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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成为他人笑柄。 崔家长媳死死揪着手里的帕子,此刻简直恨死了崔林这个公公。 婆母死了多年,崔林就算要续娶也没什么,崔家上下也无人阻拦,可他找什么人不好,非得找个寡妇,还是跟皇室牵扯不清的,二人竟然还私下苟且往来,被人当众揭穿。 他简直是…… 老糊涂了!! 憎郡王看着如遭雷击满脸惨白的崔林,看着被堵的脸铁青的梁广义,突然就庆幸自己之前没有一时昏了脑子临场反悔。 要是那会儿他当真一时糊涂,此时怕跟崔林一个下场,而他也蓦然想到萧厌之前让人跟他传话时,那讳莫如深的“契机”二字。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方才开口也是形势所逼,可如今细想,那所谓的“契机”竟是在崔林身上。 今夜看似是崔林陷害萧厌,可他所行之事竟然一直都在萧厌掌控之中。 是他推着崔林闹出废后之事,也是他一手让得今夜宫宴出现针对之局,他不仅借崔林再次挑起陆家事,将一直避而不插手的梁太师拉进水里,逼着安帝留下朝中众臣。 还有虞延峰和那个未曾露面的刘童恩…… 就连他,恐怕也在萧厌算计之中。 憎郡王愔愔有种感觉,他照着先前说好的当了这“出头鸟”也就罢了,可如果他临时反悔,以为萧厌被人设局没了赢面,转而投奔崔林他们,恐怕萧厌手中也握着能将他置于死地的东西。 想到这里,憎郡王猛地就打了个寒颤,而文信侯满是厌憎地看了眼崔林,直接将目光落在萧厌脸上。 “憎郡王,你说萧厌是贺家子,可有证据?” 憎郡王:“我已将萧晋安等人带回京城,也将当日梁家派往江南的人全数擒获,贺家跟陆家有血海深仇,萧厌绝不可能与陆氏勾结,也因此我才断定今夜之事是崔尚书和梁太师他们设局。” “可是萧厌的脸……”文信侯满脸恍惚。 憎郡王说道:“我听闻江湖上有些手段,只要付得出代价,承受得住非人的折磨,就能够剥了原本脸皮,换一张新的上去,改头换面与往日全然不同。” “萧督主,想来你便是如此吧?” 萧厌沉默片刻,才淡声道:“不过是江湖上一些雕虫小技,我原本那张脸太过招眼,一入京城恐怕就会丧命。” 他顿了顿看向憎郡王: “不过我原以为能瞒过所有人,没曾想却被王爷发现。” 憎郡王似乎与他并不熟悉,摇摇头:“非我之能,若非梁太师派人去江南,我也不会凑巧察觉……” “也是。”萧厌谓叹了声:“当年贺家定罪时,就是梁太师与陆崇远领头,以世家彼此之间的熟悉和莫逆冤害贺家满门,让我祖父他们有口难开,如今梁太师能察觉我身份借此谋算也不足为怪。” 梁广义听萧厌这般轻易就承认了身份,心中忍不住一颤。 再听他后面的话落下时,无论是安帝还是殿中朝臣望向他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梁广义失声道:“老夫今夜之前并不知你身份!” 萧厌笑了声,既没说话,也没反驳,可那副模样却硬生生让得梁广义觉得他什么话都说了。 梁广义头一次体会到有口难言的感觉。 若他之前没有开口“落井下石”,没有想着帮崔林一把将萧厌置于死地,没有顺着崔林的话去威逼安帝,哪怕后来被憎郡王揭破他派人去江南查萧家,他也能有借口辩驳,说他不知今夜的事情。 既未设局,自然不知萧厌身份,可如今他什么都做了,派去江南的那些人更是落在憎郡王手里。 萧厌是贺家血脉,如今几大世家都曾踩着贺家尸骨扒皮吸血,任谁都会觉得他是早就知道萧厌身份,所以和崔林联手想要斩草除根,而萧厌刚才一句“冤害贺家满门”,更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其他都会以为他是在狡辩。 无论他怎么解释,他们都依旧会怀疑他欲灭贺家血脉的初衷…… 第502章 梁广义已经很多年未曾这般憋屈,有口难言,辨无可辨。 他深吸口气不欲跟萧厌纠缠,只直接略过他沉着眼朝上开口: “陛下,老臣是真不知今夜之事,更不曾与崔尚书合谋,老臣不过是担心宫中内侍与后妃勾结,危及陛下安危才会开口附和,如今既是冤害,此事大可撇过不提,但萧厌欺君一事却是事实。” 梁广义不说崔林,不说郑坤,更半句不提其他,只抓着萧厌身份不放。 “当年贺家随戾太子谋逆,先帝亲自下旨诛杀贺家九族,萧厌若是贺家人,便是抗旨在前,与萧家合谋作戏让其改名换姓藏匿于江南,便是欺君在后。” “他借故接近圣前,又借陛下信任接连对陆家出手,先前多番对付朝臣恐也藏了私心,这般搅弄朝堂,让得京中上下不安无疑是大逆!” 崔林原本因为被揭穿宣夫人之事而混沌的脑子,也随着梁太师的话清醒了过来,他知道现在跟萧厌纠缠其他都是枉然,他注定身败名裂,可安帝是绝不会允许戾太子谋逆之事翻案。 萧厌是贺家人更好,只要能将他拉下来,只要能让安帝处决了他,那他丢些名声又能如何。 如今最要紧的是萧厌。 崔林无暇顾及长子对他的冷漠,只强压着身体不适大声说道:“梁太师说的对,萧厌若是贺家人,萧家那些人又藏匿江南多年,说不定他们早有预谋。” “歙州三地惨死的那些官员,还有那所谓关于二十年前水患旧案的谣言,恐怕都跟他和萧家脱不了干系,定是他故意让人放出谣言,误导百姓和南地官场,为的就是想要借旧事替贺家脱罪。” 崔林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清明,说话时更是每一句都直击要害。 “贺家当年跟随戾太子谋逆,罪证确凿,先帝亲自定案且下旨诛杀贺家九族,天下人皆知。” “如今萧厌突然借着贺家子的身份冒了出来行污蔑之言,挑弄民心,搅乱朝堂,屠杀南地官员,以谣言祸乱朝纲,编造旧案往事,妄图混淆真相。” “陛下,无论他到底是不是贺家人,都断不能轻饶此等视朝廷王法于无物的狂徒!” 世家那些朝臣虽然也同样厌恶崔林所为,可更不愿看到贺家翻身。 当年贺家倒下,留存的几大世家人人都吸了贺家的血,如今看似是崔林、梁广义与萧厌对上,可一旦萧厌赢了,崔、梁两家输了,让萧厌寻到机会替贺家翻身,那他们这些剩下的世家谁都别想要好过。 崔、梁二人开口之后,他们也都是纷纷起身。 “萧厌此獠实在胆大妄为,弑杀朝廷官员,其罪当诛!” “陛下,那所谓旧事十之八九是人编造而来,二十年前的事早就时过境迁,怎可能这般巧合突然又冒了出来,还请陛下明鉴。” “贺家之事早已盖棺定论,萧厌若是贺家子,当杀!” “陛下,此人混进宫中,如今又自称贺家人,谁知道真相到底如何,说不定萧厌是他国细作或是什么逆贼匪类,借贺家之名妄图动摇朝纲,陛下定要将其严惩,以正法纪。” 世家那些朝臣纷纷上前进言,殿中没了之前安静。 钱宝坤虽然意外萧厌身份,却还是毫不犹豫站起来怒斥:“你们这些人当真是奇怪,南地既有传言,憎郡王也带回了证人,萧厌被崔林设局谋害,你们统统视而不见。” “他是贺家人又如何,当年贺家被诛事出突然,难保其中不会有所错漏,更何况二十年前水患旧案关乎无数枉死百姓,不审、不问,就要处死萧厌,你们到底在惧怕什么?” 曹德江也是皱眉开口:“陛下,今日若只是萧厌与贺家旧事,他遮掩身份混进宫中的确其罪当诛,可若真有缘由又事关荣江一城百姓,关乎当年十数万水患枉死之人。” “当年接管戾太子和贺家赈灾的,是陆家与陛下,老臣相信陛下绝非那等灭绝人性不择手段的暴戾之人,可如今既有这般传言,又有当年知情之人露面。” “二十年前旧案未曾查明之前,陛下绝不能动贺家血脉,否则传扬出去,只会以为陛下心虚灭口!” “曹德江,你放肆!你竟敢这般诋毁圣上?!”世家之人怒斥。 曹德江毫不退:“老夫只是实话实说,今日之事除非杀尽这殿上所有赴宴之人,否则萧厌身份遮掩不住。” “南地流言已经传至西北,连肇惠等地的人都已经知晓赈灾往事,更何况是南地那些本就身处其中亲眼看到官员惨死的百姓,陛下以为还只是拿下萧厌就能解决的?” “若不能查明真相,查清荣江屠城真假,弄清楚流言之中那些往事,将事实公之于天下,陛下难堵天下悠悠众口。” “届时陛下声名尽毁,皇室失了权威,大魏民心尽失,你们这些今日蛊惑陛下斩杀萧厌之人来替陛下担着吗?” “你!”世家那些朝臣纷纷怒目而视。 曹德江却没理会他们,只直视安帝:“陛下当知北陵新帝登基,对大魏虎视眈眈,南齐又一直贼心不死,屡屡骚扰边境,陆家跑了一个陆九安,他身处何地陛下也清楚。” “一旦歙州等地的事情闹大,贺家往事被人牵扯出来,陛下却不管不问直接杀了贺家血脉,必定会惹天下人质疑惹的人心大乱,到时若再被那些心有异心之人,或是北陵、南齐趁虚而入,我魏朝必定大乱……” “曹德江,你休得危言耸听!”有人呵斥。 钱宝坤在旁冷笑:“危言耸听?” “你们一个个安坐京城,高床软枕自是不知边境危机、不知外间纷乱,一旦真如曹公所言,你们杀了贺家血脉引得天下大乱时,陈大人拿你的细皮嫩肉去守卫京城?” “还是李大人让你李家那些软骨头的儿郎去填边境战场?还有董大人,让你那日日流连花楼,一掷千金买妓子一笑的儿子去守卫我大魏国门,驱逐来犯之人?!” 第503章 钱宝坤这地图炮的威力不可谓不足,一句话将那几人骂的灰头土脸。 被他点名那几人都是气得“呼哧”喘息,刚想要还嘴骂回来,朝中一位不曾站队的老将军就一拍桌子,“砰”地站起来。 “够了!” 他怒目望着殿中之人: “曹公并非是危言耸听,钱尚书说的也都是事实。” “自三个月前,落雁关就频频遭到北陵偷袭,西北更是战事频发,虽然只是小规模的寻衅,但北陵对大魏虎视眈眈多年,北陵新帝一旦整顿好朝中,以国师夏侯令之野心定会挥师南下,此时朝中绝不能生乱。” “更何况,当年贺家既然谋逆,梁太师他们又一口咬定南地之事是有人编撰,是萧厌谋害南地官员图谋不轨,那陛下何妨不严审此事,只要查清真假,自然无人敢置喙。” “还是,陛下在惧怕什么?” 这位老将军姓尹,名叫尹豹,曾经征战沙场功勋卓著,是太祖亲封的柱国将军。 他年事已高早就上不了战场,也无心朝政从不曾插手安帝与臣子之间“较量”,可他年轻时征战所积累的功绩,太祖皇帝亲赐的铁卷丹书,却让他身份尊贵无人敢冒犯。 此时开口说话时,尹豹那满是苍老的虎目全是威势,只一句话就抵得过世家那些人一万句。 他面色冷凝看着安帝时,一句他在惧怕什么,如同利刃想要劈开安帝脸面看清他内心。 安帝被逼上梁山,殿中原本争吵的其他人也都是安静下来,只抬头看着安帝,仿佛在等他决定。 安帝用力抓着手心,从未有过的狼狈,他撑着冯内侍的胳膊半晌才开口: “尹老将军说笑了,朕自然是不怕。” 安帝忍着脑子里的疼,极力挤出往日威严。 “当年水患赈灾,戾太子和贺家失利以致南地暴乱,先帝怕民心不稳才下令让陆崇远接管此事,朕当时不得先帝看重只为副将,虽负责赈灾粮款押运、发送之事,却从未曾听闻过荣江的事情,更不知贺文琢死因。” “可无论如何,既有屠城血洗之事传出,就不能不查。” “萧厌既为贺家子,又与南地之事有疑,先罢黜其枢密院使之职,将其收监入狱,稍后细审,至于憎郡王,将所寻证人、证物一并移交刑部,由何埕与大理寺卿共同来审,待查清二十年前旧案之后,再行论处。” 尹豹要的是安帝开口,见他退让倒没咄咄逼人。 世家那些朝臣虽然不安,可眼下先将萧厌拿下才是正事,至于其他,只要萧厌丢了官职,被关进牢中,是生是死哪还由得了他?! 钱宝坤着急:“陛下,微臣觉得萧厌不宜下狱……” “那你还要如何?他欺君罔上其罪当诛,朕不与他计较,只待让人查清江南之事再行处置,钱尚书,你对此还有不满?” “我……” 钱宝坤想要说话,可安帝已然沉着眼看他,眼底杀意毫不掩饰,他被钱夫人死死抓着胳膊,而钱夫人另外一只手则是掐着钱绮月不准她开口,钱宝坤没有立场开口,也知道这个时候他开口不能逼安帝改变主意。 他只能看向曹德江,想要让他开口说上两句,可曹德江却一反之前强势,只仿佛默认了安帝方才的话,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安帝看下方无人反对这才沉声道:“贺家与二十年赈灾旧事朕会派人去查,虞延峰,将萧厌带下去。” 虞延峰站在殿前,早被今夜发生的事情搅乱了脑子,此时见安帝开口让他拿人,他却面露迟疑。 “虞延峰?!” 虞延峰咬咬牙,抬脚上前走到萧厌身旁,压低了声音与他耳语。 “萧督主,得罪了……” 萧厌今夜帮他脱困,替他解围,他本不该拿萧厌,可是他如今一切都源于安帝,违背圣意定无好下场,更何况还有刘童恩在旁虎视眈眈,就算他不动手,宫中禁军无数,安帝也能让别的人上前羁押萧厌。 他动手,至少不会故意伤他。 萧厌能看到虞延峰背对安帝时眼里露出的歉意,他侧身避开了虞延峰探过来的手,只轻笑了声:“虞副统领就先别动手了,这监牢,本督就不进了。” “萧厌,你敢抗旨?!”冯内侍顿时厉喝。 萧厌笑了声:“冯公公,你可别什么罪名都朝着本督脑袋上栽,本督跟着陛下多年,太过知道陛下手段,我只是不想像是陆崇远那般被关入监牢之后,没多久就传出贺家子畏罪自尽的消息来。” “萧厌!”安帝勃然大怒。 萧厌却未曾理他,只瞧了眼席间那些朝臣:“这朝中人心叵测,多少人盼着本督去死,怕本督今日进了那监牢,明日就得让人收尸,就如同贺家当年忠心耿耿却落得个谋逆恶名,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满门诛杀。” “前车之鉴,本督可不敢拿自己的命赌陛下与一些人的良心。” 萧厌没了往日谦逊,也没了在圣前的那些恭谨,褪去了所有伪装之后,那如山海隔雾寒霜遍布的黑眸里满是凌厉。 如拔出剑鞘的长剑,拉满弦绳的长弓,锋芒毕露之时,让人不敢直视。 “陛下既然有意要查二十年前旧事,那就现在查吧,正好我也想要知道,贺家身上所谓恶名是从何而来,当年赈灾时我父亲贺文琢又是因何而死,到底是贺家大逆不道,还是有人容不下贺家。” 萧厌抬眼冷然: “陛下既然说心中无愧,便让憎郡王将人带进宫来,正好也当着所有朝臣的面审清楚南地之事到底是谣言,还是真相!” 安帝脸色难看至极,梁广义他们也没想到到了此时萧厌竟然还敢撕破了脸。 他这分明就是在逼安帝,可跟梁广义先前不同。 梁广义他拿皇帝名声,拿朝中安稳,拿安帝在意的羽毛和梁家并不会危及皇位的底气去威逼安帝,可是萧厌呢,他拿贺家逼安帝,拿过往那些甚至会动摇皇位的事情来要挟安帝。 他就不怕安帝直接动手? 第504章 果然,安帝见萧厌这般,陡然冷了脸。 “萧厌,你难不成真以为朕怕了你,朕看在南地那些传言和百姓的面上,才肯饶你欺君之罪,答应严审此案,你却还咄咄逼人,简直就是放肆至极,朕看你分明是别有图谋。” “来人,将此撩拿下,若敢反抗,当斩……” 一句“当斩不赦”还没说出来,紫宸殿外一声沉闷却又厚重的声响陡然惊断了安帝的话,没等安帝反应过来,下一瞬那绵密如同闷鼓一样的声音,就连绵不断地响了起来。 “什么声音?” “那是什么?” 殿中所有朝臣都是满脸莫名朝外看去,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声音,却被那密集却又沉闷、似鼓非鼓的声音扰的心中不安,惟独梁广义和尹豹等几个老臣,但虞延峰和安帝陡然变了脸色。 这是宫中传讯的暗鼓。 而这声音…… “宫门外出事了!” 虞延峰顾不得殿中情形,脸色大变之下提着佩剑就大步朝外走去,想要去查看外间事情,却不想刚到殿外,就见外间有禁军中人穿着轻甲,满身狼狈急匆匆地朝着这边冲了进来,险些跟虞延峰撞个正着。 虞延峰将人喝止后,厉声道:“出什么事了?” 那人身上有伤,也已见了血,被虞延峰撑着稳住身形后就急声道: “副统领,不好了,萧督主的人带着黑甲卫围了整个紫宸殿和进出几道宫门,还有外头宫门外,京郊四营的人也不知何时入了城,此时将宫门团团围住。” “那些黑甲卫下手凶残,又提前卡住了紫宸殿外几处要道,将禁苑那边提前封了,这边的兄弟根本拦不住他们……” 啊!! 那人话音刚落,外间就传来惨叫声,似有刀剑拼杀之声传来,无数甲胄碰撞的声音响彻皇宫。 紫宸殿外本就没有遮掩,外面声音越来越近,加之刚才那禁军慌乱所言,赴宴的朝臣都是瞬间乱了起来,万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殿内那些原本还在为萧厌“是否下狱”争执的人也都是个个神色大变。 安帝在听到“黑甲卫”三字时,就条件反射地看向萧厌:“你个逆贼,你竟敢带人围困紫宸殿,你是想要造反吗?!” 萧厌笑了声:“贺家不是早就担上了谋逆之名,陛下又说我欺君该诛,如今想来再多一项也没什么。” “你!” 安帝被他的话说的气急,原本就疼痛欲裂的脑中因为怒气像是被人撕裂,踉跄跌坐在龙椅上时,靠着冯内侍扶着才没摔倒,可萧厌却像是看笑话似的,不依不饶。 “怎么,陛下的病又发作了?” 一个“又”字,嘲讽至极。 “可要微臣叫个太医过来替您看看?” 安帝“呼哧”喘着粗气,胸口起伏时,那密密麻麻让人坐立不安的焦怒伴随着嗜血之意,让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他这一次并非是装的,脑子里钻心的疼,他脸上煞白,连唇上都不见半丝血色,可因为之前曾有前科,哪怕那副模样像是真的头疾发作,也没几个人相信,太医署的那些人更是因为萧厌的话簌簌发抖,谁也不敢真上前替安帝诊治。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外头的乱局从何而来。 萧厌与安帝撕破脸,更带人围困皇宫,将他们全部困在这紫宸殿中,显然是打算与皇室之间“不死不休”,哪怕他当真是贺家血脉,可先前曾在朝中积累下来的凶煞之名可不是假的。 这种时候,谁冒头谁死。 谁都怕自己会成了被弄死的出头鸟,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太医署的人也顾不得什么医德、忠心,纷纷竭力垂着脑袋,只当没看到安帝那煞白的脸色,听见萧厌刚才那似笑非笑的话。 安帝疼的几乎痉挛,见无人上前更是满心怨憎,他狠狠看着萧厌嘶声道:“你几时竟是收买了京郊四营的人……” 顿了顿,他神色一变: “不对,是狄涛,狄涛他竟是你的人?” 萧厌轻笑了声:“陛下说什么呢,狄少将军一心为了朝廷,与他父亲狄将军一起厮杀战场护佑大魏边境,是陛下强行将人留在京中,非得让战场猛将领着那些个久不见血的软脚虾,狄少将军为表忠心不敢抗旨,这才接管京郊四营,他怎会是微臣的人。” “你!” 安帝看着萧厌时手中抖得更厉害,他用力抓着冯内侍的胳膊,脑海里猛地就浮现刘童恩曾经跟他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陆崇远死前依旧不肯罢休,咬死了萧厌曾经出京。 而陆家出事那夜,狄涛出现在京城。 “你个逆贼,陆崇远没冤枉了你,你当初真的擅自出京,还去了西北!”安帝每一个字都说的是咬牙切齿。 萧厌勾了勾嘴角:“他毕竟是朝中老臣,多年辅佐陛下,算是为陛下尽心,只可惜啊陛下半点都不信他,他直到被你下狱都还想着让你防备于我,可怎知道你会一杯毒酒送他上路。” “萧厌!”安帝嘶声厉吼:“你竟敢勾结狄家!!” 萧厌看着他几乎快要崩溃的模样,没再继续撩拨,他只扫过冯内侍时,见冯内侍用力搀扶着安帝,整个身子都几乎倾斜在安帝身旁,安帝倚着他“呼哧”喘息时,那苍白的脸上竟缓缓多了些血色,虽然依旧气得发抖,身子却稳了下来。 而冯内侍挂在腰间十分低调的香囊几乎贴在安帝身上。 萧厌收回目光:“陛下也莫要冤枉狄家,狄将军一心为国,镇守西北多年,狄少将军也不过是不忍见忠臣蒙冤,也想要替南地那些枉死的百姓,替那些曾因赈灾旧案而丢了性命的人讨一个公道而已。” “只要寻到罪魁,问清真相,他不会伤人。” 安帝闻言却丝毫没有放松,反而狠色越重,罪魁,他们想找什么罪魁? 萧厌他分明早就知道…… 安帝心神晃动,恨自己没信陆崇远的话,恨他先前没听刘童恩的防备萧厌,如今被人围了皇宫,刘童恩就算带人赶来,萧厌也绝不会放过他,安帝死死抓着龙椅把手,从未有过的懊悔。 他早该杀了萧厌! 他从一早就不该用这个奸诈之人!! 第505章 萧厌怎会看不出来安帝脸上变化莫测,那杀意都快直接弥漫出来,脸上那本就仅剩不多的“仁善”也消散了个干净。 他眼神凶狠,带着色厉内荏的怨憎。 只可惜,这种时候,没人在意。 紫宸殿内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见萧厌竟然命人围宫,除了早就隐约猜到的曹德江外,连钱宝坤都觉震惊,更何况是梁广义等人。 棠宁被荣玥用力拉住护在身后时,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二人。 外间嘈杂纷乱,有人惊恐尖叫,厮杀声也越来越近。 棠宁扭头朝着身边人小声道:“护着钱姊姊和傅老夫人她们……” “女郎放心,督主有交代。” 扮作被惊吓的乐人,抱着手中琵琶的月见站在棠宁身旁,另外一边“神色慌乱”的天青则是将棠宁二人身边与其他人隔开。 而钱夫人和傅老夫人她们那边,也同样有受了惊吓的乐人和殿前伺候的宫人“挤了”过去,隐隐将她们护在中间。 只此时殿内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到这一幕。 外间厮杀声从最初的沸腾,到后来渐渐平复,似乎是黑甲卫站了上风。 虞延峰手中提着长剑,与身边十余禁军被人逼着满是狼藉地退了回来,快速朝着安帝靠近,围拢在安帝和冯内侍周围,而他身后则是一行黑甲卫快速入内。 “陛下,紫宸殿失守了。” 虞延峰哪怕压低了声音,殿内其他人也听得清楚。 “宫门外……”安帝颤声。 虞延峰只抿着唇没回话,但他那染了血迹的脸上露出的沉重,让谁都能看得出来,外面的情形怕是也不好了。 安帝脸色苍白被冯内侍护在身后,而殿前梁广义等人也都是神色难看。 谁都没想到,萧厌敢直接带人围了皇宫,更没想到他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直接造反。 外间身穿黑色甲胄之人迅速朝着殿内涌了进来,原本还在檐阶外席间的朝臣女眷也都被赶进了大殿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得紫宸殿内变的拥挤起来,可所有人都宁肯缩在一起。 哪怕是那些受惊过度的女眷也都是惨白着脸彼此搀扶,缩着身子躲在殿内四处边角,丝毫无人提及被人冒犯。 大殿中间留出来一大片空地,哪怕周围挤得摩肩擦踵,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萧厌一身绯色官袍安静立在中间时,显得鹤立鸡群。 黑甲卫从中散开,沧浪带着十余人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中提着的白色长剑上染着血,他上前朝着萧厌行礼:“督主,禁军已经拿下,属下带萧家主他们先行过来。” “宫外如何?” “狄少将军已经拿下宫门,缙云接管城防和京中四处。” 沧浪说完后,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安帝,还有那些颤颤巍巍的世家朝臣,凉飕飕的道: “京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除了那几个世家豢养了些见不得人的死士有些棘手,其他大人府邸都还算干净,督主放心。” 殿中瞬间一静,梁广义等人脸都青了,而其他那些朝臣也都是倏然惊惧。 他们府邸,都被萧厌的人占了?! 萧厌看着陡然安静下来的大殿,只扫了周围一眼,见先前还义愤填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些朝臣,纷纷缩回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他朝着憎郡王说道: “本督擅自让人走了一趟憎郡王府,将贵府之中擒拿之人带进宫来,好能让陛下和诸位大人当朝审讯,憎郡王不会见怪吧。” 憎郡王:“……不会。” 他哪敢怪。 更何况此时的萧厌与往日全然不同。 哪怕知道萧厌此举不过是替他撇清干系,他也早知今日事,憎郡王依旧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惧色。 “萧督主言重了,我本也是想将他们带进宫来。” 萧厌笑了声,憎郡王识趣闭嘴。 沧浪身后跟着的那些人都到了殿前,一些京中老人就将领头那人认了出来,那人赫然正是传言之中早就死在了亲儿子手上的萧晋安,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人则是那个欺辱亲弟、被折磨致死的萧家长子。 萧家虽算不上望族,却也不是无名之辈,萧晋安又曾在朝为官,萧家之人被虐杀离现在不过五、六年时间,他们面貌并无太大变化,殿中那些人见到萧家父子时,就对于萧厌是贺家子的身份更信了几分。 萧家父子身后,还站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年轻男人,其他则全都是脸色苍白的妇人。 萧厌朝着萧晋安叫了声“姑父”,就淡声朝着憎郡王道:“这些人,可就是憎郡王从南地带回来的证人?” 憎郡王连忙点头:“就是他们。” 萧厌让萧晋安父子去到一旁后,才抬眼对着其他人说道: “你们既已入京城,就该明白二十年旧事遮掩不住,如今圣上有意清查往事,也欲给南地枉死百姓一个公道,你们若想保命,就将所知如实道来,敢隐瞒半个字,就与那些个已死的官员一样,去给那些枉死之人陪葬!” 那些人被带进宫时,就已经知道今夜为了什么,而紫宸殿外那黑压压的黑甲卫更是让他们不敢有半分异动。 那年轻男人率先跪了下来:“小人周逢春,家父曾是歙州下辖昌信县衙仵作周安。” “就是你在佛前忏悔,提起二十年前往事?” “是。”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知道的事情,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萧厌神情冷淡。 周逢春白着脸,竭力稳住心神跪在地上出声。 “小人父亲是家传的仵作,在昌信县衙任职多年,二十年前南地突起水患,歙州、朗州、饶州三地灾情最为严重。” “当时朝中下旨赈灾,前往南地押送赈灾粮款的官船却于昌信河道口突然凿沉,昌信县令接上令之后率领县衙官兵,随同朝中之人一起搜寻河道之中残留钱粮以及落水官兵的下落。” “父亲身为仵作,被昌信县令娄永安带着一起打捞尸体,待水中之人被捞出之后,戾太子下令检查尸身。” 第506章 “父亲查验之后发现那些官兵心肺之中没有半点积水,就连喉间也无泥沙,更无半点落水之后挣扎痕迹,断定他们绝非溺水而亡。” “事关重大,父亲当即就想禀告太子,却被娄永安拦住。” “娄永安用我和母亲还有周家其他人要挟父亲三缄其口,说他若敢说出真相便灭周家满门,还命人绑了我和母亲借此要挟。” 周逢春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至极的大殿里,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父亲为保我和母亲,不得不答应下来与娄永安虚与委蛇,想要后面再寻机会告知太子,可谁想沉船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 “南地突起暴乱,戾太子因办事不力被强召回京,能够做主的贺家三爷又去了荣江,父亲只能寻了过去,这一去就看到了官兵屠城一幕。” 周逢春说到此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发抖,可他却尽量将事情说的清楚,所说的话也跟先前憎郡王说的差不多。 他将他父亲当年是如何前往荣江,如何躲在城外亲眼看到官兵围城,看到贺文琢于城墙之上喝问外间之人,被人拿箭射伤之后,外面官兵将火把以弩车射入城中,火烧荣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周逢春语气颤颤巍巍:“父亲万没想到会撞上这般场面,只觉心神沮丧。” “那些人事后泄洪淹了整个荣江,父亲想尽办法寻了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从那尸体体内查验出他被火焚烧之前曾中过迷药,那荣江城中近万人是先被人下药药晕之后,再被活活烧死在了城里。” “父亲惊觉自己卷入滔天之事,满心害怕狼狈逃离,没多久就传来贺家三爷贺文琢勾结南地官员,贪污赈灾粮款被暴民所杀的消息,紧接着陆家和当时的五皇子奉命接管了南地,开始大肆清理南地作乱之人。” “当时歙州三地血流成河,昌信县衙随同打捞尸体的那些差役也因平乱死伤大半,父亲察觉是有人想要灭口,丝毫不敢提及荣江之事。” “他为了让娄永安等人安心,佯装贪婪讨要封口银钱,再加上我父亲与当时清剿叛军的歙州守将周俊贵有些远房亲缘,这才借机保住了性命。” 周逢春能感觉到自己话音落下之后,整个大殿内不少人都是吸着冷气,而一些人更是呼吸沉重起来。 有人震惊,有人怀疑,有人面露怒色。 周逢春却顾不得他们,只缓了缓继续: “我和母亲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父亲却日日难安,夜夜被噩梦惊醒,直到后来他病逝之前才将此事告知我们,他一直哭诉他胆小怕事,说他对不起那些官兵和荣江枉死的人,直到咽气时都没闭眼。” “我原是想要将此事咽死在肚子里,谁想娄永安和周俊贵他们却突然死了,连带着好些与当年之事有关的官员也接连惨死。” “我本就心里不安,母亲又惊吓至极,我这才带她前去礼佛忏悔求个心安,没想到会被人撞个正着,消息传出之后我就知道不好连忙带着母亲逃离,可谁知灭口之人接踵而至。” “我跟母亲一路逃亡,侥幸遇到了憎郡王的人才被他们相救保住了性命,可我母亲她……她却在逃亡路上,死于那些人之手。” 周逢春眼睛通红,流下泪来, “我父亲当年隐瞒真相坐视那么多人枉死,我与母亲拿着他贪婪所得银钱过上了好日子,荣江却亡魂不散,南地冤魂遍野。” “这都是周家的报应,是我们的报应!” 周逢春忍不住痛哭,而跟着他一起入内的那些女眷听着他的话后,也都是泪流满面。 她们都是享受了当年水患之后好处的人,家中夫君、子侄更是因与人同流合污平步青云,富贵企及。 比起周逢春,她们更怕。 几乎没等人开口询问,就各自跪在地上将身份和所知之事招认。 有说自家夫君是如何与陆家勾结,散播谣言祸乱民心,栽赃戾太子与贺文琢。 有说自家子侄是怎样收了巨额银钱,故意阻挠戾太子他们赈灾之事。 还有人说家中人是如何跟朝廷派来的剿匪平叛之人一起,勾结南地真正贼匪圈养难民,以民充匪,假作暴乱抢掠之人被朝廷“清缴”,事后借此博取军功,让那些贼匪名正言顺混进南地官场。 她们说的七嘴八舌,更有哽咽害怕时断断续续,可每一桩事情都让得殿内这些人呼吸越发沉重,如文信侯等一众武将更是“呼哧”喘息。 尹豹手背青筋浮起,径直看向那个说“以民充匪”的妇人,一字一顿:“你的意思是,当年朝中派兵平叛剿匪,传回京中的消息全都是假的?!” 那妇人浑身一颤:“是,是假的……” “歙州一带最初的暴民本就是附近常年作乱的山匪冒充,我妹夫就是当初曾带人劫掠过赈灾粮款的贼寇之一。” “我无意间听我夫君提起过一次,说当时有人私贿那些贼匪,助力他们在南地生乱,戾太子南下官船沉凿之后,也是他们趁乱挑唆那些流民和百姓,跟前去赈灾的那些人作对,让得赈灾之事无法进行。” “戾太子被宣召回京,新的人接管赈灾之事后,朝廷派兵剿匪平乱,他们早就得知了消息,与后来南下的那些官兵还有歙州本地官府勾结,杀了一大批受灾的难民冒充贼匪人头,而原本暴乱的人则是趁机得了功劳,洗白身份还给了官职。” 尹豹怒目圆睁,简直难以置信。 文信侯更是大怒:“他们怎么敢?!!” 曹德江紧抿着嘴角,抓着掌心寒声道:“你继续说!” 那妇人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推诿,只垂着脑袋小声说道: “当时歙州领兵的是周俊贵,我夫君在他手下当差,他们跟那些贼人勾结,以民充匪,很快就平定了南地暴乱。” “我夫君得了封赏,连晋三阶成了歙州府衙武将,周俊贵则是进了都督府当了领兵的长史,因怕被人发现,也是利益攸关,我夫君还将庶妹嫁给了当时混进府衙里的一个山匪头子,那人后来也当了六品骁卫…” 第507章 那妇人说完后有些心虚,似是怕自己显得太过“出众”,声音小小地嘀咕。 “其实当时好些人都是这样,水患后南地官员好多都因为赈灾不力被朝廷罢免或是入罪,又被打杀了一批太过出头被抓住尾巴的贪官,府衙那边空缺出来很多位置。” “除了许给那些跟京里头官爷勾结的山匪的外,还有好些都是捐了银子就能进府衙。” “当时二百两能买个文书,五百两能当个师爷,要是给个五、六千上万两的,再寻个路子走走关系,甚至还能得个县令或是员外郎……” 南地州府极多,又本就是富庶之地,有钱无权的人一抓一大把。 往日官员升任朝廷把控,根本落不到外人手里,就算是最低等的官员也须得吏部调任,而那次因着南地混乱多了机会,那州府衙门天天都是捧着银子想要“捐”个官的人。 当时因为赈灾失力以至生了民乱,不少官员都落了罪,加上一些脾气刚直“不合群”的,还有那些贪的太重又没扫干净尾巴被抓住把柄难以脱身的,林林总总下来,空缺的官职数都数不清楚。 光是一个县衙,上到县令下到衙差,就连村子里的亭书、保长都能拿银子换来,除了京中的人不知道外,南地官场上简直就像是撒了鱼料的池塘,只要舍得花钱,谁都能寻着腥味进去捞一把出来。 那妇人像是生怕没人信她,低声说:“我记得就连都督府和州府那边,只要给得起价钱也能进去,少则三五万两,多则十来万,给的再多一些甚至还有机会升迁进京。” “我家夫君原是想进都督府的,可就是因为家底不够才只能留在歙州府衙……” 嘶—— 所有人听着那妇人的话都是忍不住直吸冷气,文信侯他们更是脸色铁青。 官员升迁,和银钱挂钩,地方便也罢了,竟连京城都敢觊觎…… 曹德江虽然早就知道一些南地官场的事情,也知道当年赈灾一案中猫腻,可其中详细却未曾问询过,如今骤然听到这些,哪怕如他老成持重也觉得胸口起伏,呼吸都带着艰难。 尹老将军修身养性多年,此时也是稳不住心神,他重重一脚踹在席案上,满脸怒容:“他们好大的胆子!!” 旁边一人冷笑:“何止是胆大,以民充匪,官匪勾结,清除异己,将整个南地官场都当成了他们囊中物。” 本来该被剿杀的贼匪进了官场,堂而皇之成了朝廷武将。 那他们这些拿着性命在战场厮杀,几经生死才换得如今官爵的人算是什么?还有那些依旧挣扎在底线,想着以军功博个出路的将士又算是什么? 他们甚至还比不上那些肆意屠杀百姓的贼匪。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止是武将,文臣也怒。 能入朝堂之人,就算是世家子那也多少是有底蕴才气的,能走到高位的更不仅仅是家族庇护就能够的,更何况还有一些清流朝臣。 他们每一步都走的艰难,竭尽全力兢兢业业大半辈子,才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可如今却告诉他们,只要给钱,就能入官场,只要银钱足够,连三四品大员也未必不能当。 这让本性清高又目下无尘的那些人怎么能接受得了! 有文臣之中年迈之人满是嘲讽:“世间学子想入官场何其艰难,寒门饱学之士尚且郁郁不得志,这些人倒好,杀人如麻的山匪摇身一变成了武将,满身铜臭的商户也能随便入了朝堂,可真是讽刺!” “可笑至极,荒谬至极,这些人简直是无耻!” “是谁这么大胆子敢拿官员选拔换取银钱,让这种人为官掌一地民生,他们就不怕这些人成为无脑蚕食的蠹虫,祸害我大魏江山!” “我看他们就是想要毁大魏根基,这种人也敢放任入朝,端是豺狼之心!” 殿中怒骂之人不断,哪怕是素日斯文的朝臣也恨不得撸袖子揍人。 有那言辞犀利的御史,愤怒至极之下直接就看向安帝:“当年陛下也与陆家一起南下赈灾,难道就不知道卖官鬻爵之事?” “你放肆!” 安帝怒喝,那御史丝毫不退。 “微臣只是费解,这等毁朝廷根基,祸乱官场的事情,为何京中不知?就算无人回禀,陛下也身处南地,难道对此事一无所知?” “你……” 安帝见那御史话落之后,殿中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别说是那些个朝臣,就连宗室的那些王爷也都是满面惊疑,他不由心颤。 脸上紧绷着时,安帝竭力压着怒气。 “朕当年只是副将,也并非先帝看重的皇子,虽被派往南地赈灾,却根本无权插手南地官场之事……” 他此时也不介意亲口说自己当年低微,不被先帝看重,只想撇清干系。 “南地官员调派乃是大事,武将、文臣都非是朕当时一个毫无权势的皇子能够插手,且朕只等南地暴乱稍有平复就返回京城。”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 安帝只觉自己冤枉至极。 当年他的确跟陆崇远一起南下赈灾,也知道那些“暴民”的事情,甚至戾太子他们声名狼藉也有他插了一脚。 可是赈灾之后他博了好名声第一时间就回京“领功”,剩下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了陆崇远打理。 当时他在京中初露锋芒,忙着站稳脚跟,忙着在那些个皇兄眼皮子底下拉拢有用朝臣,完全无暇顾及南地的事。 安帝只知道陆家人手段厉害,以极短的时间就平复了南地官场,让那些官员格外顺服,甚至还帮着他收服了几个南地官场的大员为他所用,让他添了几分底气,可是他是真的不知道,陆家居然还卖官鬻爵。 安帝手中微颤,却竭力沉着眼:“朕绝无半句虚言,也敢对着太庙之中先祖起誓,朕当年绝不知卖官之事!” 那御史闻言紧拧着眉还想再说话,曹德江就突然开口:“老臣信陛下不知此事。” “曹公!” “曹大人!” 第508章 殿前有人陆续开口,都是满脸惊愕看向曹德江,安帝也是惊然看着他。 曹德江居然会替他说话? 曹德江对上安帝猜疑,沉声说道:“当年陛下在皇子之中并不起眼,虽不知因何缘故被先帝派往南地接管赈灾之事,但卖官鬻爵非他能力所及。” “南地并非偏僻荒芜之地,那里本就富饶丰庶,稍有实权的官职都是抢手至极。” “那边官员或缺之时,盯着的人早会第一时间发现,不起眼的一些职位由州府衙门自己委派也就算了,但若如县令等关系民生的要职,少不了吏部任命这一环,还有如州地司马,都督府长史等武将要职,兵部也定然知情。” 他脸上满是正色:“当年陛下还是皇子之时母族势微,且不得先帝看重,水患之前更从未入过朝堂行过政事。” “他之能力不如戾太子,之背景不如铖王,之朝臣相辅不如桓王、渝王等人,就连入朝之前太傅提及他在上书房时也是平平,若非水患立功,朝中鲜少有人知道陛下能力,他那时候又怎么有能力勾连六部要害之地。” 曹德江看似是在替安帝分辨,可每说一句话,安帝脸色就泛青一些。 就连殿中其他人也觉得曹德江这话听着像是在嘲讽,可偏偏他神色沉凝郑重,满含对安帝的担忧,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说完之后更是义正言辞的总结。 “若说是戾太子他们勾连朝臣,老臣相信,但若说是陛下,当年的陛下是绝对做不到的,老臣相信陛下!” 安帝:“……” 他该谢谢曹德江这老匹夫相信他样样都不如人? 安帝脸上涨的通红,遂又铁青,想要骂人,可对着曹德江满是信任的眼神又憋了回去。 钱宝坤满是惊异地看了眼向来正经的曹德江,这曹公是故意的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他这讽刺人的本事都快不输他家大侄子嘴毒了…… 见安帝脸上都快要炸开,殿中人也神色古怪,钱宝坤低咳了一声。 “曹公说的是,如若当真有人卖官鬻爵,还能瞒住朝中上下,吏部、兵部必定有当权之人知情,陛下当年的确与六部毫无关系,倒是奚尚书,我记得二十年前,你好像就在兵部吧……” 唰—— 殿中所有人都是将目光朝着其中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朝中升任自有规矩,不是说你上去就能上去的,若无加盖吏部、兵部官印的委任书,那官职根本就坐不稳。 户部尚书也就罢了,他是四年前才刚上任,与二十年前旧事无关,吏部里面就算有所窝藏那也是别人的事情。 但是兵部尚书奚卫方却已任职十六年,原是打算今年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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