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吸口气,他道:“不过你们无须担心,他会将罪责全部推到我身上。” “功劳只会夸大,如此你们反倒因祸得福。” 尚林听他这不祥的话,不由问:“那你呢?” 韩烈神情平静:“我发愿以自身为祭。” 上神兑现了下雨的诺言,他不能食言赖账。 韩烈仰头看着天上的巨影,沉声道:“自雨落那一刻,我的一切都已归属于神灵。” 无论性命还是灵魂,过去或是未来。 第6章 向神明献上祭品 “有空的来帮忙,为神献上祭品!” 尚林的吆喝声并不算大,山谷中的人都转头看来——除了泡在泥汤里的董宏。 因韩烈的分配,山谷中的老幼都轮到了两口糊糊垫胃。 那口带着咸味的热糊糊夹着葱香,在饥饿加成下,让在场所有人香得冒泪花。 听见要为上神供奉祭品,不需催促都来出力。 除却抱着空碗不撒手,探着小舌头舔碗底的小孩,诸人都自发站起来。 便是那七老八十,虚得双腿颤颤似蝴蝶振翅的老头也来搭把手。 装着当扈兽的笼子约有两人高。 众人合力搬空了神给的大锅,顺着斜斜搭的梯子,将笼子放了进去。 韩烈要跟着进去时,瓶盖一震,猛然升上天空。 他猝不及防踉跄向后退了两步。 他仰望着升高的矿泉水瓶盖,一时手足无措:“上神……我呢?” 卷起棉线收回矿泉水瓶盖的秦璎抽空回答道:“你先呆在箱……那个世界。” “我还有事需要你做。” 听见他还有任务,韩烈呆愣片刻后,垂头拱手应道:“喏。” 其实秦璎压根没想过收他这祭品。 将他弄出箱子来,当宠物养在火柴盒里吗? 就算是异兽当扈鸟,要是没听说有治眼疾的功效,她也不会要。 六个月前,秦璎右眼遭外伤。 虽然及时手术干预,但术后交感性眼炎牵连左眼,她双眼视力急速下降。 右边视野的黑斑一直在扩大,如果没有意外,她原本会失明的。 秦璎需要这只治疗眼疾的异兽当扈——哪怕只有丁点希望她也要抓住。 随着棉线收回,吊在线一端的瓶盖被她缓缓提出箱子。 关着当扈鸟的笼子比方糖大两圈,上面罩着黑布。 通过棉线传来的震动可知,里面的异兽还很精神。 秦璎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当扈鸟上。 她小心用两个手指头,一点点揭开笼子上那块黑布。 牙签粗细的木笼里,蹲着一只夹着翅膀的怪鸟。 秦璎捏着瓶盖凑近看。 这一看不要紧。 这纵横山林的异兽,小苍蝇般在笼子里乱撞。 它生得很怪异,长相毛色都类似野鸡,但脖颈生着长而旺盛的须毛。 秦璎托了托眼镜,她问韩烈:“怎么用当扈治疗眼疾?” 这问题让韩烈有些奇怪。 神不是应该全知全能吗? 但他并没有迟疑,给出的回答简单又粗暴,一个字吃。 宰杀去毛后去内脏后,即刻炖食或烤食。 越是新鲜,效用越强。 食后休养一日后,双眼渐明。 但是有一点韩烈说得很明白,他只晓得使用方法,从没亲眼见过人食用。 异兽当扈这种罕见又凶猛难捕捉的玩意,只有大夏朝权利顶端的寥寥几人能享用。 在治疗时,都有太医令丞与太医监严阵以待从旁辅助规避一些风险。 具体食用时机还需自行把握。 秦璎立在箱边认真听。 “食用吗?”她移向当扈鸟的视线,让它如斗鸡一般竖起翎毛。 异兽当扈在山林中也是一霸,可掠食豺狼,偶尔也下山捕人类吃稀罕。 性子暴虐凶悍,不通人性。 它保留着更多兽类特征,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来到这巨大的人类手上。 只是张牙舞爪恫吓,并用尖锐的喙啄关住它的木笼。 说来也怪,这笼子小小一个看似是木头,被它喙部啄动竟发出敲击金属的锃锃声。 见秦璎不动,当扈以为她被震慑。 须毛簌簌,震动喉部发出像是青蛙般的叫声。 半晌,秦璎终于下定决心:“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她不想再也看不见。 赌输了,算她倒霉! 不等当扈鸟理解什么是单车,什么是摩托。 它又听秦璎道:“这么一丁点,还是煮着吃吧。” 这花生豆大小,煎炸烤都很容易烤糊成焦炭。 煮食最保险。 当扈万万没想到,她面无表情思考的是吃法! 一惊之后呱呱叫着后退。 可任凭它怎么瑟瑟发抖,秦璎超绝的行动力摆在那里。 既决定要吃,就不会犹豫。 杀掉一只花生大小的野鸡,比杀鱼还要简单。 眉夹和修眉刀上阵,很轻易拧断了当扈的脖子。 当扈实在太小,秦璎没有产生什么杀生的愧疚感。 麻烦的,反而是装着当扈鸟的笼子。 这笼子不知道什么木料制成,几乎到达生铁的硬度。 秦璎找来铁钳硬钳开锁笼的细链,这才把当扈的尸体夹出来。 拔掉毛发和去除内脏相对麻烦些,尤其秦璎有眼疾的情况下。 花了十分钟处理完,她长出一口气。 这时她右眼已经剧痛难捱,视野里的黑斑又扩大。 这肉越新鲜效用越好,秦璎再难受也没敢停下。 洗洗后,她将当扈鸟丢进炖盅。 不敢乱放什么香料,连盐也不敢撒。 在等待炖煮的时候,她开始准备遗言。 既然冒险赌运,那就先做好输光的准备。 秦璎写了一封短信,通过手机智慧助手设定二十四小时后发送。 给她大舅舅。 要是她死了,指望大舅舅来收尸。 秦璎手写了一封那口箱子的情况说明放在枕头下。 秦璎的大舅秦志国是警察,无论处理尸体还是处理这个箱子,他都很有优势。 至于为什么二十四小时? 她要是真吃死了,天气那么热,多拖延两天她尸体都该冒汤了! 秦璎本来想给闺蜜姚真真也写一封邮件。 但思来想去,怕箱子这事给她添麻烦也怕她哭。 索性放弃。 其余的人,秦璎思考了一下,没什么值得牵挂的。 在灶上升腾起热气隐约有肉香飘散时,秦璎站起身。 把餐桌上的箱子严实盖好用布条绑住,抱到她的卧室床边。 然后锁好门窗。 关火后,端着半盅清汤寡水的当扈肉汤坐在床边。 三口的汤水没有什么特殊滋味。 顺水咽下时,许是当扈细细的脚爪划拉过嗓子,有些痒痒。 秦璎摘了眼镜躺下,双手搭在小腹上,给自己凹了个比较安详的造型。 她缓缓合上眼睛,喃喃:“外婆保佑我,让我赢一次。” 话音未落,她攥紧双手。 手背上额头上浮现出大片青筋,殷红的鲜血顺着双眼眼角滑落。 酸胀从眼珠蔓延,越来越强烈。 眼窝像是塞了两只活章鱼,正在疯狂扑腾。 凹着造型生生疼晕过去之前,秦璎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大爷的,好疼! 第7章 新长出的眼珠子 “喵——嗷——” 窗外响起尖锐的猫叫声。 浑身湿透的秦璎浑身一颤。 她心跳加速,尝试睁开眼睛却失败了。 睫毛被什么东西糊住,有细微的拉扯痛感。 她逐渐从混沌中清醒,记起发生了什么。 她离开繁华的大都市,避开了纷扰回到老家。 打扫卫生时,踩到小小的龙骨,又发现了一个有着小人世界的箱子。 还有,那一盅没盐没姜片的异兽汤。 秦璎忙抬手去揉眼睛,一些颗粒状的碎屑揉掉,粘着的双眼总算能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挂在天花板上的贝壳吊灯。 她眨了一下眼睛,发现右眼的黑斑消失了,整个世界清晰无比。 眼睛前所未有的舒服。 准确形容的话,秦璎之前的眼睛是四十年前的老电视机,屏幕还有大片坏点。 而她现在的眼睛,是百万级的8K电视。 她可以清楚看见吊灯上贝壳的天然纹理,看见墙角指尖大一点霉斑。 她又看自己的手,手臂上裹着一层樱红色的粘液。 指尖有些干掉的黑色血痂,刚才就是这些血糊住了她的睫毛。 秦璎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像是躺在凶案现场。 血、汗水和某种身体里渗出的粘液混合,将床上凉席都浸透。 在高温环境下,这些东西发酵成一股极致的腥味。 她光着脚冲进浴室,对着镜子一照。 看见了自己如黑珍珠般莹润的双眸。 当她定睛看某一处时,虹膜染上极淡的金色。 秦璎愣怔许久,望着镜子很慢很慢地笑了起来。 这次冒失的豪赌,她赢了! 在浴室将自己狠狠洗刷了两遍。 叼着牙刷时,皮肤白了两个度的秦璎渴得像是喉咙里吞了块炭,胃也饿得抽抽。 裹着浴巾出浴室门,便被卧室气味顶了个后仰。 她干哕着开窗通风。 一股味儿从她家窗户窜出,方才还蹲在街上叫的虎斑猫僵硬了一瞬后,夹着尾巴逃向远方。 秦璎的床上很完美的印着一个黏糊糊的人形。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 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距离她喝下那盅当扈汤正好过了二十二个小时。 定时的信息还没发出去,秦璎取消发送并彻底删除。 她寻了身干净居家服换上,把床上恶臭的被褥凉席卷成卷拖到一楼后花园。 烧了枕头下的那封信。 秦璎的外婆很爱干净,漂白剂爆炸盐什么的都是一箱一箱的买,杂物间还有不少将要过期的存货。 她把脏污的被褥席子摊开,用后花园的桶接水,兑了五瓶漂白剂倒在血污上。 借由氯漂白剂中的成分,去除血迹同时也破坏床单上的生物信息。 免得直接丢出去,被谁看见徒惹些麻烦。 秦璎仰脖灌了两大瓶水。 强忍着饥饿,点了最近的外卖。 做完这一切,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立在院中长出一口气。 等外卖的时间里,秦璎去卧室把那口箱子搬到餐桌上。 因饥饿低血糖导致她没有发现一件怪异的事——满是血腥味的卧室里,竟然没有出现苍蝇。 甚至,在蟑螂老鼠成患的老城区,她家干净得后花园都不见一只蚂蚁。 再打开箱盖,秦璎的心态完全不同。 眼前的不仅仅是一口住着小人世界的箱子,还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是无限的可能。 她朝箱子里看,愕然发现箱子里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那片被雷霆洗礼的河滩,而是一座土黄土黄的城池。 城中大多半房子呈日字型,以黄泥茅草修建,紧紧挨挨却又整整齐齐的组成里坊。 整座城不见半点绿意。 秦璎现在的视力好得出奇,看这座城就像看售楼部的沙盘模型。 她想找到韩烈的位置。 但她没在视线范围看见韩烈,反而看到了城池边角的一条暗巷。 巷子上罩着一层黑纱似的雾,聚散飞舞扭曲成各种形状。 秦璎本还以为是箱中世界的什么古怪特产。 可等她细看后,汗毛倒竖。 那是条堆尸的窄巷。 尸体一层一层堆在这绝巷中,炎炎夏日烂得生蛆。 涌动的黑雾竟是苍蝇。 这会视力变好弊端也出现了,秦璎甚至能隐约看见暗巷尸堆最顶端那具尸体的轮廓。 尸体衣裳不知被谁扒得干干净净,裸尸分不清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只见得圆瞪的双眼和闭不上的嘴巴,像是三个黑黑的洞。 枯瘦的四肢和高耸得像是要裂开的肚子。 秦璎胃里一阵反酸。 她幻觉似的闻到了尸臭,忙避开视线缓一缓。 这下,又看见了别的东西。 与这堆尸巷相隔不远有条街。 街上支着几个摊子。 无字的白布幌子在烈阳下有气无力的晃动两下。 在街口,秦璎看见三个人在纠缠。 准确点说,是两个大人在拉扯一个半大孩子。 骨瘦嶙峋的孩子,像是条鱼般用尽了力气挣扎,但他哪敌得过两个大人。 被拖到一家支着案板的摊子前。 案板上一片黑红血迹,横杠上挂着些弯曲的铁钩。 钩子上没挂肉,但再没有常识的人也能意识到这是间肉铺。 只是里面卖的什么肉? 声嘶力竭的哭喊传来:“阿爹!” 男孩张着手,对着他爹背着半袋带壳麦粒决绝离去的背影喊。 “我乖乖干很多活,再也不喊饿了。” “别卖我做菜人——” 声音传出箱子已飘飘忽忽,但秦璎听得三伏天里浑身发冷。 菜人,肉身作肉食者。 秦璎想伸手去拦,又想到之前伸手进箱子时险些被这箱子扯进去。 正火急火燎要去再找趁手的工具救人,秦璎突然看见一个小人朝着这边跑来。 虽换了皮甲只穿着黑布短褐,但秦璎从身材就认出,来者正是韩烈。 韩烈似乎也是听见了声音来救人的,只是不确定方向。 她忙喊:“韩烈,顺着我指示的方向去找救人!” 正奔跑的韩烈,被她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脚步一顿。 他仰头望了一眼天空,没有多话,只道:“多谢上神!” 言罢,他加快脚步,在秦璎向左转向右转的指示声中,冲进了那间卖人肉的菜人铺。 第8章 菜人哀 大旱之年,禾苗干槁。 又有官吏大族囤积哄抬,市面上粮食比人贵。 案板上成团的苍蝇嗡嗡飞。 屠户光着膀子,胳膊、脸上蒙着层不正常的油光。 他手下的伙计拖来个呜呜哭的半大男孩。 伙计给了孩子的爹半袋麦屑粒。 他手脚麻利扒净了孩子身上的单衣,往屋角一丢。 按着这孩子要给他剃掉头发。 剃下的头发除掉虱子,可卖给贵人们制假发髻。 屠户冷眼看着,骂道:“这崽子瘦成这般肉少得很,买来作甚?” 七天前,听说有神灵现世,城外升龙谷下了个场雨。 可那有什么用,一场雨地里可长不出粮食,该饿死还得饿死。 再者,神灵现世? 屠户嗤笑一声。 若世有神灵,城里日日宴饮的郡守该被雷劈死。 人市里女人售价跌了一成,壮丁售价也跌了,更不必说没二两肉的孩子和老人。 这世道,有魔现世还差不多! 屠户在发黑臭极的围裙上擦手。 他不耐抱怨:“先前还可去抛尸巷割点臀肉卖,几日前那姓韩的官军被派来收尸,他还真老实收尸。” “那些死人被他看守得严严实实,我们的买卖是越来越难做了!” 伙计听了屠户的话,赔笑道:“这是我一个远亲家的娃,本说与别家换着吃了。” “可那家的孩子太瘦了,这才找到我。” 他两指捏着锈剃刀,贴在小孩脸边:“因沾着亲,我当行善了。” 杀一人,活全家的善。 光溜溜躺在案板上的孩子被冰凉剃刀一激,吓得四肢抽抽。 伙计见状一顿,生了点善心搁下剃刀道:“罢了,先宰杀再剃头,让你死个松快” 他熟练取了牛耳尖刀,扼着小孩的脖子拖到口爬满苍蝇的木盆边。 刚要下手,外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掌按住伙计的手腕,没让他下刀。 伙计只觉得手腕生疼,正要骂。 但一抬头,看见张胡子拉碴的脸,又急将骂声咽下。 嘶嘶倒吸凉气,问道:“韩……,您有何贵干?” 韩烈侧头避开梁上耷拉下来的死人手臂,一手拍在了四肢僵直抽搐的孩子胸口。 这被吓破胆的孩子,吐出喉中浓痰哇的一声啼哭。 扑来抱住了韩烈的大腿。 屠户也认出了韩烈,呆了呆后走上前来:“军爷,您刚进城时还是队率,没两天官丢了,被贬来收尸。” “现在还管这等子闲事,何苦?” “您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何必呢?” 好话说着,这屠户却对着伙计示意了一下双双让出道路。 这姓韩的身手极好,前面几个去盗尸肉的已经亲身试过了,屠户不想与韩烈起冲突。 左右打不过,全当他们倒霉亏了半袋麦屑粒子。 免得还挨一顿打,说不得丢掉性命。 韩烈把瑟瑟发抖的男孩抱起,一言不发自屠户身边走过。 望着他的背影,屠户有些感慨道:“倒是个良善人。” 只可惜,这世道越是有良心越活不下去。 伙计龇牙揉着手腕子,先是附和,随后小小声骂了一句:“什么牲口力气,险些给我骨头捏断。” …… “你队率职位丢了?” 韩烈踏出菜人铺子,一直旁听的秦璎问道。 “禀上神。”韩烈回答得倒是是平静,“是。” 此次他们这队玉衡军出雒阳,千里迢迢来到千里之外的西北,任务目标是异兽当扈。 当扈是在他手上丢的,加上开罪了监军,他自得担下罪责,否则必牵连手底下的弟兄一齐倒霉。 韩烈将怀中孩子向上掂了一下,就听秦璎道:“是因为异兽当扈吗?对不起。” 绝没想到秦璎会道歉,韩烈心中惶恐:“上神何出此言?卑下哪当得起。” 见他一副要下跪请罪的样子,秦璎忙制止:“好了,先安置你怀里的孩子吧,瞧把孩子吓得。” 被韩烈从菜人铺救下的孩子,听见他自言自语都快吓尿了。 闻言,韩烈垂眼看,果然见怀里的男孩瑟瑟发抖。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抱着孩子朝着名为弃尸巷的地方去。 随着越走越近,空气中浓烈的尸臭熏眼睛。 韩烈怀里的孩子干哕着,奈何三天滴水未进肚里空空,胃酸都吐不出来。 韩烈一手抱着他,一手将他的脑袋按进怀里,宽慰道:“没事,闻久了你就习惯了。” 拖了张椅子坐在箱子外听的秦璎,都被他这安慰搞得一愣。 这安慰说温柔是温柔的,实话也是实话,就是听着怪怪的。 秦璎撑着下巴颏,看他在墙垣间行走。 走到一间距离抛尸巷不远的二层干栏式建筑前。 低矮的篱笆墙后,或坐或躺好几个赤裸上身的人。 这些人都极瘦,一眼看上去缺胳膊少腿的老弱病残。 见韩烈抱着个孩子回来,这些人视而不见。 只是在韩烈进屋,翻出一小块干粮给救回的小男孩时,才有一个缺了右臂的干瘦老者道:“官爷,你又将吃食让给别人,你如何撑得住?” 韩烈冲他友善笑笑:“我挨得住。” 老者长叹,不再言语。 他也曾吃过韩烈的食物,何必受益后又假惺惺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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