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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奴才去了之后,萧督主只问奴才是不是为着四皇子妃的事情,奴才说了是后,他就只说了之前那些,没再说过其他的话。” “不过奴才从萧家离开的时候,萧督主跟奴才说了一句,他自始至终都是照着陛下心意行事。” 安帝沉着眼:“什么意思?” “奴才也不明白,就问了萧督主,他只是跟奴才说,若非顾全陛下,他早就已经伤愈。” 安帝陡然就冷了脸,下意识以为萧厌是在拿那日救驾的恩情要挟,甚至对他生了怨怼之意。 可还不等他开口,殿前就有小太监疾步进来禀报。 “陛下,京兆府尹吴大人求见。” 安帝怒气一遏:“他来干什么?” “奴才不知,只是吴大人神色焦急,说有要事要立刻见陛下。” “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陛下。”冯秋荔开口:“吴大人这般焦急,说不定是有要事。” 安帝这才皱眉:“算了,让他进来。” 吴怀穿着官服快步进了殿内,就察觉里头气氛不对,扫了眼棠宁见她人还全着,微松口气快步上前。 “微臣吴怀叩见陛下。” 安帝:“你有什么要事?” 吴怀迟疑看了眼周围的人,显然是顾忌在场的人太多,有事要私下跟安帝禀告。 只是安帝这会儿正因为萧厌的事情动着气,而且体内药性让人躁怒,见他这副模样就沉声道:“有话就说!” 吴怀这才低声道:“是跟铖王和陆家有关,刚才有人来敲了京兆府的鸣冤鼓,说是要状告陆郎令欺君罔上,以长子之媳关氏遮掩跟铖王苟且,谋逆犯上的真凶,还为了保全幕后之人逼死关氏。” “那人说陆家早知幕后之人,更知是谁替铖王在朝中牵线,换了当初铖王妃的孩子,可只因那人身份特殊攸关陆家安危,才故意引四皇子逼死关氏了事。” “微臣听闻后震惊不已,仔细询问了一番不敢耽搁,连忙就进宫求见陛下。” 嘶—— 崔林吸口气。 陆家如今唯一能被叫做陆郎令的不就是陆崇远吗,铖王这事儿被陆家压下去后,他还可惜了很久,觉得这么好机会都没把陆崇远他们摁死。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惊喜。 他简直恨不得大笑一声老天有眼。 崔林没等安帝开口就问:“鸣冤的人是谁?” 吴怀低声道:“是原铖王之子,后来被陛下判还陆家的陆寅。” 崔林险些没笑出声。 倒是曹德江站在一旁目光微闪,似不经意说道:“怎么会这么巧,这个时候状告陆家?” 安帝心中一顿,猛地就想起冯来刚才说的话。 “萧督主说,他自始至终都是照着陛下心意行事。” “……若非顾全陛下,他早就已经伤愈。” 安帝突然就明悟,那陆寅是受了萧厌的命令去了京兆府衙的。 萧厌早就查到铖王的事情有异,也找到了陆家逼死关氏,隐瞒真正跟铖王勾结之人的证据,可是被他之前强行了结了陆家的事。 是他逼萧厌罢手,也是他强行让萧厌不准再追究陆家事,甚至还因为此事冷待疏远萧厌,一度提拔新人。 安帝只觉得一瞬间心头明朗起来。 萧厌的伤也许真没有重到无法下床,他也不是不能下令让人好生去查灵云寺的事,可是他放手不管,就是憋着一口气要替宋棠宁出气。 他厌恨陆家和朝中的人屡屡要害宋棠宁,那灵云寺的事说不定也有世家插手,他要是追究下去牵扯到陆家就会违逆圣意,所以才会放任此事越闹越大。 可是他没有想到陆家早跟赵家搅合到一起,借此事算计他,甚至还弄死了四皇子妃想要嫁祸,而赵家闹进宫来,他又被一时蛊惑派人去了积云巷。 萧厌一气之下就让人去了京兆府。 他是在告诉他,他忍着不动是为大局,不是动不了陆家,也不是查不了真相。 安帝自认为想通了一切,看了眼神情惊愕瞪圆了眼的宋棠宁,再看向脸色惨白的赵家人,他简直比之前还要更加气恼。 崔林幽幽说道:“这陆家怎么回事,赵夫人说陆家害人,这个陆寅也告陆家欺君,他们家事怎么就凑一块了。” “赵将军,你们商量好的吗?” 赵元朗面无人色,安帝满脸阴沉。 见崔林还想再来几句加把火,冯秋荔连忙踩了他一脚,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老头子脸上幸灾乐祸都快藏不住了。 要不是崔家留着还有用。这搅屎棍儿他真不想管! 安帝本就动怒,此时认定了赵家联手陆家算计于他和萧厌,想起之前陆崇远要挟他时的憋屈,他几乎瞬间就信了赵夫人先前说的那些话。 赵家可是有兵权的,陆家勾结他们是想图谋什么? 安帝怒火冲头:“来人,把赵家人给朕拿下!!” 第395章 不提赵元朗几人被带下去时不停喊冤,安帝脸上神色也是难看至极。 他简直烦透了陆家。 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朝中,次次针对萧厌,他已经放过他们几回,陆家却依旧不知收敛,陆崇远是当真以为他不敢动他们,还是觉得陆家还能像是以前一样,在京中一手遮天。 他把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吗?! 曹德江看着赵家人被拉下去后,上前半步说道: “陛下,别的事情暂且不提,赵家今日进宫,还有四皇子妃的死显然都有蹊跷,他们先前大闹枢密院惊动不少人,如果不能尽快查清今日之事,恐会惹得人心惶惶。” 崔林当然乐意看到陆家倒霉,不像是曹德江这般言语中正,反而开口就直冲陆家去。 “曹公说的是,这些人未免太胆大包天了,堂堂皇子妃说杀就杀,还敢当街行凶灭口,要不是祥宁郡主凑巧遇见了赵夫人,今日这事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不过赵将军往日里瞧着武将粗蛮,没想到他还有这般心思。” 安帝闻言冷笑一声:“赵元朗?他怎么能有这么缜密的算计,分明是有人在给赵家出谋划策!” 他说话间看向吴怀:“那个陆寅呢?” 吴怀连忙道:“在京兆府那边,微臣怕出意外,让人看着他。” 安帝:“他可有说跟铖王勾结的是谁?” 吴怀摇摇头:“没有,他只是说关氏死的冤枉,也并非是跟铖王媾和的人。” “陆寅说他自从被陛下送回陆家之后,陆家对他就极尽羞辱苛待,好几次都差点活不下去,他想要跟陆郎令求情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可陆郎令却只字不提,还任由府中子弟作践他。” “当年荣国夫人产子之时被人易子,可关氏当时并未生产,那陆寅想着自己本就是被关氏强行抱走,与父母生生分离多年,觉得自己也是无辜受害,不该承受陆家那些人责难,就想要暗中查探自己身份。” “谁知道这一查才发现,跟他生世有关的所有线索,都像是被人故意抹掉,他竟查不出丝毫。” 冯秋荔皱眉说道:“铖王的事情早就尘埃落定,陆寅此人也没什么用了,按理说陛下既然没有追究放他回了陆家,陆家那边该远远将人打发了才是,何必留在府里欺辱,而且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怎么还有人故意抹去他过去的痕迹?” “还能为什么,心虚呗。” 崔林在旁嗤笑了声:“那陆寅当年是被谁抱走,旁人不知道,他生身父母难道也不知道?陆家人做贼心虚,可不就得把过去抹的干干净净。” “陆家人屡屡欺君罔上,还跟赵家勾结,他们将陛下当成了什么?” 安帝本就厌恶陆家至极,心中怒气横升时,眼底满是寒霜。 “虞延峰,带人围了赵家,去给朕查,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陆家,传陆崇远即刻进宫!” …… 赵夫人身上的毒算是压住了,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昏迷不醒。 安帝命人将其暂时安置在宫中,待赵家之事查明之后再行决断。 刑部、大理寺依旧去查四皇子妃的案子,连带着赵家的事也让他们经手,等交代好一切之后,其他人退下,安帝才单独留了棠宁:“回去告诉萧厌,让他进宫见朕。” 棠宁抿着唇不说话。 安帝皱眉:“朕的话你没听到?” 棠宁抬头时眼圈微红:“陛下让阿兄进宫做什么?又查陆家吗?” “放肆!”安帝呵斥。 棠宁脸上微白,却梗着脖子半步不退:“陛下明知道阿兄跟陆家早就你死我活,他为了替您铲除世家,更是成了那些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上次漕粮的案子您强逼他退让,将事情止于陆肇,阿兄认了,哪怕成了满朝的笑话他也未曾怨怼于您,只说陛下心有衡量是迫不得已,可是这一次,您又想如上次一样吗?” “宋棠宁!” 安帝用力拍在椅子上,脸上满是被人冒犯的震怒。 冯内侍站在一旁只觉得腿都软了,恨不得能堵了这姑奶奶的嘴。 可棠宁却依旧红着眼不退:“我不知道您到底有什么思量,可阿兄的命也是命。” “您对陆家屡屡心软,连赵家人都知道您放纵陆家,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有陆家兜底,他们才敢害死四皇子妃,敢当街行凶杀人,可是陛下,阿兄他没有这份底气。” “他身有残缺天生就低人一等,他豁出命去为陛下办事,所得也不过外人口中一句阉贼弄权,他所倚仗的惟有您的信任,可是您不信他,无论是谁谗言几句都能让您心生怀疑。” 小姑娘说话时带上了几分愤恨,还有不甘和委屈,抬眼瞪着安帝时更如同初生牛犊,将他里子面子都撕扯了干净。 “阿兄的手段陛下是清楚的,他一旦进宫接手赵家和陆家的案子,势必会查个底朝天,陆家费尽心力遮掩的必定不是小事,说不定查出来后抄家灭族都算是轻的,陛下确定要让阿兄来查吗?” “你放肆!!” 安帝气的脸色黝黑,仿佛被揭穿了心底隐秘,怒极之下抓着身前笔洗就朝着下面砸了过来。 棠宁没动,那笔洗落在她肩头,砸的她踉跄差点跌倒。 小女娘脸上吃疼苍白,冯内侍摇摇欲坠。 一万次后悔自己上了贼船,更恨不得能捂着棠宁别叫她再开口。 这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冯内侍连忙上前:“陛下息怒,陛下息怒,祥宁郡主也不是故意冒犯陛下。” “萧督主的伤势的确还重,连江太医也说他还得静养,而且您也让何大人他们接手赵家的事情了,枢密院眼下因着四皇子妃的死正在风口浪尖,萧督主不插手也是好事,免得外人说您偏护。” 他快速说完之后,就朝着宋棠宁。 “祥宁郡主,陛下让萧督主查案那是对他的倚重,你看看满京城有几个能像是萧督主这般言语冒犯陛下,陛下还不曾追究的?” “奴才知道你对今日的事不满,但陛下也是被人蒙骗,朝中的事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陛下若真不信任萧督主,今儿个出事之后就直接派人去将萧督主抓回来了,又哪还会派奴才和太医过去?” 第396章 棠宁跪在地上红着眼睛,虽然依旧倔强,可脸上到底多了迟疑。 安帝看着她挂着眼泪,明明有些后悔却只是咬着嘴唇不肯吭声的样子,莫名就想起了萧厌那狗脾气。 “你倒是跟你阿兄一样,包天的胆子,就你刚才那些话,朕要了你脑袋都没人说句不是!” 见小女娘脸发白,手里下意识抓着衣摆,绷着下颚时生出惧意。 安帝看着她泪汪汪的样子,突然就没了计较的心思。 陆家的事,是他理亏。 今天这些事也的确不适合萧厌来查,他跟陆家本就不死不休,又几次被陆家算计必定怀恨在心。 万一真查到什么不该查到的东西,难保他还能再压着萧厌放手一次。 安帝脸色微松,没好气睨了眼棠宁:“行了,赶紧出去,朕看着就烦” “那我阿兄……” “你不是说了你阿兄伤重,让他继续养着!” 棠宁闻言迟疑了下却没起身。 安帝没好气:“朕已经饶了你们兄妹大不敬了,怎么,还不知足?” 棠宁小小声地说道:“棠宁不敢,只是您总是对人心软,又叫了陆崇远进宫,会不会他待会儿跟您说上两句,您又恼了阿兄了。” “要不然我再多跪一会儿,免得您来回传召……” “……” 安帝脸色漆黑,没好气地骂了声。 “滚出去!” 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气人! 棠宁眼见安帝黑了脸,麻溜地滚了。 等人走后安帝才忍不住骂道:“这宋棠宁当初多乖巧一个小姑娘,性子也柔顺,怎么就被养成这般模样?” “那萧厌自己是个狗脾气,如今还养了个比他还大胆的狗崽子出来,要是荣迁安知道,朕看他棺材板都压不住!” 冯内侍闻言讪讪,那姑奶奶哪里乖巧柔顺了,那纯粹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那还不是因为陛下宽容。”他拍了个马屁。 安帝没好气:“朕就是太纵容他们了。” 说归说,气归气,可安帝倒也没想将宋棠宁怎样。 他喝了点外间人送上来的茶,觉得心气顺了些后,才朝着冯内侍问:“你今日去,萧厌当真伤重?” 冯内侍心中一紧:“江太医说萧督主伤势的确还有些厉害,不过奴才瞧着也不像是外间传言那般缠绵病榻难以起身,萧督主这段时间不管枢密院的事情,多少怕是有些故意。” 他伺候安帝多年,自然知道安帝疑心有多重。 身为圣前贴身伺候的人,他绝不能偏向萧厌,半点儿都不行。 冯内侍小心斟酌着说辞:“陛下也知道枢密院那些人的手段,萧督主就算起不了身,可只要吩咐几句,要查灵云寺那事也不是多难的事情,但是他就是不理不顾,分明就是故意任由事情闹大。” “四皇子妃的死虽然不知道是谁做的,但要不是一直拖延着,也闹不成这样。奴才今日带着人过去时,萧督主说那些话也像是在跟陛下赌气。” 安帝闻言嗤了声:“他就是小心眼,睚眦必报又护短。” “朕先前压了陆家的事情结果让他受伤,那宋棠宁又接连出事,老四他们手段龌蹉,朕看他就是想要给宋棠宁出气。” 他不在意四皇子妃的死,一个声名狼藉的皇子妃,死了也就死了,更何况他本就厌恶四皇子,自然恨屋及乌。 冯内侍小心问:“那还要不要传召萧督主……” 安帝冷眼:“传召什么,让他再指着朕鼻子闹一通?” 冯内侍讪讪:“那积云巷里那些禁军的人……” “撤回来。” 安帝满是厌烦的揉了揉眉心,心里躁意升腾时,不耐说道:“萧厌既然要养伤,就叫他好生养着,叫曹德江盯着赵家的事一些,这件事情不准世家的人插手。” “那陆家……” “让吴怀去查,看陆家隐瞒了什么。” 冯内侍连忙领旨。 安帝被闹闹哄哄了一早上,只觉头疼,他从袖中取了装着金丹的锦盒服了两粒,起身道:“朕去歇一会,闹的朕头疼。” “可陛下,您召了陆郎令进宫,他应该快到了……” “到了就到了,让他在外面候着!” 安帝一听陆崇远就烦,冷声说了一句后转身就走。 冯内侍心里放松下来,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奴才扶着您。” …… 棠宁在出宫的甬道上等了一会儿,才见到被放出来的沧浪。 见他神色不对,棠宁问:“陛下对你用刑了?” 沧浪摇头:“没有,就是挨了几板子。” 枢密院这事闹的太大,督主不在京中,他这个“主事”的首当其冲就挨了罚。 他被带下去的时候,就听到安帝说让虞延峰他们去积云巷让督主进宫,他当时就慌了神,可是被关在宫里根本没办法脱身。 “女郎,督主那边……” “暂时没事。” 棠宁安抚了一句,见沧浪还想问什么,朝着他低声道:“等回去后再说。” 二人乘车离开宫门,沧浪以为是要回积云巷,可谁知道马车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等马车停在荣晟书院外时,沧浪满脸费解。 棠宁却什么都没说,只下车进了书院,一路朝着书院后山而去。 快到晟宁居时,就见到站在院前的月见。 “女郎,曹公来了。” 棠宁点点头,朝着里面走去。 晟宁居里已经煮好了茶,小炉火旺,茶水翻滚时香气四溢,童老先生正跟曹德江说着话。 见棠宁进来,童老先生就主动起身笑道:“我还说郡主要再过一会儿才来呢,既然来了,那你们先聊,我去跟院里的人一起批今日的卷子,三日后要贴小榜分班。” 棠宁温声道:“辛苦先生了。” 童老先生离开之后,棠宁才走到他先前的地方席地坐了下来。 月见手脚利落地将桌上被用过的茶盏收了下去,棠宁取了炉边新的茶杯添了茶,又将曹德江身前的杯子也添满后,才对着曹德江恭敬道: “今日宫中,多谢曹公替我解围。” 曹德江却没有笑脸:“你以为老夫愿意?你和萧厌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棠宁在宫里见过曹德江后,就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他,曹德江对她和阿兄的事情知道的本就比旁人多一些,她那番作戏瞒得过旁人瞒不过他。 此时见他脸色不好,棠宁说道:“我和阿兄也是迫不得已。” 曹德江见她这副模样,只觉得心头憋怒,她要是辩解两句也就算了,可这副模样是觉得被他揭穿之后破罐子破摔? 他压着怒气沉声道:“萧厌去了哪里?” 见棠宁似是想要说话,他眼中锐利: “别跟老夫说他在积云巷里,萧厌为人向来精明,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铤而走险激怒陛下,还让你进宫替他周旋。” “灵云寺后他一直不曾露面,京中的水越搅越混,老夫先前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萧厌是不是不在京城?!” 第397章 守在门外的月见和沧浪都是心中一惊,倒是棠宁对着曹德江的质问沉默了了一瞬:“曹公英明。” “别给老夫打马虎眼。” 曹德江算是看透了眼前这小丫头,瞧着温软纯良,实则心眼儿一堆。 “萧厌为何偷偷离京,你们知不知道这事要是被陛下知道,欺君罔上是会没命的?” 棠宁见老爷子动气放软了声音:“我们也不想,可世事无常。” 曹德江面无表情:“老夫听你给我编!” “……”棠宁满眼无奈:“没骗您,阿兄去了歙州。” 曹德江皱眉:“歙州?” 棠宁看着对面老人:“阿兄意外查到一些戾太子旧事,跟陆家有关,因为事关重大不敢交与旁人,所以才借口重伤离京。” “陆家那边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人也去了南地,而且好像察觉到了有人在查这些事情,他们应该是以为阿兄拿着灵云寺的事转移目光,遮掩南地行径,所以想要揭穿阿兄伤势,给他落个欺君的罪名。” 曹德江听着棠宁的话皱眉思索,只瞬间就理顺了来龙去脉。 陆钦“行刺”是被萧厌算计,为的就是让他有名正言顺不露面的借口,萧厌怕是在安帝遇刺后不久就出了京。 陆崇远向来都是谋定而后动的人,能让他不惜杀了四皇子妃嫁祸逼迫,甚至满是仓促动手,又能让萧厌不敢假手于人亲自前往调查,还跟戾太子有关又在歙州的事情…… 曹德江脸色难看:“二十年前,南地水患赈灾?” 棠宁有些意外曹德江这般敏锐,点点头轻声道:“二十年前戾太子奉命南下赈灾,官船沉凿,后南地暴乱戾太子失了民心被迫回京,曹公当时已在朝堂应该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原本阿兄只是因为漕粮的案子心有不甘,暗中在查陆家的事,可谁想到却意外查到了这件案子,阿兄的人寻到了一个仵作,是当年替押运赈灾粮款不幸葬身江中那百余官兵验尸的人,从他口中得知那些官兵在落水之前早已身亡。” 曹德江脸上神色变幻,就听对面小姑娘继续说道。 “当年的仵作大多都被灭口,那人也是提前察觉不对,又因当时南地暴乱四处战火才侥幸活了下来。” “他不仅交代了官船沉凿并非意外,还交代了一些当年赈灾之中,陆家与南地官匪勾结,散播谣言以乱势逼走戾太子后,又以平民替代暴乱贼匪换取平定乱局之功。” “当年趁着水患在南地烧杀抢掠的贼匪大多入了官职,那些被绞杀的贼寇却都是平民百姓,不仅如此,那官船之上近百万两银钱,还有运往南地赈灾的粮食也大多都落到他们手中,而且……” 棠宁顿了顿,才微哑着声音道:“为尽快平息乱局,换取朝中功劳,他们火油封城,井中下毒,将近万荣江百姓还有当年前往南地赈灾的贺家人一起,活活烧死在了荣江县城。” “事后为了抹平痕迹,又于上游开闸放洪,淹了荣江以及周围村落。” 曹德江刚开始听着棠宁的话还算平静,他早就知道世家那些人手脚不干净,也知道他们行事不择手段,他虽然厌憎陆家所为,却还能勉强保持平静,可当听到后面那些时。 哪怕早见惯世事的曹德江也是脸上震怒,他重重拍在桌上,气的浑身发抖。 “陆家疯了?!” 那是一城人的性命,足足近万人!! 他们就不怕冤魂索命吗?! 棠宁哪怕早就知道这些,可再次说起时依旧心神难以平静,她神色沉凝:“为了利益前程,人命在他们眼里又算是什么?” 曹德江脸色铁青。 棠宁说道:“这件事情关系实在太大,阿兄原本不想去查,可是有些事情明知真相却不去查良心难安,若是旁的事阿兄大可寻个借口离京,但这件事情却绝不能让陛下知道,曹公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曹德江脸色青白难定,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因为二十年前前往南地接替戾太子赈灾的,除了陆家还有当今陛下,因为当时身为五皇子的安帝,就是借着赈灾的功劳得了民心和先帝青眼,在朝堂有了立足之地。 二十年前,安帝赈灾归京之后,一时风头无两,他借赈灾之功求娶了如今的陆皇后,从此得了陆家支持,走入朝野。 要说当年陆家行事安帝并不知晓,谁能相信? 棠宁看着气到身形发抖的曹德江,轻声说道:“阿兄也是没办法,只能兵行险招,原打算月内就回来,可谁知路上耽搁迟迟未归,陆家那边又突然发难。” “今日若非曹公解围,此事怕是遮掩不住。” 曹德江却是摇摇头:“老夫没帮到你什么,是你自己聪明,能说动了赵夫人为你所用,又能摸准陛下心思,将铖王和陆家的事情再掀出来惹陛下对陆家动怒,只是这事只能遮掩一时,就算陆寅出面也很难污蔑陆家。” “不是假的。”棠宁说道。 曹德江愣了下:“那跟铖王苟且的人……” 棠宁:“是陆皇后。” 曹德江手一歪,“砰”地打翻了桌上茶盏,那茶水落在他腿上隔着布料依旧烫的生疼,老爷子脸上跟开了染坊一样五颜六色。 …… 炉子上的火太盛,棠宁将风口压了压,才添了水进茶壶。 曹德江坐在那儿好半晌,才将刚才听到的话消化干净。 跟铖王苟且偷情的是陆皇后,四皇子未必是安帝的儿子,陆家是被陆皇后弃车保帅逼死了关氏,陆崇远知情却不敢揭穿皇后,而他们那位陛下脑袋上带了硕大一顶绿帽子,足足二十年。 饶是曹德江见多识广,也不由咽了咽口水。 果然皇室瓜多。 曹德江喝了点水压了压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抬头对着棠宁说道:“那就无碍了,有这把柄在手,足够陆家自乱阵脚,短时间内他们恐怕也没工夫来找萧厌的麻烦……” 谁知棠宁却是摇头:“这把柄不能用。” 曹德江诧异:“为什么?” 第398章 棠宁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陆皇后手中握着一个贺家遗孤的消息,一旦她出事,那人必死。” 曹德江猛地坐直了身体:“贺家遗孤?” 棠宁轻“嗯”了声:“若非如此,阿兄早就将她与铖王的事情捅出去了,当初陆家也不会那么容易脱身。” “今天要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用此事来转移陛下视线,但也只能到此为止,除非阿兄回来能直接击溃陆家,否则暂时不能揭穿此事,要不然一旦牵扯到了贺家,南地的事也就瞒不住。” 曹德江定定看着棠宁:“萧厌在帮贺家?” 棠宁沉默了下,没回答曹德江的话,只抬头看着他问:“曹公,您说当年戾太子和贺家,该死吗?” 见曹德江不说话,棠宁幽幽道: “我曾听闻,当年戾太子在朝时,十分赏识曹公,除了我外祖父跟贺家之外,曹公也曾是极力支持太子瓦解世家、改革朝中吏治的人。” “童老先生跟我说过一些当年戾太子往事,那般光风霁月一心为民的人,曹公觉得他当真会谋逆造反吗?” 曹德江手心沁出汗来,面无表情看着棠宁:“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竭力稳住心绪:“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旧事重提只会血流成河,你和萧厌那般聪明,不会不知道这其中利害。” 棠宁眼睫轻颤,有些嘲讽地低笑了声:“我们自然是知道,不过是吃力不讨好罢了,可我和阿兄总觉得不能明知真相却什么都不做。” “朝局已定,往事成空,戾太子血脉尽绝再难翻身,但是贺家还有人在,总不能让他们连这点血脉也保不住。” “其实我知道我不该跟曹公说这些事情,毕竟人心叵测,可我总觉得您跟朝中其他人不同。” “或许,我能拿命赌您三分良心。” 杯中茶水饮尽,棠宁起身朝着曹德江行了一礼。 “陆皇后那里不能动,铖王的事牵制不了陆家多久,曹公能猜到阿兄不在京城,陆崇远恐怕也能猜到,我得先回积云巷准备了。” 曹德江脸色一变:“你拦不住陆崇远,他若直接去找陛下,提及萧厌在查旧事,萧厌必死无疑!” 棠宁苦笑:“我知道,可拦不住也要拦,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这些是上好的灵韵茶,曹公可以多坐一会儿,我先走了。” 她说完对着曹德江点点头后,转身就朝外走去。 身后晟宁居里,曹德江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身影脸上神色变幻不断,而棠宁出了晟宁居的院子后,原本脸上的苦涩就全部消散。 她神色淡漠,那双清凌凌的眼中也格外冷淡,哪还有半点刚才在晟宁居里的无奈和逼不得已。 领着月见和沧浪朝外走时,棠宁仔细回想刚才跟曹德江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表情。 她的确在赌,却不是在赌曹德江的良心,而是赌他对贺家甚至戾太子的看法,甚至赌他知晓南地旧事之后曹家以及清流一派的立场。 棠宁不会天真到觉得单凭三言两语,甚至那寥寥无几的“交情”,就能说动这位老谋深算、城府极深的朝臣出头维护她和阿兄,可是二十年前旧事,却是清流一派难得能够对付世家,甚至在朝中掌握话语权的机会。 安帝憎恨世家,却又维护世家,二十年前旧案更是让安帝跟陆家牢牢绑在一起。 只有将二十年前的案子掀出来,才能逼迫安帝严惩陆家,跟世家彻底“决裂”,甚至运气好的话还能换一个亲近清流一派的皇帝上位,那才是他们这些朝臣真正出头的机会。 曹德江绝不会放过。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保证萧厌的安全。 棠宁垂眸看了眼腕上的手镯,拨弄着上面的铃铛。 她要替阿兄将曹德江拉上他们这艘船,要让曹德江心甘情愿帮着阿兄隐瞒形迹,帮他们抵挡陆家“攻势”。 棠宁一边朝着书院外走,一边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 等她绕过边廊快要到书院正门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匆匆过来朝着她叫道:“祥宁郡主且慢。” …… 陆崇远是怎么都没想到,赵家那般周密的计策居然会出了差错。 被传唤进宫时他忍着心悸没露出异常,可等进宫之后站在日头下整整三个时辰,都没见到安帝。 直到天色微暗,宫中内侍过来告知陛下已经安歇,让他先行回府禁足时,陆崇远被晒了一下午的脸上半点血色都不剩。 踉跄出宫见到陆家马车,陆崇远还没走近就险些跌倒。 锡林快步上前将人扶着:“郎主…” “回去。” 陆崇远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嘴唇也被晒得起皮。 锡林连忙将人扶上了马车,等递了水过去陆崇远大口喝下去,缓解了体内缺水的干渴之后。 陆崇远才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身体难受地靠在马车上面,闭眼缓解着脑中晕眩。 锡林急声道:“郎主,陛下对您动手了?” 陆崇远睁开眼:“动手倒好了。” 他连安帝的面都没见到。 要是能见到人,哪怕赵家的安排出事,他也有把握能够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说服安帝替自己开脱。 可偏偏安帝根本就不见他,竟然就那么让他在太阳下面站了几个时辰,本就接连生病身体虚弱的陆崇远,差点以为自己会被活活晒死。 伸手一摸额头,上面滚烫。 陆崇远强撑着晕眩朝着身旁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赵家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宫中不是派禁军去了积云巷吗,萧厌为何没进宫,陛下反倒像是对陆家动了气?” 锡林脸色有些难看:“陛下的确让虞延峰和冯来带人去积云巷,可是半道上碰到了宋棠宁。” 他低声将当时发生的事情跟陆崇远说了一遍,宋棠宁她们拦住禁军的人时就在大街上,两边动静闹的也大,赵夫人说话时更没遮掩,消息自然瞒不住,陆家的人事后打探很容易就打探了出来。 听闻虞延峰被宋棠宁拦住直接改道,带着她和赵夫人进了宫,陆崇远脸色就极为难看。 第399章 “赵家那些废物!” 陆崇远忍不住怒骂出声。 那赵元朗杀女的事情都做了,却不知道斩草除根,最后竟然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结果坏了他们的大事! 锡林见他气得喘着粗气,有些迟疑该不该继续说。 陆崇远寒声道:“还有什么?” 锡林垂着头低声道:“陛下传召您进宫之前,京兆府尹就进宫了一趟,后来才得知是陆寅去了京兆府敲了鸣冤鼓,状告您逼死大夫人遮掩跟铖王媾和的真凶,还说您放任府中人欺凌于他,就是为了遮掩真相。” 陆崇远猛地看他:“这么大的事情,府里为什么不知道?” 锡林瑟缩:“陆寅一直住的偏僻,这段时间也算是安分守己,我就没太留意他了,可谁想到他居然偷偷去了京兆府。” “那个吴怀像是早有准备一样,故意让京兆府的人瞒了消息,等我知道陆寅的事时宫里已经传召您进宫了,想要告知您也来不及……” 啪!! 陆崇远气急,抬手一巴掌就扇在身前人脸上,却也因为身子虚弱跌坐了回去,整个人气的头晕目眩。 难怪,难怪安帝那般冷待他,难怪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马车里气氛紧绷至极,只听得到陆崇远呼哧喘息的声音。 “外面现在如何了?”陆崇远嘶声问。 锡林顶着有些泛红的脸皮回道:“赵将军和赵老夫人他们被下了狱,赵家那边也让人封了,陛下下令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查四皇子妃的死因,京兆府那边也奉命重查铖王旧案,府里去了人…” 陆崇远只觉头疼欲裂,眼前泛黑时拼命忍着体内不适,想要理清楚眼下情况。 他抓着车边,指尖几乎泛白,许久之后才抬头。 “你刚才说,查赵家的,是刑部和大理寺?” “对。” “萧厌呢,可有进宫?” “没有,听闻冯内侍带着禁军过去之后,萧厌直言不愿进宫,后来冯内侍回宫复旨没多久,陛下将积云巷那边的禁军也撤了,萧厌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陆崇远闭着眼靠坐在车壁上,一边缓解身体不适,一边沉思。 萧厌那厮睚眦必报,今日他唆使赵家陷害,按理萧厌反击成功又抓住陆家把柄定会加倍报复回来才对。 还有铖王和关氏的事情,若非人指使绝不会这么巧合今日爆发出来,那陆寅十之八九是萧厌早就埋在陆家的棋子,他或许也早就知道跟铖王苟且的人是谁。 可是这不对…… 陆崇远沉凝,如果萧厌早就知道了皇后的事情,这般能将陆家置于死地的机会,他不可能不用,而且今天用了也断然不可能毫不插手,反而将调查此事的机会交给了京兆府,除非有什么让他不能动甚至不能查下去的理由。 陆崇远睁开眼。 陆皇后手里握着萧厌把柄,让他不敢动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萧厌放过这个对付陆家的机会倒是说的过去,可是他今日为何又突然动用此事? 陆崇远细细想着今天所有的事情,从赵家动手开始,到后来入宫之后所有的事情,甚至还有宋棠宁拦截虞延峰他们的事。 半晌后他猛地坐直了身子,脸色阴沉下来:“好一个萧厌,他竟是将所有人耍的团团转!” “郎主?”锡林不解:“萧厌怎么了?” 陆崇远咬牙切齿:“那阉贼根本就不在京中!” 锡林闻言满脸惊愕。 陆崇远气的怒火冲头:“他怕是早就去了南地,与九安一样金蝉脱壳,留了个假身欺瞒陛下。” “九安在歙州遇见的根本就不是他手下的人,能不声不响解决了娄永安他们让他们意外身亡的必是萧厌。” “老夫还道他闹出灵云寺的事情是为遮掩南地形迹,可那狗贼怕是月初救驾之后,就借口重伤离开京城了。” 原以为他算计陆钦是为出气给陆家添堵报复,可没想到他是为了找借口离京。 若非他早就不在京城,以他护短的心思断不会拿宋棠宁当饵闹出灵云寺的事,也不会让那宋棠宁出头应付今日危局,更不会放过对付赵家和陆家的机会。 锡林听着陆崇远的话顿时急了:“萧厌居然去了南地,那他岂不是知道当年的事情了?” 陆崇远同样心慌,能让萧厌这般避开安帝行事,甚至不惜欺君也要南下的,恐怕真的是为了二十年前的旧事。 萧厌怕是已经知道安帝牵涉其中,才不敢明目张胆的行事,用这种法子暗中离京连安帝也一并蒙骗过去。 “郎主,我们现在怎么办?”锡林急声问。 陆崇远说道:“改道进宫,我要去见陛下。” 陆家马车调头朝着宫门方向而去,禁宫之中,冯内侍听闻陆崇远居然又回来了,心中忍不住一咯噔。 挥手让传话的内侍退下后,他才转身进了殿中,隔着层层纱缦,瞧见里面安帝正搂着妃嫔说笑。 冯内侍上前:“陛下,陆郎令求见。” 安帝烦怒:“不是让他回去了吗?” 冯内侍:“奴才照着陛下吩咐,让陆郎令回府禁足,可瞧着他像是心有不满。” “奴才已经跟他说过,赵家的事情陛下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去审,铖王旧案也是京兆府尹来审,而且陛下也已经歇着了,可是陆郎令依旧纠缠不放。” “奴才与他说了几句,陆郎令就动了怒气,还说有些旧事要跟陛下商量,说必须要立刻见您,耽误了事情要拿奴才问罪……” 安帝闻言顿时沉了脸,他跟陆家能有什么旧事,无外乎就是当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陆崇远上次拿着这些事情逼他退让,他屡屡放过陆家,甚至这次的事情都没让萧厌插手,他还想怎么样,当真以为捏着他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了? 竟还敢问罪他身边的人,陆崇远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安帝一脚踹开身边妃嫔,满脸森寒:“告诉陆崇远,让他滚回陆家去,别挑战朕的耐心。” “有些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朕不是非得让他和陆家活命!” 真以为鱼死网破,他就惧了他?! 冯内侍连忙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里面疼的脸色苍白的帝王新宠,只轻手轻脚退出去之前,让人送了一炉新香进去。 没过多久,殿内就响起男女交欢时低喘哭泣的声音。 第400章 “陛下已经安寝,陆郎令请回吧。” 二道门前,有内侍前来回话。 陆崇远脸色险些维持不住:“老臣有很重要的事情求见陛下,耽搁不得…” 身前站着的内侍只垂着头:“陛下旨意不见任何人。” “可是……” “陆郎令,请回吧。” 陆崇远张了张嘴,想说他见陛下关乎圣驾安危,想像是以前那样强行进宫,可是抬头看见那内侍身后站着的那些挂着刀剑、甲胄森严的禁卫时,所有的话都断在了喉间。 光影昏暗的宫廷如同张大了嘴吞噬人心的巨兽,那守卫森严的禁宫也早不是他当初说进就能进的。 他不再是以前权倾朝野的中书令,能无诏进宫面圣,安帝对他的冷待让得宫中人也跟着捧高踩低。 如今的他帝王不见,若敢擅闯半步,恐怕就得血溅当场。 那内侍记着冯公公的吩咐,传完话后就直接转身回了宫里,而陆崇远隔着宫门瞧着里面甬道上人影消失不见,这才领着身旁提着灯笼欲言又止的锡林离开。 “郎主,我们不是要求见陛下,就这么走了?”锡林小声问。 陆崇远涩然:“那冯来守在陛下跟前,今夜是见不到陛下了。” 他怎么忘了,那位伺候圣前的冯公公亲自带着人去了积云巷,按理是早知道萧厌不在京城了,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传出半点消息,安帝更是毫不知情,显然是有人从中遮掩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高看萧厌,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连御前的人都能收买,宫中早前被清洗时,陆家的探子就被拔了个干净,后来好不容易送进宫里的那些却半点都难以近安帝的身。 锡林震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崇远看着夜色低声道:“先回去,等明日早朝。” 冯来能拦得住他,总拦不住所有朝臣。 他就不信安帝要是知道萧厌出京去做什么之后,还能坐得住! 陆崇远被安帝下旨禁足无法上朝,他连夜写了信让人送去了几位朝臣府邸,让他们第二天求见安帝帮他递话,然而他谋算的好好的,第二天早朝时宫中却传出消息,说安帝头疾发作辍朝三日。 朝中的事情暂时交由梁太师并曹德江等朝中老臣处理,安帝居于御龙台休养,别说陆崇远见不到安帝,就连朝中大臣求见也被宫中挡了回来。 陆崇远逼不得已只能找上了梁太师,然而送去的信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 陆崇远捏着那信:“你说,梁太师没见你?” 那送信的下人脑袋垂的极低:“没有,我去了之后求见太师,说明了来意,梁家人将我迎进了府里,只说梁太师在待客,要晚些时候才能见我。” “我就在外间等着,可谁想没过多久梁家的人就出来,将郎主送过去的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还说梁太师今日有要事在忙实在抽不出时间,说等他那边忙完了之后再找时间过府探望郎主。” 陆崇远的脸上难看至极,他信中未曾写什么要紧的东西,不过是想要让梁太师想办法让他见一面安帝,如今安帝头疾发作不见任何人,唯有梁太师和曹德江偶尔能进宫回话。 梁太师往日一向倚重他,他也最是在乎世家利益,这般简单的事情他按理不该推拒。 可如今…… 见那信被陆崇远捏成了一团,那下人低声道:“我当时觉得有些不对,等出了梁家之后没有直接回来,藏在梁家外面等了一会儿,就瞧见曹公从梁家出来。” 满朝大臣,能被叫“曹公”的只有曹德江一人。 陆崇远额间青筋直冒:“曹德江那个老匹夫!” 锡林瞧见陆崇远动怒,连忙挥手将房中人全部屏退,等屋中只剩二人之后,他才忍不住焦急:“郎主,曹德江向来都跟世家的人不和,他怎么会跟梁家搅合到一起?” “还能为着什么,那姓曹的老匹夫居然也帮着萧厌!” 陆崇远再也没了往日冷静,整个人怒火升腾,桌上的东西被他砸在地上。 他如同困兽满目赤红,撑着手站在桌前时,喉咙里呼哧喘气。 “曹德江向来自诩清高,觉得他自己目下无尘,他总嫌世家手段拙劣利益为先,官官相护彼此勾结,可如今他呢,他一个御史大夫居然跟萧厌那阉狗勾结,帮着他欺上瞒下。” “装模作样的老匹夫,无耻至极!!” 陆崇远气到恨不得能撕了萧厌,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居然有了这么大的能耐,不仅拉拢了冯来,就连向来不掺和这些事情的曹德江都暗地里维护他! 明明只要见到安帝就能揭穿萧厌不在京城,借着安帝的力让萧厌死无葬身之地,可偏偏所有人都跟他做对。 整整三天,他被困在陆家哪里都去不了,京兆府和刑部、大理寺日日以查案为名出入陆家,混在其中的人将他们盯得死死的,而萧厌那边定然已经得了消息朝着京城赶回来。 要是再不动手,等他回京之后,别说南地那些旧事,就只是陆皇后一桩都能让陆家死无葬身之地! “不能坐以待毙了。” 陆崇远死死咬着牙,如困兽在原地来回走动着,半晌他猛地一停:“去叫夜鹰过来!” “郎主?”锡林震惊。 陆崇远死死抓着桌角:“既然他们不肯让老夫见陛下,那老夫就让陛下不得不见,只要揭穿萧厌不在京城,让陛下知道他去了南地,陛下不会饶了他!” 他如今所做一切,在南地事前,安帝都能体谅。 …… 夕阳落山,晚霞没去,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 棠宁这几日都没再去书院,只日日守在鹤唳堂这边。 薛茹已经知道萧厌不在京城,那日阿姊提前离开书院时,吩咐杭厉他们让她跟书院先生作假,后来宫中来了人询问阿姊几时离开书院,薛茹就已经察觉到不对。 再等回府见到忧心忡忡的荣玥和顾鹤莲,又听闻了外间事后,本就聪慧的薛茹就猜到了真相。 她端着晚膳到了跃鲤台边,瞧见蜷在贵妃榻上神思不属的棠宁,轻声道: “阿姊。” 第401章 棠宁回头露出些笑:“阿茹,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花芜说阿姊晌午就没吃东西,厨房那边做了些肉粥,还有几样清淡小菜,阿姊用一些。” 薛茹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棠宁面前。 棠宁看了眼就移开目光:“我没胃口。” 薛茹满是担忧地看着棠宁,走到她身边坐下低声道:“我知道阿姊担心督主,可也不能不吃东西。” “宫中这几日一直没什么动静,陛下头疾发作连早朝都罢了,陆家和其他世家那边也有吴大人和曹公还有钱尚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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