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不知不觉喝完了壶中酒。 东方离人睡意和醉意交加,迷迷糊糊靠在了夜惊堂肩膀上,在十足的安全感下合上了双眸。 因为靠着睡并不是很舒服,半途之时,夜惊堂把东方离人放平了些,半躺在了怀里。 此时东方离人脸颊贴着夜惊堂的右臂,上半身靠在胸口,鼓囊囊的胖头龙,在重力作用下两团叠在一起,隔着黑色布料,依旧能感觉了那抹温热和饱满,还能隐隐瞧见衣襟顶端的不平之处…… 昨夜黑灯瞎火只有月色,夜惊堂还没瞧见特别之处,此时天色逐渐亮起,才发现笨笨好像就只穿了一件袍子。 夜惊堂低头打量一眼,想着非礼勿视,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西北,继续回忆往昔。 稍微坐了片刻,夜惊堂发现笨笨的脚踝和鞋子,沾染上了蒙蒙细雨,就将手穿过笨笨的腿弯,把她轻轻抱起来,想放到怀里坐着。 但身体一动,东方离人睫毛就动了下,继而茫然睁开眼眸,男子俊美无双的脸庞落入眼底…… ?! “醒了?下雨了,我……嘶——” 东方离人清醒瞬间,发现躺在男人怀里,抬手就去拔夜惊堂腰间的佩刀,被夜惊堂按住,便拧住了夜惊堂的腰眼: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夜惊堂抬手示意:“我没做什么,殿下喝醉了,怕雨打湿鞋子,把你遮严实些。” “……” 东方离人稍作回想,才想起昨晚跑上来喝酒来着,然后就断片了,醒过来还头疼…… 这什么破酒…… 东方离人低头看了看,确定衣襟没被解开后,眼底的狐疑才有所收敛,但马上又是表情一凶: “本王不胜酒力,你不会送本王回房?就在屋顶睡一晚上,还敢抱着……” 夜惊堂严肃道:“殿下别误会,昨天晚上是你主动靠在肩膀上,我说送你下去,你还凶我,说什么‘本王靠一下怎么了?’,我就不敢打扰你了……” ? 有吗? 东方离人眨了眨眸子,虽然记不太清晰,但依照她对自己的了解来看,喝大了之后,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本王都喝醉了,你还听本王的?” 东方离人把手松开,从怀里起身,拍了拍袍子: “看在你规矩的份上,饶你这一次,下不为例。” 夜惊堂都听习惯了,也没多说,把睡成猪仔的鸟鸟扛起来,撑伞送东方离人下了楼…… …… 黄泉镇。 老酒肆内,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在窗内收拾着桌椅,门外街道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刀客经过,往云梦泽的渡口行进,沿途闲谈着四海江湖事: “听说邬王落网了……” “邬州算是变天了,以前就没个撑门面的人物,如今官玉甲一死,豪门大派倒了两三家,以后估计得在十二州里排倒数了……” “这是好事,现在邬州群龙无首,咱们要是去那边发展……” “得了吧你,连黄泉镇前三都不一定能打进去,还想到邬州争霸主……” “你这就有点看不起人了,我练刀十年,不敢说名列云泽三杰,千儿八百人的黄泉镇,要是还排不进前三,这刀也就白练了……” …… 酒肆屋檐下,轩辕天罡坐在台阶上,面前放着个大盆,正在用小刀刮着鱼鳞。 仇天合坐在旁边搭手,熟练的开膛破肚,听见几个小年轻闲谈,含笑道: “这小子骨架不错,放在黄泉镇,排进前三估计真没啥问题。” 轩辕天罡低着头没抬眼,平静道: “前面馄饨摊的柯老头,几十年前和柳千笙起过口角,伤了左肩……镇口布行的老大娘,以前江湖诨号叫‘红绣刀’,年轻时名气也不小……” “……” 仇天合抬眼望向远处叼着烟杆煮馄饨的老头子,又看了看不大的镇子,蹙眉道: “这地方隐居的老辈这么多?” “从码头出去,就是千里云梦泽,江湖刀客满怀雄心壮志出山,第一站多半都是这里。等起起落落做完一场江湖大梦,最后还活着的人,若不重回故里,自然在梦开始的地方隐居,这叫有始有终。你以为‘黄泉镇’的名字,是随口取得?” 仇天合若有所思点头,想了想又问道: “那我在镇子能排老几?” “论武艺,进前三没问题;论江湖辈分,凡是年纪比你大的,开口叫叔叔婶婶就对了,指不定人家心情好,还能指点你两句刀法。” 仇天合不太服这话: “我在京城,连出十二刀被曹千岁打趴下,八大魁之下算是打穿了,也有点江湖地位,怎么被你说的和刚出江湖的野小子似得。” “你还在江湖闯荡,就是还没看破红尘的痴儿;等你那天看透了,觉得练刀不如和大姑娘小媳妇口花花有意思,才能正儿八经以老辈自居,心境到了,武道见解自然也能更上一层楼。” “我一直觉得和大姑娘小媳妇口花花,比练刀有意思。以前追着我砍的那个孟姐姐知道不?曾经的六扇门一枝花,现在都叫我天合,可亲近了……” “哦?” …… 酒肆老板娘,见两人越说越离谱,或许是怕打小不正经的仇天合把相公带坏,轻咳了两声提醒: “咳咳——” 仇天合见此笑眯眯的表情一收,坐直身形,恢复了老成持重之色,眺望向远方的湖畔: “唉~这确实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这次去君山台,能胜则圆了江湖梦,不胜,以后刀魁恐怕也轮不到我来争了。等打完,我也来这里隐居吧,看能不能收上一个好徒弟……” 轩辕天罡刮鱼鳞的动作一顿,提醒道: “一般说‘打完就退隐’的人,都没法活着回来。” 仇天合把鱼丢下擦了擦手,起身把佩刀挂在了腰间: “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我总不能说祝愿你旗开得胜,把我爹砍死在台上。讨吉利话你该换个人。” “……” 仇天合张了张嘴,觉得是这么个理,拱手一礼道别后,就独自牵着马,往码头行去,走出不远还叫住了刚过去的几个年轻人: “几位小兄弟也去君山台?” “正是。阁下……” “去看热闹,同路。这小兄弟骨架不错,刀法定然不俗,不知师承何方前辈?” “前辈过奖。家传刀法,随便练练罢了,前辈也用刀?” “也是随便练练。你们觉得这次仇天合挑战轩辕老儿,胜算有几成?” “胜算?啥胜算?不都是赌仇大侠能抗几刀的吗……” “……” …… …… 建阳城,邬王府。 即将入秋,蒙蒙细雨一下就是好些天,虽然不大,但满城雨雾朦胧,好似给天地都染上了一抹愁色。 作为大魏亲王的王府,邬王府的构架就是个缩小版的皇城,其内房舍千幢假山亭湖无数,无论风景还是规模都称得上一绝。 下午时分,近千禁军在王府周边巡视。 王府正殿里,自京城过来的六部重臣,聚在一起商讨着处理封地产业和宗室子弟的事情。 邬王带着亲兵仓促逃遁,带走的十几箱名贵器物,和邬王几十年的沉淀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王府后方的大库内,放着不少大件儿珍宝,铜鼎、家具、玉器等等,还有些许字画文玩,整整齐齐摆在大库两侧,加起来恐怕不下千件。 太后娘娘身着深红色家居裙,做豪门贵妇打扮,手里拿着把小团扇,在宝库中缓步行走,如同逛街一般,瞧见什么顺眼,就开口道: “这个贵妃榻挺漂亮,待会搬到船上,送本宫屋里……” 红玉拿着小本本,在后面认真记载太后娘娘瞧上的东西,以便待会给六部朝臣打招呼。 邬王的私产,按理说该上缴国库按律处置,中饱私囊贪污肯定不合法,但太后娘娘顺手拿个一两件,肯定也没一根筋的朝臣会认死理不给。 不过在跟着转了片刻后,红玉还是起了几分迟疑,看着满当当的小本本: “娘娘,咱们是不是拿太多了?全用靖王的名义拿,靖王回来怕是不好和朝臣交代。” 太后娘娘水润脸颊上带着些许闷闷不乐,摇着团扇道: “说好的带本宫出来散心,结果她俩出去玩,把本宫一个人丢在这里,本宫挑点顺心的东西怎么了?难不成憋死在这里?” “可是,娘娘要两杆马槊有什么用?娘娘也耍不动……” “放在宫里辟邪不行?离人搜集一屋子神兵利器,也没见她用几回……还有这个,待会送本宫屋里。” 红玉顺着太后娘娘所指的地方看去,却见是一扇美人屏风。 美人屏风很常见,但邬王府珍藏的这扇较为特殊,不仅整体用奢华木料打造,屏风上的美人,还没穿衣裳…… ? 红玉连忙挡在太后娘娘面前,劝道: “娘娘,这东西怕是不合适,别污了您的眼睛……” 太后娘娘用扇子把大逆不道的红玉扫开,颇有兴趣的打量栩栩如生的屏风: “这是高雅之物,怎么不合适?你瞧这刺绣的功底,纤毫毕现……这俩美人是在作甚?怎么岔开腿叠一起?” 红玉自然不好解释‘磨镜子’的典故,用手遮住屏风上很羞人的地方: “娘娘,您还是看别的吧,你看那个玉棋盘,多漂亮……” 太后娘娘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俗世珍宝岂会有兴趣,只是闲的无聊罢了,见红玉阻拦,她自然愈发来劲儿,就是要这块磨镜子屏风。 好在两人没闹多久,便有侍女跑了进来禀报: “娘娘,靖王回来了。” 太后娘娘闻言眼神微喜,但她过来并未告知六部朝臣,抛头露面不合适,便开口道: “让离人忙完了赶快到这里来。” “是……” …… 咕噜噜~ 建阳城内,两千官兵压着几十辆装载囚徒和缴获物品的马车,走过城内宽阔的主干道,街道两侧皆是小心围观的百姓。 队伍最前方,是三百黑甲禁军,簇拥着靖王的奢华车辇。 东方离人和璇玑真人,都坐在车厢里,周边人多眼杂,并未打开车窗,不过听里面细微动静,估摸是一个在正儿八经看杂书,一个懒散靠在榻上喝着大酒。 夜惊堂虽然很受笨笨宠幸,但也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坐在女王爷马车里招摇过市,此时穿着黑衙副指挥使的袍子,跟在马车后方。 骆凝和裴湘君也换上了黑衙捕快的袍子,跟在身侧当跟班。 因为被闺蜜逮住了,骆凝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面开小车,为此距离夜惊堂比较远,沿途也不说话,只是扛着鸟鸟打量街边的风景。 裴湘君身上披着油衣,驱马走在跟前,周边有不少黑衙捕快,不好谈情,只是小声讲着以后邬州堂的安排。 马车穿过平整街道,至天色渐暗时,来到了偌大王府外。 东方离人从马车上下来,夜惊堂便履行贴身高手之责,撑开油纸伞遮在头顶;璇玑真人则带着帷帽走在跟前,距离很近还能闻到淡淡酒香。 六部重臣皆在王府门前等待,瞧见大笨笨凯旋,自然是一堆人上来拍马屁: “殿下果真雷厉风行……” “文能执笔镇云安,武可提枪擒叛王……” “好诗好诗……” …… 东方离人立了大功受群臣赞誉,自然很高兴,保持着冷峻女王爷的气势,风轻云淡和群臣交涉,对泽州兵马论功行赏,等吩咐完了,才让众人散去休息,带着随从前往王府后方。 骆凝和裴湘君不是官府中人,跟在靖王后面显然不合适,夜惊堂让侍女安排了一个环境不错的住处,两人先行住下。 他则还没下班,继续跟着笨笨前往寝居之地,沿途商量着事务: “本王已经派人去了泽州,看看君山台是什么反应,只要一有消息,就即刻告知你。” “谢殿下。我估计君山台就算知道了,也不会顶风作案,现在君山台能报复我的,应该就一个轩辕朝,他要是亲自出马报仇,官府的人很难打听到风吹草动……” …… 闲谈之间,众人穿过王府正殿,来到了妃子妻妾居住的生活区。 东方离人离开几天,也担心太后娘娘一个人无聊憋坏了,正想询问太后所在,便有侍女小跑而来,禀报道: “殿下,太后娘娘在库房选心怡物件,让您忙完了过去请安。” 东方离人其实也想翻翻邬王私藏,看有什么好宝贝,见此便跟着侍女前往大库。 夜惊堂上次见太后,是瞧见钰虎白玉老虎那天,而且是在龙床之上,还把太后娘娘敲晕了。 太后娘娘特别爱记仇,夜惊堂这时候哪敢去触霉头,连忙道: “那卑职先告退,殿下有事直接差人吩咐,我随叫随到。” 东方离人并不知道夜惊堂抱着她鸟瞰京城夜景那晚,干了多少大逆不道之事,心里认为夜惊堂在地道里救了太后,太后对夜惊堂的观感应该不错,当着夜惊堂的面,应该不好意思因为被冷落的事儿发小脾气,就开口道: “来都来了,过去请个安再走。” “呃……” 夜惊堂总不能抗旨,当下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一起前往大库。 璇玑真人一直走在跟前,见夜惊堂反应有一丢丢异样,询问道: “夜惊堂,你见过太后娘娘?” 东方离人回应道:“他在黑衙任职,自然见过太后,怎么了师尊?” 璇玑真人闺蜜挺多,以前的相好是骆凝,而目前的相好,可就是太后娘娘。 她知道太后的性子,久居深宫郁郁寡欢,很容易被不怀好意的坏男人骗走。 夜惊堂都偷了她三个身边人了,要是胆大包天,想着一锅端…… 璇玑真人微微眯眼,眼底隐约透漏着一个意思——此子断不可留…… 夜惊堂和璇玑真人肩并肩走在背后,发现璇玑真人的眼神,微微摊手,意思估摸是——水儿姑娘,你想什么呢?我看起来像那种无法无天的色棍? 璇玑真人觉得不像,但夜惊堂已经干了这么多离谱姑娘了,多一个更离谱的真不稀奇,所以还是眼神警告了一番…… 第四十二章 他一定会来 天色渐暗,王府内提前亮起了灯火。 珍宝琳琅满目的库房内,太后娘娘摆出端庄贵气的模样,站在美人屏风前,欣赏着栩栩如生的画工。 红玉可能是怕太后学坏,闲着无聊拉着她磨镜子,表情还挺紧张,一直在寻找周边的新奇物件,想引开太后娘娘的注意力。 在主仆俩拉扯没多久后,大库外传来的脚步,以及轻声闲谈: “不说平民百姓,士人举子打拼一辈子,所求也无非‘位比王侯’。邬王好好的人间极奢不享受,造个什么反……” “皇族子弟自幼娇生惯养,从小到大很难吃苦头长记性,眼高手低干出什么蠢事都不稀奇。你要是有这么大个王府,后宅三百佳丽,是不是连门都不想出?” “唉……” 太后娘娘听见熟悉的清朗嗓音,表情一僵,想把大屏风藏起来,不过马上就回想起夜惊堂对她的冒犯和暴行,稍作思量又没遮掩,只是小跑到不远处的大玉佛前,双手合十认真拜菩萨。 很快,侍女来到了门口,一行三人从大门进入。 夜惊堂神色端正如御前侍卫,进门后瞧见太后娘娘珠圆玉润的背影,脚步就放轻了几分,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 东方离人当着夜惊堂的面,还是很重规矩,走到附近就躬身一礼: “儿臣拜见太后。” 璇玑真人见此,也欠身一礼,不过态度要懒散的多,只是象征性意思了一下。 “免礼。” 太后娘娘虽然穿着家居裙,但母仪天下的气态很足,慢条斯理转过身来,幽声一叹: “大魏立国之初,天下百废待兴,太祖倡导宗室藩王节俭爱民。这才多少年,你看看这邬王府,比福寿宫都奢靡,好些东西本宫听都没听过……” 东方离人知道太后娘娘是因为夜惊堂在,才如此正儿八经,她含笑道: “太后教训的是,我以后定当引以为戒。太后可瞧上了中意的东西?若是有,我待会和朝臣打个招呼,随船带回京城。” 太后娘娘带着几人在大库中穿行,做出审视之色左右打量: “本宫久居大内,足不出户也没太多见识,想挑几样寝宫里的文雅摆件,又不知道挑什么合适。夜大人,你文武双全,可否帮本宫物色一二?” “嗯?” 夜惊堂在背后眼观鼻鼻观心,忽然被太后娘娘点名,自然下意识左右打量,结果抬眼就看到了距离太后娘娘不远的一扇屏风。 屏风上…… ?? 夜惊堂仔细一瞧,眼睛不由大了几分,觉得这地方不妥,想把几个女子带去别处。 但他还没开口,太后娘娘就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脸颊显出三分意外: “夜大人,这屏风有说法?” 东方离人和璇玑真人,本来没注意周边琳琅满目的家具细节,见两人交流,才把目光望过去。 瞧见屏风上的春宫图,璇玑真人挑了挑柳眉,显然被这不正经的玩意勾起了兴趣。 东方离人则是表情一僵,继而就柳眉倒竖,转眼望向身边的色胚护卫: “夜惊堂!你……” 夜惊堂很是无辜,毕竟这么大个屏风竖在面前,他抬眼就瞧见了,多看一眼确认很正常,也没说要给太后娘娘推荐。 眼见一堆姑娘望过来,夜惊堂头皮发麻,连忙上前挡住太后娘娘的视野,抬手道: “此物不雅,还请太后娘娘移步……” 太后娘娘目露疑惑,踮起脚尖,目光从夜惊堂肩头跃过: “不就是一扇仕女图屏风吗,为何不雅?夜大人可否给本宫讲解一番?” “呃……” 夜惊堂又不敢推好奇宝宝似得太后娘娘,只能向大笨笨求助。 东方离人挺恼火,但瞧着夜惊堂尴尬的模样,最终还是心软了,上前搂着太后娘娘的胳膊往别处走,帮忙解围: “屏风上画的不洁之事,难以启齿,我回去给母后解释……” “哦,是吗?本宫瞧见夜惊堂盯着看,还以为有什么大来头呢……” “他也是正常男子,瞧见这种东西多看一眼很正常……” …… 夜惊堂心头感激着大笨笨,觉得自己冷峻不凡的人设全崩了,正尴尬之际,忽然发现旁边的红玉在偷笑,发现他望过去,还连忙做出‘与我无关’的样子撇清嫌疑。 ? 夜惊堂也不傻,见此就明白太后娘娘在故意逗他,心中一阵无奈,也不好开口说太后娘娘阴他,只能目不斜视继续默默跟着。 几人在大库内参观许久,太后娘娘和东方离人都挑了不少顺眼的东西,璇玑真人则比较务实,恨不得把邬王珍藏的佳酿全抱走。 夜惊堂身为贴身侍卫,自然没有恃宠而骄到拿理当充公之物的地步,默默跟着在几个姑娘后面逛街。 虽然只是走走路时间也不长,但顺眼的小物件全让他抱着,走走停停还不好插几个姑娘的嘴,不得不说确实有点累…… …… 八百里开外,君山台。 微雨之下,君山七十二岛如坠云雾之间,数百艘大小游船,在诸岛之间穿行,短短数天时间,已经有近万江湖客齐聚于此,等着一场必将名传四海的顶尖交锋开始。 泽州地处中原内腹,而君山台位于云梦泽的江口,独特的地理位置,让其从出现起,就和‘江湖’二字绑在了一起。 君山台并非轩辕家定下的名字,而是自古以来的江湖宝地。 云梦泽周边散落的大小江湖门派不下百家,通常都是各领风骚数十年,什么时候守不住擂了,泽州的霸主就会换人,君山台一直在这里,谁有本事谁占着这块风水宝地。 当代‘刀魁’轩辕朝的老家,本身就是上一代的泽州顶流豪门,不过练的比较杂,并不专精刀法。 轩辕朝有天纵之才,却看不上家传武学,只喜欢研究不正统的偏门刀法,算是违背祖训,为此十余岁便负气而走,立志不破狂牙子不回头,说起来和裴远峰的经历接近。 但轩辕朝运气并不好,没有遇上什么武魁师父,十余岁坐船到了周家,让周老太公帮忙打了一把刀,而后就单人一刀加入义军,随军打遍大魏十二州,攻城则先登、野战则擒王,靠着百次血战阵斩千人,慢慢练就出了一身所向披靡的刀法。 虽然轩辕朝名声为人都不怎么好,但历史上能单靠个人武力封开国侯的人,千年下来也不过一手之数,并不能因为人品而否认其能力,江湖上骂轩辕朝人不行的很多,但说刀不行的,没有一个。 苍茫夜色,笼罩着千里碧波,七十二岛中心处的千丈平台上。 平台本身是一座小岛,不过在千年间陆续被铲平,又铺上青砖,慢慢演变成了天下间规模最大的一个擂台,‘君山台’的名字也就得自于此。 君山台边缘,有一块巨型无字碑,上面插着几十把兵刃,皆是前朝到今朝登门打擂者心灰意冷后所留,刀枪剑戟皆有,因为大多是神兵利器,历尽百年风霜,只是多了些许锈迹,有的甚至光亮如新。 石碑下方,坐着一名老者。 老者披着长发,赤裸上半身,只穿着黑鳞甲裙,腰间围着麒麟兽面腹吞,算是穿着半套大魏麒麟铠。 老者身高两米出头,肩宽背阔,臂展惊人的胳膊,好似龙蟒虎熊的臂膀。 伟岸身躯衬托下,身边一米五的阔背大刀,看起来就如同寻常武人的随身佩刀,比例十分协调。 而立在跟前的年轻人,本来身材中等,此时看起来却好似出自小人国,站在盘坐的老者身边,也仅仅是高出一个头。 从背影来看,老者如日中天,距离甚远,就能感觉到那股手刃千万人的绝顶压迫力,不显丝毫老态龙钟。 但老者终究已经年过古稀,放在寿命通常过百岁的巅峰武人之间,也算走到了巅峰期的尾声,脸上明显有了很多褶皱,披散的长发也呈现花白之色,唯有双眼依旧如年轻时那般,散发着鹰隼般的锐利锋芒。 老者身边的年轻人,是轩辕鸿志的长子轩辕哲,此时满眼悲愤诉说着泽州刚刚传来的信报: “……姚伯伯、爹,还有范老八等人一起过去的,不小心失了手。泽州兵里有君山台的徒弟,秘密送信,说只有姚伯伯被压去了建阳,只剩一口气,剩下的都是尸体,爹恐怕……” 轩辕朝在台上盘坐,眺望自幼看着长大的无尽碧波,并未言语。 轩辕朝在江湖闯荡一生,儿子只有两个,为了照顾老大,当年明知结仇,还是在擂台上留了手,结果老大依旧反目一去不回。 因为当年留了郑峰一口气,如今老二又死在对方后人手下,仅有的两个儿子全没了,连宁滥勿缺调教出来的接班人也没了。 这对轩辕朝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哪怕再看透世事,心里又岂能没有半点波澜。 “爷爷,咱们怎么办?难不成夜惊堂靖王的人,就能随便杀我轩辕家的人?爷爷当年为大魏开国,身先士卒前后打了百余仗,云安城都是爷爷第一个攻上的城头,功成则身退,太祖给镇南军将军的官职都没要,这些年光是税赋,整个泽州的江湖势力加起来,都没我一家缴的多……” “江湖事、江湖了。靠官府,夜惊堂报不了仇,想为郑峰雪恨,只能提刀来君山台。” “他不来怎么办?要是他有朝一日位极人臣……” “仇天合来,他就一定来。” 轩辕朝平淡道:“江湖就是如此,有仇必报,有恩必偿。此事一出,仇天合踏上君山台,便必死无疑,他不来,怎对得起手里的螭龙刀。” 轩辕哲听到这里,心中的悲愤倒是消了几分,想了想: “爷爷,你年事已高,遇上这两人……” “老夫纵横七十载,该经历的风浪都经历了,什么时候死都是喜丧,怕的不是有朝一日横死刀下,而是有朝一日手中有刀,却畏惧不前。” 轩辕朝看向身侧的佩刀: “能杀我轩辕朝,是江湖新老交替,走完了一个轮回,算善终。 “杀不了我轩辕朝,是我至死不败,名震千载,同样是善终。 “到了我这个年纪,其实更想第一种,无敌一世至死尚未遇见对手,对武人来说算不得幸事。 “三十岁便无敌,又练了四十年刀,却没有一个能痛痛快快施展的对手,这刀练给谁看? “已经站在山巅,看不到刀法一道更高的天,三十岁死和一百岁死,又有何区别?” 轩辕哲没武魁的心境,自然不理解这些话,又问道: “爷爷若是出事,轩辕家怎么办?” “荣华富贵,得靠手中刀捍卫,不是靠你爹你爷爷给。你有本事锦衣玉食,没人能拿走;你没本事,就该去过你该过的日子。” “……” …… 邬王府。 夜色已深,王府后方灯火通明。 夜惊堂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画文玩、珠宝首饰,送到太后、笨笨落脚的庭院中后,来到了王府侧面的建筑群内。 太后娘娘憋了好多天,璇玑真人和东方离人回来,肯定是想微服私访出去逛逛街。 夜惊堂作为贴身高手,想提前下班不大可能,为此还得跟着出去一趟。 东方离人很体贴夜惊堂,见他孤零零跟在后面提包无聊,就特地让他过来把女朋友叫上,一起出去玩。 夜惊堂来到建筑群间,找到了给他安排的院子,进门就看到鸟鸟委屈吧啦站在屋檐下,望着小肉干。 骆凝单手叉腰,和教训闺女的严厉妈妈似得,正说着: “让你放哨,你能和人玩的连正事都忘了,害我被逮个正着,现在还问我要晚饭?” “叽叽……” 鸟鸟点头如捣蒜,示意鸟鸟知错了,瞧见夜惊堂进来,就连忙用翅膀一指。 骆凝见夜惊堂回来了,就把小肉干给鸟鸟,来到跟前: “邬州的事情都忙完了吧?要不咱们先回京城吧,待在这里……” 夜惊堂知道凝儿一个反贼头子,住在王府很别扭,但也没办法,搂住凝儿的肩膀安慰道: “我是黑衙副指挥使,提前单独离开不合规矩,还是得一起走。对了,太后娘娘她们出去逛街,让我把你们叫上。” “把我们叫上做什么?” “微服私访,怕我一个人当护卫跟着无聊。” 骆凝被璇玑真人撞破‘奸情’就已经很尴尬了,更不用说跟在太后女王爷后面出去玩,万一太后问东问西,她怎么回答? “算了,我不去了,你带着三娘去就行了。当着太后的面,你也好意思带着俩姑娘左搂右抱?” 夜惊堂其实也觉得一手一个跟在后面逛街,有点嚣张,见此也没坚持,低头凑向骆凝的脸颊。 骆凝昨晚做到一半被打断,其实还有点不上不下的,见夜惊堂吻别,也没抗拒,抬手勾住脖子,深深啵了一口。 结果刚亲完,就听见小贼来了句: “在屋里等着,我待会就回来,别着急。” ? 骆凝脸色微冷,把捏小西瓜的手挪开,转身就走: “谁着急?我昨天没睡好,不等你了,晚上别来打扰我。” 说着,把鬼鬼祟祟想跟着夜惊堂出门溜达的鸟鸟给抱进了屋里。 “叽?” 夜惊堂知道凝儿肯定会等着,并未多说,转身来到旁边的厢房。 厢房之中亮着灯火,裴湘君背上的伤还没好彻底,独自待在床榻上休息。 听见要带她出去逛街,裴湘君已经起了身,站在妆台前换着衣裳。 夜惊堂刚推开门,就看到三娘仅穿着鹅黄色的肚兜,拿着裙子在胸前比划,肚兜侧面显出白皙半圆,沉甸甸的看着负重就很大。 夜惊堂来到背后,贴心的帮三娘托住负重: “这件裙子就挺好看……” 啪~ 话没说完,手就被轻拍了下。 夜惊堂一愣,偏头看向三娘的侧脸,琢磨是不是不小心惹三娘生气了。 裴湘君脸色发红,用肩膀挤了下有点放肆的夜惊堂,轻哼道: “凝儿在,纵容你放肆是教她怎么当媳妇,私底下你规矩些。” 夜惊堂明白这话的意思——当着凝儿面我才主动,私底下我还是你师姑兼掌门,要注意礼数。 夜惊堂见三娘脸皮薄,自然收敛的举止,帮忙展开衣裙披在身上整理: “伤势好些了没?” 裴湘君系着腰带,眨了眨眸子: “怎么?晚上想拉着我一起?” “说什么呢,就是操心你身体。” “哼~身体好了,你不还得打这歪主意。我刚看凝儿的闲书,上面好像还有不叠一起的招式,双娇献……献那什么来着……” 夜惊堂本来没这个意思,一听这话,眸子就眨了眨,帮三娘穿好衣裙后,拉着手往门外走去: “回来再说吧。” 裴湘君瞧见夜惊堂故作冷峻的模样,又轻哼了一声,才相伴撑开雨伞,往王府外走去…… 第四十三章 夜放花千树 沙沙沙~~ 细密雨珠洒在城中心的主街上,沿街两侧楼阁散发出的微光,经过雨雾渲染,让整条街变得如梦似幻,地面甚至能看到行人与街景的倒影。 夜惊堂撑着油纸伞,遮在三娘头顶,欣赏着与京城截然不同的雨景,在邬山里奔跑几天紧绷的心弦,也在此刻慢慢转为惬意。 邬王谋逆弄出了很大乱子,城内百姓怕邬王封城导致被困,不少都逃出了城,但自从禁军抵达后,事态便算是稳定下来,不少人都返回了城里,目前铺面陆续开业,虽不及平日繁华,但雨街空巷也颇有一番韵味。 今天出来是微服私访,也可以说是便装逛街。 东方离人穿上了一袭公子袍,除开胸肌有点过于发达外,其他方面非常俊气,手持折扇颇有玉树临风之感。 太后娘娘自然打扮成了娘亲,背后跟着丫鬟,衣着很有当家夫人韵味,但一双大眼睛配上吹弹可破的脸蛋儿,看起来更像是东方离人的姐姐。 璇玑真人最为特别,打扮成了未出阁的书香小姐,当徒弟的小情人,一袭白色轻纱质地的留仙裙,手撑花伞,走在东方离人身边十分般配,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郎才女貌。 夜惊堂同样穿着公子袍,相貌又过于惹眼,凑到跟前去,不是被误认为璇玑真人的相好,就是被误认为太后养的小狼狗,有点不合适,为此一直保持距离,带着三娘跟在后面。 几个人出来,属于给太后娘娘当陪玩,太后在宫里憋的太久,遇见什么都会盯着看一会儿,心情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多愁善感,应当是回想起来以前在江州当大小姐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裴湘君做小媳妇打扮,靠在夜惊堂身边,瞧见璇玑真人和女王爷都在开导太后,心中也有点感叹,低声道: “太后娘娘也是可怜,还没来到京城,先帝就驾崩了,先帝时期的宫人,在圣上登基后就得以出宫,有儿女的去封地享福,没封地的归乡改嫁,唯独太后不能走,圣上后宫也没嫔妃,孤零零一个人住在后宫,想想日子就苦闷……” 夜惊堂去过后宫很多次,知道太后的苦楚,虽然看起来古灵精怪爱玩,还挺记仇,但太后一年又能见几次外人、遇上几次大小事,换成他被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关禁闭,恐怕早就翻墙远走高飞了。 夜惊堂撑着油纸伞,和三娘相依走出一截,见笨笨只是说着些历史上的典故,并不清楚怎么讨姑娘欢心,想了想,左右寻找起来…… …… “这座桥已经三百年,太祖当年打下建阳的时候,在这里有感而发,写下了一首词……” 横跨长街两岸的廊桥上,东方离人折扇轻摇,如数家珍的讲着开国时的各种事迹;璇玑真人见周边没有路人,就从腰后取下了酒葫芦,靠在雕刻石狮子的围栏上喝着小酒。 太后娘娘站在伞下,欣赏着美轮美奂的城池夜景,看起来在认真听着东方离人的讲述,但心底兴趣不大。 毕竟太后娘娘出身将门,虽然谈不上武艺不俗,但不妨碍她将门虎女文采一般,听见这些教书先生讲历史典故的话就有点脑壳痛。 不过哪怕再无聊,能看看异地风景名胜,也比孤零零待在宫阁之间发呆有趣,太后娘娘也没打道回府的意思,只是举目四顾,寻找能勾起她兴趣的物件。 在瞧了片刻后,太后娘娘余光忽然瞧见夜惊堂,提着两个箱子从街边走来,表情还神神秘秘,不由疑惑道: “夜惊堂,你做什么去了?” “去买了点东西。” 夜惊堂提着箱子来到廊桥之上打开——里面是花灯,些许上面还有中秋祝福。 太后娘娘一愣,掩着胸口附身打量: “中秋节还有个把月,你从哪儿找来的?” “街上的红白喜事铺子,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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