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阿兄他……是挺俊的。 比陆执年,比宋瑾修和谢寅,甚至比她以往所见的其他任何男子都要更好看。 哪怕初见时凶煞冷漠,眉眼清扫间戾气逼人,可那脸上眉峰如高山清涧,雪中落玉,冷白肌肤下轮廓冷峻,有一种云山雾罩高深莫测的俊逸。 若非那一日险些丧命,又若非上一世的惊恐让她不敢多看一眼,恐怕只初见时恍然一幕就能被那张脸迷了心神…… “!!” 宋棠宁脑子猛地一惊,恍然惊觉自己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连忙红着脸轻拍了自己一下。 那是她阿兄,瞎想什么! 钱绮月没留意到她脸颊透红,只絮絮叨叨说道:“所以你可别听陆家人瞎说,这么俊的兄长,每日多瞧几眼也是开心的,更何况他还只有你一个妹子,可不像是某些人,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的,心眼儿都偏到了天边去,瞧着就叫人倒胃口。” 宋家入狱之后,宋棠宁就再也没有去想过宋瑾修的事情,如今乍然听闻之时,她还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钱绮月说的是谁。 宋棠宁笑容收敛了些许,提起宋瑾修时冷淡:“他怎么能跟我阿兄相比。” 钱绮月闻言有些好奇:“那宋家那案子审的怎么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 宋棠宁淡道,宋鸿跟许贞的事情经不住查,宋姝兰的身份也早已经被顾鹤莲查了个底朝天,有萧厌手下的人去追蛛丝马迹,加之刑司那边审讯的手段,宋家那点子事情早就被掀了个干干净净。 原本宋鸿这事不算太大,可怎奈他刚好撞在了风口上,加之此事又牵扯到世家,宋家往日与陆家的亲近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听阿兄的意思,安帝是打算杀鸡儆猴的,宋鸿十之八九会没命,宋家其他人虽然不一定会被株连,但是宋国公府的爵位和富贵是铁定没了,哪怕宋家其他人能够活命,往后也舒坦不了。 宋国公府算是彻底完了。 宋棠宁捡着能说的跟钱绮月说了一下,钱绮月就撇撇嘴:“活该,也正好了,他们不是心疼那个外室女吗,现在没你打扰他们可以一家子团聚,以后好好心疼去。” 宋棠宁闻言失笑,就是恐怕以宋家那些人的性子,恨死宋姝兰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心疼。 至于宋瑾修,他害她一辈子。 如今她也还给他,宋瑾修往后如何都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城南走着,宋棠宁跟钱绮月随口闲聊着京中的事。 钱绮月深谙京中各府八卦,熟知各路小道消息,上至京中哪家府邸纳妾藏着私秽,下至那些平日光鲜的世家子弟女娘私底下的龌龊事情,还有一些想不到的笑料。 宋棠宁时不时听的目瞪口呆,间或震惊,偶尔又大笑。 杭厉骑着马听着车中时不时飘出来那微弱的絮絮声,见那钱家小娘子跟自家女郎说着吏部尚书家的小儿子有龙阳之好,逛男风馆被他爹打的光屁股出来,后来不小心摔进了荷花池里,听闻被捞起来的时候屁股上还挂着两条鱼,就连前面…… “你不知道,他……” “真的?天呐……” “真的真的,我跟你说,当时好多人都瞧见了……” “哈哈哈哈……” 马车里两个小姑娘叽叽咕咕的笑声传出,见她们越说越深入,杭厉脑门上青筋蹦了蹦,总觉得督主要是知道钱小娘子跟女郎说了什么,他得被扒了皮。 “女郎,到城南了。” 杭厉骑马靠近马车旁,骤然打断了里面的声音。 正说的高兴的钱绮月瞬间安静,听得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宋棠宁这才想起外间还有旁人,也不知道杭厉听去了多少,她脸颊瞬间有些发红,连忙轻咳了一声朝外说道:“杭护卫,阿茹过去了吗?” 杭厉道:“先前女郎吩咐后,就已经派人去接了,想来小娘子已经到了。” 积云巷就在城南,宋茹过去同在城南的“书院”自然比从陆家过来的她们要快。 宋棠宁也是反应过来自己这转移话题的问话有些尴尬,连忙闭嘴,只说道:“那快些过去吧,免得阿茹等久了。” 外间杭厉应了一声后,马车就走快了些。 钱绮月靠在车壁上也是反应过来,刚才那护卫怕是听到了什么才突然出声,哪怕脸皮被自家亲爹称赞厚如城墙,钱绮月也忍不住有些脸上发烫,咳了声后对着同样红着脸的宋棠宁嘿嘿一笑。 宋棠宁也是被她逗得笑了起来,不过片刻二人就笑作一团。 第134章 萧厌给书院圈的地在城南不算繁华的地方,远离坊市,到积云巷乘坐马车也得两盏茶的时间。 那里原本是京城的“贫民窟”,住着一些乞儿和家中贫困的百姓,萧厌花了一大笔银钱将其圈了下来,连带着那后面一路到城边的地方全数纳入了书院的范围,又在别处筹建了济孤院和善堂收容那些没了栖身之地的人。 以至于哪怕这书院占地极广,京中民怨却无一人针对圈地之人,反而搬移时满心欢喜。 如今那一圈内原本就不多的屋舍已经开始拆除,京造司的人将周围围了起来,马车停在附近时远远就能听到里头有人热火朝天干活的呼喝声,宋棠宁她们刚到,已经从里面转悠了一圈出来的宋茹就连忙迎了过来。 “阿姊!” 宋茹脸上有了血色,头发也不再那般枯黄,一身粉色裙子跑起来像是绽开的花儿。 等到了跟前,宋茹才留意到宋棠宁身后还有人,脸上原本绽开的笑瞬时收敛。 宋棠宁拉着她道:“这是钱家娘子,你唤她阿月姊姊就好。” 宋茹大大的眼睛里亮了一些,她知道这位钱小娘子,跟阿姊是要好的朋友,而且先前阿姊跟宋家决裂的时候,这位钱小娘子还帮她说过话,宋茹脸上抿着笑,神情也亲近了些:“见过阿月姊姊。” 钱绮月自来熟地将人拉起来,顺手就捏了捏宋茹的小脸。 见她跟只小兽似得吓得伸手捂住脸颊,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她顿时扭头朝着宋棠宁道:“你家这妹妹果然与你说的一样好玩。” 宋棠宁轻瞪了她一眼:“别欺负阿茹。” 钱绮月顿笑:“这哪里是欺负,这是疼爱,咱们小阿茹长得这么好看,让人见之欢喜,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对不对,小阿茹?” 宋茹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赞长得好看,忍不住就红了脸,她悄悄朝着宋棠宁身后躲着,轻牵着她衣角不好意思地垂着头,白皙的耳垂上都红了一片,却又忍不住偷偷去看明艳漂亮的钱家姊姊。 才刚抬眼,就撞上钱绮月笑眯眯的目光,她明媚眼眸飞扬,朝她眨了眨眼。 宋茹被吓了一跳,慌忙收回目光后,再偷偷抬眼时钱绮月已经转身拉着宋棠宁叽叽喳喳地说起了话,宋茹抿了抿嘴唇,这才小小,小小地露出两个酒窝来,眼眸也弯了起来。 “阿茹快来!” 宋棠宁回头招呼。 宋茹连忙应了一声,拎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 书院的地界极大,里头屋舍拆了之后,有人进进出出地运着里面的废土砖石。 京造司的人瞧见宋棠宁过来连忙上前行礼,待带着三个小姑娘绕着整个周围走了一圈之后,才指着其中一个方向说道。 “这里靠近城中,前面又有一大片的空地,萧督主的意思是将这边作为山门,既能隔断外间吵闹,又不会显的太过偏野,将来书院落成之后文德碑就立在那个地方,正对山门,让人过来时一眼就能瞧见。” “这周围地势平坦修建监舍极为容易,我们司衙的人也画了建筑图纸,县主可以先行过目,如果觉得有什么需要调整的地方,或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您尽管开口。” 宋棠宁接过那人递过来的图纸,跟钱绮月、宋茹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那图纸上密密麻麻地画着各式屋舍,还有一些她们看不太懂的文字,不过大体的格局和书院将来的模样却都已经呈现了出来。 钱绮月惊讶:“这书院有多大?” 这一眼看上去,光是前后屋舍就有些数不清,头门、二门,讲堂、学斋,加之后面的文庙祭祀之地,连带着竹林、花圃,监舍之外还有单独的水榭、湖泊,甚至还有一片小山模样的东西,几乎一路连到了城门边上,这么大的书院,比之京中最大的学舍都要广阔数倍。 那京造司衙的人笑道:“回钱娘子,这书院修成之后,占地近三十亩。” 钱绮月张大了嘴,还不待惊叹,就听那人继续: “这只是书院内里整体,若是算上周围种植树木花草之地,开辟的农田学地,估计有四十亩左右。” 宋茹刚学算学没多久,且先前也从未学过掌家之类,对于这个数目只觉得应该不小,可是对于钱绮月来说却是险些惊呆了。 这可是京中的四十亩,不是城外的荒郊野地,况且这一整片地方还是连起来的,并非零零散散的那种地头,这么大一块地方,哪怕是最便宜的城南想要圈下来花费的银钱也是一笔天文数字。 钱绮月扭头看向宋棠宁:“你家阿兄还缺妹妹吗?” 宋棠宁梨涡轻甜:“不缺。” 钱绮月:嘤嘤嘤…… “阿茹,你家阿姊好讨厌。” 她也想要这么阔气的阿兄!! 宋茹被钱绮月搂进怀里,脸颊几乎贴在了钱家阿姊胸口,她顿时脸蛋通红,却也没推开撒娇耍赖的钱绮月,反而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阿月姊姊别哭,你家也有阿兄。” 钱绮月顿时更难过了,她家阿兄只会逗她玩儿,小气的二两银子都舍不得给她花。 宋棠宁听着钱绮月羡慕嫉妒,脸上笑容越盛,她心中其实也是有些惊讶的,哪怕早知道这书院的面积不会太小,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她拿着图纸时心里溢满了暖流,抬头说道: “书院就照着这上面来建就好,只是这里单独留两处院子出来,跟外面的屋舍隔开,要安静一些,后面也开一条小路不必走正门就能进院子里面。” 那人闻言连忙记了下来:“县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宋棠宁摇摇头:“我对修建之事并不太懂,一切照着京造司的意思来办就好,只有一点,这书院要用最好的木材,防腐防蛀,特别是藏书楼那边,绝不能受潮,也要经得住用。” 这书院虽是以荣家之名筹建,可实则却是为了替阿兄立名,也是为了能够教化天下学子,让这里能够成为将来大魏文人“朝圣”之地,宋棠宁既有野心,也舍了那般大的利益投入书院之中,自然就不会希望这书院哪一天突然塌了。 那到时候别说是圣地,怕是能成个笑话。 那人连忙说道:“这个县主放心,萧督主早就吩咐过了,这院中一草一木,一花一石,用的都是最好的。” 有黑甲卫的人在旁看着,又有萧厌凶名震慑,谁敢偷工减料,那才是不要命了。 宋棠宁听是萧厌吩咐过的之后,就安心下来。 …… 宋棠宁三人看过未建成的“书院”之后,就打算离开,三人朝外走时一路上还不停说着这书院中的见闻。 杭厉先行去外间赶车,钱绮月挽着宋棠宁和宋茹嘻嘻哈哈地说笑着,等出了京造司圈定的范围,三人站在打算立文德碑的山门前,正议论着待会儿回府时路过西珏楼去吃他们家新出的点心时。 钱绮月抬眼无意间朝外一扫,就瞧见了站在远处的男人,她脸上瞬间黑了下来。 “怎么了?” 见钱绮月脸色不对,背对着那边的宋棠宁正想回头去看,就被钱绮月一把拽住。 “棠宁,我想起刚才还有一些东西没瞧见,咱们再去看看。” 她说话间朝着一旁的宋茹使了个眼色,向来乖巧的宋茹也连忙附和:“阿姊,我也想看看后面那个花圃的地方,到时候好给阿姊种些海棠,阿姊我们再去瞧瞧吧。” 宋棠宁莫名:“书院现在都还没建好,有什么好看的?” 要种花,不是也得等里面其他地方建好才行? “好看的很!” 钱绮月根本不给宋棠宁问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走:“先过去看看,将要种的花想好,等回头就能直接移植过来,而且有些花种珍贵,我也能让我娘帮你去找……” 她转过宋棠宁的身子,推攘着她的肩头将人带走,宋茹也跟着一起挽着宋棠宁挡住了她侧边的视线。 陆执年早早就已经等在了外间,目光一直落在书院的地方,等瞧见远处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走出来时,他已经有几日没有疼痛过的脑袋再次疼了起来,可眼里却是夹杂着愧疚和欣喜。 他紧张地捏着手心,原是思忖着再见到棠宁之后该说什么,该怎样祈求她原谅,可谁知道原本朝外走的几人突然转身又返了回去。 陆执年顿时一急,连忙快步冲了过去:“棠宁!” 钱绮月伸手攀着宋棠宁的身子,似玩笑地半捂住宋棠宁的耳朵,声音压过了陆执年:“我觉得海棠太单调了,等回头再种些别的,牡丹和芙蓉怎么样?玉兰也可以……” “棠宁!!” 陆执年声音更大了些,原本沙哑的喉咙刺疼。 宋棠宁脚下一停:“有人叫我?” “哪有,你听错了……” “棠宁!!!” 这一次棠宁听的清清楚楚,眼见着宋棠宁皱眉停了下来,显然是糊弄不过去了。 钱绮月扭头就朝着身后一边朝着这边跑一边唤着“棠宁”的陆执年低骂了一声:“晦气的玩意儿,怎么阴魂不散!” 宋茹的小脸也是板了起来,眼见着陆执年对直冲过来,下意识就伸手挡在宋棠宁身前,小小的身板恨不得能将自家阿姊遮的严严实实,如同护主的小狗儿似得朝着陆执年呲牙:“你干什么?!” 陆执年急停下在宋棠宁身前,无视了小小的宋茹,只顶着苍白消瘦的脸满是眷恋地看着那“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人。 那些萦绕在耳边的哭喊声突然消失,一直剧烈搅动的脑海里也像是得了甘霖突然安静下来。 他头脑一清,数日以来,他第一次没再头疼。 陆执年怔了片刻,望着宋棠宁时越发迫切。 “棠宁……” 他声音嘶哑,条件反射想要伸手去碰碰那张跟梦境里全然不同的白皙小脸。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人“啪”地一声拍开。 钱绮月将宋棠宁拉到自己身后,艳丽眼眸冷凝:“你想干什么?!” 宋茹也是瞪圆了眼怒视陆执年:“你想打阿姊?” 陆执年眼见着二人防备,宋棠宁也满眼疏冷地看着他,他连忙收回手低声道:“我不是……我怎么会打棠宁,我只是……”他垂着目光看着棠宁低声喃喃:“我只是很想你,棠宁……” 钱绮月闻言直接就翻了个白眼:“陆执年,你是做梦还没醒,还是入了一次狱脸都不要了?我家棠宁是你什么人,用的着你来想?!” 也不怕脏了棠宁的名讳。 陆执年被骂的脸色苍白,只执拗看着宋棠宁。 “棠宁……” 他满是贪念地看着夜夜梦魇里哭喊的小姑娘,眼中溢满了祈求:“棠宁,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钱绮月看着他深情满满的样子隔夜饭都差点吐出来,张嘴就想怒骂,被宋棠宁突然拉住了手。 “阿月姊姊,我来。” “你来干什么,这不要脸的人就不该搭理他!” “阿月姊姊……” 宋棠宁没多说话,可钱绮月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钱绮月顿时有些恼的跺跺脚,她见过太多宋棠宁为着陆执年受委屈的样子,也见过这些年她是如何追逐这陆家三郎,她生怕陆执年三言两语几句求饶让得宋棠宁软了心肠,将好不容易才甩掉的渣人再捡了回来。 可是见宋棠宁目光清澈地看着她,哪怕什么都没说却眼神坚定,她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陆执年一眼后,朝着一旁退开,由着宋棠宁上前。 宋茹向来是听阿姊的话的,她默默退到一旁,却直盯盯地看着陆执年。 宋棠宁站在陆执年身前,微仰着头瞧着眼前满是狼狈的男人,褪去了往日的光鲜,眼前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泛着灰青,身上虽然换了一身衣袍,头发也梳的的格外整齐,可哪怕竭力打整过了,整个人也由里到外透着一股子腐朽的衰败。 陆执年留意到她目光,有些紧张地看着她:“棠宁……” “陆三郎君。” 宋棠宁冷然打断他话中缠绵:“陆中书和皇后已经答应你我二人退婚,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你这般唤我闺名,不是你们世家子的教养。” 第135章 陆执年脸色倏然惨白。 宋棠宁望着那张往日曾经追逐的脸,不期然间就想起了之前钱绮月的话,脑海里浮现出萧厌的脸来,再看陆执年时,只觉不过平平无奇,怎么就让她疯魔了似的,求而不得? 宋棠宁无端哂笑了声,抬眼时神色平静:“你既然能从狱中出来,还能找到这里来,想必也应该见过陆家其他人,从他们口中知道我跟陆家之间的事了,你这会儿过来想要履行陆家的承诺?” “可我记得,你祖父答应的是,让你跪于积云巷棠府门前。” 陆执年如遭雷殛,身形忍不住晃了晃:“棠宁,你别这样…” 他嘴唇比脸还白,说话嘶哑着微颤, “我知道你恨我当初将你留在山林里,也知道我不该那般轻慢你的欢喜,可我只是习惯了你在身旁,从未在意过那些身外之物,我只是以为你也不在乎的,你若是喜欢,往后我所有的东西全都给你,我也绝不会再看别的女子半点。” “我不以陆家的规矩约束你,也绝不会让人欺你半点。” 他伸手去牵宋棠宁衣袖,红着眼祈求: “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宋棠宁挑眉看着身前满脸苍白泫然若泣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格外的好笑。 她当初求着他的时候他满心不屑弃如敝履,她如今放他自由不与他纠缠了,他反倒恋恋不舍一番深情了? 他这深情也未免太贱了些! 宋棠宁挥手就打开了陆执年的手:“陆执年,到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为了那些东西?为了宋姝兰?” “我……”陆执年手足无措。 “宋姝兰弱柳扶风,颜色姝丽,惹男人怜惜很正常,可你有婚约在身不知约束自己,喜新厌旧,践踏我们多年情谊,你轻慢我的感情,占着我外祖父留下的便宜,却让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我高攀了你们陆家,高攀了你陆执年。” “你我之间的祸根从来都不是宋姝兰,而是你自己。” 宋棠宁抬眼看着他:“你我这桩婚约退定了,陆家也绝不可能再让我嫁进你们府中,你与其在这里跟我纠缠不休,倒不如好好想想该怎样尽快完成陆家的承诺。” “陆家已经丢人现眼过一次,想来陆三郎君是不会因为违背承诺,让你和陆家再次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她说完稍停了片刻,才目光微寒: “对了,烦请陆三郎君下次见到我的时候,称呼我宋小娘子,免得惹人误会。” “当然,如果能永远不见,最好。” 宋棠宁说完之后全然不顾陆执年已然惨白的脸,就扭头对着身旁二人说道:“阿月姊姊,阿茹,我们走吧。” 钱绮月恨不得给宋棠宁鼓掌,这才是她小时候认识那个护着她的小海棠,她挽着她胳膊就走,宋茹也深深看了陆执年一眼,然后拎着裙摆跟在宋棠宁身边。 陆执年哪怕来之前早就想到宋棠宁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可真当从她口中听到这么绝情凉薄的言语时,依旧觉得心口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刚消减不久的头疼再次涌了上来,那扰人的魔障也让他颤栗。 “铖王妃已经死了,宋棠宁再没什么依仗,宋姝兰如今才名满京城,又不知何故得了萧厌那阉人庇护,倒是勉强能够配得上你,你们成婚之后,你祖父在朝中的处境也会好很多,你还在犹豫什么?”陆老夫人的声音在迷雾中响起。 陆执年迟疑:“可是萧厌突然亲近兰儿来的太过莫名,而且除了那一日他认兰儿当妹妹时,询问过她几句,之后就待兰儿再无半点特殊……” 若非萧厌名声太盛,整个京城人人惧他,也不敢轻易得罪与他沾边的人。 以萧厌对宋姝兰私底下的冷淡,那所谓的“兄妹”怕是早就震慑不住外人。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宋姝兰再差,也胜过宋棠宁!” 陆老夫人满脸厌恶:“那宋棠宁如今是什么鬼样子你没看到,她哪能配得上陆家宗妇,你往日不是喜欢那宋姝兰,反正如今她也是宋家二房一脉,宋棠宁那样子怕是也活不久了,你娶了宋姝兰正好,也算是全了跟荣、宋两家的婚约……” 不是这样的。 不是的! 陆执年死死抱着自己的头,看着那画面里陆老夫人满是算计的模样,仿佛只等宋棠宁死后,宋姝兰就能以宋国公府二房一脉的身份承继本该属于宋棠宁的一切。 他脑中撕裂的疼,突然朝着已经走远的宋棠宁突然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胳膊:“棠宁,你别走!” “你干什么?!” 宋棠宁被吓了一跳,钱绮月更是大怒:“你疯了,你赶紧放开棠宁!!” 钱绮月一巴掌甩在陆执年脸上,指甲几乎勾破了他的脸,可陆执年却丝毫没放开宋棠宁,反而倾身上前。 钱绮月想要将宋棠宁拉开,用力推攘着陆执年却反被他推开,而陆执年则是死死抱着宋棠宁,那脑子里疼痛消散时瞬间的清明和安宁,让他痴迷又有些疯魔。 “棠宁……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跪你也好,要我做什么都好,你别离开我……” “陆执年,你疯了,你放开我!” 宋棠宁用力挣扎,抬腿去踹身前的人,可陆执年却跟疯了似的死死抓着她不放手。 “棠宁,棠宁你别怕我……” “陆执年,你滚开!!!” 陆执年却好像全然看不到宋棠宁挣扎,反而满是激动:“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家,我们不管陆家了好不好,也不管其他,只要你原谅我,我可以不当陆家的儿子……你以前那么喜欢我,你就再喜欢一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棠宁……” 眼看着陆执年越说眼睛越红,哪怕被宋棠宁打抓的后背都见了血迹依旧不肯松开,甚至还试图低头亲她,棠宁拼命朝后仰着头想要避开却避之不及,就在快要碰上时,就听到“砰”的一声重响。 陆执年身形一顿,闷哼一声后半边肩胛都凹陷下来。 宋茹小脸白的透明,手中抱着硕大的断木吓得浑身发抖,可是见陆执年依旧没放开棠宁,反而抱着她蹭了她一身血迹,宋茹吓得就想再朝他脑袋上砸过去,冷不丁就被人拎着甩翻在地后一脚踹开。 “阿茹!” 宋棠宁眼看着宋茹撞在断石上,落地疼的蜷缩成一团,她目眦欲裂,挣扎不开张嘴就狠狠一口咬在陆执年脖底,疼的他瞬间痉挛。 “三郎君!!” 陆家跟过来的下人见状吓坏了,他根本顾不得伤的是什么人,一把推开想要上前拦着他的钱绮月。 见陆执年脖子上血流如注,一巴掌拍在宋棠宁后肩上强行逼得她松口。 待到将陆执年拉开时,就见他脖子靠近肩胛的地方已经掉了块肉,那人顿时气急,心底一狠就想朝着宋棠宁下杀手,却不想被人一石头砸在后背上踉跄了下。 本是打算来“偶遇”宋棠宁的傅来庆风一样的席卷过来,满脸怒色地挡在宋棠宁三人身前:“你是什么人,你们……陆执年?!” 他满是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认出他是谁之后,那怒气更重。 “你们想干什么?青天白日想要谋害人命不成?!!” 陆家那下人被喝问的脑子猛地清醒过来,连忙开口:“傅郎君别误会,这只是我家郎君与宋小娘子的私事……” “宋小娘子跟你们陆家有什么私事?!” 傅来庆怒道,他扭头看着宋棠宁满脸血跑到宋茹身旁,钱绮月衣衫也被蹭破,气得就破口大骂: “宋小娘子已经跟陆执年退亲,跟陆家半钱银子的关系都没有,你们陆家前脚才当众赔礼道歉说知错悔过,后脚就纵人行凶伤及宋小娘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怒道: “宋小娘子是陛下亲赐的宜阳县主,钱小娘子更是尚书之女,你们竟敢光天化日当街行凶,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我……” 那人有些慌了,刚准备解释,就冷不丁感觉一道寒风靠近,不待回神就被重重一击横飞出去。 “女郎!” 杭厉脸上难看的厉害。 他万没想到陆执年和陆家的人会跟到这里来,更没想到自己不过去赶个车的功夫居然就能出了这么大的差错。 看着被宋棠宁搀着满身血的宋茹,气得狠狠一脚就踩在陆执年胸口:“欺辱女娘,你们陆家可当真是好本事!!” 啊—— 陆执年惨叫出声,杭厉用力碾了碾。 就在这时,却听到不远处宋棠宁满是慌乱无措的叫声: “杭厉,快来看看阿茹!” 杭厉顾不得陆执年,将人一脚踹开之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待蹲下身时就瞧见宋茹小小的一团团在宋棠宁怀里,疼的不住地抽搐,刚养好不久的小脸也煞白如纸。 也不知是撞到了肚子,还是伤到了骨头,她疼的满头大汗嘴里呻吟,宋棠宁和钱绮月都是急的眼睛通红。 “阿茹好像伤到了,怎么办?”钱绮月蹲在一旁满脸不知所措。 宋棠宁也不敢去碰宋茹,她知晓习武之人大多都会看些外伤,只能急声道:“杭护卫,你先替阿茹看看。” “可是男女有别……” “别什么别,都什么时候了还别,我刚才看到阿茹都流血了,你快帮她看看,是不是伤到了骨头还是哪里……”宋棠宁急声道。 杭厉迟疑了下,见宋茹蜷成一团,疼的满头大汗,他咬咬牙低声道:“小娘子,情非得已,属下冒犯了。” 杭厉低声说了句后,便直接伸手放在宋茹一直弯腰捂住的腹部,待检查完肋骨,又检查脊背,见骨头并未损伤却忍不住皱起了眉:“骨头没事,也未曾伤到要害……” “可是阿茹怎么疼成这样?” “怕是脏腑受了冲撞,得尽快回府去找秦娘子。” 宋棠宁连忙起身:“那走!” 见她想要搀着宋茹起来,杭厉连忙道:“属下来。” 宋茹腹中绞痛,人也晕晕乎乎的,只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声“得罪了”,然后自己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杭厉抱着宋茹时才发现她轻的过分,忍不住对陆家就更为厌憎:“女郎,陆家的人?” 宋棠宁满眼寒霜地看着先前动手那人:“能废了他吗?” 杭厉二话不说走到那陆家下人身旁,抬脚便踩断了那人手脚四肢,听得惨叫声传来时,他下意识将被惊扰的小姑娘朝着自己怀里搂了搂,而宋棠宁则是走到瘫坐在地上的陆执年身前。 “棠宁……” “啪!” 宋棠宁狠狠一耳光扇在陆执年脸上,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又是一耳光将人打的侧过头去,伸手就抓在他肩胛上的伤口上,手中片刻就鲜血淋淋。 “陆执年,你最好盼着阿茹没事,要不然我跟你们陆家不死不休!!” 不似先前冷漠,那厌憎刺人。 “我往日只觉你高傲自负,如今才知你恶心无耻,我真后悔曾经喜欢你数年,那几年的感情不如喂了狗!” 陆执年踉跄着看着跟杭厉一起急急走远的宋棠宁几人,捂着伤口挣扎着起身。 “棠宁……你别走……” “够了没有?!” 傅来庆横身一挡,一把就将人推开:“你别他妈恶心人了,早前不知珍惜,如今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做给谁看?!” 之前还觉得宋瑾修是天下第一伪君子,如今一看陆执年简直更胜一筹。 傅来庆满是厌恶地将人推开:“陆执年,你要是还要点脸就别再来纠缠宋小娘子,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陆执年满目赤红:“我跟棠宁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傅来庆堂堂正正:“怎么没关系,宋小娘子是我心仪之人,我倾慕已久,只碍于往日宋、陆两家婚约不敢言说,如今你们既然解除婚约,那我自然可以表达爱慕之情。” “宋小娘子是我思慕之人,只要她点头,我傅来庆便愿意八抬大轿百里彩聘迎她为妇!!” 第136章 “你!!” 陆执年脸上瞬间狰狞,怒视傅来庆:“你敢觊觎棠宁?!” “我呸!什么叫觊觎,小爷这叫正当追求!谁跟你似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跟别的女子不清不楚,弄丢了一心一意对你的人,如今又想来吃宋小娘子这回头草,还要不要脸!” 傅来庆满是鄙夷地啐了一声,想高声呵斥让人看清楚陆执年嘴脸,却又怕声音太大给宋棠宁招来麻烦。 眼见着围场里头有人瞧见热闹朝着这边过来,他只能压着嗓音冷嘲:“你以为要不是那破婚约,你能配得上宋小娘子?要不是你出身陆家,你就连宋瑾修那混账玩意儿都比不上。” “陆执年,你们那陆家为着你已经丢尽了脸,好不容易舍了半幅身家挽回一些又被你全都给砸了,我要是你,就赶紧滚回陆家去好好想想今天这事你要怎么跟陆家交代,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身后马蹄声已起,傅来庆转身见棠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他也懒得跟陆执年多说,连忙呸了一声后,就赶紧朝外走翻身上马跟了过去。 陆执年踉跄着站在原地,惨白着脸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哪怕他浑身是血,却半点都没换来那边马车里的人回头。 明明已快入夏,可他身体透凉。 远离了宋棠宁后,那仿佛要将人撕碎的头疼再次侵袭而来,而且这一次比先前几次都要更疼。 身边是已经晕过去是陆家下人,里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陆执年脸色惨白着捂着疼的跳动的眉间,低声喃喃: “不该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棠宁明明那么爱他,她明明那么爱他的。 不该是这样…… …… 杭厉抱着宋茹回府,宋棠宁和钱绮月也身染血迹瞧着狼狈,在隔壁萧府跟文信侯商谈朝事的萧厌闻言脸色大变仓促起身,一路疾走入了棠府,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督主……” “棠宁呢?”萧厌满眼霜戾。 一旁守着的花芜连忙道:“女郎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钱小娘子也无性命之忧,只是茹娘子被人伤到了,杭护卫抱着回来就找了秦娘子过来,眼下正在里头瞧着。” 铖王妃有孕在身,她们不敢惊动了她,只将人安置在侧院厢房,那堂门前里还隔着一道屏扇,垂下的帘子只隐约听到里头有女子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隐约的啜泣。 哪怕知道棠宁无事,也分辨出那哭声不是属于宋棠宁的,可是萧厌脸上寒霜依旧半丝未褪,反而因为里头那哭声越发杀意弥漫,那双剑眸如缀嗜血让人心摄。 跟过来的文信侯眼见着萧厌神情不对,连忙开口:“到底怎么回事?天子脚下,谁敢伤了宜阳县主?” “是陆家的人。” 杭厉手上染了些血,是先前抱着宋茹时从她裙摆上染上的。 他不知道那小姑娘到底伤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她伤到了哪里,他只记得刚才抱着人回来时,那轻飘飘苍白的仿佛毫无重量的人儿,紧咬着嘴唇忍痛时用力拽着他衣襟的手。 杭厉“咚”地一声就跪在地上:“是属下的错,属下一时大意,以为在京造司围好的地盘上不会有事,结果让陆执年近了女郎的身,还叫他带去的下人伤了茹娘子,请督主责罚。” 萧厌眼神一厉。 跟过来的傅来庆连忙开口:“萧督主,这怪不得这位护卫大哥,实在是那陆执年无耻,纠缠宋小娘子。” 萧厌闻声这才留意到院子里多了个碍眼的东西,他抬眼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 傅来庆头皮一紧,这可是他未来的“大舅哥”,得罪不得:“回萧督主,我方才路过城南,恰好遇到陆家人行凶……” “傅家在城西。” 傅来庆顿时脸一僵,刚想推说他跟曹德江一起,萧厌就堵了他话头。 “曹家在城东,入宫当值也不经城南,傅郎君打哪经过?” 傅来庆:“……” 眼见萧厌眸色越冷,他总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仿佛下一瞬就能被人家兄长打断想拱人家大白菜的猪腿。 好在这时候宋棠宁恰好从里面出来,瞧见萧厌时便红着眼圈:“阿兄,傅郎君刚才帮了我们。” 萧厌扭头,眼神快速掠过宋棠宁全身,见她头发微乱,脸边还有血迹,他抬脚走了过去:“伤到哪了?” 宋棠宁摇摇头:“没有。” 萧厌见她不肯说,眼神越发暗了几分,只抬眼望向宋棠宁身后跟着一瘸一拐出来的钱绮月:“陆执年如何伤得棠宁?” 钱绮月本就气得要死,先前推攘时胳膊腿上全是擦伤,听见萧厌问话,她就忍不住怒骂:“陆执年那个不要脸地跑来纠缠棠宁,还动手动脚轻慢于她,要不是阿茹拼命拦了一下,棠宁名节都能被他给毁了!!” 文信侯闻言惊愕:“他怎么敢?” “他怎么不敢,那就是个疯子,听不懂人话,口口声声说他错了让棠宁原谅,棠宁不肯他就抓着棠宁不肯放……” 到底是顾忌文信侯在,周围还有其他下人,钱绮月没敢说陆执年抱了棠宁,还险些亲了她。 可哪怕是这样,她只要一想起那王八蛋差点轻薄了棠宁,就格外气恨: “他死缠烂打也就算了,那陆家的下人居然还朝着我们几个女娘动手,要不是老娘没带护卫非得打烂他的脸!” 傅来庆也在旁说道:“那陆家的人的确是动了手,我亲眼看见的,那人还想动手伤宋小娘子,要不是这位护卫及时赶到,我恐怕也拦不住他。”他悄摸摸地表了功,又没太显露自己。 棠宁想起先前傅来庆的确是挡在她们身前,她在旁说道:“傅郎君也替我们挡了陆家人。” 傅来庆连忙低声道:“宋小娘子不必客气,都怪我去的太迟,否则也不会让陆执年伤了你们。” 棠宁摇摇头:“你能仗义出手,我已经很是感激。” 傅来庆闻言脸颊微红:“那位小娘子如何了,可伤的要紧?” “还好,没伤到要害。” “那就好。” 萧厌站在一旁看着宋棠宁温言细语地跟傅来庆你来我往,傅来庆红着脸那心思藏都藏不住,他眉峰一点点皱了起来,心中生出一阵不愉。 这傅家的小崽子未免太轻浮了,动不动就脸红做什么?! 第137章 萧厌心里烦闷,想将人扔出去,到底顾忌傅来庆多少帮了他家小孩儿,可瞧着二人说话却又格外不喜这人轻浮,他只沉声打断了二人对话,朝着钱绮月道:“钱娘子伤的重吗?” 钱绮月冷笑:“重,怎么不重?!” 那陆家的人险些伤了她的脸,她要是不找他们算账我就不姓钱! 钱绮月打从亲爹当了户部尚书之后,就再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她是被家中娇养着长大的女娘,深谙遇事不决找她爹,她朝着萧厌就道:“萧督主,你借我个人去钱家,就跟我爹说,我快被陆家人打死了。” 文信侯:“……” 还没等萧厌回话,钱绮月又改口:“不行,这么跟我爹说他肯定先来找我,回头陆家人找到借口肯定推赖,还是我自己回去我爹才信。”她看向宋棠宁,“棠宁,我先回去找我爹,明儿个再来找你和阿茹。” “阿月姊姊……” 宋棠宁刚开口想说话,那边钱绮月就已经风风火火的朝外走了。 宋棠宁顿时着急:“阿兄。” 萧厌原是想开口派人送钱绮月回去,只是瞧见杵在一旁格外碍眼的傅来庆,突然开口: “傅郎君,今日多谢你仗义出手帮了棠宁和钱小娘子,只是眼下府中有事本督不便外出,陆家的事又得有见证之人才可取信于人,可否烦你送一送钱小娘子,顺道与钱尚书他们说一遍今日之事?” 未来“大舅哥”的吩咐,傅来庆哪敢不从。 傅来庆连忙说道:“当然没问题,我定然一五一十的告知钱尚书他们!”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宋小娘子,我就先走了。” 宋棠宁柔声道:“多谢傅郎君。” 傅来庆张嘴还想回句什么,萧厌就在旁凉飕飕地道:“傅郎君,钱娘子已经走远了。” 傅来庆闻言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转身就朝外跑去。 萧厌看向一旁:“花芜,照顾好你家女郎。” “阿兄…”宋棠宁红着眼抬头。 萧厌原是顾忌外人在场,不愿太过亲密叫人误会,可是看着眼前小姑娘神色苍白的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伸手,拂掉她颊边沾染的血迹。 “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 他垂眼看了看指尖血迹,转身眸色已冷。 “来人,集结黑甲卫,去陆家。” 文信侯眼见着萧厌直接大步离去,浑身杀气凛然,他脸上神色变化。 完了,这事闹大了。 …… 钱绮月出了棠府见到傅来庆出来时,错愕了瞬,可当听他说是萧厌吩咐让他去钱家“作证”的时候,钱绮月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棠府的下人准备了马车送二人回去,待到马车到了钱家门前时,钱绮月拦住了想要下车的傅来庆。 傅来庆疑惑:“钱娘子,怎么了?” 钱绮月突然就伸手解了珠钗,伸手去扯衣袖。 傅来庆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见他满脸防备恨不得贴在马车边角,钱绮月毫不客气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傅来庆顿时讪讪:“那你这是……” “我要好是不惨些,陆家怎么倒霉?” 钱绮月说话间将袖口扯的大了些,露出那破了皮瞧着有些血淋淋的小半截胳膊,然后伸手将发髻揉乱了些,抹了点血在自己脸上,又往身上蹭了些后,这才朝着傅来庆说道: “陆家的人敢打老娘和棠宁,我要是不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就不姓钱,你等会儿进去之后记得跟我爹有多惨说多惨,要是实在不会说就搁一边儿站着,我说话你附和就成,别坏我的事儿。” 傅来庆目瞪口呆:“可是你这……” 是不是太过了? 钱绮月那张艳若芙蓉的脸猛地一扬:“我这什么?你有意见?” 她丹凤眼里满是凶色,俏白的小脸威胁看他,仿佛他一句话说错就能揍他。 傅来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没什么没什么。” 钱绮月这才轻哼着用力揉了揉眼睛,等眼圈红起来后,眼尾微垂时眼泪快速浮了上来,下一瞬她变得委屈至极,“唰”地拉开帘子后,就一气呵成地跳下马车踉跄着大哭地朝着钱家大门前跑了过去。 傅来庆:“……” 这钱家女娘是要整死陆家。 “四娘子?”钱家的人瞧见钱绮月时都是吓坏了:“您是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您了?” “我……呜呜呜……我差点被人打死了,要不是傅郎君救我,我……” 钱绮月平日里是不哭的,哪怕天大的事也难得掉回眼泪,可此时她满身狼狈捂着脸一个劲的掉眼泪,胳膊上还瞧着血淋淋的,钱家那些门房顿时更慌了,觉得这天怕是都要塌了下来。 他们连忙一边哄着将人护迎了进去,一边让人去找钱夫人和钱尚书他们,而傅来庆也是满脸麻木地跟着前面哭得“好不可怜”的钱绮月一起,被钱家那些下人拥簇进了钱家。 钱宝坤夫妇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钱家三位兄长,见到钱绮月那模样时,几人心都跟着停了一下。 待听到钱绮月哭着说被陆家人欺负时,钱家几人顿时就炸了。 “是陆执年欺负了你?”钱家大哥厉声问。 钱绮月抽噎:“不……不是,他只是冲上来拉着我和棠宁,还,还动手动脚,我和棠宁挣扎不开,宋家的小妹妹想要救我们伤了他,是陆家下人见他受伤才打了我们……” “好一个陆执年,那个混账东西!!!”钱家老二气得脸铁青。 钱家三哥也是呼吸急促,满眼怒色:“陆执年抓你干什么,怎么着,他们陆家丢了荣家那亲事,就想要迫我们钱家应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婚约,好替陆家挽回颜面不成,他居然还敢对你动手动脚?!” 钱宝坤虽然也是急怒,可是总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他忍不住看着钱绮月沉声道:“陆执年当真动你了?” 钱绮月哭声道:“我难道还会拿这种事情说谎,你们要是不信问傅郎君,他亲眼看到了!!” 钱家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傅来庆。 傅来庆压力山大,张嘴刚想说话,就见钱绮月背着其他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咽了咽口水,避重就轻。 “陆执年的确是伤了钱小娘子,陆家下人动手也是真的,当时萧督主手下的人也在,还废了陆家的人。” 他说话时有些心虚,可转瞬又觉得他也不算是说谎吧,陆执年的确是“碰”了钱绮月,二人推攘时陆执年还动了手,至于钱家人怎么理解这字眼那可怪不得他。 钱绮月捂着脸哭了起来:“爹,你要替我做主,不然我以后没脸做人了。”弄不死陆执年,她怎么去见小海棠? 钱宝坤怒气冲头:“好,好的很!!” 好一个陆家。 好一个陆执年!!! 真当他这些年不与人争执就是好脾气了?! 居然敢欺负到他闺女头上!! “阿月跟你娘留在府里,你们三个,带着府里的下人,跟我去陆家!!” …… 第138章 白日里陆家的热闹才刚看完,各处闲话尚未说尽,京中一些还沉浸在八卦里的人就突然发现枢密院中黑甲卫大批涌了出来,凶神恶煞地朝着城东权贵之地集结。 上一次这般大的动静时,宋国公府没了,再上一次,一位三品朝臣被抄了家,这次再动不少人都是心神一颤,悄悄派人远远尾随在那些黑甲卫身后。 当看到那领头一身绯色襕衫,清霜如月的萧厌径直朝着陆家聚集之地去时,尾随的人都是脸色微变。 这萧督主不是刚从陆家剐走了一层皮,这气势汹汹的是来干什么? 钱家离陆家本就近些,两家都在城东一片,加之钱家下人集结更快一些,黑甲卫没到之前,钱宝坤和钱家三个儿子就领着四五十个壮汉先一步到了陆家门前。 钱家二哥脾气最为暴烈,瞧见陆家大门就怒声道:“给我砸!!” “你们什么人…哎,你们干什么?” “你们……” 陆家那几个门房见状都是大惊,急忙上前就想要阻拦,见着那些人拿着棍子就朝着他们挥过来,一群人被打的顿时惨叫出声,而钱家人更是趁机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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