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谦人含蓄一笑,“我最近……对欧洲艺术感兴趣……想和您一起共同探讨交流一下……” “……” 纪以宁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了脸上抽搐的表情,尽量以一种比较正常的心态面对他。馆长说了,这位尹先生一出手就是大笔大笔白花花的银子,不能怠慢…… 于是,两个人开始欣赏艺术。 谦人很热情,以宁很崩溃。 具体过程差不多就像以下对话一样—— “哈哈哈!纪小姐!这幅图画我懂!这是荷兰名画《星月夜》!凡·高创作!” “不是的……这画的不是星空,是南瓜地……” “……” “而且,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才有凡·高的那幅《星月夜》,我们这里是不可能有的啊……” “……”谦人摸着下巴深沉状:“经你提醒,我想起来了,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后印象派吧!” “不是的……这明明就是普通写实派啊……” “……” 同学们,不要笑,请不要嘲笑,身为一个艺术文盲,做得出鸡同鸭讲这种事,已经勇气可嘉了…… 谦人立刻亡羊补牢,积极赞美:“纪小姐,你真是博学多才啊!” “……” 纪以宁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告诉他:“这不是博学,这是基本常识啊……” 谦人:“……” 谦人同志的第一天文艺之路就这样失败了,纪以宁在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在他离开的时候本着职业精神连忙对他说‘欢迎下次光临’。 于是,第二天,他果然再次光临了! 纪以宁瞪大眼睛看到尹谦人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心里那个汗水啊…… 同学,我昨天对你说欢迎下次光临真的只是说说而已啊……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存心当没看见,反正他是铁了心要和她谈文艺就对了。 好吧,谈就谈吧,以纪以宁的耐心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几天以后,另外的问题又来了。 纪以宁的工作说到底就是服务行业,顾客至上,而且艺术见解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因人而异的,意见不同有分歧那绝对是正常现象,遇到同好间的辩论那简直是人生一大快事。 可在谦人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有没有搞错?他妈的活腻了吗你们?!我们易少的女人亲自来为你们讲解你们居然还敢有意见?!这不是不把我们唐家放在眼里吗?!做了你们!!! …… 纪以宁的忍耐力终于到了极限。 一把拎起谦人的衣领拖着他就往外走。 “你——” 刚想训他,只见谦人一张苦瓜脸,纪以宁一下子又心软了。 谦人有点为自己叫屈:“我已经很努力了,这一星期从二少爷那里借了一百多本艺术书啊,每天都通宵背诵的……” “……” 纪以宁想,唐家的人是不是都那么……神奇啊?她以前看见苏小猫每天口袋里会放本毛主席语录时不时拿出来背诵一下,纪以宁已经觉得很神奇了,没想到还有比苏小猫更神奇的。 “你背这个……做什么用啊?” “为了和你聊天啊。”她觉得他神奇,他还觉得她更神奇咧。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怎么就没半点新世纪的爱好呢,活像中世纪穿越来的,和这种女性聊天真是苦死他了…… “……” 纪以宁到底不笨,索性把话题摊开了讲:“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如果有事的话,你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啊。”不要再去亵渎神圣的艺术了…… 谦人一下子哭了。 他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她的,之前他已经找过唐劲和邵其轩,没想到,那两个男人前所未有地站在统一战线上,有志一同地只当没看见,置身事外的态度一表无疑。 唐易私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谦人拉了拉纪以宁的手。 “纪小姐,我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原谅我?能不能帮我去跟易少求一下情……” “……他把你怎么了?” “他要我去劳动改造,还要我在那个荒岛上修完你修过的所有文艺课程……” “……” 谦人很诚实地痛哭忏悔:“劳动改造也就算了,可是他要我一个学兵器工程的人去修文艺课,我真的很有心理障碍啊……”水抚与林 金币:512威望:762注册时间:2012-01-06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2-02-16 21:48 只看该作者 23 #同归(1) 入夜,天色没入一片暗色调。 这一晚的月光很盛,纪以宁静静漫步在医院底楼的庭院时,看到月光洒在花树上,投下极清寂的影子,叫她心里涌起些安静与欢喜来。 近来不知为什么,世间一切的细节都让她想起他来。 记得彼时唐易,最不喜她在深夜时分独自在家中花园漫步,因为凉意太盛,侵扰躯体。他不喜欢,却从不言明原因,只会见一次阻一次,抓起她的手就往房内走,动作强硬,不容反抗,任她把委屈写在脸上,他也从不辩解,只是回房后从不忘给她手中塞一杯热可可,将她双手裹入他掌心,叫她分不清眼前这男子到底薄情还是深情。 呵,世上是有这种注定会被人误解的男人,予人情意,表现出来的始终比事实要少。柔情纵是满腔满怀亦只在肺腑,不在眉目。 这样的用情方式,她若是不懂,亦是很伤人的。 还好,还好,今天开始,对唐易,纪以宁终于懂了七分。 夜深了,纪以宁折返回病房,没有乘电梯,踱着步子上楼,一层一层,缓步上台阶。 近来她总很想他,可是越想就越不敢轻易靠近。见他便会情动,一切思维与动作便都由他控制去了。 于是,在自他醒来之后的这段日子里,她都没有好好见过他,而他白天又很忙,亦没有时间分给她。到了夜晚,他的药里有安眠成分,虽然以他连毒品都能玩过就戒的心理素质,区区安眠药根本无从效力。大概是见她脸上有满满的负罪感,他才懂得配合,关灯入睡,她握着他的手,整夜整夜地陪。于是,每一天,只有当他入睡之后,她才真正和他在一起。 今天,他终于决定打破沉默。 他在行动电话那头平平静静地对她问:“纪以宁,你是不敢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是了,这才是唐易作风。绝对不会永远甘于沉默,挑断了底线,他就会进攻。 没等她回话,他便给了她选择:“如果你是不敢见我,我今天晚上就会派人把你绑到我面前;如果你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会派人把你绑过来。” “……” 她听得很无语,这个男人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好讲。 “今晚吧,”她说:“我……一直想见你的。” …… 到了病房门口,纪以宁抬手敲了敲门。 “我可以进来吗?” 门内没有声音。 她静静地等,心湖微动。 忽然,房门开启,一双修长的男性右手一把握紧她的左肩,以极快的速度挟她进屋,巨大的关门声从她身后传来,再睁眼时,整个人已被他罩住。 把她圈死在他的角落里,唐易居高临下堵住她。 “你对所有人是不是都是这样?” 明明知道他在等她,她也永远不会以一种急匆匆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不紧不慢,平静无波,进来前还不忘敲门询问,彬彬有礼,却也总带着一丝礼貌的生疏。 他俯身,直视她的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贵族小姐的礼仪,从小养成的,还是只对我这样?我告诉过你的,我这个人耐心一向不太好……” 她无奈地笑了下,为他的无理取闹。 “我见过有人不懂礼貌而被训斥,还从来不知道懂礼貌也会被训斥,”她看着他的眼睛,用温婉的姿态化去他眼里的咄咄逼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贵族吗?绝对不是像我这样的,而应该像玛丽·安东奈特,即使被推上断头台行刑的前一刻,踩到刽子手的脚,还不忘说一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易直起身体。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放过她了…… 下一秒,他的薄唇就欺压了下来。 她瞪大眼睛,直觉想推他。 “别动,”他非常了解她的弱点在哪里,并且十分擅长善加运用:“我身上还有伤呢……” 她不得不承认,在诱人欲望这一方面,他的确是高手。即便当下不身处于柔糜声色中,单单只是和他接吻,纪以宁也不能不承认自己对他是有欲望的。遇到唐易,再是坐怀不乱的女子,亦渐渐会有意乱情迷的感觉。 唐易忽然收住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颈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不反抗?” 一点反抗都没有,实在不符合纪以宁的本能。 “……” 虽然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但纪以宁仍然在心里紧了一下。她今天的确对他很放心,反正他还有伤在身,乱来不了…… “不反抗。” “哦……” 唐易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摸着她的脸,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看见他又低头过来,以为他又要吻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却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染上了情 欲色彩。 “我给过你机会了哦,是你自己说的,不反抗……” “……” 她的微笑僵在脸上,无措的表情。 唐易低头笑了下,“……以为我有伤在身不能对你乱来,恩?” “……” 她看着他,眼底有点慌乱。 “太单纯了啊……”唐易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偏暗光线里,他抬手拨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薄唇吻下去,印在她眼角,分分寸寸,设下诱惑,令她对他所做一切都毫无抵抗力。她感到他的手指滑入她的裙衫,看见他一个滑步转到她身后,下一秒就听见背后的羊毛连衣裙拉链被他用牙齿咬住向下拉开的声音,她听见他说,你好凉,然后他的体温就覆上来,温暖如温泉。他的唇摩挲在她突兀的蝴蝶骨上,咬下去,听见她低叫出一声‘唐易……’。 她在失控前转过身去面对他,不忘受人所托,“谦人他……” 这种时候,唐易哪里还管得了其他鸟事,不等她说完,埋下去就封住了她的嘴,沙哑地答一句:“我有分寸……”手里用力一带,就把她推向沙发。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间,她整个人就被他仰了起来,她只听见他唤了她一声‘以宁’,声音喑哑,接着就承受了他全部的情与欲。 …… 说是欲恋也好,事实上,身体与身体的关系,的确可以更为柔软而深邃。 最后那一刻,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他有多懂得在最后那一刻诱惑住她,叫她只觉得自己会被他折断。 雨散云收,唐易抱她在臂弯,把玩着她脖子上的一块玉石。 深褐色玉石,不规则形状,精巧,很小,放在他手里,几乎都感受不到重量,却是她唯一随身佩戴的饰品。 从相遇那天开始,他就给她买过很多这种东西,也从不见她戴过一件,问她喜欢什么,她只说没关系,久而久之他也就不以为意了,反正无论他给她买什么,她都会合他心意接过,却从来不用。 只有这块玉石,从他送给她开始,她就一直戴着,细细红线,缠绕在她白皙的颈脖上,像是要缠去地老天荒。 有谁知道呢,这块玉石原本是他的,母亲从小为他戴在身上,很多年后他遇到她,她不听话出了门,差点出了事,他抓她回来后夺了她初夜,惹她高烧。他也不道歉,只是在阳台上抽了一整晚的烟。清晨渐亮的时候,他扯下了自己脖子上这么多年来随身携带的红线玉石,折返回屋,握起沉睡中她的手,把深褐色小石放入她手中,让她握紧。他不抱希望她会懂,他甚至没有叫醒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就起身离开了。 可是,天不负他,她竟然懂。 虽然不知道她猜到些什么,想到些什么,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他也就从来不在乎,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抱希望她会懂。 而她,没有让他失望。他仍然记得,某天看见她洗澡时,那根缠在她脖子上的红线那么清晰,他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见她对他微微笑了下,摸了摸脖子上的石,说,是你给我的吗?我很喜欢呢。 他当即走过去,仰起她的后脑就是深吻。 纪以宁,这个女子,实在太懂如何用细节侵占一个男人了。 …… 水抚与林 金币:512威望:762注册时间:2012-01-06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2-02-16 21:48 只看该作者 24 #休息片刻,纪以宁调整了气息,伸手拿过自己带来的两幅画,递给他。 唐易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道歉。” 唐易难得露出些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见手中接过的画,旋即豁然。的确,也只有纪以宁,才会有此近乎于雅兴的道歉方式。 “以前在剑桥念书的时候,我的美术老师教过我,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到了口不能言,并且词不达意的地步,那么,就只剩下画画这最后一个出路了。” 唐易笑笑,“如果看画的人不懂呢?” “不会。” 她忽然凑近他的唇,在他唇间落下轻吻。 “……你懂的,唐易,我知道你懂。” 她给他的,不是贵族气息浓厚的油画,也不是底蕴深厚的水彩画,而是两幅简简单单的铅笔淡彩画。 干净的线条,朴素的色彩勾勒,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一股清澈平和的气息。唐易忍不住去想她画画的样子,他知道她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画画,橘黄色的柔和台灯下,她坐在画桌前,手里握着最简单的木质铅笔,整个空间里都只有碳素滑过纸面的声音。 她在第一幅画里画出了一场相遇。 不是在暗夜天幕下的初次相遇,而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从沉睡中清醒,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坐在她对面,玩味地看着她。 “我在刚认识你的时候,一直试图去寻找一种方式,可以完整看透你这个人背后真正的意图与想法,后来我发现,这太难了,所以我没有再继续,我放弃了……” 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描绘他带给她的那种震撼,她清晰地记得刚认识他时的全部,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微动,统统落入她记忆最深处,永不湮灭,可是这一切加起来,她仍然还是不懂他。 “唐易,”她抚上他漂亮的脸:“我很抱歉。” 他微微笑了下。 “你抱歉什么?” “我抱歉,从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天起,作为你的妻子,我一直都放弃了,去了解真正的你。” …… 她应该早些懂的。 如果早些就懂他,也就不会伤他至此。 可惜彼时纪以宁,尚未学会爱人。 记得那一天,她刚醒,撑起左手支起身子,一抬眼,便看到他。 好美。 这是她对他最直接的印象。真的,他是真的漂亮,就像伊斯兰教的一个古语,查希尔,就在眼前的,不能被忽视的,轻易便可占据灵魂的事物。 她看见他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姿态闲适,表情慵懒,手里端一杯透明至纯的清水,不紧不慢地喝,见她醒来,他便笑一笑,唇角微翘,落尽诱惑,用华丽音质问一句:“醒了?” 她点一点头,想问他你是谁,我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不容她开口,他便夺去了主动权。 “纪以宁是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一个陌生男子口中喊出来,她只觉惊骇。 他静静欣赏她脸上单纯的表情,几分钟之后,像是毫不在意般的,他拿过面前玻璃桌上的一叠厚厚文件,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来。 “纪以宁,二十三岁,纪家独生女,就读英国剑桥,主修欧洲文学,同时辅修西方哲学,成绩优秀而被保送深造,但因家变而放弃深造机会,至于私生活方面……”他翻过一页,语气玩味地很:“不沾烟,不沾酒,没有夜店记录,没有性 爱经验,异性 交往几乎为零。” 末了,他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挺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柏拉图的信徒,恩?在这个圈子里长这么大居然连性经验都没有,也算稀有生物了。” 他调查她,在短短时间内,调查得如此完整,如此光明正大,更令她惊骇的是,这个男人背后的动机与目的。 “你……” 她睁大了眼睛,不懂他意欲为何。 他放下手里关于她的调查资料,眼神攫住她,她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是黑是白。 他笑一笑,单刀直入:“简单的说,我对你有兴趣。” “……有、有兴趣?!” 她有点害怕,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很有耐心地替她解惑,“我对你有兴趣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替你还债,替你解决你们家一切麻烦的事。”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直觉就摇头:“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 他顿时就笑了。 “出卖?”他颇觉有趣:“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这个身体有兴趣吧?” “……” 她说不出话。 只见他慢吞吞地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她的身体,眼神绝对是挑剔的,然后,她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虽然这么说,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有点失礼,但我想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就凭你这具平平淡淡的身体,又不懂得任何挑起男人欲望的手段,我对把你带上床这种事,兴趣不大……” 她困惑住了,“那你……” 他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笑了下,揭晓答案:“我对你这个身体没兴趣,但是,我对你这个人,很有兴趣。” “……” “对,我要的是,你纪以宁这个人。”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便夹着薄薄一张纸,白纸黑字,在桌上移过去,推到她面前停住,她低下头看,顿时被重重吓到了。 “你——?!” 他不再废话,“和我结婚,你父母留下给你的麻烦,我来解决。” 她只听得他说:“我对圈养情妇这种事没有兴趣,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就只有一种方法,……成为唐太太。” 直到他起身离去,她仍然处于震惊中,没有回神。 他拉开房门走出去,临了,不忘转身道:“如果你想逃,就请便。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我要抓一个人回来,不是件难事。我说过了,我对你有兴趣,我不是说着玩的。” 她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他笑了下,分不清真心还是实意,她只见他整个人都好似浸在光晕里,眩惑得灭顶。 听到她的提问,声音里含了一丝颤音,他像是忽然心软,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折返回屋,缓缓走到她眼前,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沾染了些柔意,好似宠溺。 “唐易,”他告诉她:“……我是唐易。” …… “……那个时候我不懂,一辈子才一次的婚姻,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决定邀我同行,我以为你是玩的,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后来我才慢慢发觉,你不是我想的那种人……” “我不懂你两年前怎么会有那种勇气,只是相遇就敢认定一个女人,就像两年后,我同样不懂你那天做出的一切,”她看着他,看进他的眼底:“我承认我的道德观和你的有分歧,但是我们可以好好谈的。以后,你不要对你自己那么极端,好不好,恩?” 唐易轻笑出声。 好似浑然不以为意,他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小孩子,她太单纯了,远远不了解他的一切,等她了解了,便不会再这么说了,她会走,逃得越远越好。 “我不会跟你谈。” 纪以宁有点无奈:“唐易……” 她刚想说什么,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与尘沙一起来?” 纪以宁怔住。 她是清透凉风,他却身染暴力尘沙,唐易笑笑,“你告诉我,我们该如何谈?” 他忽然圈紧了她,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懂的,”他知道,他太知道了:“……不极端,我留不住你。” 时光走过两年,直到如今,直到这一刻,纪以宁才知,原来,一个人是真的可以像死了心一样地去留住另一个人的。 唐易,这个男人,为了留住她,第一次赌了婚姻,第二次,就赌了性命。 他这样透彻,他是一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他只是不说。 他甚至知道,对她多陷一分,就会多一重身不由己。 他仍旧还是陷了进去,他甚至连挣扎都不屑。 看着他,她就会觉难过,这样一个唐易,纪以宁逃不开了,是不是?水抚与林 金币:512威望:762注册时间:2012-01-06发私信 关注TA发表于2012-02-16 21:49 只看该作者 25 #同归(2) 人在动心之际,做得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不管时间地点,不问原因理由。 唐易不是例外。 只是纪以宁一直都不敢相信。 他的一句如何得与凉风约,让她失神良久。 一室橘黄色的灯光,渲染了一地的温暖,让这个初春的夜晚,终于摆脱了寒意的侵扰。 纪以宁靠在他怀里,眼神有点涣散,没有焦点,她陷入沉思,良久良久,忍不住低唤了他一声。 “唐易。” “恩?” “我对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敢恭维……” 唐易笑了起来。 纪以宁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是说真的啊。” 唐易不置可否,他把她抱起来,转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他。 “小姐,我难得这么认真,你却还能这么否定我,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啊?” “因为小猫。” 唐易难得地表现了一下讶异之情:“……恩?” “因为小猫,”她重复了一遍,对他笑了下:“在唐家已经有了苏小猫这样的女性前提下,你竟然还能非纪以宁不可,从某种程度而言,我是佩服你的……” 那个女孩子,才是真正的眩惑,她带来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力,闯入周身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叫人对她没有办法拒绝。 纪以宁仍然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小猫的画面。 那是在一个冬日,她在唐劲家作客,唐易给了她满腹心事,虽然她从来不说,但以唐劲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看得分明。唐劲对她有点同情,亦有些怜惜,于是就陪她对影深谈了整个傍晚。 夜晚,由于换了环境,她不习惯,始终不得睡去。最后索性放弃了睡眠,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靠在卧室窗边,静静看了一夜窗外落雪。 纪以宁始终觉得,落下尘间的,最美是雪,简约直接,令人心中牵动。这样的场景里,是值得赤足在雪地里走上一圈才算惬意的。 天不负她,落下一夜快雪给她看。而她却负了自己,直到天亮,也始终没有下楼近身雪地。 就是在那个时候,有一个人做到了。 在天际亮出光线的清晨,纪以宁只听见楼下有人发出‘哇——!’的一声赞叹,然后她就看见,有一个娇小的人影跑出了屋子。 是个女孩子。 显然是刚睡醒的样子,只穿着最简单的睡衣,棉棉质感,如雪地般松软,齐肩长发披散了她肩头,带着几分睡意惺忪,她好兴致,冰天雪地的天气也不怕冷,赤 裸了双脚,踩在雪地里,踩下去的时候发出清脆的雪声,留下一串密密的脚印。 纪以宁刚想评价,好一个不谙世俗的姑娘,竟敢以如此面貌把自己暴露在镜头之下。 然而下一秒,她就见她,伸手抓来一把腊梅树枝上积沉的雪,和着几片飘落下来的腊梅花瓣,一起放进了嘴里,吃了满满一大口,纪以宁只看见,她唇边呵出的白雾,以及她伸出舔雪的粉色小舌尖,闪着晶莹雪色。 闲情逸致。 这才是真正的,人间有味是清欢。 仅此一个动作,纪以宁不得不喜欢上她。 她看着楼下的那个姑娘,忍不住唇角微翘,把无声的赞美送给她。 试问世间,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好兴致?品雪尝花,饮露喝雨,这些兴事,若没有些天分,是做不来的。 尘世间的世俗约定实在太多,当我们还不是那么大的时候,就被世俗束缚住了,渐渐忘记何谓清欢人生。 纪以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忍不住想下楼,与她聊一聊,你是谁? 不等她移步,便有人为她解开了答案。 她看见,唐劲从屋内走出来,脚步有些匆忙,手上拿了件厚外套。他显然也是刚醒的样子,身上那属于夜晚的惺忪感觉还未散去,看见身边的人不见了,他便急急追出来。唐劲在早晨低血压的情况比较严重,很不容易清醒,他却仍然追了出来。看着他的身影,纪以宁莞尔,她想自己已经知道了,楼下的那位小姐,是唐家何人。 她看见唐劲一把把小猫裹进大衣里,又拿了棉拖鞋叫她穿好,他俯身搓着她通红的手,一边数落她:你是傻的么?半夜三更才回来睡的觉,天不亮就醒,醒了就跑出来挨冻,挨冻还不要穿鞋,你这个单细胞,到底还是不是碳水化合物做的啊?…… 小猫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俺不素单细胞,俺是有丝分裂形成的…… 唐劲无语,眼角余光看见她唇间一片通红,他皱眉:你刚才吃什么了? 小猫笑笑,抓了一把雪给他,想想还不够,又摘了两朵腊梅放在雪上做点缀,笑得一脸无公害的样子,问:你要不要吃啊? 唐劲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以前家里,他有个哥哥喜欢把毒品当游戏玩;现在家里,他有个老婆,吃的东西更加匪夷所思…… 唐劲看了她一眼,看见她唇角沾了一片腊梅花瓣,她伸出舌尖想把它舔进嘴里吃掉,这个画面忽然就让唐劲一阵心动,于是他忽然出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就深吻了下去,动作柔爱又强硬,像是要把她周身的寒意都吻散一样。 纪以宁莞尔,知趣地离开窗边,不打扰楼下那两人美好安静的一刻。 …… “唐劲好眼光,懂得在苏小猫尚不谙情事的时候就出手把她圈定在身边,从此生活充满乐趣,生命不再孤寂。” 唐易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觉得自己不够好?” 纪以宁没有正面回答。 “《红楼梦》里讲,天地间正邪二气互搏,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若在富贵公侯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在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是生于薄祚寒门,亦必为奇优名倡,一样不是俗物。” 她笑一笑,道:“曹先生的意思是,一条灵动的生命,无论在哪里,都会精彩万分。而你、唐劲、苏小猫,无一不是这样的生命。……只有我不是。” 唐易抱紧了她,淡淡反问:“……哦?” “我不是,”她诚恳地告诉他:“我很清楚我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不难,但要和我相守一辈子,不见得会是件幸福的事。” 唐易看着她,眼神有点复杂,深邃得看不到一丝光亮。 她淡淡地告诉他一个故事:“记得当年,我爸爸出事之后,丢下我和我妈妈就走了,我和我妈妈凑齐了五百万去还债,结果有一个叔叔在前一天晚上来向我们借钱,他被我爸爸连累,欠了黑道五十万,我妈妈拒绝了他,因为我们家欠了两个亿,已经自身难保。后来我偷偷拿了五十万给他,送走他后被我妈妈发现了,她立刻打了我一巴掌……” “……她打的是我,可是哭的却是她,大概我这样的性格让她太失望了,于是我没有再解释什么。其实我想的很简单,我们家已经欠了两亿,多还五十万少还五十万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一样还是欠,但是叔叔家就不同,他只欠五十万,还上了就可以结束这场无妄之灾。可惜这个解释,不是人人可以接受得了的。” “……还有一次,我问小猫,如果别人手里有你很想要的东西,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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