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液落入杯中,又洒出了些,但还是倒满了。 夜惊堂本想自己拿,但身边的骆女侠,却拿起了酒杯,往他嘴边凑: “你快点吃,吃完我好走……” 夜惊堂听着有些吐字不清的话语,想就此了事,让她先休息,但酒杯差点凑到鼻子上,他只能张嘴接住: “咕嘟……” 一杯酒还没喝完,肩头就是一沉,靠上了一团香软。 哒—— 酒杯从白皙指尖滑落,又被夜惊堂接住。 偏头看去,骆女侠脸颊酡红,浑身软绵绵靠在了肩膀上,手儿无力垂下。 表情还保持冷艳而严肃的模样,但很快就眉宇舒展,只剩下三月春水般的柔艳,还若有若无呢喃了一句: “小贼,你再敢……轻薄……” “叽?” 一直在桌子旁边埋头干饭的鸟鸟,抬起脑袋,歪头用乌亮的大眼睛打量。 以前义父经常喝个烂醉如泥睡地上,都是夜惊堂拖到床铺上休息。 鸟鸟见姐姐也喝趴下了,自然用翅膀指向床铺,示意——扔那儿就行,咱们继续吃。 夜惊堂没有搭理鸟鸟,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淡淡幽香铺面而来。 本来想晃一下骆凝,但手一抬,靠的不怎么结实的骆凝,就往后方倒去,他只得连忙扶住了肩头,变成了搂在怀里。 “骆女侠?” “呼……” 骆凝柳叶眉动了动,但并未做出回应。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心有杂念,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上次冲动亲了下,把骆凝都给气哭了,在床铺上对着墙委屈了一整天,事后想来确实有点过分,不像侠士之举。 夜惊堂犹豫片刻,还是没乱碰,只是托着骆凝的后背和腿弯,把身轻如燕的骆凝,抱着放到了床铺上。 虽然没有脱衣裳,但躺着休息片刻,鞋子肯定得脱。 夜惊堂在床铺前半蹲下来,握住青色长裙下绣鞋,鞋上绣着几片竹叶,造型很是漂亮。 将鞋子取下,包裹着白色布袜的玉足就呈现在了眼前,线条极为优美,隔着轻薄布料都能感受到凝脂般的细嫩。 夜惊堂把绣鞋取下来,双腿平放在床铺上,然后来到床头,看向骆凝宁静的脸颊,见发髻的玉簪有点硌人,就抬手想把发簪取下。 但…… 骆凝是内家高手,喝的有点多,晕晕乎乎闭眼眯会,只感觉过了一瞬,就发现有人在她脚上摸来摸去。 心底的警觉,让骆凝睁开了眼帘,结果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了床铺上。 而正上方,就是那张熟悉的男子脸颊,正俯着身,手往她脸上摸来。 ?! 骆凝醉醺醺的酒意,瞬间吓醒大半,快若奔雷的弹指一点,戳在了男子胸口。 咚~ 夜惊堂发现骆凝忽然睁眼,正想开口说话,结果话未出口,胸口就是一麻,四肢顿时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往下倒去。 扑—— 眼前一黑。 脸颊不知撞到了什么: “呜呜……?!” 骆凝眼神羞愤,连当前姿势都没注意,怒声道: “夜惊堂!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气死我是吧?!” “呜呜……” 夜惊堂趴着,如同全身瘫痪,连四肢都感觉不到,能动的只有嘴巴,但视野被什么东西蒙蔽,说话都听不清。 夜惊堂一开口,骆凝就感觉炽热呼吸。 她浑身猛的一哆嗦,把夜惊堂推开,扔到了一边,翻身站起,醉醺醺的脸颊化为了红苹果,拔出软剑,颤声道: “你这无耻小贼,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夜惊堂翻过身来,终于能看见东西了,但依旧四肢发麻没知觉,眼神惊异道: “你这是什么手法?点穴?诶诶……我刚才没干什么,你相信我……” 骆凝半点不信,夜惊堂有案底在先,她被灌醉不知躺了多久,两人发生了啥,她都不敢去想。 低头看去,衣衫完好,看似没出事儿。 但万一是这小贼完事后穿上的呢? 骆凝带着三分醉意,心乱如麻有些失去理智,直接拿着剑指向小惊堂: “一而再再而三,你真当我是好欺负的女人?我今天不给你长个记性……” “诶?!女侠且慢!” 夜惊堂脸色骤变,眼见骆凝喝大了,用剑指向下三路,也不知如何发力,硬生生把被封住的穴位冲开了些许,挪动腰身躲闪: “我真没干什么,你别冲动,你不点我,我都不会埋你胸口……” “叽叽叽……” 鸟鸟见状,也连忙晃动翅膀,帮夜惊堂解释。 骆凝扫了眼天色和还没凉的饭菜,才确定她醉倒没过多久。 但夜惊堂把她抱到床铺上是事实,一路上就没亲亲摸摸? 就算夜惊堂什么都没干,这些天她一直被轻薄,也得给这小贼点颜色看看。 眼见夜惊堂眼神惊恐,骆凝岂会收手,做出凶神恶煞的疯批仙子模样,提剑乱戳,作势要给夜惊堂去势: “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你不是喜欢欺辱女子吗?来啊?我让你欺负……” “别别别,你要不戳我胳膊一剑,别乱比划……” “我偏不!你这小贼……” …… 骆凝提剑瞄着夜惊堂腿间,惊的夜惊堂变成了面条人,左右乱扭躲闪,等四肢麻痹完全恢复,就翻身跃起,在屋里乱跑。 “你给我站住!” “我真没干什么,你怎么就是不信……” “你让我拿什么信你?老实说,你刚才干什么了?!” 骆凝追着夜惊堂,衣襟随着动作乱颤,波涛起伏,风景绝秀。 但夜惊堂此时却没空欣赏,毕竟骆凝半点不讲武德,剑剑直取下三路。 哪怕知道骆凝在吓唬他,他也不敢拿下半身的性福去赌骆凝不失手,只能借着桌椅掩护,在屋里转圈儿: “骆女侠,好姐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你给我站住!” “叽……” …… 第四十章 这不巧了吗 青龙堂会议散去,夜惊堂离开后,裴湘君带着丫鬟秀荷,来到了大嫂张玉莲的居所,复述方才的情况。 “惊堂年纪虽小,但确实有大当家的气势,如今八位香主,心里再无轻视,只要惊堂在江湖上打出名气,红花楼内部的乱子也就平了……” 裴湘君身着鹅黄襦裙,在雕花软榻上侧坐,手持针线,绣着‘鸟鸟戏水图’,柔声夸赞夜惊堂的表现。 张夫人坐在对面,闻言面色稍安,但没有太多喜色,反而带着一抹淡淡愁容: “惊堂表现再好,也只是二叔的义子,和裴家没有血缘,更没有拿过裴家半分恩惠,帮裴家扛起大梁是情义,不帮裴家也是人家自由,裴家说不得什么。” “大嫂你放心,我知道惊堂的为人。” 张夫人好歹也当了多年掌门夫人,经历真比裴湘君多,轻叹道: “三娘,有些东西,我还是得说上一说。人心是会变得,以惊堂今天的表现,以后翅膀硬了,你肯定管不住,偌大家业可不能光依赖‘相信’二字。你得想个办法,把人心留住。” “惊堂侠气重,优点是不重名利,缺点亦是如此。他想帮裴家,我不说也会尽力而为;他不想帮,我又有什么办法把人留住?” 张夫人眼底闪过无奈,见没有外人,凑近几分: “男人所好,无非‘权、钱、名、色’。惊堂不贪钱财、权势,名气也不需要裴家给,那只能从最后一样入手……” 裴湘君绣鸟鸟的动作一顿,抬起眼帘: “大嫂意思是用美人计?惊堂长得比九成九的女子都好看,能把他拴住的女人,我觉得世上没几个。” 张夫人扫了眼裴湘君的身段儿: “寻常女子自然拴不住,但你岂是寻常女子?身为红花楼女掌门,长得又千娇百媚。江湖常言,‘情义千金、不及胸前四两’,你这得有两斤吧?拴不住个年轻儿郎?” ?! 裴湘君眼神错愕,把鼓鼓的衣襟收了些,显出三分羞恼: “大嫂!你胡说什么呢?我和你是一辈儿人,惊堂管我叫师姑!” “师什么姑?” 张夫人语重心长道:“你是裴家徒弟,惊堂是裴家义子,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结为夫妻谁会说有问题?惊堂一表人才,天赋看起来也不俗,你近水楼台不争取,平白把这么好个儿郎送给外人,你说你亏不亏?我要是有女儿,现在就许配给惊堂了……” “大嫂,你别乱点鸳鸯,弄巧成拙多丢人。” “我可没开玩笑,你若是放不开,就想办法在红花楼中物色。红花楼门徒无数,漂亮女子不在少数,你怎么也得挑一个,送到惊堂身边暖床叠被,不成一家人,你怎么保证惊堂心向红花楼?” 旁边泡茶偷听的秀荷,微微挺胸,还‘不小心’碰到茶杯弄出响动,就差咳嗽两声了。 裴湘君没有搭理犯花痴的秀荷,但也知道大嫂说的在理,稍作犹豫后,叹了口气: “我先去探探惊堂的口风,看他是否有意成家。” 张夫人觉得裴湘君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小车: “十八九岁的儿郎,要是不想姑娘,那肯定有大病。这种年轻儿郎,不似见惯风月的老油子,最好上手,只要稍微‘取悦’一下,都会把你当小心肝看待,对你言听计从……” “咦~!” 裴湘君水袖轻挥,打断了大嫂没羞没臊的话语,眼见天色尚早,起身告辞: “我过去探探口风,大嫂你可别乱做媒。” 张夫人摇了摇头,继续绣花: “你就是拉不下脸面女追男,等你哪天后悔了,可别怪嫂嫂没给你出主意。” “知道啦,唉,真是……” …… …… 咕噜噜…… 不久后,挂着‘裴’字木牌的奢华马车,驶过了染坊街的老旧街面。 车帘挑起,秀荷颇为水灵的脸颊探出来,在街上左右打量: “夜少爷怎么住这么寒酸的地方?我在京城这么多年,都没来过这儿。” “惊堂性格节俭,刚入京手上没银钱,便在这里住下了。” 裴湘君坐在马车里,还稍微打扮了一番,穿着华美的鹅黄春裙,肩膀上搭着披肩,点有淡红的胭脂,看起来知性而美艳,就如同大户人家熟透了的当家大小姐。 虽然裴湘君没有吃嫩草的心思,但正如大嫂所说,她和惊堂没什么关系,男未婚女未嫁,惊堂相貌品行又挑不出半点瑕疵,她没有心思归没有心思,也不能刻意抵触,一切顺其自然最好。 此行过来是探探惊堂的口风,但裴湘君不知为何,就是有种‘自荐枕席’的古怪感觉。 裴湘君正琢磨待会该如何开口之际,耳根微动,忽然听见深巷内,传来古怪动静: 飒、飒—— 出剑直刺的声音,还伴随着男女的言语: “女侠且慢,别别别……” “你接着跑?我看你能跑多久!……” ?! 裴湘君双眸微凝,瞬间回神。 她和惊堂接触不多,但也算了解惊堂的性格,上次乔装杀上门,惊堂毫无胜算,尚且临危不乱,能惊慌到这种地步,得是遇上了何等强敌? 唰—— 不过一念之间,马车的帘子微动,坐在里面的裴湘君,已经不见了踪影。 只是两个起落,裴湘君就冲过荒无人烟的房舍上空,落入与上次所见相比,已经焕然一新的院落。 踏—— 双脚平稳落地,裴湘君便瞧见正屋里站着两人! 惊堂站在桌子右侧,神色慌乱,还保持着抬手制止的姿势,正错愕看向她! 桌子对面,是个腰身如柳的小少妇,桃花眼、柳叶眉,面若冰山,相貌完美到无可挑剔,甚至带着出尘于世的仙气,连同为绝色美娇娘的她,看到了都心生三分惊艳。 不过这女人明显来者不善! 女人眼中怒色未消,右手提三尺利刃指着夜惊堂,地面、墙壁上有不少剑戳出来的痕迹。 裴湘君脸色微冷,当即想冲进去摁住这胆大包天的女贼! 但脚步刚动,又看到了桌上丰盛的饭菜,和蹲在桌子上看戏的鸟鸟…… 桌子上放着两幅碗筷,还有喝到一半的酒水…… 再细看,持剑女子脸色涨红,连鞋子都没穿……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打情骂俏! ?? 裴湘君愣在了原地,居高位的沉稳,让她不至于失色,但还是脸色涨红,询问道: “惊堂!你……这位是?” 第四十一章 江湖再见 踏踏—— 忽然听到巷外传来响动,正醉醺醺追杀小贼的骆女侠,和绕着桌子转圈儿的夜惊堂,都是脸色微变。 骆凝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想赶快扑到床上去,装小媳妇。 但这次来到人,比前几次的捕快厉害太多。 几乎是两人听到动静的瞬间,一道人影就从天而降,落在了正屋门前。 !! 骆凝心中一沉,还以为来的是强敌,都准备出去拼死一搏灭口了,但一听对方言语: “惊堂,你……这位是?” 来的还不如强敌! 这让她怎么解释? 夜惊堂正在和骆凝玩‘无耻小贼戏女侠’的把戏,被三娘逮个正着,同样有点懵。 好在夜惊堂心智过硬,怕两人误会打起来,连忙开口道: “三娘,你怎么来了?这位是我入京途中认识的朋友凝儿姑娘,前两天专程入京来探望我,还未和三娘打过招呼……” 凝儿……探望…… 裴湘君眨了眨眼睛,看向貌若天仙的小少妇,明白了意思——这是惊堂以前的相好。 她心里不知为何,有点好白菜被其他人拱了的感觉,还莫名尴尬: “哦,是嘛,幸会……” 夜惊堂说完后,又看向有些无措的骆女侠: “凝儿,这位是天水桥的大东家裴湘君,我在她手底下做事儿,你叫三娘即可。” 骆凝喝了点酒,又被当场‘捉奸’,思绪乱如麻,连来人轻功不一般都未曾细想。 听见夜惊堂介绍,骆凝迅速收起了剑,脸色涨红,低头招呼道: “三娘。” 然后穿上鞋子就要出门,看模样是想落荒而逃。 裴湘君过来,是准备问夜惊堂有没有成家的意思,如今直接瞧见了相好,念头自然烟消云散。 夜惊堂的身边人,她不可能冷眼相待,不小心撞破了男女打情骂俏的场面,心中颇为不好意思,眼见小少妇要掩面而逃,连忙上前堵门: “是我冒犯,凝儿姑娘别介意,都是一家人。” 骆凝直接被堵住,恨不得给夜惊堂来一剑,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脸儿红扑扑的道: “嗯……怎么会呢,我刚才……在和惊堂喝酒,贪杯了,所以……” “没事没事,在家里吗。我平时喝多了,比惊堂还疯。” 裴湘君颇为亲和,如同大姐姐般,挽住骆凝的手腕,结果发现——呵~这女子胸脯不小,都快撵上我了,怪不得能拱走惊堂…… 骆凝则没心思关注这些,但也觉得跟前这千娇百媚的女东家,身材是真过分,完全不讲道理。 她被搂着胳膊,重新回到桌子上坐下,坐立不安,就看向夜惊堂,想让夜惊堂解围。 夜惊堂有点舍不得骆女侠,但三娘是红花楼女掌门,骆女侠也不知啥身份,两人凑一起三两句聊下来,铁定会出岔子,就微笑道: “三娘,她还有事儿,马上要离京,刚才正准备走来着……” “是吗?” 裴湘君眨了眨眼睛,见夜惊堂言语不似作假,就热情道: “刚好马车在外面,要不让惊堂送姑娘一程?” 骆凝尽力羞涩的一笑: “不用了。家里人安排了马车,我……我得走了,在这里待太久,不好解释。三娘勿怪,以后我再和惊堂登门拜访。” 骆凝说完,起身行了个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的欠身礼,然后就往出跑。 夜惊堂知道这一别,再见就是下个月了,有点不舍,起身来到门口: “诶……” 骆凝被叫住,只能尽力压着情绪,回眸一顾: “还有事吗?” 夜惊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话题。 裴湘君则是误会了,以为自己碍事,背过身去笑着打趣: “想抱就抱吧,我不偷看。” ?! 骆凝见夜惊堂半天不说话,也以为这小贼是想临行前再占点便宜! 骆凝喝了个半醉,处境又太窘迫,为了尽快脱身,咬了咬牙,张开胳膊,给夜惊堂来了个‘小西瓜冲撞’。 夜惊堂其实没这意思,但现在有了,迅速抬手,回抱住腰身如柳的俏佳人,还抱起来在门口转了一圈。 呼—— 青色裙摆飘扬。 此举把本就窘迫的骆凝,弄得柳眉倒竖,但还是没说啥,等被放下后掉头就跑,模样还真像个坠入爱河,舍不得情郎又羞涩的小女侠。 踏踏…… 裴湘君听见了动静,暗暗摇头,见夜惊堂站在门口目送,蹙眉道: “去送送呀?傻站着作甚?” “哦对。” 夜惊堂见三娘不介意失陪,连忙跟着跑了出去。 …… 踏踏踏…… 无人巷道里,一道青衣倩影快步小跑,等到了无人注意之处,就跃上房舍飞奔。 “骆女侠……” 刚跑出没多远,就听到后方传来呼喊,回头看去,刚得了便宜的小贼,竟然又追了过来! 骆凝眼神恼火,跑的更快了。 但夜惊堂凭借刚学的轻功,还真就没被甩开。 两人你追我赶,眨眼就是半里地,快要进入繁华街巷。 骆凝怕被人注意到,不得不减慢速度,落在了巷道里,拔出了佩剑,冷冰冰转身折返。 夜惊堂落入巷中,瞧见骆凝杀气腾腾的冲过来,连忙抬手: “罢了罢了,骆女侠要真生气,就戳一剑吧,别戳下三路就行。” 骆凝大步走到跟前,提剑作势欲戳,但夜惊堂不躲,又哪里能真下手,冷声道: “你脸皮怎么这般厚?你东家在,竟然还让我……” 夜惊堂神色严肃而正经: “骆女侠别误会,我刚才只是在想道别的话,你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抱我……” ?! 骆凝见夜惊堂又倒打一耙,胸脯鼓鼓,抬剑真要动手了。 夜惊堂连忙道:“好好好,是我脸皮厚,下不为例。” 骆凝瞪着夜惊堂,想训夜惊堂几句,但除了‘无耻’也找不到合适说辞,就收起佩剑冷冰冰道: “今天先饶你了你,以后再找你算账。你回去好好解释,别让你东家怀疑我身份,我先走了。” “这你放心。你此行确定没风险?” 骆凝眼神显出教主夫人的傲气: “整个江湖,只有你敢对我无礼!你真以为我骆凝是泛泛之辈,出门在外谁都能欺负?” “就是不放心。” “去送个礼罢了,有什么不放心的。” 骆凝没有感动的意思,“哼”了一声后,转身欲走,但想想又道: “还有。女王爷的事儿,你自己最好掂量掂量。我该说的都和你说了,归京之时,若发现你当了驸马爷……” 夜惊堂有些好笑:“女王爷真看上我,我就说我有了意中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舍弃。骆女侠要是不让我偿还,我再解释你和野男人跑了,刚好博取女王爷同情心……” ?! 骆凝已经受不了这小贼了,冷声道: “你就不能离女王爷远点?” “那我怎么救仇天合?” “……” 骆凝无话可说,揉了揉额头,转身就走。 夜惊堂没有再挽留,站在巷子里目送,待到背影快要消失在巷道里,才开口: “骆女侠,江湖再见。帮我向云璃道个别,对了,云璃下次还过来吗?” “你什么意思?” “云璃在,骆女侠放心些,不然你肯定离我十万八千里。” “下次见面,我非得好好收拾你……” 碎碎念念的言语未完,人影已经消失在巷口。 夜惊堂轻声一叹,感觉心里空落落,瞩目良久后,才摇了摇头,孤身折返。 …… 踏、踏、踏…… 脚步声逐渐远去。 巷道尽头的拐角,一袭青衣的女子,背靠围墙,偏头听着远去的脚步,又望向天空的云卷云舒。 眼底百转千回,不知藏了多少种情绪,尚未散去的酒意,让脸颊上多了一抹二月桃花般的酡红。 这臭小子…… 骆凝抬手揉了揉眉心,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尽力压下心思,做出平日里冷艳动人、仙气十足的模样。 但刚撑没多久,就忍不住用绣鞋踢开了脚边的一颗小石子,似乎那颗小石子,是那个让她心绪难安的小贼。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了京城东门附近的一条偏街上。 街上停着一辆马车,四道人影在马车外等待。 为首是个手持算命幡子的老人,单手负手半眯着眼,一直在打量着视野尽头的巍峨皇城——幼年在皇城外长大,此时恐怕在回忆曾经。 折云璃带着斗笠,腰悬佩刀,坐在马车边缘发呆,两只小腿凌空摇摇晃晃,手上拿着一个刚在街上买的小布偶,虽然也是只鸟,但怎么看也和鸟鸟不像,所以闷闷不乐。 折云璃旁边,是两个女人,寻常妇人的衣着,为平天教的香主,也是教主夫人的丫鬟。 等到骆凝带着帷帽走近,两个女子恭敬欠身一礼: “夫人。” 折云璃从马车上跳下来,询问道: “师娘,惊堂哥怎么说?”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走吧。他让师娘带话,和你道别,让你路上别调皮。” 声音依旧初来是那边空灵而澄澈,就好似从未染过尘烟的天宫仙子。 折云璃没精打采的叹了口气,拉着师娘的手,回头看了眼。 结果马上,就被师娘把脸蛋儿转回来了。 “你看什么?舍不得惊堂哥哥? “师娘,你说什么呢~张爷爷可还在跟前……我是怕仇大侠出事儿。” “……” 骆凝感觉自己今天是喝多了,言行举止有点离谱。 都怪那臭小子…… 骆凝尽力压下纷乱心绪,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折云璃走行马车,临上马车前,没忍住也回头看了眼。 微风撩起唯帽薄纱,露出了那惊艳世人的桃花美眸,眼底意味难明。 “驾——” 咕噜咕噜…… 马车压过偏街,驶向城门。 ‘南山铁卦’张横谷,杵着算命幡子,在马车外缓步行走,回头看了眼巍峨皇城,轻声叹道: “大魏国运,看起来如日中天。” 折云璃趴在窗口眼巴巴望着渐行渐远的街道,好奇询问: “张爷爷,你怎么看出来的?算卦?” “民心所向。现在云安,比我当年在京城当小道童的时候,繁华太多。心怀大燕甲子,为复国谋划半生,老来却在魏朝京都,看到了泱泱云安该有的盛世风采,唉……” 折云璃知道这话很打击造反的信心,自信满满道: “大魏就京城太平,外面还不是乱七八糟,要是师父当皇帝,肯定比宫里那女皇帝当得好……” “呵呵……” …… 马车里的骆凝,并未言语,但心头也有感慨——连夜惊堂这种天之骄子,都心向朝堂,大魏国运,又如何能不如日中天…… 第四十二章 三娘的底蕴 双桂巷内寂寂无声,奢华马车停在巷口,车夫在车厢外打盹儿。 院落里,秀荷在厨房转悠,很勤快的洗碗收拾厨具,其间贼兮兮询问: “楼主,现在怎么办?” 裴湘君气态优雅坐在正屋桌前,给鸟鸟顺毛,一直望着不远处的双人床若有所思: “什么怎么办?” “就是夫人说的事儿啊,嗯……在夜少爷身边安排个美人伺候……” “你没看到惊堂都有意中人了? “夜少爷性格那么好,肯定舍不得让意中人洗衣做饭干粗活,我觉得吧,可以安排一个水灵灵的丫鬟,端茶倒水喂鸟鸟……” “叽!” 鸟鸟对这个提议非常赞同,点头如捣蒜。 裴湘君揉了揉鸟鸟:“你想担此重任?” “呃……” 秀荷眨了眨眸子,觉得楼主都没碰的菜,她先动筷子,可能会被逐出红花楼,就摇头道: “我只是出主意,楼主比夜少爷大,我不也比夜少爷大。我以后是要跟着楼主嫁人,伺候未来姑爷的。” 裴湘君淡淡“哼~”了一声,又看向床铺:“你看惊堂那性子,像是见了美人就走不动道的男子?” “这可说不准,楼主容貌万里挑一,见到夜少爷不也心头小鹿乱撞……” 闲谈之间,巷道里传来响动。 裴湘君示意秀荷闭嘴,而后如正常女性长辈一样,柔雅端坐。 吱呀—— 院门打开,夜惊堂走了进来,稍显心不在焉,进门就露出笑意: “三娘,让你久等了。秀荷,别忙活了,待会我自己收拾。” “少爷不用客气~应该的。” 裴湘君待夜惊堂来到屋里坐下,才柔声询问: “惊堂,方才那姑娘,是什么人呀?” 夜惊堂发现三娘的神态举止,很端庄舒婉,和以前动不动就小媳妇撒娇的模样大相径庭,心中大抵知道缘由,并未奇怪,回应道: “以前结识的一个女侠,嗯……呵呵……” 裴湘君只当夜惊堂不好意思说,便也不问了,起身道: “闲来无事,想过来教教你枪法。月末就要去西王镇,完事儿还得去水云剑潭,参加周老太公的寿宴,来回半个多月,都得坐船,你刚好在船上琢磨。” “好。” 夜惊堂当下起身来到院子里,想从瓜架抽两根竹竿。 但裴湘君过来时已经有了安排,让秀荷继续收拾屋,带着夜惊堂出门,来到了染坊街附近的一个作坊里。 作坊以前做藤席,和街上大部分产业一样,早些年就已经荒废,原本种在院墙边上做装饰的青竹,生根破土,在大院里长成了一片小竹林,地面堆积了厚厚一层枯叶。 裴湘君在竹林里扫视一圈儿,从夜惊堂腰侧拔出刀,砍了两根尺寸合适的青竹,剃去枝节后,丢给夜惊堂一根,端正站直: “惊堂,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父。” 夜惊堂刚接过竹竿,听见这话抬起眼帘: “师父?” 裴湘君昂首挺胸,手持青竹斜指地面: “我是裴家的徒弟,你是外姓义子,你我毫无关系。你学家传枪法,不拜师我怎么教你?” 夜惊堂眼神无奈:“一日为师,终身为母,此事绝非戏言。要不三娘先教几手基础招式,我先学着试试,这些事以后再说?” 裴湘君也不想收夜惊堂当徒弟,但今天见到了惊堂的红颜知己,斩断了彼此‘姻缘’的可能可能性,她想留住夜惊堂的心,好像就只能当个无微不至的好师父……或者当义母…… 呸呸~ 裴湘君不知想到了什么,心里一阵古怪,稍作斟酌,改口道: “也罢,此事以后再说。无论你拜不拜师,只要学了枪法,我都把你当徒弟看,该严厉的地方严厉,该罚的也会罚,你可别多心。” 夜惊堂持竹竿拱手一礼:“我有学艺不精之处,三娘能指正是幸事。” 裴湘君见此不在多说,想以崩枪式开架,但身上穿着裙子,动作太大不方便,就先把竹竿插在地上,取下披肩,又拉开了腰带…… 嗦嗦…… 宽衣解带。 ?! 夜惊堂站直些许,想移开目光,又觉得不严肃,就没移开。 好在三娘并没有光着身子考验他的意思,裙子下面,穿着一身水云锦质地轻薄短打。 衣服很是贴身,不会影响身手,但同样也没法再和宽松襦裙一样,遮掩豪气的身段儿。 衣襟收紧胸口自然高耸,鼓囊囊的看着就有很强压迫力,腰肢恰到好处,而沿着腰线往下,则是张力十足的臀线和双腿,整体看起来呈葫芦形。 这体态说实话不怎么适合耍大枪,但绝对惹眼。 夜惊堂处于对师长的敬重,硬是面不改色、目不斜视,只是看着三娘手中的竹竿。 啪—— 裴湘君双脚滑开,抬手崩枪,顿时传出一声爆响,气势也浑然一变。 夜惊堂往后退出三步,心中杂念全无,只剩下全神贯注。 呼呼呼—— 裴湘君手持青竹竿,配合脚步绕身旋转,姿态行云流水,继而旋身跃起,竹竿高抬便是一记劈枪,朝着地面悍然砸下。 正常的劈枪,最多抬到头顶,不会放开中门。 而裴湘君的劈枪,和市井武学中的截然不同,几乎是绕到了脑后,双手持枪下劈,姿态如力劈华山。 “喝——” 一声娇喝! 轻巧竹竿,在裴湘君手中,犹如蓄力到极致的钢鞭。 嘭—— 待砸在松软落叶上,地面寸余厚的枯叶,竟是瞬间被震开,朝着四面八方分散,直接变成了一片方圆丈余的空地。 轻巧竹竿落地,声音极为沉闷,就好似千钧巨物坠地,声音不大,夜惊堂却感觉脚底都震了下。 沙沙沙—— 一棍过后,附近小竹林里,不少竹叶从高处飘落。 夜惊堂微微颔首,眼神郑重: “好枪法。” 裴湘君出枪之后,行云流水收起青竹站直,单手负后,做出江湖高人的模样: “红花楼的‘红花’二字,指的便是枪头红缨;这一式为裴家《霸王枪》中的‘黄龙卧道’,和劈枪式类似,但门道完全不同,你先练着试试。” 夜惊堂拿着竹竿,刚想摆开架势,又想起了什么: “三娘,我学的比较快,你待会……” “你先学了再说。” 裴湘君见夜惊堂还没开始时,就开始自卖自夸,有些不悦: “曾经打到天下第七的枪法,可不是那么好入门的。” 夜惊堂眼力不算差,这枪法厉害归厉害,但和他的刀法一样,都是重招式的外家功夫,对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但论起入手难度,还真不如仇天合的玄学反手刀。 “三娘,我掐指一算,待会你肯定会说一句‘你怎么会霸王枪’。然后我说你刚教……” “赶快练!” 裴湘君眉头一皱,如同严肃师长,负手而立盯着夜惊堂,凶巴巴的,示意夜惊堂严肃点…… 第四十三章 心有所依 落日西斜,红霞在荒废大院里拉出两个人的影子。 一道身形笔直,另一道前凸后翘。 夜惊堂手持青竹,站在院落中,先抖了个枪花。 啪—— 清脆鞭响传开。 夜惊堂自幼学刀枪棍棒,这种耍帅的花活儿,练得十分老道,因为身为男子,四肢修长,看着非常俊气。 裴湘君微微点头:“不错。不过这些花活儿,只能骗骗江湖侠女,实战没用。” 夜惊堂没有回应,全神贯注,学着裴湘君的动作,拿着青竹慢慢旋转,缓步前行,继而劈枪,认真揣摩招式中暗藏的玄机。 裴湘君见夜惊堂一遍就能记住动作,眼神颇为赞许,摆出高人姿态,围着转圈儿开始讲解: “看一遍就能照猫画虎,记性真不错。所谓武功,武为招式、功为内劲……劲……” 夜惊堂听见没声了,心中暗暗摇头,继续全神贯注研究招式中暗藏的运气门道,速度虽慢,但每一次的进度,都是立竿见影。 只见来回演练不过三次后,空地上就出现了微风,带起了周身的落叶。 呼~~呼~~ 来回往返五次后,竹林间刮起横风。 呼呼呼—— 落叶纷飞如龙卷。 (⊙_⊙) 妈耶…… 这是啥…… 裴湘君愣在原地,红唇微张,如杏双眸都瞪圆了。 夜惊堂对此习以为常,持青竹绕周身飞旋,速度愈来愈快,感觉差不多后,猛然旋身,双手持枪悍然劈下。 嘭! 地面猛然一震,随风飘舞的枯叶,当即飞散开来,犹如暴雨,激射向荒院周边。 咻咻咻—— 而距离最近的两颗竹子,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竟是被这一下直接震裂开来! 裴湘君站在三丈外,一枪拍下都震的她脚底发麻,这一枪内劲之浑厚可想而知。 哗哗哗…… 漫天枯叶,如鹅毛大雪落下。 夜惊堂收回青竹打量,却见手中的‘长枪’,被他给拍碎了,变成竹刷子,略显惭愧: “力气好像用过头了。我重来一遍。” 用兵器讲究技法,而非蛮力,否则质地再好的长枪,也扛不住八大魁全力猛砸,把竹竿拍碎,确实是发力不对。 但裴湘君完全没有责备纠正的意思。 裴湘君目光中的震惊和错愕,比骆凝、仇天合有过之而无不及,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会……” 话到一半,裴湘君想起夜惊堂的预言,强行憋了回去,尽力保持高手气度,询问道: “你一遍就入门了?还是二哥以前教过你?” 夜惊堂从裴湘君手上取来竹竿,继续在院子里演练: “我底子打的厚,入门确实比一般人快。不过也只是入门快而已,义父教的刀法,我琢磨到现在,也才琢磨出两招半,感觉自己还是有点笨。” 裴湘君眨了眨杏眸,都不知道如何评价,毕竟‘天赋’高到天花板的见多了,高到天宫还是头一次见。 怪不得会有那么漂亮的女侠倒贴…… 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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