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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栋建筑,方世杰却直接出门,把醉酒的燕王世子一个人丢屋里,怎么想都不合理。 “几个朋友有没有带护卫?” “都是高门大户的纨绔子,护卫肯定有,但只是不入流的武夫,不值一提。” 夜惊堂思索了下:“燕王世子既然喝醉了,周边又没高手,方世杰在发现不速之客的情况下,不可能轻易离开。我估计燕王世子根本没喝醉,昨天去金屏楼,是暗中见什么人;鸟大概率是此人养的,本事不会小,而且让方世杰很信任……” 璇玑真人站在面前,把胸甲取下来: “燕王世子以前也经常带着一个人到处跑,方世杰结账跑腿的事没少干;防护如此松懈,我更倾向于燕王世子本身武艺就不俗。 “皇室子弟都自幼习武,燕王世子更是师承众多,武艺再差也该和离人差不多,不过燕王世子入京十年很安分没动过手,具体强弱倒是不清楚。” 夜惊堂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有理,自己可以保护自己的话,确实不需要护卫时刻守在跟前。他想了想道: “燕王世子近期有什么动向?” “整日无所事事,动向没法猜,只知道文德桥一个国公的儿子,今天过生辰,在城中宴客。燕王世子平时就和这些人玩在一起,可能会到场。” 夜惊堂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等甲裙脱下来,浑身上下就只剩下轻薄黑色内衬。 “谢了。” 夜惊堂答谢一句,正想拿起自己的衣袍换上,却见面前清丽动人的陆大仙子,眼神下移,很是隐秘的瞄了下女儿家不该看的地方。 夜惊堂低头一看,十分正常并没有什么尴尬之处,也清楚璇玑真人在看什么,有些无语: “我又不是驴,怎么可能随时随地那什么。上次真是晕倒了,你帮我敷药,我以为是凝儿,才有了不雅之处……” 见夜惊堂昂首挺胸证明他不是色欲熏心之辈,璇玑真人眼神玩味,往后靠了些,丰润臀儿枕在桌案上,双臂环胸,有意无意的做出了挤西瓜的动作: “是吗?” 璇玑真人身段儿非常匀称,虽然衣襟规模比不过皇家母女仨,和三娘比也是自取其辱,但规模并不小,属于刚好能单手握满的程度。 此时双臂环胸故意一挤,衣襟便展现出来了不堪重负的张力,半分妖女半观音的独特气质,杀伤力更是惊人。 夜惊堂眉头一皱,觉得这师徒俩简直了,面对这么明显的撩骚,他怕身体出现正常反应,直接转开目光去拿袍子: “陆仙子,请你自重。” “我自重什么?我站累了靠一下也不行。” 璇玑真人双手往后撑着桌面,摁住了桌上袍子,歪头望着咫尺之遥的夜惊堂: “我和你聊正事,你接下来怎么打算?准备怎么查?” 夜惊堂就穿一身单衣薄裤,眼见璇玑真人非要逗弄他,他直接往前压身,双手按在了桌子边缘。 啪~ 璇玑真人被这个动作弄得微微后仰,被壁咚在了桌子上,蹙眉道: “你想作甚?” “陆仙子,你要聊正事,能不能等我穿好衣服在聊?” “你现在不穿着衣裳?就露个脖子,还怕我看不成?” 夜惊堂无话可说,心中略一琢磨,眼底做出微惊之色,抬眼看向璇玑真人背后的窗外: “钰虎?” !! 璇玑真人被这话惊的香肩微抖,虽然她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但钰虎武艺可不低,真偷偷摸摸到了房间外,她没察觉也在不是不可能。 为此璇玑真人心底咯噔一下,迅速把还撑着桌子的夜惊堂推开,站直身体摆出了师长该有的端庄姿态,回头打量。 唰~ 夜惊堂迅速把衣袍抽过来,往后一挥罩在了身上,眼神调侃: “你紧张什么?不是问正事吗?” “……” 璇玑真人发现窗外空空如也,双眸就是微微一眯,回过头来,抬起绣鞋在夜惊堂脚上踩了下: “你如此无礼,怪我反应大?我难不成坦然让人看见你把我摁桌子上?” 说完后,就转身飘然而去。 夜惊堂暗暗摇头,说了声“陆仙子慢走”后,心满意足穿起了衣裳…… …… 时间转眼入夜。 皇城东侧,挂着‘裴’字家徽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巷。 夜惊堂坐在马车外担任车夫,肩膀上蹲着东张西望的鸟鸟。而背后的车厢里,裴湘君穿的非常正式,仪态却相当闲散,半靠在小榻上,嘴角带着三分莫名笑意。 骆凝在车窗旁端坐,气质宛若冰山,眸子时而瞄一下裴三娘的屁股。 昨天骆凝提前给男人吹过枕头风,早上跑去查看战果,结果发现三娘在美滋滋的化妆,她还以为小贼又没下手,一问才知道,三娘昨晚喝醉了,小贼确实干了坏事…… 按照骆凝的估算,被那般欺辱,三娘应该屁股开花爬不起来才对,哪想到三娘竟然一点反应没有,甚至还荣光满面时不时笑一下,和占了天大便宜似得。 观察一整天,都没发现三娘有什么异样后,骆凝忍不住询问道: “三娘,你笑什么?” 裴湘君昨晚被二次开瓜,还被羞死人的玉萝卜折腾,早上起来都不敢见人,到现在都没缓过来。不过在狐媚子面前,她可不能表现出吃不消的模样,随意道: “你管我笑什么……话说王夫人说的那种法子,还真有意思,那感觉……怎么和你说呢,以前正常来是喝果酒,甜甜的不醉人,但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而那种法子,则是喝上好的烈酒,唇齿留香三日不醒,越回味越有意思……” “……” 骆凝见三娘的骚气模样不似作假,心底顿时就有点后悔了。毕竟若真是如此,她岂不是把彼此第一次最美妙的体验,拱手让给了三娘?这不是脑壳进水吗…… 还唇齿留香三日不醒绝,小贼正常来她魂儿都快没了,真是如此她不得把床铺淹了…… 啐,想什么呢…… 骆凝心思明显乱了,有点压不住念头,就继续做出冷冰冰的模样,望着窗外发呆。 夜惊堂在外面驾车,能听到两个媳妇的尔虞我诈,心头便有些好笑。 他心中估计,凝儿肯定好奇了,下次可能就会主动开口,亲自验证一下三娘的说法。 为此他肯定不能乱插话,不然凝儿哭哭啼啼后拿他撒气。 车队一路前行,很快来到了皇城东门外。 如今女帝已经移驾玉潭山庄,但皇城终究是皇城,里面放着金银珠宝文物卷宗,不可能变成空城,巡视的禁军毫无变化,也有留守的暗卫巡视,只是不用再把重心放在永乐宫罢了。 夜惊堂早上已经得到允许,可以带着两个女子到鸣龙潭练功,抵上令牌后,宫门便放了行。 夜惊堂顺着老路,带着凝儿和三娘穿廊过栋,来到了永乐宫内,可见偌大宫城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基本上看不到人走动。 而作为女帝寝殿的承安殿,因为贴身近侍全部跟着去了玉潭山,直接没了灯火。 夜惊堂来到承安殿后,扫视一圈找不到人,便来到了鸣龙图附近的偏殿内,取出笨笨给的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门: “这两天你们就住这儿,靖王嘱咐过其他地方的宫人,不用担心被打扰……” 房间是给宫女居住的地方,非常整洁,也没有可说之处,三人一鸟看过一眼后,就走向了湖心水榭。 夜惊堂这几天保管玉骨图,直接就带在身上,来到湖心让两人拿着认真学后,就到了殿外的花园里,开始研究前朝遗留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笨笨和虎妞妞对自己如此信任,夜惊堂不可能把前朝埋的重要物件,送给平天教当造反的助力。如果埋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指不定还能反过来帮到朝廷;但这消息是平天教给的,只能偷偷摸摸来打开看看。 前朝打造的机关很奇葩,开启密阁的方式,是把假山附近的花园里的几块景观石依次挪到相应位置,随着重量压下,地下的流沙就开始滑落,等一天左右漏完,便能打开密室的大门;而关上后,鸣龙潭流出去的水会把流沙抬回原位。 夜惊堂本来只是实验,时间过去这么久,如果机关坏了,也能有个说得过去的答复;但给皇帝用的密室,出问题会掉脑袋,工匠本就是按照千年工程标准修的,他刚把景观石放到应有位置,便隐隐听到地下传来‘沙沙沙~’的细微响动,应该是直接启动了。 夜惊堂在假山前等了片刻,觉得没啥问题后,就来到水榭外: “机关还能用,明天就能看看前朝落下的是什么东西。你们先修炼,我出去查点案子,有什么事让鸟鸟通知我,我随时回来。” “叽。”趴在水榭边上的鸟鸟答应了一声。 裴湘君提醒道:“武魁也有失手的时候,你一个人出门注意点。” 骆凝则是道:“你把鸟鸟带着吧,皇宫防卫这么严密,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能有什么事。” 夜惊堂知道燕王世子身边也有东西放哨,伪装情况下带只鸟反而可能暴露身份,为此只是让两个人好好练功,就快步往宫外走去。 不过尚未离开宫城,夜惊堂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银杏树! 如今太后也跟着跑去了玉潭山庄静养,暗卫杨澜随行,本就没几个宫女的福寿宫直接没了人,这时候不去看看义父交代的东西,那还等什么时候? 念及此处,夜惊堂直接折身来到了皇城西北侧的福寿宫里。 福寿宫黑黝黝一片,寝殿后方树冠高过宫殿的银杏树,在月色下看起来尤为瞩目。 银杏树下挂着秋千,纤绳裹着彩色布匹,做工很漂亮,但空无一人孤零零挂在这里,也显出了几分萧索。 夜惊堂无数来到大树下,举目打量片刻,没有耽搁时间,开始在庭院内寻找。 按照义父信上的指引,《鸣龙图》埋在银杏树西侧靠墙第三块石砖下。 银杏树很大,根部是个树坛,以白石围起,地砖也都是大砖,看痕迹估计有些历史,不像是换过。 夜惊堂来到银杏树西侧,找到第三块地砖,翻起来看了看。 地砖很大,下方是夯实的泥土,他以佩刀翘起翻开后,把刀刺入泥土中检查,结果插进去不深,便被硬物阻隔。 !! 夜惊堂眼前一亮,借着月色把泥土翻开,却见里面埋的是个玉匣,质地和放玉骨图的匣子一模一样,心跳不禁快了几分,脑子里琢磨的这该是那张图,把玉匣滑开。 哗—— 轻微声音响起,玉匣里的光景隐入眼帘。 夜惊堂定睛一看,表情便微微一僵。 只见书页大小的玉匣内,并没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而是一根簪子,看起来极为精致,簪首为很罕见的小猫造型,明显是小女孩戴的。 “这什么鬼……” 夜惊堂拿起少女款式的发簪仔细看了看,又看了下土坑,眼底莫名其妙。 难不成是义父消息有误…… 或者说狂牙子当年陷入乱战,抢到后根本没打开,直接就埋在了这里,逃出了宫城……不对,一划拉的事,坑都挖的出来,怎么可能没看…… 还是六十年过去,某个打扫的小宫女意外发现这里,没认出里面东西,把鸣龙图当金子卖了,找了件首饰埋在这里祭奠青春…… 夜惊堂蹙眉思索良久,虽然东西没了有点失望,但至少还有点线索留着,只要顺着这根簪子查,或许还能找到下落。 念及此处,夜惊堂把簪子收了起来,盒子因为不好处理,又埋了回去,把地面夯实后盖上地砖后,清理所有蛛丝马迹,悄然离去…… 第二十三章 蛛丝马迹 月上枝头,梧桐街车水马龙,四处可见出来游玩的男男女女。 夜惊堂做寻常游侠打扮,头上带着个斗笠,如同没见过市面的外地人,左右的打量着沿街楼阁。 梧桐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以风月场出名,但数里长街上也不全是青楼,数量最多的是奢侈品铺子,以及用于正常招待的酒楼茶楼,晚上来这里闲逛的小姐夫人也很多,只是不会在中心的两大青楼门口驻足罢了。 龙吟楼的东家在京中生意颇大,麾下不止一家铺面,在街上还有另一家四方斋,请的掌勺大厨家里世代御厨,被好事之徒尊称为厨魁,也可以说做饭仙人,一道江州常见的醋溜鱼,硬是做成了云州八大菜之一,在四方斋做东宴客,和在金屏楼摆酒差不多,在京城算是定格待遇,为此席位通常得排队,能不能吃上全看运气。 夜惊堂在街上闲庭信步,不多时便来到了四方斋前,可见楼内哄哄闹闹不断,大门处却站着两个小二打扮的人,每有食客上门,就会含笑说两句: “几位客官不好意思,四方斋今天被梁国公府的公子包下来了,几位明天再来吧……” 夜惊堂见状,没有靠近门口,而是先在周边走了两圈,确定屋檐上没有什么可疑鸟兽后,才无声无息隐入偏巷暗处,继而飞身而上,倒挂在了三层高楼的飞檐下,寻找到一间空置的雅间,自窗户进入其中,来到门口往大厅打量。 “李公子好文采……” “来,咱们敬李公子一杯……” …… 三层高楼中心是大厅,门口有影壁遮挡厅内景象,内部摆着八张大桌子,上面满是山珍海味,周围坐着的则全是年轻人,八成是豪门大户的公子哥,还有两成则是出身名门的年轻小姐。 因为有女宾在场,大厅内的气氛要正经的多,夜惊堂摸走佩剑的那个刘公子,昨天还在龙吟楼里一手一个,今天却换成了文袍,仪态稳重温文儒雅,看着和从小连姑娘手都没摸过的腼腆书生似得。 夜惊堂看向大厅居中的桌子,可见上面坐着六男一女,笨笨的大表哥王赤虎也在其中。 王赤虎虽然只是黑衙总旗,但背景惊人,两个表妹一个称帝一个封王,父亲还在崖州军挂帅,放眼整个京城都没几个来头比他大的,从座次来看,能坐在右边的肯定是藩王世子。 夜惊堂仔细打量,可见右边的人是个三十上下的公子哥,身材挺高面容俊朗随和,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闲散感,女宾也是此人带的,轮到敬酒的时候,从桌上人称呼来看,就是东方朔月无疑。 夜惊堂仔细观察东方朔月的言谈举止,虽然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但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推杯换盏间没高人一等的架子,看起来就是个正常公子,而方世杰并未在席间。 夜惊堂暗暗盯梢两刻钟后,下面已经酒过三巡,依旧没发现任何异常,反倒是被四方斋外的几声交谈吸引了注意力: “几位姑娘不好意思,四方斋今天被梁国公府……” “啊?可惜了,算了走吧,咱们去下一家……” “秀荷姐,梁国公府很厉害?” “那是自然,梁国公可是开国大功臣……” …… 夜惊堂听出了说话的三个姑娘是谁,眼底不免意外,悄然从窗口跃出,来到飞檐上查看街道。 四方斋门外的繁华大街上车马如流,几个家丁牵着小马车缓慢跟随,前面则是三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姑娘。 折云璃身着襦裙拿着团扇,如同附近豪门大户出来逛街的书香小姐,看起来斯斯文文不见半点江湖气;而丫鬟打扮的萍儿跟在背后,因为是第一次来梧桐街,着实被此地的繁华惊到了,沿途东问西问。 秀荷则走在前面带路,沿途讲解着各种问题,在离开四方斋时,还扫了眼四方斋侧面停放车马,而后又带着两个姑娘进了隔壁的仙芝坊。 夜惊堂瞧见此景,就知道是精明能干小秀荷,遵从他的吩咐,在打探燕王世子的动向,一个人在周边转悠问东问西定然惹人起疑,所以就把云璃和萍儿也拉上了,顺带逛个街。 夜惊堂在这里盯梢半天,也没瞧见任何异样,想了想便轻飘飘落在两栋高楼间的过道里打量。 仙芝坊里面主营首饰和胭脂水粉,商品以清纯灵动为主,深受未出阁的大户小姐喜爱,里面全都是姑娘家。 此时铺子大厅里,三个姑娘站在柜台外,面前放着个托盘,里面是几个打开的胭脂盒。老板娘可能是认得秀荷,亲自在柜台接待,彼此正在交流: “姑娘倒是稀客,这都半个月没来了……” “家里忙,没办法,本来准备去四方斋吃饭,没想到被包下来了……听说燕王世子也在四方斋?” “是啊,身边还带着龙吟楼的一个头牌,刚还在这里买了几件首饰,出手当真阔气。” “是吗……” 两人了几句,老板娘发现折云璃在挑唇脂,又问道: “姑娘今年多大?” “十六。” “哟~这年纪刚刚好,你看这款,颜色浓而不烈,艳而不媚……” “咦~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艳了?秀荷姐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合适。” “姑娘可以先试试,我这铺子开了二十年,贵是贵但从不赚黑心钱,要是上了妆不好看,你们付钱我都不会收……” …… 骆凝妆容向来清淡,对年纪不大的折云璃管的也严,折云璃以前肯定不敢买这种有点勾人的朱红唇脂。 但现在都十六岁了,折云璃心底又挺喜欢,在几人推荐下,还是从盒子里拉起胭脂花片,在铜镜前含了含。 随着双唇分开,本来很淡的双唇,肉眼可见的变得娇艳欲滴,以至于整张脸蛋儿都明艳了几分。 “咦~” “小姐真好看。” “这色确实搭配,老板娘好眼力……” 折云璃显然有点不习惯,脸都红了些,轻咬下唇对着镜子仔细打量,却隐隐发现不对——镜子里能看到侧面的窗口外面,站着个头戴斗笠的熟悉身影,似乎正看着镜子里的她偷笑。 惊堂哥? 折云璃一愣,回头打量,却见远处的窗外空空如也,并没有什么人。 折云璃可不觉得自己会想男人想到出现幻觉,和两人交流几句后,趁着秀荷在挑胭脂,悄悄走出门,来到了侧面的过道里。 过道里空空如也,折云璃扫视一眼后,顺着过道走到后巷,左右查看,还以为夜惊堂和她玩躲猫猫,便想开口呼喊一声。 但她刚有张开的动作,就发现飞檐上冒出了熟悉的黑影,眨眼之间落在了跟前,一把把她嘴捂住,直接拖进了黑乎乎的巷子里。 ?! 娇娇小姐打扮的折云璃,被单手抱着腰捂嘴,眼睛顿时睁大了几分,但并未挣扎,而是屏息凝气,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靠在男子胸口侧耳倾听。 蹄哒、蹄哒…… 后巷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朝着四方斋这边小跑而来,将要抵达时便放慢了脚步。 折云璃眨了眨眼睛,明白夜惊堂应该是在蹲人,略微抬起眼帘,想看看夜惊堂什么反应,准备动手套麻袋还是按兵不动。 夜惊堂方才已经看到了有马匹过来,此时捂着云璃的嘴,蹙眉仔细倾听,发现马匹人到了四方斋后方,酒楼里有小厮出来迎接: “方老里边请。” “李公子的生辰宴开始了?” “刚开始没多久……” …… 说话之人是方世杰,交谈声很正常,并没有发现拐角的动静,夜惊堂暗暗松了口气,低头眼神示意别出声。 折云璃在京城憋了几个月,都快闷死了,遇到这种敌明我暗的戏码,可谓眼神灼灼,等到脚步声往从后巷响起逐渐远去,才眨了眨眼睛,而后和夜惊堂一起,一上一下从墙角探头。 后巷之中已经没了人,围墙后只剩下酒楼的伙计在马厩喂马。 夜惊堂发现方世杰大晚上离开燕王世子身侧行踪不明,自然心中狐疑,正想让云璃回去,他去窃听一下,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怀里的小云璃小声道: “好像是方世杰。” “嗯?”夜惊堂一愣,低头看向小云璃:“你怎么知道?” 折云璃眼底满是傲色:“我在京城溜达半年,你当我在外面天天闲逛不成?我连黑衙有多少人手、每天什么时候换班都摸清楚了,更何况这种明面上的人物。方世杰是燕王世子的护卫,燕王世子在,那这个姓方的老头不是他还能有谁? “我以前来梧桐街还在路上瞧见过一次,听说这人原来是燕州游侠,混号‘半指青’,善剑法拳法,武艺极高,而且六十岁依旧宝刀未老,还在城南的六角胡同养了个外室,隔几天就去一次,一次半个时辰,出门时还会揉揉腰……” ?? 夜惊堂眼底显出异色:“你听谁说的? “听茶馆里的闲汉说的,常言无风不起浪,这老头可能真在外面养的有小的。惊堂哥是帮忙外室?走走走,我给你带路。” “抓什么外室。” 夜惊堂暗暗摇头,来到过道中段,贴在墙壁上,仔细聆听墙后大厅的动静,结果发现方世杰直接在席间落座了,说的全是场面话,看起来不大可能大声密谋。 折云璃显然有点好奇,并没有直接回铺子,而是悄然挂在了围墙上,探头打量院中的马匹,而后对着夜惊堂眼神示意。 夜惊堂见此又来到跟前,自墙头往院内打量: “怎么了?” 折云璃双脚悬空,把自己挂在墙上,和夜惊堂一般高,眼神示意马厩里吃草料的骏马: “这匹马没出什么汗,跑的不远,但蹄子上有污泥,甩到了马肚子,看起来跑过一段泥泞路;这些天京城都是大太阳,城内没有这么烂的路,京城附近都有江堤河堤,马能下去的地方不多,咱们现在去江边顺着找,有可能找到马蹄印。” 夜惊堂眼神颇为讶异,认真看了眼马蹄: “今天女帝去了上游的玉潭山庄,沿途十余里管控,船只靠岸会严加巡查,而下游不受限制,大小商船为了方便,都顺路去了下游靠岸,港口挤不进去就得停江边……如果是去江边办什么事,从下游回来可能性更高。” 折云璃露出‘英雄惜英雄’的赞叹神色,拉了拉夜惊堂的袖子: “那快走吧,能变成泥泞地的地方,肯定被水淹。半夜涨潮前没找到,等水位上来什么都淹没了。” 夜惊堂见小云璃相当机灵,也没说什么,让她去打了声招呼后,就快步出发,一道往城外行去…… …… 城外江安码头。 随着杨冠回乡置业,青莲帮散伙,如今的江安码头已经被城里的其他地头蛇收购。 而随着夜惊堂跻身刀魁,这群曾经打过染坊街生意主意的城镇地头蛇,显然也知道得罪错了人,最近一个个怂的和孙子一样,不说打理生意,连人都不知道躲去了哪里,仅靠一帮小弟维持着秩序。 码头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没有个撑场面的人看着,自然是一团乱麻,恰逢上游管控下游到岗船只暴增,江岸码头直接论为了里面出不去、外面进不来的状态,晚来的船只只能临时停泊在江边,等着港口疏通进入港卸货。 月朗星稀,一艘自上游而来的大船,孤零零停靠在距离码头还有两里的江滩附近,船上的客人大半已经下船,徒步入了京,但船上的货物没法卸,为此还是有些许人在船上走动,眺望这种码头上的动静。 而江边一栋用以避暑的别院里,身着青衣的公子,站在观景楼上,遥遥眺望着京城的灯火余晖。 宅院后方的一间茶社内,几道人影在其中就坐,其中披着披风的锦袍老者,在上位居中盘坐。 右边则是体型健硕的滕天佑,仲孙彦坐在左边,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个金钵,上有盖子,边缘由蜡封密封,盖子表面颇为精致,铭刻着一个古老徽记。 仲孙彦举止向来随意,此时脸色却显出了郑重,都不敢乱碰金钵,只是仔细打量,感叹道: “当年西北王庭为了限制练了鸣龙图的奇人,让各部巫师研究出了囚龙瘴,结果还是鸣龙图更玄妙,强行重塑体魄,根本毒不坏,只能起个短期限制作用,练了浴火图直接无视。而没有鸣龙图傍身的凡夫俗子,则是糟了大灾,武艺再高,沾上囚龙瘴也得当场变废人,解不开死不掉,日日受万蚁噬心之苦,比直接杀了还难熬……” 滕天佑也是北梁人,听过囚龙瘴的赫赫凶名,想了想道; “璇玑真人和夜惊堂,都是朝廷死忠,按理说都练过宫里藏的那张玉骨图,此物若是对他们没用的话……” 坐在上位的锦袍老者,平淡回应: “囚龙瘴霸道之处,在于摧毁人之根本,让人之体魄自行崩解;练了玉骨图伤不到骨头,皮肉还是会慢慢烂掉。即便练的筋骨皮三张图,毒一直在身上,身体不停损伤愈合,算是持续消耗精气神,武艺再高也难以发挥出多少实力。” 滕天佑又问道:“此物只要沾到女帝身上,就必死无疑?” 锦袍老者想了想,摇头:“此物对女帝应该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用来对付璇玑真人或者夜惊堂。毒只有一份,至于如何调虎离山、怎么用毒,尔等自己想办法。” 滕天佑皱了皱眉,和仲孙彦对视一眼,也没再多说,认真琢磨起了具体计划…… 第二十四章 疯批女贼 银月当空,寂静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时而飘过一艘灯火忽闪的大船。 两丈高的白石江堤下,是齐膝深的芦苇滩,秋色渐深已经显出了青黄相间之色,微风吹过时掀起浪花般的涟漪。 沙沙沙~~~ 夜惊堂做江湖游侠打扮,腰间挂着刀与剑,顺着芦苇丛的边缘行走,打量着江边泥地,寻找着马蹄印的踪迹。 而个儿不算高的小云璃,则走在身边,依旧穿着齐腰襦裙做娇娇小姐打扮,但身上多了件街上随便买的灰色披风和斗笠,还从车厢里取来了家伙事,五尺长刀抗在肩膀上,江湖味十足。 折云璃斗笠下的脸颊,还点着朱红胭脂,看起来清丽动人,但嘴角却叼着根草杆,行走间随口闲聊: “鸟鸟跑哪儿去了?这差事就该它来干,顺着江边飞过去,不出一刻钟就能扫完沿江四五里……” “鸟鸟在宫里陪着你师娘和三娘,有什么事飞上天叫几声,我就能赶回去。要是带走,不就没法传消息了。” 夜惊堂瞧见小云璃的扮相,有点好笑,抬手把草杆抽下来: “姑娘家的,别学江湖人叼草杆,让你师娘看见,非得打你屁股。” 折云璃有些无奈:“我现在可是大姑娘了,按理说可以独自去走江湖,师娘还把我当小丫头管……话说你十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夜惊堂把沾了红胭脂的草杆折了一截,叼在嘴里: “我十六岁,就是两年前,刚当家管镖局不久,七月份在梁洲走镖,送几车西边来的香料去梁东,在戈壁滩上遇到一波马匪,十多号人,骑的是沙洲那边特产‘满脚泥’……” 折云璃听见故事,眼前微亮,靠近了几分,抬起斗笠好奇道: “满脚泥是什么东西?” “一种矮马,蹄子是黄的,耐力好得很,在缺水的戈壁滩上能连续跑几个时辰;马匪骑这东西,一般都是和狼群一样,尾随游荡恐吓,商队跑不过,怕出事一般都是丢下值钱物件消灾。 “我当时带着八个镖师,不想起冲突,就丢了一袋碎银子。结果那群马匪嫌少,还准备上来硬抢,我当时让队伍继续走,一个人提刀迎上去,两刀下去两个人头,然后马匪就一哄而散了……” 折云璃十六岁的年纪,还在被师娘打屁股,听见夜惊堂同样年纪,已经在西北大戈壁上刀口舔血了,心头不免有点感叹,想了想又问道: “惊堂哥在梁洲到处跑,有没有遇到过心上人?” 夜惊堂摇头一笑:“梁洲太乱,漂亮的小姐可能有,但都住在郡城里,出门也是团团保护,我们这些带刀的江湖人根本没法靠近。至于能遇上的,都五大三粗比爷们都爷们……” 折云璃不太相信:“天南也是穷山恶水,照样有不少漂亮侠女。惊堂哥在梁州待那么久,本地人没有,路过的总能瞧见几个吧?” “路过的……” 夜惊堂蹙眉回想了下,脑子里闪过一道骑马的动人背影,但时隔十年早就记不清了,对此只是道: “应该有,不过出门在外都带着斗笠帷帽,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确实没见过。” “咦~” 折云璃用肩膀撞了夜惊堂一下,不过被夸奖还是挺高兴的,回了句: “惊堂哥这么好看的游侠,我也是从小到大第一次见。” “……”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感觉这话题似乎有点跑偏,正在酝酿该怎么接话,目光忽然一动,望向了远处的江岸。 折云璃见此,也看向远处,却见夜惊堂望的方向,是江边的一片建筑。 建筑由十几栋房子组成,修成一排,背对江水面朝官道,正面是客栈酒楼,算是临时停靠点,在晚上城门关闭后无法进城的商贾举子,一般都会在这里落脚,等着早上进城。 而建筑群侧面的江堤上,有个阶梯,可以让上面的人到江边来洗衣挑水。 此时借着月光看去,阶梯上明显有一串黑点,从分布来看很像是马蹄印。 两人瞧见此景,顿时扫开了心底杂念,快步来到跟前打量。青石阶梯上,沾的确实是污泥,而顺着痕迹往江边看去,泥地中有一串马蹄印,已经被逐渐涨潮的江水淹了部分,但依旧能清晰辨认。 折云璃仔细打量后,开口道:“只有回来的马蹄印,没有过去的,我估计过去走的是官道,抵达后发现要去的地方在江边,就下了江堤,往回折返,办完事后为了方便,直接跑了过来,从这里上的官道……” 夜惊堂站在台阶上眺望,隐隐可见下游极远处的大片灯火: “方世杰找的估计是船。三里开外是江安码头,堵了估摸上百艘船,今天肯定进不了港口,船应该还停在江边。走。” 折云璃见此不再多言,提着五尺长刀,和夜惊堂顺着江堤脚下,往下游摸去,两人走出不过一里地,就看到了江边的一点灯火。 夜惊堂微微抬手示意,而后两个人猫腰,从齐膝深的芦苇丛中缓慢靠近,很快便看清了灯火是由一艘大商船发出,吃水较深,甲板上还有人走动。 “这是燕州的船?” “好像是。” 折云璃看向挂在船头的旗子:“燕州商会的旗号,背后是燕州漕帮,这艘船看起来运的是燕州大酱,四方斋有一道大酱泼面,用的就是这个酱,味道是一绝……” ? 夜惊堂鼻子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酱香味,眼底不免显出讶异: “观察够仔细的。梁洲那边不吃大酱,我都没闻出来。” “那惊堂哥在梁州吃什么?” “”梁州最好的菜是水盆羊肉,啥也不放就一把盐,味道也是一绝。京城也有,不过用的是云州土羊,出肉多但吃起来没那味……” 夜惊堂说两句,觉得好像有点跑偏,就抬手打住话题,继续往船只摸进。 两人借着夜色掩护摸出不远,若有若无的对话就从夜风中飘来: “京城还是不一样,港口能几百条船的场面,我还是头一次见……” “说起来跑江湖这么多年,还没尝过京城姑娘的咸淡,前面码头上有条窑子街,要不……” “唉,货丢了咋办……” “一船大酱罢了,一桶好几百斤,我就不信有飞贼能把这玩意抗走……” …… 折云璃仔细聆听几句后,心中一动,悄然凑到夜惊堂耳边: “惊堂哥,你尝过京城姑娘的咸淡没有?” ?! 夜惊堂差点背过气去,他肯定尝过,三娘香香的,用了香妃露后,甚至挺甜,能口舌并用舔小半天,但这话能和云璃说? 他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别开玩笑,而后拉起面巾遮住脸颊,来到了船只下方。 折云璃同样遮住了脸颊,到了跟前后,屏息凝气再无声息,和夜惊堂一起顺着船只边缘壁虎游墙而上,挂在了甲板外,确定巡逻的人位于后方船楼上后,才悄然翻身而起,落在了一个杂物堆后。 商船是客货两运的大型船只,甲板船楼用来载客,而甲板下方则用来运送货物,因为船客大部分都徒步离去,甲板上大部分地方都空着,船楼里没有灯火,两个身着短打的汉子,坐在船楼外面,中间放着花生酒壶,正在闲聊。 夜惊堂扫视一眼后,又侧耳倾听甲板下方,没发现什么问题,就给了云璃一个眼神,而后取出一锭银子,丢向了江水。 扑通~ 水花声响起。 两个汉子话语一顿,继而就起身拿起身侧的兵器,来到甲板边缘打量。 夜惊堂见此,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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