?” 本来在车顶上放哨的鸟鸟,从窗户飞进来,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太后娘娘,黑亮眼睛里满是茫然。 “快去叫靖王和惊堂过来。” 裴湘君说了一句后,就在车厢里半蹲,把太后娘娘扶着,用手检查脉搏,发现跳的很快,身体极虚,应该是疲惫过度又受了刺激所至…… 裴湘君也不是大夫,看不出太多,当下又望向外面。 唰唰唰—— 不过转眼之间,几道人影就落在了车厢附近。 梵青禾作为神医,自然是最先冲进来,握住太后娘娘的手腕,还翻了下眼皮检查。 夜惊堂也不能往车厢硬挤,只是站在车窗外心急如焚道: “如何?有没有危险?” “嗯……” 梵青禾医术过人,什么情况都见过,但当前的脉象,确实有点离谱。她想了想: “身体过于虚弱,又短时间心绪波动过大,导致昏厥。这可能和太后娘娘没食欲,吃不下东西有关,这不吃饭,时间长了肯定会饿晕……书上没说囚龙瘴会影响食欲,我也摸不清具体症结。” 夜惊堂害怕太后娘娘一昏迷就不醒了,若是那样拿到金鳞图都用不了,老巫师开了药也没法吃。 眼见早上还好好的太后娘娘,病情忽然‘恶化’,夜惊堂想了想道: “这里有没有好马?能日行千里那种,我现在就送太后娘娘去洪山,你们也即刻启程,从后面跟上。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若是这时候出岔子……” “巫马部应该有好马,我去借来。” 梵青禾说完之后,就快步出了马车,朝着会场方向跑去。 东方离人也怕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转头道: “伤渐离,你去和曹阿宁他们交接,顺便去通知东方尚青一声,让他赶快回梁州。其余人速速收拾东西即刻启程。” “诺!” 伤渐离当即领命带人去处理收尾工作,其他人则翻身上马,护送车队朝城外行去…… …… 而另一边,会场外围的集市里。 做寻常行商打扮的断北崖陈鹤,站在可以远观会场的高处,遥遥打量着里面的情况,惊异之余,脸上也带着几分恍然大悟: “黄龙卧道、青龙献爪……好你个红花楼,十年不鸣,一露头就冒出了这么一条大龙……” 旁边的同行门人,双手负后眉头紧锁: “叶四郎就是夜惊堂的话,麻烦可能大了。夜惊堂是朝廷亲封的‘武安侯’,能挂‘武安’两个字,足以说明朝廷对他的赏识,背景我断北崖肯定比不过。其战败轩辕朝,斩杀陆截云、司马钺,武艺绝对排在八魁前几,帮主正面应对,恐怕也胜负悬殊……” 陈鹤倒还平静:“我断北崖门徒,世代从军报效朝廷,朝廷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他不敢擅自动手。不过夜惊堂是夜迟部少主,胡延敬又说夜迟部少主要买鳞纹钢,那这事肯定是朝廷下的饵……” “朝廷已经查到了我们头上?” “还没有。” 陈鹤负手而立,眼底露出几分庆幸: “胡延敬不知道我等确切身份,本来约了昨天见面,但还好没见到人,不然很可能就被盯上了。” “但叶……夜惊堂昨天都杀到了门上……” 陈鹤皱了皱眉,如同看着傻子: “夜惊堂什么人物?黑衙指挥使,当代八大魁,心机悟性武学造诣皆远超凡人。他若知道我等是卖家,岂会和街头莽夫似得,忽然大摇大摆跑上门揍我一顿就走?他图什么?故意打草惊蛇,怕我们蒙在鼓里,不知道朝廷在查我们?” “……” 门人思索了下,觉得好像也是,黑白两道都通天的夜惊堂,若是办事这么糙,应该是活不到这么大。 昨天能忽然跑上门殴打陈鹤,那肯定不知道断北崖是卖家。 “那夜惊堂最后为何又不碰头交易?” “你没看见今天这阵仗?可能是被勾陈部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还好没碰头,不然就真中了官府的套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鹤稍微思量了下,转身往后走去: “轩辕朝当年打夜惊堂义父,怎么说也留了一条命,所以夜惊堂也留一条命,这叫恩仇两清;而当年帮主在擂台上杀了新红财神,夜惊堂无论出于师承还是想抢枪魁,碰了面都得打到死,不杀留的不是侠义之名,而是沽名钓誉愧对师承。 “私运之事,被朝廷查到,整个断北崖都会受到牵连。既然这一战避无可避,最好趁着现在敌明我暗先下手为强。我给帮主写封信,看看怎么解决。” 门人若有所思点头,转头看了下远去的车队,又询问道: “他们似乎准备离城,要不要派人跟着?” “我们手底下这些人,跟踪武魁岂不是打草惊蛇?” 陈鹤抬手点了点太阳穴: “办事要靠脑子。夜惊堂在西海诸部放了这等狠话,现在不赶快跑回大魏,北梁四圣指不定就一起过来,让他明白这是谁的地盘了。 “夜惊堂回了梁州,要么是去京城复命;要么就是去洪山找蒋札虎麻烦。洪山帮搞私运生意,夜惊堂去查本就是份内之事。 “其次他刚才不是说了‘司马钺引他去黄明山,想让蒋札虎打死他,但没成’吗。这说明夜惊堂和蒋札虎在黄明山碰过面,能完好无损回来,肯定是占据了上风。 “常言‘有仇不报非君子’,蒋札虎一个山匪,惹了位高权重的夜惊堂,夜惊堂刚好回梁州,能不顺手把洪山帮杀个鸡飞狗跳,让洪山帮明白明白梁州是谁的地头?” 门人认真琢磨,觉得这逻辑简直完美无瑕,不由惊叹道: “先生高见。” “以后多学学,这江湖的水看似深,实际也没多麻烦。顺着恩人找,不一定找得到人;但顺着仇家找,必然一找一个准,无非时间早晚。若是有仇不报,那就不叫江湖人……” …… 第六卷 千山游隼 第一章 两人一鸟 九月已是晚秋,南方可能还暖如春日,西北却逐渐转凉,到了夜间已经有了寒风刺骨之感。 银月如钩,凄白月色洒在一望无际的大戈壁滩上,体型健硕的白色飞马,自荒草地上一穿而过,月下看去犹如惊鸿魅影,自地穴探头的野兔,尚未看清是什么东西,便已经到了视野尽头。 马背上,夜惊堂披着黑色披风,脸上围着防风面巾,目光一直搜索着荒野间的一切风吹草动。 鸟鸟则因为大马跑的太快,被风吹的站不稳,直接躲在了夜惊堂屁股后面。 夜惊堂虽然在马背上长大,骑得也是万里挑一的塞外神驹,但马匹奔行的颠簸避免不了。 他不敢让昏厥的太后娘娘再受冲击,便双腿微屈站在马镫上,胳膊平举公主抱着太后,用腿当减震缓冲,尽力不让颠簸传递到太后娘娘身上。 夜惊堂马步功底很好,肢体操控更是当世顶尖,太后娘娘躺在夜惊堂怀抱里,连胸脯都没颤动,就如同躺在四平八稳的软床之上。 而夜惊堂双腿以极高频率收放,几个时辰奔波下来,则是有点腰酸背痛。 好在这点小问题,对夜惊堂来说并不算什么,只是有点担心晚上温度低风又大,太后娘娘身体招架不住。 呼呼—— 疾风迎面而来,马蹄声回响耳畔。 太后娘娘眯着眼睛,脸颊靠在温热的胳膊上,因为身材娇小,被横抱着倒是不难受。 可能是到了深夜确实有点冷,太后娘娘迷迷糊糊间,微微蹙了下眉,继而就感觉到耳边在刮大风,就好像露天睡在风口,她下意识拉了拉裹在身上的披风,结果耳边马上传来低声呼唤: “太后娘娘?” “嗯……” 太后娘娘身体感知逐渐恢复,才发现了自己躺在男人怀里。她心底微惊,睁开眼眸打量,正好瞧见夜惊堂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天上的弯月星空,眸子不由瞪大了几分,而后又左右打量,显然有点茫然。 “吁——” 夜惊堂见太后娘娘醒了,心底如释重负,连忙停下飞驰的马匹,把太后娘娘扶着让她在怀里坐正,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太后娘娘?你感觉如何?” “我……本宫……” 太后娘娘相当蒙圈,不明白刚才还在琅轩城看大戏,怎么一转眼就跑到了荒郊野外,还坐在夜惊堂怀里…… 坐在怀里…… ! 太后娘娘察觉到两人姿势过于亲密,想往外挪一点,但手脚有点使不上力气,就疑惑询问: “本宫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娘娘忽然晕倒了。我现在就带娘娘去洪山看大夫,明天应该就能到……” “晕倒……” 太后娘娘感觉自己没啥问题,就是四肢发软有气无力。 难不成是饿晕的…… 太后娘娘眨了眨杏眸,觉得这事儿怕是有点丢人,不过瞧见夜惊堂眼底的紧张和马不停蹄赶路的疲态,她心底也有点过意不去,稍微坐直了几分: “本宫没事,只是这几天没食欲,饿晕了……嗯,现在忽然想吃东西了,吃饱身体应该就没事了,你不用这么着急。” 夜惊堂单手扶着太后娘娘后背,驱马继续前行,同时从马侧取来出发时准备的食盒: “没事就好。先吃点东西,反正已经出发了,尽快赶到洪山,让大夫看看……” 太后娘娘把食盒放在大腿上,抬手打开后,可见里面是熬好的清粥;而下面还有些许养胃的小点心。 太后娘娘不小心晕倒,把夜惊堂吓成这样,肯定是不敢再瞎折腾了,她捧起小瓷缸,打开盖子灌了一大口,而后鼓着腮帮,觉得夜惊堂目不转睛看着,有点不好意思,就用袖子遮住红唇,待温热白粥入喉头,才询问道: “离人她们呢?” 夜惊堂抬手轻抚太后娘娘后背,以免她呛住: “在后面。这匹马跑得快,所以先行了一步,就鸟鸟跟着……” “叽……” 在背后睡觉的鸟鸟,可能是闻到了饭饭的香味,此时也醒过来,从腰侧探头看了看,然后就跑到了前面,挤在夜惊堂和太后之间,用脑壳蹭太后娘娘的胳膊,一副鸟鸟好担心的模样开始要饭。 太后娘娘吃了几口后,肚子里的饥渴总算缓解,连带多日来的病恹恹都在烟消云散,她拿起一块肉脯,撕下一小条喂到鸟鸟嘴里,见夜惊堂目视前方眼神刚毅,想想又把剩下的递到夜惊堂嘴边: “那,你也饿了吧?” “……” 夜惊堂低头看了眼,想想也没拒绝,抬手接住肉脯丢进嘴里,又道: “这匹马是巫马部的宝贝疙瘩,就这一匹,本来该让璇玑真人护送太后,但璇玑真人和蒋札虎不熟,所以还是我过来了,嗯……” 太后娘娘知道夜惊堂的意思,柔声道: “水儿送本宫,本宫才不放心,指不定最后还是她喝个大醉,我抱着她往洪山跑。” “呵呵……”夜惊堂觉得这话还真没什么毛病,不由笑了下。 太后娘娘说了几句后,揉了揉嗷嗷待哺的鸟鸟,又打量起夜惊堂全身上下: “你今天和人打架,没受伤吧?” “我能有什么事。” 夜惊堂摇头笑道:“太后娘娘还有靖王都在旁边看着,我要是在敌国打输了,怕是无颜回去面见大魏父老,所以打的非常认真,连压箱底的招式都掏出来了。” 太后娘娘离得远,也没怎么看清,印象最深的就是夜惊堂枪出如龙的场面,便左手握圈,右手食指…… ? 夜惊堂这次反应很快,连忙把太后娘娘拦住: “是最后一招,不是这招。” “哦,是吗。” 太后娘娘似懂非懂点头:“本宫武艺不精,就觉得拿大枪戳戳戳的厉害……离人瞧见了是不是很高兴?她最喜欢江湖高手……” “是啊。” …… 两人在马上轻声闲谈,到了晚上天气确实有点冷,太后娘娘坐在前面,吃完饭后,把食盒收起来,裹紧了身上的披风,一直保持端正坐姿显然有点累。 夜惊堂坐在马鞍上,比刚才倒是舒服多了,怕太后强撑仪态又撑出事儿来,便让太后靠在身前,说道: “出门在外赶路,事急从权,娘娘还是以身体为重,不用计较这么多。” 太后娘娘并不太想计较,但她当朝太后的身份摆在这里,靠在男侍卫怀里,总有的大逆不道之感。 不过因为身体确实比较虚,她身体紧崩了片刻后,还是稍微放松下来,把鸟鸟放在怀里,扫视无边原野,没话找话: “这里是哪儿?” “燎原。当年天琅王最后一战,就是在这里,我估计也是在这里被义父捡到的,就是不清楚在什么地方……” “燎原……” 太后娘娘稍微回想了下,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了随身携带的书籍,翻到最后面,找到其中一页: “以前在书上看过,上面写的‘星河悬顶、四野寂寂’,和这里果然一模一样,那梁王世子肯定来过这里……” 夜惊堂低头瞄了眼,却见书是《艳后秘史续》,上面的内容,是世子殿下回到封地后,带着太后娘娘出关游猎,走到此处回忆往年史上战事,然后天为被地为床…… 可惜具体内容被太后娘娘用手捂住了。 夜惊堂暗暗摇头,觉得太后娘娘多此一举了,这书就是他买的,被水水拿去送给了太后,捂得部分写的什么,他能不知道? 不就是戴着尾巴装狐狸精,在荒郊野外勾搭纯情世子吗…… 虽然心知肚明,但夜惊堂终究不好明说,只是顺着话回应道: “梁王世子是大燕初期的人物,书是百年前写的。应该是著书之人来过……” 太后娘娘可是把这些书当做史书看,对此连忙道: “能找到那么多对证之物,肯定确有其事。如果只是闲人臆想,福寿宫浴池里的那个行房用的座位怎么解释?燕太后总不能在宫里和宫女自娱自乐吧?” 夜惊堂对于这个,确实不太好解释,想想点了点头: “倒也是。” 太后娘娘认真说着书上的内容,不知为何,心头也联想起了自己。 当年她懵懵懂懂的年纪,被选为新后入宫,结果在半路,就稀里糊涂成了未亡人,虽注定富贵一生,但也注定往后的一切都和她再无关系,她能等待的,只有某天老死宫中,给此生画下一个句号而已。 生而为人,她没法接受这一切,却只能随波逐流没法逃避;在宫里熬了不过几年,便熬到了极限,恨不得提前结束这没盼头的日子,但也在那时,她碰到了后窗外的那颗银杏树。 银杏树有没有灵她不知道,但确实给她带来了好运。 莫名其妙拿道浴火图后,她为此开心了好几年,奢望着有朝一日能修道成仙,彻底跳出这牢笼。 但练了几年后,她发现浴火图并不能让她成仙,只能让她健健康康活到死,想自我了断都难。 于是这股兴奋劲儿又没了,她觉得银杏树可能误解了她的祈愿,便把自幼佩戴的花鸟簪,埋在了银杏树下。 埋下簪子时,她不知道自己想祈求着什么,但簪子对女子意味着什么,却人人都清楚。 她不敢去想这些事情,却雷打不动日日祭拜,她毕竟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嘛,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在期待着。 而银杏树似乎也并未放弃她这贪得无厌的俗人,还是给了回应,让她又拿到了一本《艳后秘史》。 艳后秘史上的燕太后,在年纪轻轻守寡之后,也和她一样拜过银杏树,而后俊美无双的世子殿下,就大半夜摸到了宫里,两个人就那么开始了。 太后娘娘觉得银杏树是在指引她——学着前辈,要主动,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只要遇到合适的人,挖地道假死也得去追寻自己的自由。 但太后娘娘和燕太后不一样,燕太后独揽大权,在自己宫里和相好乱来都没人敢说啥;而她有的只是背景,女帝眼皮子底下,那里敢追寻自我…… 太后娘娘暗暗感叹片刻,觉得自己想法有点危险,就及时打住,开口询问道: “入关之后往洪山走,是不是会路过松露谷?” 夜惊堂自幼在梁洲跑,对路线自然门清,含笑道: “是啊。那里风景不错,有很多石柱林,还留有前人的石碑。娘娘在书上看的?” 太后娘娘自然是从书上看的,但不太好承认,就回应道: “以前听人说过。” “明天早上就能到,跑得快指不定还能赶上日出,我路过几次没进去过,刚好也能看看。” “也别太着急,这么好的马,整个天下都没多少匹,跑坏多可惜……” …… 蹄哒、蹄哒…… 两人一马往南飞驰而去,话语渐行渐远,而黑石关的巍峨城墙,也逐渐浮现在了大地尽头…… …… 平夷城百里开外,三教九流汇聚的小镇上。 无名小镇地处大戈壁上,并不在平夷城治下,西海诸部的势力也触及不到这里,属于三不管地带。 镇子上不光有南来北往的商贾、杜潭清等谍子,也不乏四方行走的江湖豪客。 入夜,镇上一家小客栈里。 一对江湖人打扮的老少,在窗前就坐,慢条斯理吃着便饭。 而两人之间的桌子上,除开几样小菜一壶就,还有一只毛色乌黑的寒鸦。 寒鸦不过巴掌大小,看起来有点蔫,默默站在桌子边缘,和老少并不是很熟的样子,但吃饭的老者,时而还是会夹点吃食,放在寒鸦前面。 客栈挺小,也没几桌客人,在老少饭吃到一半时,外面传来马蹄响动,继而一匹快马在客栈外驻了足。 老者转眼看去,却见马上坐的是个身披蓑衣的刀客。 刀客面向不到四十,身侧颇高,腰后悬着两把刀,一把长三尺半,一把两尺出头,皆用黑布包裹,整个人哪怕打扮的很普通,眼底那一抹精光,还是如同两柄尖刀,给人锋芒毕露之感。 蓑衣刀客在客栈前翻身下马,大步走入客栈,看起来是想吃点便饭;但路过桌子时,却看向了桌上停留的寒鸦,而后又打量老少二人,开口道: “阁下是仲孙彦?” 老者展演一笑,微微抬手,让徒弟起身,示意旁边的座位: “老夫沈霖,仲孙彦是我不成器的师弟。席大侠请坐。” “原来是沈老护法,失敬。” 身披蓑衣的席天殇,眼底流露出几分意外。 北梁江湖邪门歪道很多,而其中较为出名的,莫过于仲孙彦之流,一手轰天雷玩的是出神入化,不知阴死了多少江湖高手。 仲孙彦起初是北梁千机门的人,四圣之一仲孙锦的侄子,因性格较为叛逆,早早就被逐出了千机门,靠着不俗能力独自在江湖混迹,也算是北梁名气不俗的江湖名宿。 席天殇身为北梁大宗师,曾经还在江湖场合和仲孙彦打过照面,但当时仲孙彦蒙着脸,他唯一留下印象的,就是这种形影不离的黑乌鸦。 此时再度瞧见寒鸦,而坐在桌子上的却是千机门的护法沈霖,他自然明白了点意思,在跟前坐下: “仲孙兄弟出事了?” 席天殇在北梁的江湖地位,等同于轩辕朝,腰间一把名刀‘云苍’,一把‘两尺梅’,败过不知多少江湖豪杰,是公认的北梁第一刀客。 而沈霖江湖地位同样不低,算是千机门的代理掌门,不过年纪很大,近年已经极少行走江湖,两人还是头一次见面。意外相逢,沈霖抬手倒了杯茶: “师弟前些天折在了大魏,老夫出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席大侠早已功成名就的人物,怎么也出来孤身行走?” 席天殇端起茶杯抿了口,随口道: “听说有南朝人在这边闹事,过来逛逛罢了。” 沈霖点了点头,感叹道: “南朝的江湖人,确实有点张扬了。两朝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私底下恩怨情仇旁人管不着,但单刀入境杀我大梁的大宗师,还堂而皇之放狠话,说西海诸部今后由他罩着,就是欺我大梁无人了。” 席天殇自然听说了刚发生的事情,对此道: “仲孙老前辈位列四圣之一,乃我大梁江湖的领头人。如果我去南朝杀个武魁,还干涉南朝内政,不管杀的是谁,吕太清都得找我说教说教。那夜惊堂都目中无人到这地步了,仲孙老前辈就不出山管教管教年轻人?” 沈霖道:“这事归国师大人和左贤王管,我千机门不过江湖游勇,管不了这么宽。再者夜惊堂放完狠话,必然不敢继续留在北梁,现在已经入关了。” 千机门善于奇淫巧技,机关暗器只能算副业,真正厉害的地方是打造铠甲军械、修建城池水利等大活儿,出山的门徒几乎都是各大势力的座上宾,耳目之灵通远非寻常江湖势力可比。 席天殇这次就是为夜惊堂而来,听到这话,询问道: “夜惊堂已经跑了?” 沈霖点了点头:“打完司马钺就跑了,现在恐怕已经快入了黑石关,根本不给我朝江湖人找场子的机会。” “是嘛……” 席天殇摩挲手指,又聊了几句后,也没再耽搁时间,告辞起身飞驰而去,调转路线不再前往琅轩城,而是直接往南杀向了梁州…… 第二章 江湖路人 中午时分,寒风吹拂山谷间的石柱林,一片葬着无数英烈的墓园,躺在枯叶之间,只有些许老旧白碑探出了地面。 嚓嚓—— 寻常民夫打扮的剑雨华,手里拿着铲子,一点点铲掉碑林间沉淀甲子的枯叶泥土,露出了两尺泥地下方的老旧石砖。 而石砖道路的来路,则是谷口外的一座小镇,镇上只有几百口人,来往商旅一般把这里叫傅家庄。 梁洲傅家放在三百年前,是梁洲顶流世家,在乱世中起家,曾为大燕打下半壁江山,荣华富贵持续了三百年,也为大燕镇守了三百年江山,直至大燕末年举家殉国,才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间。 剑雨华是傅家的直系子孙,为避祸改了姓,行走江湖的时间不算长,但其经历也算可圈可点——初出江湖便成了名声在外的游侠,行至泽州被江湖豪门看中,化身豪门嫡传改练剑法,而后被视为能接替剑圣名号的好苗子,还有了个一见钟情的红颜知己。 如果不出意外,剑雨华这一生会很波澜壮阔,十年后有可能超越周赤阳,也可能比肩孙无极,就算比不上这二人,也可以在江湖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一段传奇。 但剑雨华做梦都没想到,就在定下婚约的前夕,他遇到了一个变态! 剑雨华天赋公认的高,其他豪门年轻一辈扛大梁的人物,也不是没打过交道,可能有吃力的时候,但从未出现被碾压的情况。 结果和那刚冒头的叶四郎交手,他直接被打的当场自闭! 后来周怀礼和轩辕鸿志合伙指黑为白,他站出来作证后丢下兵器离开,是出于武人的侠肝义胆,但也不乏被打自闭后,觉得‘怎么努力都很难追上,回家种地算了’的情绪在其中。 如果只是天赋比他高也罢,偏偏那叶四郎品行也不比他差,他仗义执言了一句,晚上被周怀礼找上门清理门户,那个醉醺醺上门的刀客,他虽然没看仔细,但事后从身高体态判断,应该就是叶四郎。 他只是说了句江湖人该说的话,叶四郎就冒出来不惜结下大仇,帮他挡下周怀礼救了他一命,可以说完全活成了他最向往的样子。 从那之后,剑雨华再无重出江湖之心,只是隐姓埋名和红颜在故乡厮守。 梁洲本就偏远,松露谷背靠洪山,更是偏远之地,剑雨华近半年没外出,也未曾了解过外面的情况。 不过他在家闲着没事练武,现在都已经有宗师的水准了。以叶四郎的天赋,现在少说也该触及中游宗师的门槛了吧。 二十左右走到这个地步,未来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八大魁,如果彼此再交手一次,不知道他的‘风波棍’,还能在叶四郎手下撑个几招…… 蹄哒、蹄哒…… 剑雨华清理着祖坟,正神游万里之际,忽听镇子上传来马蹄响动。 转眼看去,一匹赤红色骏马缓步走入镇子,马匹汗气蒸腾、呼呵如雷,仅仅一出现,就让深秋清冷的小镇出现了几分燥热之感。 而再看马上之人,是个体型匀称的江湖客,斗笠遮住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刚毅的下巴,马侧挂着一杆黑布包裹的长兵,从形制来看是长枪,长九尺半。 虽然只是一人一马一枪,但往镇上一站,却有股千军万马列阵般的压迫力,饶是武艺不俗的剑雨华,都在此刻崩紧了心弦。 嚓嚓…… 剑雨华拿着长柄扫帚,缓步走出石柱林,来到了小镇的街道上,遥遥看向马上枪客,含笑招呼: “大侠来找人?” 马上枪客看着深处的陵园,沉默片刻才开口: “你是傅家的后人?” 声音清朗,听起来只是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虽然话语平静,但字里行间夹杂的那股气势,就好似稳如山岳的精钢寒铁。 剑雨华意识到马上之人,杀他可能都不用下马,便把扫出靠在了墙边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镇上都是傅家的守墓人后人,阁下以前没听说过?” “傅家太过愚忠,当年若懂得审时度势,不至于落得门庭衰败至此的境地。” 枪客评价一番后,没有再久留,轻夹马腹朝着洪山方向行去。 剑雨华眼底有些莫名其妙,望着洪山方向,直至一人一马完全消失,才暗暗松了口气,回到了房舍里。 周家小姐如今已经嫁为人妇,打扮的像个寻常人家的女子,正在屋里收拾着桌椅,见剑雨华回来,询问道; “那是什么人?” “估计是崖州那边过来的高手。” “是不是家里派来追杀我们的?” “放心,这里就在洪山脚下,水云剑潭惹不起洪山帮,不敢来这里闹事。” “哦……” …… 蹄哒、蹄哒…… 骏马奔驰在梁洲西部的荒野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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