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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那一边,吉远府的官员也紧张得要命!十年过去了,吉远府的官员已经换了一批,新上任的知府与司马等人暗暗叫苦。 知府问司马:“那位,在哪里?是哪个?” 司马苦笑道:“府君忘了,我也不曾见过那位。”他招来一个衙役:“你是府中老人,看看,哪位是……那位大人。” 衙役十分为难,眼神带一点点的不情愿,道:“就是中间那一位。” “啊?”知府吃了一惊,“不是说,是女子么?怎么还是男装?” 女人当然能穿男装,这事儿天下各处都有,别的地方,女孩子会被说,在梧州,别人说都懒得说。可是祝缨,她不自曝身份的么?你都自曝了,还是老样子,你曝个什么劲儿?不是多此一举,给大家找麻烦么? 这边嘀咕,那边林风粗声粗气地问:“你们在商量什么呢?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吗?” 知府忙说:“我因未曾识得真人面,故而发问。” 林风大大咧咧地说:“义父当然是在正中间的那个啦!”又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他。 知府道:“多谢告知。”故作镇定地扭脸去看祝缨。 她的道袍已经换下了,身上这套是从旧衣里拣了套浅蓝的外袍,蹀躞带,佩刀,头上挽了一只金冠。与之前所有的装束没有大差别。女装,郑家的箱子里倒是准备了几套,从衣服到首饰都给佩全了,祁娘子路上也想给她置办一些不累赘的日常衣服,也被她拒绝了。 穿这一身是有好处的,她一露面,对面就欢呼了起来。有嗓门儿大的,喊了一声:“祝大人!” 见此情状,祝缨心中警惕,分了一只眼睛瞟着官军,这才挥手向对面致意。 胡师姐道:“您只管往前走,我跟着。” 祝缨对她一笑,下了马,快步奔向张仙姑。 “娘。”她说。 张仙姑抽着鼻子:“哎!” 两人就这么站着,相对笑着,花姐道:“回来就好,家里一切都好。放心。”她松开手,祝缨很自然地上前接住了张仙姑的胳膊。 张仙姑道:“走,咱们回家。” “好。” 祝缨口上答应着,却不急着走,隔着张仙姑对苏鸣鸾点了点头。苏鸣鸾早经过一番冲击,接受了“义父”是女人还要回来了的事实,两人见面了,又是新的一轮刺激。路丹青回来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她,她也是最快做出决定支持祝缨做梧州刺史、并且尽力说服其他人的。 活人站到面前,苏鸣鸾觉得,自己还是有许多的话想问、想说。直到苏喆大声叫了一声:“娘!” 花姐的一句:“这些都是青君带出来的兵,她在路上等咱们。干爹腿疼在家里休息,小江和侯五在家陪他。” 苏鸣鸾马上答道:“我们这些人也都跟来接您回家。” 赵苏、金羽等人也与亲人团聚,赵苏提起儿子对父母说:“就是他了。” 祝缨又逐一与头人们点头致意,他们的眼神都有点诧异,却又都不当面质询,面上也带着笑。不过这笑中又添了十年的光阴,略显模糊了一点。 人群中一个尖利的童声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我还没看过呢!”接着“嗷”一声,大概是因为太吵被打了。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就只在庙里见过嘛……” 祝缨面带微笑,又看着知府等人挤了过来,场面安静了许多,只有一些不明就里的小孩儿的声音。 知府一个长揖到底:“早就知道您的事迹,一直很想当面请教,只恨没有机会。您一路舟车劳顿,还请到府衙暂歇。” 祝缨还了一礼,道:“徐府君。” “正是在下。”徐知府此时也端不起架子来,态度很是端正。 祝缨道:“承蒙您的美意,不过,我离家十年,应该先回家拜见父亲才是。” “呃……” 祝缨微笑着看着,徐知府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压力不是从祝缨身上感受到的,祝缨很亲和,压力来自于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徐知府道:“如此,我就在府里等候您的大驾了,您什么时候得闲了,还请千万来看一看,看看这些百姓。” “好。”祝缨说。 徐知府道:“请。” 祝缨又不“请走”了,她向士绅、富商们团团一揖:“我回来了,十年不见,多有怠慢。发生了许多事,容我先回家拜见父亲,再与诸位叙别情。” 士绅、富商的心情也很复杂,梧州、吉安府对女人比别处一向高看一眼,但是祝缨变成女人,还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亏得消息从府衙泄漏出来也有一个月了,大家震惊过了,现在勉强能保持平静。 虽不如百姓之热情,却也都想观望一下,毕竟,祝缨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 吉安府大部分的老封翁们都来了,他们的封翁也可以说是祝缨给的,一个个拱手作揖。也有人提心自家孩子,忍不住问道:“大人回来了,我们家那个小子呢?在外面别再给您惹下麻烦。” 祝缨笑道:“能有什么麻烦?咱们都在这儿,就是他们在外面闯荡的底气。” 这话虽然不能算是大包大揽,却也能暂时安抚下这些士绅了。他们终于可以放心地欢迎祝缨了:“咱们都等着您呢。” 祝缨道:“我也很想这儿。” 寒暄几句,祝缨又对人群手,对围观她的普通百姓说:“等我回来看大伙儿啊!” 口气之熟,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百姓只要吃饭穿衣,并不关心什么“仕途”,他们只根据经验,知道祝缨出现,大家能过得好一些就够了。年长者抹泪,青年人含笑,幼童好奇,都围随着,看着祝缨一行人穿过吉安府,往山中去。 ………… 徐知府也不离开,一路送行。 祝缨笑问:“府中无事?” 徐知府苦哈哈地:“您何苦打趣我呢?我得护送您安全进山呐。” 祝缨道:“那就来呀,换我招待你,庞司马?一同?” 庞司马指指自己的鼻尖:“您也知道我么?” 祝缨忍不住笑了:“对。你们两个,还是留一个看家的好。没监视我,会被斥责,不办好公务就不会了?” “是是。”他们连声说,很快分工完了,徐知府跟着,庞司马回家。 祝缨一行这才又继续前行。 因徐知府还跟着,祝缨不便多言,只对山雀岳父等人说:“到我那儿吧,我请客,有好酒。也要同大家伙儿好好聊一聊。” 山雀岳父豪气地一挥手:“那我就不客气啦!”祝缨是女人,瞒着大伙儿,这不厚道。但是呢,只要跟朝廷不对付,他就要帮帮场子。 庞司马抓紧机会把徐知府拉到一边:“您真要进山?” “送到州界,”徐知府说,“进什么进?地方官员不能擅离职守的!” 庞司马道:“高啊!” 一个月前他们就接到了快马急递过来的指令——暗中留意梧州,尤其是查探祝缨的踪迹,如果能够将祝缨的父母“请”下山来奉养,那是最好的。 这个指令就差明着说在针对祝缨了。 官员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非常的不解,祝缨好好的,可谓大家在朝廷中的靠山,这是要做什么? 用力瞅,才从字里行间读出了一点讯息——等等!她是个女的?!!!还从大理寺狱里离奇消失了? 官员们一阵怕恐,想执行,又不太敢。朝廷和祝缨,哪一方他们都不敢得罪。论起来,梧州更近,危险更大。二人派了信使往别业送了个请帖,请祝大与张仙姑下山赴宴,说是得了几样珍味。 不如所料地,被山上婉拒了,说是老人家身体不好,不宜挪动。 这样的拒绝让徐知府很开心,他火速写了公文递交朝廷——二老病了,在山中静养,不宜挪动。请不动。至于山中,没有听到有关祝缨的消息。 接着,他们又有些不安地等着下一个指令。 朝廷新的新令下来之前,徐知府却指到了一个让他想哭的消息——邸报上说,朝廷敕祝缨为“祝县”的县令了。祝县属梧州,祝缨成他邻居了。徐知府派人送信,想请祝缨见一面,别业里却说,长途回来,要休息。休息好了再见。 徐知府也不敢强求,祝缨在大梧州这一片的声望无人能及,仿佛是个传说一般。徐知府虽然不愿意承认,也无法反驳这种名声有一部分是他贡献的——你比不上前任,就越发衬得前任好了。 徐知府与庞司马早就商议过了,对祝缨,“敬鬼神而远之”。他们不是很看得惯本地一些风俗,但是也发现了本地人不好惹,彼此相敬如宾地过。吉远府不算穷地方了,油水够,留着命攒点家产不好么? 哪知前两天,山里的头人们集体出动了!每人带几十上百号的土兵,把徐知府吓了个半死,忙也让府里的衙役、白直之类准备起来。又埋怨朝廷——怎么不调点兵马帮忙呢? 他自己去找当地的校尉,校尉却死活不肯同意:“我可没接到将令啊!” 徐知府这一天,提心吊胆,直到祝缨慈祥地同意他一路跟到山□□差。 ………… 徐知府恨不得一眨眼,祝缨就过了州界,他也就有了理由可以回去复命了。 谁料整个吉远府知道祝缨回来了,再没人问她是男是女之类,反正,看着人还是那个人就行了!好些人哭着跟着她往山里走,这一路就没办法走快。 这还是在祝缨有意加快速度的前提下。 祝缨这次是从阿苏县路过,因为听说苏鸣鸾的母亲病重,她要顺路去探望一下。也因此,需要经过福禄县。 当天晚上,满天星子,祝缨到了福禄县。福禄县准备好了清风楼,当地酒宴也摆上了,屋子也收拾好了,苦留祝缨住一晚。 祝缨也答允了。 徐知府便也陪着,他不住清风楼,却占了县衙,县令只好自己去住书房。倒霉的县令也是新来没两年,垂拱得紧。 清风楼里,士绅父老同祝缨说着话,大家叙旧。祝缨还记得县中所有的士绅,还指着张翁说:“令郎现在京中,我来的时候他还很好。” 话匣子说开了,士绅们也就敢说话了。开口的是顾同的爹,顾翁老迈,也是不宜挪动,于是由他作为代表过来。 当爹的惦记儿子,又因在福禄县,与祝缨更加亲近,便问出了一个问题:“您……怎么就想着使这个法子回来了呢?先前咱们有眼无珠,竟不识您的真身。” 祝缨随口胡扯:“我前头两个哥哥都死了,生下我来怕养不活,就假充男孩儿。” 顾同他爹觉得这话听着怪怪的,然后突然醒悟,这不就是“生了儿子怕养不大,假充女孩儿”的变本么? 不过,只有男充女养大的,怎么还有女充男这个说法?而且,不是哥哥死了么?你还敢充男孩儿? 一旁许多人已经听明白了,看得祝缨的目光也多了一点同情。这个话题就此略过。 祝缨对士绅们说:“以后,大家又能长久相处了。来日方长。你们的儿子们,仕途也还很长,你们且看就是了。我说过的话,都会应验。” 良好的信誉让这些人的疑虑消掉了,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方法,但是应该会有办法的吧? 有些人左看右看,从祝缨的身上也看不出娇羞之态,甚至怀疑她就是在开玩笑。 不过,随便了。 见祝缨吃完了饭,没有挽留的意思,大家也就识趣告退了。 祝缨这才对苏鸣鸾等头人说:“咱们聊聊吧。” ……—— 林风道:“我俩已经说明白了呀,对吧?” 他问路丹青。 路丹青道:“义父自有道理,咱们听就是了。” 她也想跟着苏喆叫一声“姥”,却不时习惯性地叫“义父”。 残肴撤去,换上新茶醒酒。山雀岳父大大咧咧地笑问:“那以后,咱们怎么称呼大人呢?” 祝缨道:“朝廷已敕我为祝县的县令了。” 苏喆看向林风,林风也急了,道:“阿爸,咱们说好的,共同推举义父做刺史!你们都答应的!你不是也说,艺甘他们总来闹事,打得很麻烦,要是有义父领着大家就好了么?” 郎睿上去把这个破舅舅给扔到了一边:“舅,让长辈们说。” 郎锟铻道:“义父……呃……” “你说。” “我是信得过义父的,这些年,义父不在梧州,也远远护着咱们。” 路果道:“你们好啰嗦!大人,这两个小东西来说,咱们听了,但不真切,咱们要大人来说才好。”路丹青是他女儿,他也就摆了一点架子。而且,他嫌山雀家的儿子傻,要听个真切的。 祝缨道:“好,我把话放在这里。家里的信我都看了,我早说过,咱们不惹事,可也不怕事。我向来不愿意看到大家伙儿争斗流血,可是,如果别人挑衅,杀伤了咱们的人,仇结下了,对方又不肯改,也就只好动手。 我进山,借过他的地方,他对我有恩。这样,我再给艺甘家一次机会,他要答应,就也是咱们梧州的人。如果不答应,再动手不迟。” 山雀岳父问道:“您与朝廷,怎么相处?” 祝缨微笑道:“我如今,也是头人了。” 山雀岳父道:“好!打下的地方,怎么处置?” 祝缨道:“照索宁办。” 喜金忙说:“阿苏家已经分得了索宁的地方!这次也轮到咱们了吧?” 祝缨道:“都会有份的。有人能得到官职,有人能得到土地,有人能得到机会,有人能得到财帛。如果艺甘家同意与咱们好好过活,地虽没有了,我也别有安排。我只欠艺甘家一份人情,可不欠别人的。” 苏鸣鸾第一个表态:“请您做咱们梧州的刺史吧!谁赞成,谁反对?现在说!我奏本写好了,赞成的就来按手印!” 路果道:“我赞成!” 山雀岳父道:“算我一个!” 郎锟铻、喜金甥舅俩同时也表示出了赞同。 苏鸣鸾拿出了写好的奏本,道:“来!” 奏本打完手印画完押,苏鸣鸾道:“听说朝廷的使者就要到了,等他一到,咱们这份奏本就送上京去!” 大家都说好。 苏鸣鸾顿了一下,又语气诚恳地问:“以前叫您义父,现在,您还愿意认我吗?” 祝缨点了点头,道:“当然。我年幼的时候不好养活,我的母亲才把我当成男孩儿教导。不管我是什么人,我与大家相处,答应过的事,总会尽力做到。我答应过你阿爸,就一定会照顾你。绝不相负。” 苏鸣鸾收好奏本,端端正正给祝缨拜了下去,也叫了一声:“姥。” 山雀岳父等人年老,头发都白了,叫了一声:“小妹。” 郎锟铻与苏鸣鸾一样,又叫来郎睿:“你也重新认真拜过,都是自家人了!” 一番认亲,终于结束,夜也深了,祝缨道:“今夜值夜是谁?”又分派了守卫。 最后才说:“明天还要赶路,都休息吧。详情,到了我家咱们再聊。我必为大家一一安排。” ……—— 终于,祝缨可以睡觉了。 她步入卧房,两个人从床边站了起来! “娘,大姐?” 张仙姑和花姐揉着眼睛,张仙姑道:“哎哟,受苦喽!快,先睡,人都回来了,咱不急着说话。水……” 花姐走过去试了试,道:“还温着,你先洗脸,我讨热水去。” 祝缨飞快洗了脸,张仙姑拉她到床上坐着,弯腰给她脱靴子。祝缨两只脚对着蛄蛹,嗖嗖两下把靴子踢掉,弯腰嗖嗖又扯了两下,袜子也扯了下来,抬头对着张仙姑一笑。 张仙姑嗔道:“又作怪了!” 热水很快担来,祝缨泡脚,也不催她俩去睡觉,回头看了看床,说:“睡得开咱们仨。” 张仙姑靠在女儿肩膀上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可算安心了。” 祝缨道:“我也安心了。” 她们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都没有说,默默洗漱完,祝缨将二人往内一推,自己睡在了最外面。花姐想让她睡中间,自己睡外面。祝缨道:“我睡惯外面的。” 花姐不疑有它,坐在床上看向张仙姑,看她们俩怎么睡。 张仙姑道:“你睡里面去。” 花姐心道:她们娘儿俩十年没见,这是想了。 默默地躺到了最里面,看张仙姑时,果见她抱住了祝缨。花姐一笑。闭上了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祝缨往张仙姑手臂上蹭了蹭,张仙姑口中发酸,忙也闭了眼睛,怕自己哭出来:儿大避母,她有三十年没能和亲生女儿睡一张床上了。 第439章 归来 鸡还没开始叫,祝缨的手指动了动,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醒得很早。她睁开了眼睛,略缓一缓,将手轻轻地从张仙姑身边抽开,揭开被子,下地赤脚站在了床前。 窗纸透过来一点淡淡的光,外面挂的灯笼早燃灭了。 祝缨抻了个懒腰,回头看看床上,张仙姑和花姐睡得正香。光线很暗,并不能将二人看得很仔细,但是悠长而平稳的呼吸,听起来没来由的一阵安逸。 她走到窗边,轻轻地打开窗户,外面更亮了一点,隐约能够将福禄县城看个大半。已经有人家起床了,零星亮了几盏灯。河边停泊的船头也亮起了灯。渐渐的,有了犬吠声、鸡叫声,灯越来越多,天也渐渐亮了。 然后,灯又陆续灭了,一丝天光从东方透了过来——天亮了。 张仙姑在睡梦中抽搐了一下,反手摸了摸,只摸到了花姐,登时心头一慌。花姐也惊醒,懵了一下,想起来了:“小祝?” 祝缨闻声转过头去:“醒了?” 张仙姑挺着的腰往后一沉:“你也不多睡会儿?” 祝缨道:“看看景儿,好些日子没看过了,看着房子比以前也好些了。” 张仙姑抓起衣服披上,边穿边说:“可不,这些年日子好了不少,过年能穿件新衣裳了。” 花姐穿好了衣服,一边用手拢头发一边说:“洗漱?”走到桌边,又顺手把灯给点上了,给屋里贡献了多一丝的亮光。橘色的灯光将三人的眉眼都映得柔和了几分。 屋里说话的声音也惊动了外面的人,祝银扣了扣门,笑问:“大人,起了么?我们拿热水进来了。” 祝缨道:“来吧。”过去开了门。 几个人鱼贯而入,又点了几盏灯,屋里更亮了,很快,陪着张仙姑的蒋寡妇也来过来了,笑嘻嘻地说:“我来给老夫人梳头吧。” 她的头上也已经能看地看到明显的白发了,只是比张仙姑还是要年轻一些。张仙姑一向不太爱使唤佣人,但年纪渐长之后,还是不得不需要一些人帮忙。她往妆台前坐下,道:“拢起来就得啦,昨天是才见老三,得打扮得好看点儿。见都见过了,拢起来就成了!” 花姐一笑,先洗脸,等张仙姑梳完了头,又自己梳了头。她的发型也很简单,样子上又有点山中特色,拿块帕子缠了一圈,再别上几根簪子。 祝缨乐了:“你们俩都差合着只糊弄我一天啊?” 张仙姑笑道:“对啊!哎,你怎么光脚站地上?哎哟!可真是……怎么变得这么不会过日子了?” 祝缨摇了摇头,飞快把衣服穿好,往腰间挂好了各种零碎,伸手找花姐拿梳子。花姐扯过她的手,将她按在了妆镜前:“你坐好,别动。”她给祝缨把头发挽起,颈后碎发编成了两绺小辫儿也盘了上去,扎紧,再将一顶小金冠端端正正别在了祝缨的头上。 张仙姑一手袜子一手手绢儿,弯下腰来,蒋寡妇和祝银不敢让她动手,都说:“我来,我来。” 祝文接过了手绢儿,祝缨道:“你们这样不得劲儿,我这就好,一会儿自己弄。” 花姐将簪子扶好,道:“好了。” 那边祝缨也接过了袜子,祝银道:“大人,我看那边他们也起来了,我去拿饭,您在哪儿吃?” 祝缨道:“就在这儿吧。各自用饭,吃完了咱们就走,山路不好走,到阿苏家中间还得歇一夜呢,得早点儿动身。” “哎,我去告诉他们。” 很快,洗漱完了,饭也端来了,福禄县供的早饭很精致,比京城的祝府也不算差了。各色小菜,肉食、熏鱼之类都有,又有糕点,粥、汤等等,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大盆水果,等着饭后上。 很精致,碗都比祝相公府里的碗小两圈。祝缨摸摸碗沿,吹了吹,一口吸溜掉半碗鸡汤,提起筷子一抄,碗里的面条被她一筷子卷走大半塞进了嘴里。那一边,张仙姑的肉粥才吃了两勺,花姐的米糕才咬了一口。 祝缨早饭吃了四个肉包子、两碗鸡汤面,往一嘴里塞了一盘切好的煮羊肉,伸手摸了串鲜龙眼,慢慢地剥着吃。这时候,张仙姑也吃完了两碗粥、一个咸蛋,花姐也咽下最后一口甜粥,漱口、擦嘴。 蒋寡妇这才把灯都吹熄了——天已经很亮了。 张仙姑道:“咱们明天见你苏家大嫂子,后天、大后天回家,裁几身儿衣裳吧。” 祝缨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赶路随手换的,我有新衣,才带了些来,过了秋天再添置吧,够空了。” 张仙姑道:“都好好儿的回来了,还穿男人衣裳,不合适。” 祝缨道:“害,衣裳是给人穿的,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方便怎么来。什么男人衣裳女人衣裳?我穿了就是我的衣裳。我说合适,就合适。” 张仙姑还是有些遗憾,祝缨对着自己身上比划,道:“不过回家得把现在的衣裳改一改。这儿,掐个腰,还有这儿这个,收一收,穿着不得劲儿。” 张仙姑绕着她转,将几处都记下了,说:“那也行。” 花姐道:“好啦,这些我都记着,回去再理会。该动身了。” ……—— 早饭过后,徐知府还是跟着祝缨等人走,他这一夜睡得也不安稳,此时头点得像小鸡吃米。一行人出了清风楼,又见许多士绅百姓围着。 祝缨与他们招呼,她离开十年了,一些老人已经过世了,一些孩子长大了。祝缨不时与他们交谈,一路聊出了县城,说:“我回来了,以后见面也容易了,别跟了,该怎么过活还怎么过活吧。” 一些人回去了,另一些人依旧跟着。 跟随的人越来越少人,路过赵苏家时,祝缨道:“你们一家难得团聚,先在家里安顿?” 赵苏回头看了看车队,道:“我送您回去,再回来也不迟。” 赵娘子依旧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阿妹莫管他,叫他去!”赵苏分出自己的行李给父母放家里,留下妻儿,自己则押送着祝缨的东西,跟着去阿苏家。 好容易到了州界,徐知府终于放心了,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一路平安。” 祝缨也笑道:“借您吉言了,安顿下来,我会去拜访您的。” 徐知府心头一紧,硬着头皮说:“恭候大驾。” 祝缨微微一笑,与苏鸣鸾等人往山里进发。 进山的界碑还是祝缨在的时候立的,下半截长了些青苔,苏鸣鸾笑道:“接下来的路,咱们可以放心地走啦!” 苏喆笑得特别大声! 一行人在中间一个小寨里歇息了一晚,吃过晚饭,花姐就说:“你与干娘住一屋吧,却才一个学生来说,遇着难治的病人了,我得去看看。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也不定要捣鼓些什么,我单住一间就得。” 这里花姐比祝缨还熟,祝缨也放心,笑道:“好。” 她也不马上就睡,而与山雀岳父等人一处说话。山雀岳父等三人年纪也大了,精神不济,却都愿意与祝缨多说两句。路果、喜金是诉说艺甘洞主的无礼:“过几天就来人骂一回,还派人到我的寨子里抓逃奴!嘿!咱们哪里来的奴隶?我告诉他,我们家可没奴隶了!他又没与咱们订那石头上的盟,到了我家,就是我的农夫了!” 山雀岳父还加了一句:“他们还记着当年索宁家的仇呢。当年的事儿,咱们都有份儿,他要报仇,咱们都不能手软。” 郎锟铻道:“这一次我一定要亲自会一会他!” 祝缨又问了艺甘家如今的状况,喜金道:“他的儿女,与西卡、吉玛好。吉玛家有铁,他就把女儿嫁了过去。西卡家有金,他就让儿子娶了人家的女儿。” 山雀岳父道:“谁也不是怕他们这个,他们有铁,打出来刀并不很好,可是朝廷,虽然认了我们是县令,也收我们的粮食和布,却不肯多给我们铁。” 祝缨认真地听着,说:“打仗是要死人的……” “我们才不怕!”郎锟铻说。 祝缨道:“不是怕不怕,是自己人尽量少死一点。一家子战死一个,这家的日子就难过了。敌人死得多了,那么一大片的土地,没人去打猎、种田岂不浪费?待我寻个法子。” 路果道:“反正,我家丫头就跟着您了。” 喜金道:“我那小子,也给您了。” “好,我来安排。”祝缨说。 夜深了,山雀岳父熬不了夜,开始打哈欠,众人散去。 第二天傍晚,一行人赶到了阿苏家的寨子,苏飞虎亲自在寨前迎接,苏晟高兴地喊了一声:“阿爸!” 苏飞虎笑笑,笑容又很快地隐了下去,他看看妹妹,犹豫地将目光定在了苏喆身上:“这是小妹?” 苏喆乖乖上前叫了一声“舅”。 苏飞虎忽然激动了起来:“好,回来就好,刚好能见上你阿婆!” 说完这些,才他看着祝缨,更犹豫了。苏鸣鸾给他介绍:“姥如今回来了,还做我们的头领,带着咱们。” 苏飞虎也借着苏鸣鸾的称呼拜了祝缨,祝缨问道:“阿嫂怎么样了?” 苏飞虎道:“上了年纪了……”他分得了自己一个大寨,要不是母亲眼看不行了,也不会守在这里。 花姐道:“我再去看一看。” 苏飞虎急忙说:“哎!你那两个学生一直在看着,我看她们年轻,还得是你给瞧。” 祝缨道:“同去。” 老太太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苏鸣鸾低声说:“她病重,不敢告诉她您的事儿,怕担心。” 祝缨点点头:“我明白了。” 苏鸣鸾先请祝缨去见老太太,祝缨到了床前一看,果然是脸色灰败,一股死气,她俯下身来,叫一声:“阿嫂。” 老太太的眼睛睁得老大,祝缨道:“你看谁来了?” 苏鸣鸾又把苏喆推上前,老太太眼睛亮了一亮,吃力地动了动胳膊,苏喆忙握住了她的手,祝缨又对苏晟使了个眼色,苏晟也上前了,老太太一手一个,看也看不够,最终却看到了祝缨的身上。 祝缨道:“我回来有事,放心,他们我会照看的。” 老太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苏喆吓了一跳,伸手去试她的鼻息,被老太太喷了一指头的潮气——原来只是累了想休息。 苏喆的表情变得精彩极了。 花姐道:“都散开吧,我来,你们去休息吧。” 苏鸣鸾也开始安排,女儿回来了,她就打算给带在身边了,屋子也安排好了。阿苏家的大屋经过了翻新、扩建,大了不少,布局还是照着原来的习惯。祝缨住的客房也扩建了,不过还在原来的方位,其余人也有住处。 苏鸣鸾亲自把祝缨和张仙姑往送往客房,站在客房门前,她忽然浑身尴尬了起来。房子变了一点,但这个地方,容易让她想起来自己想给人家生个孩子什么的。 张仙姑还怕别人怪自己女儿瞒着身份的事儿,口气带点儿试探地问:“这是怎么了?” 苏鸣鸾忙说:“想起了一些事儿,那一年,姥到这里,告诉我,要自己当家。” 张仙姑道:“对啊,你阿爸也是这么说的呢。” 苏鸣鸾笑着摇了摇头:“您先歇息吧。” 祝缨知道她有话要说,又反过来送她出去,张仙姑很自然地留在屋里,巴着门框张望。 苏鸣鸾低声道:“原来您也是女郎。” 祝缨道:“我当然是女人,我不是女人,怎么会知道女人也能做这许多的事?接下来,我们还会做更多的事。” 苏鸣鸾认真地点了点头:“小妹,我得留下来,她离开太久,不能与寨子里生份了。” “应该的,对艺甘家,尽量过几个月,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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