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却阴差阳错被先帝指婚给了谢倬。” “姚大人也曾是被当年东宫之事牵连者之一,只是他比荣太傅退的更早,在东宫出事前两年就带着姚家去了地方为官,又与太子不似荣家那般亲密,所以姚家未受太多罪过,但这些年姚家跟惠王府的确不甚亲密。” 当年东宫未出事前,太皇太后是知道前朝事的,也知道姚家虽然嫁女入皇子府,但不知为何与谢倬疏远,后来东宫出事太皇太后被囚禁,但前几年脑子未曾糊涂时也是知道一些的。 那时因太子之死朝堂不稳,先帝和废帝还要对外做些表面功夫,她偶尔也能见到几个外人,姚家女便是皇室之中难得会入宫探望她的。 后来她脑子糊涂了,废帝害死先帝上位,她便再不知外间事。 太皇太后拉着棠宁的手:“她是也是个苦命人,若查实姚家未曾涉案,就饶她一命吧。” 棠宁闻言说道:“既然太皇太后替你求情,本宫会命人去查姚家,只要你所说属实,本宫会下旨允你与谢倬和离,赦免你无罪。” 惠王妃……姚氏顿时激动,连连磕头:“妾身谢皇后娘娘恩德。” 惠王世子妃眼看着身旁人求了恩德,连忙几步上前:“皇后娘娘,妾身……” “怎么,你也与惠王世子情谊不合?” 世子妃脸色顿白。 “还是你如姚氏一样被逼嫁入惠王府?” 世子妃摇摇欲坠,对上棠宁眼神半句谎话都说不出来,她和世子情谊甚笃,满京城皆知惠王世子待世子妃真情一片,她多年未孕世子依旧不离不弃,就算她想说一句感情不好都不可能。 世子妃挺着肚子跪伏上前:“妾身与世子的确感情好,可是妾身真的不知府中谋逆之事,世子从未与妾身说过。” “娘娘,娘娘您能饶了母妃,求您也饶了妾身吧……” “妾身已有了身孕,孩子再有两月就要出世了,妾身求皇后娘娘看在妾身腹中孩子的份上,饶过妾身一命。” 惠王世子妃是极好的长相,哭起来时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她挺着大肚子跪的艰难,脸色惨白着哀求时惹人怜惜。 见棠宁不为所动,又似是见太皇太后人老心软,她抬头朝着太皇太后哭求。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最是慈悲,稚子无辜,臣妾求您,求您让皇后娘娘饶我们母子一命……” “妾身愿意和母妃一样剃发出家伺候佛祖。” 棠宁闻言猛的就蹙了眉,这世子妃看似温顺纯然,可话里话外却踩着惠王妃做筏子,明知她已经宽赦惠王妃,她若有半点善心就不该提起好不容易能够脱罪的姚氏。 姚氏能够脱罪是情有可原,但惠王世子妃却不一样,棠宁眼底多了些霜色,却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老人,怕她有心饶了世子妃。 谁知方才还温和慈爱的老人突然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扭头冷淡。 “怎么,哀家若是不帮你求情,便不慈悲了?” 世子妃浑身一颤:“妾身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这个意思都一样。” 太皇太后垂眸看她时,那双本该浑浊的眸子似是一眼能将她看穿。 “稚子的确无辜,但他父亲不无辜,他身上的血脉不无辜,若是昨夜侥幸让谢倬父子事成,你腹中这团尚未见天日的东西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你说你毫不知情,那是因为你夫君对你爱重,对你腹中孩子怜惜,你们既然享受了惠王府的尊贵,更曾有机会享受他们胜利的果实,那自然也要承担他们失败后的代价。” 第886章 谁也没料到太皇太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惠王世子妃脸色苍白,怜弱的眼底带着错愕。 不该是这样的,太皇太后明明心软,她都替母妃求情了,她都放过了母妃! “太皇太后,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棠宁扬声:“来人,将她拖下去。” “皇后娘娘!!” 外面月见带着人快步进来,擒着世子妃就朝外走。 世子妃顿时挣扎起来,因为失控惊恐再也维持不住之前温柔,她满脸是泪,声音也变得尖锐。 “皇后娘娘,您也是女子,您将来也是要为人母的,上天有好生之德…” “您已经世间顶顶尊贵的人了,这天下都是您和陛下的,您已经杀了世子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留妾身母子一条命!” 棠宁对于她控诉没说话,只面色冷淡看着她被人拖下去,惠王世子妃眼看着哀求不成,神色间染上怨恨。 “宋棠宁,你这么心狠,就不怕报……” 砰! 一个瓷碗突然就朝着她砸了过来,直接打断了惠王世子妃嘴里的诅咒。 太皇太后直身坐在床上,因着身子虚弱那碗没砸到人,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却也吓了所有人一跳。 她没了之前和气,苍老的脸上满是沉怒看着惠王世子妃。 “这世间若真有报应,又何来那么多枉死之人,要什么国法家规?况且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报应!” “若论尊贵便要无缘由的宽赦纵容弱者,那你夫君后宅那些犯你的姨娘,你府中那些伺候的下人,街头百姓,外间乞儿,你对他们有多少怜悯?怕是对你稍有冒犯就会丢了性命!” 棠宁听着太皇太后的话的轻笑了笑,伸手安抚着有些怒气的她,然后对着惠王世子妃说道: “本宫只问你一句,若昨夜谢倬父子事成,登临高位时发现本宫怀有陛下子嗣,你们可会饶本宫性命?” 惠王世子妃嘴唇颤了颤,面无人色。 “本宫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不信报应二字。” “有一个人教过本宫,不要信命,也不要信报应,这世间最大的报应,就是你亲手还回去的,所以本宫不会留后患。” “本宫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你们母子走的比谢倬他们痛快些。” 话音一顿,添了肃杀。 “拖下去!” 惠王世子妃张嘴还想求饶,就被月见眼疾手快的一掌打在了后颈上,旁边的人连忙上前抬着人就快步离开。 等寝殿中再次安静下来时,惠王妃姚氏垂着头无声骂了句“蠢货”。 无论是皇后还是太皇太后,能走到今日地位的,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皇后也就罢了,年轻锐气被陛下亲自带出来的狠辣,那太皇太后更是当年从太祖皇帝后宫之中走到最后的胜利者。 太祖皇帝与今上不同,他虽雄才伟略是天生的帝王至尊,但感情上面却极为肆意,他当年的后宫可谓是群芳荟萃,纳进天下绝色,当年东西六宫光是有名分的娘娘嫔妃便足足数十位。 那些没名没分的,露水姻缘的,或是机缘伺候过圣驾后来老死宫中都不曾再见第二次的女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这么多女人手段尽出,阴谋算计,暗中谋害,甚至觊觎皇后宝座,可太皇太后依旧能稳坐中宫多年,压下宫中那些受宠的甚至家世比她要高的嫔妃,她又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当年先帝和废帝能困住太皇太后,那是因为她不曾对他们防备,且当时东宫出事让太皇太后一时失措,可惠王世子妃居然因为这样就觉得她好糊弄,甚至觉得她年迈心软,想以稚子换取自己脱身。 简直愚蠢至极! 姚氏对于这个“儿媳”丝毫不觉怜悯,毕竟当初在王府时她是亲眼见到过她那个便宜儿子,是如何因为世子妃几滴眼泪,几句委屈矫情的言辞,几句故作退让的话,就将后院已经怀孕的姨娘活活打死,用那些无辜鲜血来证明他们二人青梅竹马的爱情。 姚氏将头垂得极低,就听到棠宁唤她。 “你也先下去,本宫会命人清查姚氏,只要他们不曾参与谋逆,自会放你。” “是,皇后娘娘。” 姚氏显得无比温顺,恭恭敬敬地朝着棠宁和太皇太后磕了个头,就起身跟着宫人离开。 等人走后,仅剩下的王玉珍已是摇摇欲坠。 棠宁却没跟她说话,只是扭头看着太皇太后:“太奶奶,我原还以为您会心疼惠王府那世子妃。” 太皇太后轻拍了她一下:“哀家是有时候老糊涂,可如今清醒着又不是失了脑子,若是谁都心疼,哀家怕是早就骨头埋进土里了。” 棠宁忙撒娇:“是是是,您老最英明。” 太皇太后瞧着身前一身皇后朝服的棠宁,却还记得当初糊里糊涂时,小姑娘陪着她做风筝的样子。 她不是没有心的人,自然也能感受到棠宁对她的真心,当初元晟刚夺权时,她一夜一夜守在自己床前,无论何时她睁眼时都能瞧见小姑娘笑盈盈却熬得通红的眼睛。 太皇太后柔声说道:“今日叫她们过来,不过是念在当年姚家与宸安父皇的那点旧情,容慧嫁给谢倬非她所愿,可其他人其他事,哀家没那么多心力去管,也不会叫你为难。” “阿宁,宸安既然将朝中交给了你,万事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太奶奶只会向着你们。” 棠宁闻言软了眉眼,她知道太皇太后对她是爱屋及乌,可这份爱依旧让人心头暖融融的,她伸手抱着老人胳膊,轻倚在她肩头:“我知道的,太奶奶对我和阿兄最好。” 祖孙二人说了会儿话,太皇太后到底精力不济露了疲态。 棠宁服侍着她睡下之后,让念夏好生伺候着,这才领着王玉珍出去。 秦娘子就在门前,棠宁就笑道:“太皇太后看着精神不错,是不是身子有所好转…” “不是。” 秦娘子一句话,就打破了棠宁脸上笑容:“太皇太后不过是放心不下陛下和您,强撑着用药物续命……” 第887章 棠宁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秦娘子低声道:“之前宫里接连出事,陛下那边又消息纷杂,太皇太后全靠着一股执念吊着性命,娘娘应该知道她身子如何,能熬到今日已经是让人惊讶了……” 当初萧厌还未夺权之前,太皇太后身子就已经是强弩之末。 多年疯症和宫中囚禁,虽有曹德江、冯来他们暗中帮衬,可早几年时到底还是伤了底子,加上太皇太后又已年迈,那时候顶着个空壳子就已是绝脉,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厌才匆匆办了登基大典,帝后大婚。 大典之后萧厌就借休朝之事领兵南下,当时太皇太后身子已经不成了,到了年后几日时已是昏睡不醒,就连秦娘子都以为她怕是就在那几日了,可谁能想到纪王他们那一次逼宫,太皇太后竟是醒了过来。 那之后萧厌离京的消息传开,棠宁一人朝中艰难,后来世家逼迫,萧厌被困,惠王造反,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接连发生,太皇太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担忧自己去后棠宁独木难支,竟也就这么一日日的熬了过来。 可秦娘子日日替太皇太后诊脉,是很清楚知道她死脉时隐时现,是将死之相。 秦娘子轻叹了一声,朝着棠宁说道:“原本我不该让人将昨日之事告知太皇太后,她为着心中执念兴许还能多熬几日,可是娘娘,太皇太后熬得很辛苦。” “她五脏衰竭,脉枯内腐,却靠着一口气吊着,夜里时常咯血惊醒,五脏六腑疼起来时更会如同被人敲骨拆肉,太皇太后不允寿康宫的人与你说,只靠服药强忍着剧痛,可是如今就连汤药针灸都快压不住那些反噬的痛了。” 秦娘子是大夫,哪怕有一丝可能她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人的性命,拼尽全力都会换她生机,可是太皇太后如今饱受折磨,却只不过是吊着一口气深受折磨延缓死期。 她顿了顿,哪怕知道是大不敬,还是开了口。 “娘娘,太皇太后这般下去,也只不过是勉力多活几日,但所受痛楚却是与日俱增,她体内死脉未变,若哪一日承受不住时,会去的很痛苦。” 棠宁听着秦娘子的话,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她是想说与其让太皇太后这么痛苦熬着,不如让她走的松快些。 她掐了掐指尖,想起太皇太后今日格外精神的模样,想着她方才脸色苍白却与她温和笑言,安慰她放手去做的慈爱。 她心口有些堵着的难受,眼中也酸涩的厉害。 棠宁深吸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先照顾太皇太后,晚一些,我再过来。” 秦娘子俯身:“好。” 秦娘子转身回了寿康宫,棠宁则是带着王玉珍离开。 王玉珍刚才在寿康宫里听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得知太皇太后命不久矣,她脸色越发的苍白,跟在棠宁身后一句都不敢吭。 等回了御书房后,棠宁才开口:“你觉得本宫该不该强留太皇太后?” 王玉珍身形一颤,“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 棠宁走过去坐在龙椅上,然后看着地上跪着的年轻女娘。 “太皇太后身子早就不好了,哪怕本宫和陛下竭尽全力寻遍灵药名医也难以延续,秦娘子的话你也听到了,王小娘子,你觉得本宫是该如秦娘子所说,让太皇太后走的松快些,还是强留她性命祈求一个奇迹?” 王玉珍脸色苍白:“民女不敢妄言。” “本宫准你妄言。” 王玉珍见皇后执意要她给个答案,她脑中急转,若说不留便是让太皇太后去死,若说留却要太皇太后忍受生不如死的痛苦,这两者不论回答什么都是过错,她几乎只一瞬间就有了选择。 “民女愚钝,但是生死之事从来都是非人力可及……” 然她话说了一半,就猛的僵住,随即抬头看着棠宁清冷目光。 “既知非人力可及,那为何要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救命之术,就那般轻信于人?” 王玉珍脸色瞬间惨白,嘴张了张,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她只是猛地朝着地上磕头,“咚”的一声像是要将地面都磕穿。 没有狡辩,没有解释,她只满是晦涩说了句。 “民女,罪该万死。” 棠宁看着伏在地上的人,半晌才说道:“王怀鲁勾结谢倬谋逆,其女与北陵细作勾连罪不可赦,但念在你及时悬崖勒马提醒本宫的份上,本宫便赐你和你父亲毒酒一盅。” “王玉珍,本宫如此判你们父女,你可有不服?” 王玉珍早知自己难以活命,眼泪顺着脸庞滚落。 她悔自己一时糊涂叫人算计,恨父亲因自己拖累一生清名尽毁,下场凄凉。 王玉珍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上,口中却没有半分反驳,只恭顺跪在地上谢恩。 “民女不敢,民女行差踏错险些酿成大祸,是民女辜负了皇后娘娘。” “民女谢皇后娘娘留我与父亲全尸。” 外面月见捧着个托盘进来,里面放着酒壶酒杯,月见走到王玉珍身旁,将壶中酒水倒进那酒杯之中。 棠宁说道:“见血封喉的剧毒,不会太痛苦,等你喝完之后,剩下的会送去给你父亲。” 王玉珍伸手端过那酒,朝着上首轻声道:“皇后娘娘,我曾经无比庆幸自己能够遇见您,能得您看重入荣晟书院,您有鸿鹄之志,我本以为我能以所学之识将来报答于你,却不想最终这般下场。” “烦请娘娘替我跟阿茹道个歉,我不能与她一起看到将来女院建成的模样了,欠她的酒也只有下辈子有机会再还她,还望她不要因为我险些伤了她最爱的阿姊,就怨恨我。” 棠宁道:“好。” “多谢皇后娘娘。” 王玉珍轻笑着道了声谢,就毫不犹豫饮下了毒酒。 那酒毒性猛烈,只片刻就发作起来时,王玉珍便瘫倒在地口吐污血没了呼吸。 棠宁朝着月见说道:“将她带出去吧,王怀鲁赐死之后,将他们父女二人的尸体埋在一处。” 第888章 御书房里抬出来的尸体不少人都亲眼见到,知道那是王怀鲁之女被皇后亲赐毒酒后,果然没多久狱中就传来消息,王怀鲁也紧跟着其女一起,被宫中赐了毒酒身亡。 知晓王家父女下场,不少人都觉唏嘘,那王怀鲁清贵了大半辈子,临了了却走错了路。 不过比起惠王和那几个世家已经算是有个好下场了,王家只死了王怀鲁父女,未曾牵连其他人。 …… 月见去狱中赐死了王怀鲁,又亲自送了王家父女“尸体”出城后,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 “送走了?” “是,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王家父女身亡,从此世上不会再有他们二人。” 月见低声说完之后,见棠宁垂头翻看着手中的东西,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娘娘,奴婢不明白,这次谋逆那么多人,您都未曾放过,王怀鲁虽不是罪魁却也在其中出了力。” “当初陛下那般信他,将他送到世家身旁,您也是对王家再三照拂,他如此忘恩负义背弃圣恩,您为何还独独饶了他们?” 殿中安静极了,棠宁合上手里的折子轻声道:“你以为王怀鲁若真投了世家,王玉珍还能入宫检举生父?” “啊?” 月见愣了下。 棠宁抬眼轻叹了声:“王怀鲁极其聪慧,为人清贵自持,不涉权争,当年废帝在位时不是没有人拉拢过他,他若真的贪慕权财,以他的能力早就不会只是个区区不得势的小官。” 萧厌眼睛极毒,加上手中黑甲卫让他几乎知道京中所有官员底细,若非王怀鲁真有本事,哪怕她与王玉珍有几分交好,他也不会重用王怀鲁。 更何况当初推王怀鲁去世家身旁,若不是王怀鲁真有本事,梁广义他们又怎么能看得上他? 世家顺水推舟,那也要水足够深,舟足够坚固,否则若只是个废物是不可能入得了梁广义那般人物的眼的。 王怀鲁是个真有本事的人,且他心思比朝中很多人都更玲珑通透,否则他也不会那般认真教导王玉珍这个女娘,丝毫不因她女儿身就对她有所轻视,反而竭尽全力如同儿郎一般教她成材。 棠宁靠在椅子上说道:“王夫人急症垂危,鸣珂借巫蛊之术诱导王玉珍入局,等她察觉不对时已然脱不开身,王怀鲁恐怕比我们更早察觉到鸣珂的身份,他是为了他女儿才心甘情愿成为棋子,但又不愿带着王玉珍真成了亡国亡族的罪人。” 王玉珍能入宫检举她父亲,是王怀鲁替她留的活路,亦是他自己给自己留的死局。 否则以他的手段,怎么会让王玉珍那般轻易发现他和谢倬还有闵安那几人见面? 王怀鲁大抵是太过了解他自己的女儿,亦让王玉珍知道如今边患和大魏处境,所以王玉珍入宫一半是她犹豫挣扎之后的良心不安,另外一半则是王怀鲁故意纵容之下的自绝后路。 棠宁淡声道:“你试想近来这段时间王怀鲁的举止,难道没发现他冲动冒失的不像是他往日为人。” 月见闻言若有所思,世家那边对娘娘、陛下有所误解,但王怀鲁不会,他私下曾跟娘娘“接触”过,而且对于陛下也更为了解,南地消息传回来时他行事应该会更谨慎才是。 可是世家这段时间却跟昏了头似的,行事格外冲动,王怀鲁在旁不仅不劝,反而也像是被“从龙之功”迷昏了头,撺掇着世家火上浇油,从不曾提醒他们谨慎,对宫中传出的消息更不曾半点迟疑。 这的确不像是王怀鲁往日性情。 月见像是有些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会独独饶了王家父女了,棠宁见状也没再说那父女二人的事情,只朝着月见说道:“去将陛下这段时间寄回来的书信都取出来,还有南齐和西北的战报。” 月见脸色微变:“娘娘是想送去寿康宫?” 她之前可也听到秦娘子的话的,太皇太后如今全凭一口气吊着,若是让她知道陛下平安,战事顺遂,那口气若散了…… 月见迟疑着想说什么,棠宁却只是道:“先找出来。” 她垂着眼看不清楚神色,可抿着的嘴角却让人知道她心头的不平静,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可如果是阿兄在京城,他定是舍不得至亲的太皇太后受尽折磨痛楚…… 可是,若太皇太后真的… 阿兄该怎么办? “先找出来,我再想想。” …… 太皇太后的事情棠宁下不了决定,加上惠王造反的事朝中动荡了两日,等到彻底处置干净所有相关之人已经是四日后。 棠宁原是想去寿康宫探望太皇太后,却不想意外撞上太皇太后发病。 里头宫女全被逐了出去,只留了念夏和秦娘子,或是因为没了“外人”,太皇太后再无那日强撑着的精神,她脸上白得不似活人,伏在床边呕了血,疼得满头大汗蜷床上发抖,秦娘子施针都无甚用处。 床边围着的念夏红着眼掉眼泪,太皇太后满是虚弱的抓着秦娘子的手,低声说着“不要告诉皇后”,“别让陛下分心”。 “娘娘……”月见眼圈微红。 棠宁用力抓着门前,半晌压低了声音:“本宫今夜没来过。” 周围几个宫人连忙低头应是。 棠宁离开寿康宫后一夜没睡,等第二天早朝之后,就带着南齐和西北的战报去了寿康宫。 太皇太后早就知道南齐战事无碍,脸上并无太多惊喜,直到棠宁掏出一封萧厌从西北送回的书信,太皇太后才猛地生了欢喜。 “宸安送信回来了?什么时候送的?” “就昨儿个,本是该早些拿来给您的,可是昨日忙着朝里的事情,闲下来时都夜深了,我想着太奶奶那会儿已经歇着了,就留到了今日。” 棠宁笑着将信递给了太皇太后。 那信外间的封皮早被拆了,可信纸展开一看,太皇太后便认出是萧厌的笔迹,她满是欢喜的看着,信里萧厌说着西北战况,说着大局已成,说着北陵调动西北早有应对。 信中字里行间满是锐气锋利和对局势掌控的意气风发,仿若萧厌就在眼前说着胜利在即。 太皇太后欢喜的眼睛都红了。 第889章 “好,好,太好了…” 太皇太后拿着信纸连声说着:“宸安周全就好……” “阿兄自然是周全的。” 棠宁扶着有些激动的老人轻声道:“阿兄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他能这般说话,说明西北战局已在掌控之中,如今朝中也已安稳,世家遗留的问题和那些心思不好的都处理干净,纪王也已经带着兵力钱粮出发前往西北支援。” “朝中同心协力,我也会守着后方,阿兄大捷在即,太奶奶高兴吗?” “高兴,高兴。” 太皇太后脸色苍白,却笑得格外开心:“哀家就知道,宸安定会得胜。” 之前南齐消息传来,四方诸国频频生乱,她哪怕知晓是局也依旧挂心不已,如今亲眼看到萧厌书信,她只觉得一直提着的心放松了下来,笑的眼圈泛了红,高兴的不知所以。 棠宁拉着老太太冰凉的有些过分的手,靠在她身旁温声道:“阿兄得胜后便会归来,太奶奶可要好好吃药,好好听秦娘子的话,等阿兄捧着北陵王旗,提着那些蛮兵的脑袋,与当年太祖皇帝一样威震天下。” 太皇太后摸了摸她头:“好。” 太皇太后比那日的精神还要好些,她说着萧厌幼时的事情,说着当年太祖还在时宫中的那些往事,她絮絮叨叨说着过去,说着将来,说着对最疼爱的曾孙将来的企盼。 从最初时兴致勃勃,到后来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等傍晚天擦黑时,太皇太后晕倒在棠宁怀里。 秦娘子和早就守在外面的太医匆忙进来,等替太皇太后看诊之后,太医署的几人都是垂着脑袋,秦娘子也是欲言又止。 秦娘子:“娘娘……” 棠宁红着眼:“什么时候?” 秦娘子张了张嘴:“就这几日了。” 太皇太后本就是凭一口气强撑着,如同人之将死凝气不散,眼下气散了,脉象不再如之前那般凶险变幻,强行续命的生机也不再扰得她痛楚难安,但绝脉已现,最多也就是这几日了。 太医署的人跪在一旁,说话不敢如同秦娘子那般直接,只低着脑袋委婉道:“太皇太后体内生机难续,恐熬不过这个月,臣等罪该万死,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眼下已是月底,熬不过这个月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棠宁没有责怪他们,只是垂眼看着昏睡之后瘦得颧骨微突的老人,朝着他们低声道: “你们只需尽力替太皇太后诊治,若实在难违天命,便让她老人家走的松快些。” 太医署的人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臣等遵命。” …… 太皇太后这一睡,就再没醒过来。 秦娘子和太医署的人时时守在床榻之旁,就连棠宁也将朝上的折子搬到了寿康宫里,除了每日早朝和见外面朝臣之外,她几乎是直接宿在了寿康宫里。 朝中之人都隐约听说了宫中消息,知道之前“假死”了一回的太皇太后是真的不好了,看着皇后每日早朝时越发冷厉的模样,想着前几日那一个接着一个被砍掉脑袋的人。 所有人都是安分守己夹紧了尾巴,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撞上去找死。 接下来几日整个京中格外的平和,而西北那边,当初放走的那个细作几经磨难历经生死,好不容易带着那半枚龙玉令狼狈到了奉城,小心翼翼避开了大魏的人,将那半枚令牌交到了夏侯令手中。 夏侯令垂眼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什么?” “不知道。” 旁边的人低声道:“属下奉国师之令守在奉城,那人见到属下时只说鸣珂大人有要事交代,半点不曾提及此物,显然是防备着属下,直到属下将他带回营中见到您后他方才给了您这东西。” “不过想来是十分要紧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拼死护着。” 夏侯令握着手中之物:“他人呢?” “在敖副将帐中,军医在替他看伤。” 夏侯令点点头,握着手里的东西抬脚便朝外走去。 敖副将是此次北陵行军的副将之一,也是国师府亲信,夏侯令到了帐外时就隐约听到里面有人说话,门前守着的人见是他连忙行礼掀开帘帐篷,夏侯令入内后里面二人连忙行礼。 “国师。” 夏侯令扫了眼帐中,目光落在榻上那人身上,瞧着一旁摆着的盆里盛满的血水,还有那人身上几乎被血染的瞧不出原本模样的衣裳,他沉声问:“人怎么样了?” 军医连忙道:“回国师,他伤的很重,断了一条胳膊,后背、腿上更是处处是伤,不过好在眼下没有性命之忧了,就是之后养好了怕是也不能动武了,这经脉脏腑算是废了。” 夏侯令闻言没太多动容,他对于这些派出去的死士、细作,从不在意他们生死,废了再补上一个就是,他眼下最关心的是这人拼死带回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他也想知道大魏的情况。 所以对着军医有些不忍的话,夏侯令无比冷漠:“能不能将人弄醒?” 军医愣了下。 旁边那个敖将军就直接怒目:“发什么愣,国师问你话!” 军医顿时被吓得一哆嗦,他本就不是北陵人,而是早些年被北陵擒来的俘虏,只是因为他懂医术才被留在了伤兵营里,后来慢慢混成了军医,不用跟着其他俘虏那般去给北陵人当探路的马前卒。 他早就知道这次领兵的是北陵国师夏侯令,且他为人极为狠辣,先前北陵几次跟大魏交战落下伤兵不少,可北陵并无太多草药能以医治,夏侯令就曾下令将重伤之人暗中扔去另外一个营地,将其圈禁起来等死。 北陵营中对于此事知道的不多,但他身为军医之一却是一清二楚。 此时见夏侯令冷眼看过来,他连忙就低头哆嗦道:“可以的,小人扎一针就能醒了。” 他不敢耽搁,连忙取了银针上前,等银针落在那人身上片刻,原本榻上昏睡的人疼的醒过来后,他就连忙取了银针退开。 夏侯令:“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军医连忙低头:“小人定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分毫。” 夏侯令颔首:“下去吧。” 第890章 军医不敢有半点停留,连忙行了个礼就提着药箱快步离开,而榻上的人清醒过来瞧见夏侯令时,脸上又惊又喜。 “国师……” 他连忙就想起身,被夏侯令伸手制止了动作。 夏侯令看着他问道:“是鸣珂派你回来的?大魏京城如何了,鸣珂为何断了消息?” 鸣珂一直是跟他单线联系,源源不断将消息送回北陵,哪怕大魏京城无甚变化,她也会每三日传一封“平安信”出城,可之前足有十几日时间,魏朝那边都没消息出来,显然是鸣珂那边出了事。 战场胶着,北陵虽然占了优势,但营中还有个季容卿,再加上大魏那边狄双成也不是好相与的,稍有轻忽不慎便会胜败反制,夏侯令根本抽不出时间和精力去朝大魏布置人手。 可谁能想到居然会有人回来。 夏侯令沉声道:“可是鸣珂出了事?” 那人脸色苍白,仰靠在榻上喑哑道:“鸣珂大人被公主府的人擒了。” 夏侯令脸色一变:“公主府?” 旁边的敖副将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道:“是大魏的哪位公主?” 那人眼睛泛红:“不是,是乌娅公主的人!” 他身上伤势太重,强行苏醒之后说话都有些气力不足,可想起那日的事情他却还是气怒至极。 “国师大人,大魏京都乱了,魏帝在南齐重伤失踪,睦南关领将岑光被惠王谢倬和世家策反,不仅击杀尹豹,囚禁萧晋安父子,更是伙同那惠王他们退兵避战以此威逼朝堂谋逆造反。” “大魏京城乱成一团,惠王他们逼宫夺权,鸣珂大人趁乱擒了大魏皇后,怎料却被公主府派去的人当了黄雀。” 夏侯令听着那人的话脸上一度露出错愕之色,什么叫魏帝失踪了?又什么叫大魏世家亲王造反?鸣珂还抓了大魏皇后?这些又怎么和公主府的人牵扯到了一起? 他一直派人盯着公主府那边,他们是何时派人去了大魏,又怎么会知道鸣珂身份的? 夏侯令难得有些糊涂,强压着跳动心绪沉声说道:“你将大魏京都的事情跟本国师细细说一遍,不许遗漏。” “是。” 那人缓了缓心神,才低声说了起来。 从最初魏帝暗中带兵南下,皇后独掌朝堂,到后来世家与皇后争端,他本就跟随鸣珂已久,知道那段时间大魏京中所有变故,再加上鸣珂在外探听得来的,他一丝一毫都不敢遗漏跟夏侯令说了一遍。 “大魏朝中乱了之后,鸣珂大人便察觉到了机会,她以白家相助为由骗取大魏皇后信任,想要夺得鸢州府衙驻军之权,让大魏南境大乱,结果却突然有人寻上了鸣珂大人,那人一口叫破了鸣珂大人的身份不说,说他知道鸣珂大人想做什么,说他想与鸣珂大人合作。” “鸣珂大人刚开始自是不愿,可那人却拿白家之事还有鸣珂大人的身份要挟,他说是他公主府的人,并拿出公主府的信物,说公主府与国师府虽有嫌隙,但大家目标一致,都是想要北陵铁骑踏平大魏。” “那人说他能够帮助鸣珂大人,让大魏京都彻底乱起来,还说他能有办法挑拨世家与皇权之争,他对大魏那些世家了解至极,且一副不合作便两败俱伤的架势,鸣珂大人思虑再三,只能答应与之合作。” 夏侯令脸上阴沉,原是想说一句鸣珂为何不回禀此事,可话到了嘴边却咽了回去。 鸣珂虽是细作,可她的心是向着北陵的,若是对北陵大战有利她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跟公主府的人合作,而且这些年为了让她身份足够隐秘,夏侯令从不与她主动联系,鸣珂也与其他细作不同。 她并非傀儡,而是刺入大魏京城的利剑,剑锋已启,执剑之人却远在北陵,这柄剑便拥有了足够的自主权,很多事情上面她可以“先斩后奏”。 夏侯令深吸口气:“后来呢?” 那人说道:“后来大魏京都果然乱了,世家和皇权之间争斗愈盛,加之鸢州那边落入白家之手,他们从中动手让得大魏在南齐战事越发吃力,魏帝应是察觉到不对,想要强行突围,被人重伤后战场上失踪,惠王谢倬挑唆睦南关将领岑光杀了尹豹囚禁萧家父子。” “那岑光本是世家的人,他这一反,大魏那几个世家被逼上了绝路。” 他低声说着那天夜里的事情,从鸣珂示敌以弱混进宫中,再到大魏皇后和那几个世家、惠王斗智斗勇,世家以为占了上风洋洋得意,皇后却趁机易容出宫,她看似处处落败却绝境求生,其中反转凶险让得向来直来直去的敖副将听的脑子都快炸了。 夏侯令也是目光闪动,他沉声问道:“那大魏皇后既然这般精狡,她怎会被鸣珂所擒?” 那人连忙道:“是因为鸣珂大人谨慎,她从不插手世家事情,入宫也是被世家那些人所擒,哪怕皇后落败时,鸣珂大人也没露出任何破绽,大魏皇后极为信任她。” 似是知道夏侯令怀疑,他说道: “而且属下亲眼看到大魏皇后,也跟鸣珂大人一起将人劫出京城,要不是公主府的人横插一脚当了黄雀,鸣珂大人早就跟属下一起带着大魏皇后离开了。” “国师大人,大魏皇后虽然落在公主府的人手里,但是她将最后的底牌给了鸣珂大人。” 夏侯令下意识拿出袖中之物:“你是说这个?” 那人点头:“此物名叫龙玉令,国师大人想必知道。” “你说什么?” 夏侯令一怔,随即猛的抬眼:“龙玉令?!” 那人沉声道:“对,龙玉令!” “此物早前曾是大魏太祖皇帝用以调动镇安军和龙庭卫之物,魏帝之所以能够上位就是因为夺得了此物,得了镇安军和龙庭卫支持杀回京城,才能压制住以前的废帝。” “这次魏帝南下出征之前带走了一半龙玉令,将另外一半留在了大魏皇后手里,而大魏皇后便是以此物号令魏朝京城兵力。” 夏侯令面露惊容。 一旁的敖副将更是震惊。 好家伙,这龙玉令岂不就是大魏的调军“虎符”? 鸣珂居然将这东西给弄了回来?! 第891章 别说是敖副将,就连夏侯令对于鸣珂将大魏“虎符”盗来的事情也是无比震惊。 他与大魏“打交道”多年,北陵更是和落雁关数次交战,他派往大魏的探子无数,自然是知道龙玉令的,更知道当年大魏太祖创建镇安军和龙庭卫的事情。 夏侯令拿着手中的东西沉声问:“此物当真是龙玉令?” “千真万确!” 那人连忙说道:“大魏皇后藏着此物,从头到尾都无人知晓,就连大魏那些世家还有惠王他们,都以为龙玉令在魏帝手中。” “外人只以为魏帝留在京中的那些兵力是因皇命才听从皇后调遣,可实则若无这龙玉令,任何人妄图调动兵力或是变动京中都会被视为乱党。” “大魏皇后佯装落败被那些人所要挟,实则却是借龙玉令设局,险些将那些人一网打尽,若非鸣珂大人一直隐忍在旁,跟随大魏皇后逃出囹圄护其到了最后,恐怕也会成为她算计的一环。” 那人说着说着,气息有些不稳,等缓了片刻才继续。 “鸣珂大人趁乱夺了龙玉令,擒了大魏皇后,她原是想将他们一同送回北陵,怎料却被公主府的人半道拦截。” “公主府的人不知为何执意想要大魏皇后,鸣珂大人只能借此为要挟,让属下带着龙玉令先走,她携大魏皇后落入那些人手中以图拖延。” “可谁知公主府的人出尔反尔,这一路上人派人追杀,我们留在大魏京城的人几乎全部死绝,唯独属下侥幸逃到了奉城。” 夏侯令听着那人的话脸上神色变换不断,他目光落在那人断掉的胳膊上,沉声问:“大魏京城如今什么情况?” 那人道:“属下离开前,魏朝京城已经彻底乱了,世家和惠王逼宫的事被人察觉,大魏皇后金蝉脱壳出宫之后却被人带走失踪的消息更是沸沸扬扬。” “公主府派遣了不少死士混入大魏京城,那天夜里更是趁乱起事杀了不少人,属下逃离这一路,都有大魏那边的人四处搜捕乱贼,听闻那天夜里魏朝京都死伤无数,世家和皇室更是两败俱伤。” 敖副将惊喜:“此事是真的?” 那人道:“真的,大魏那边如今主事的是先前的纪王,梁广义携世家和曹德江的人斗的不可开交。” “纪王他们还妄图封锁大魏皇后失踪的消息,可是回北陵这一路上处处路障,水路、陆路四处都是搜捕之人,若只是搜寻乱贼断不可能这么大动静。” “国师,那大魏皇后定然还在鸣珂大人手中,她被公主府的人不知困在何处,还请国师定要想办法救救鸣珂大人……” 夏侯令闻言目光变幻,垂眸看着手中之物沉吟片刻,才抬头朝着那人说道:“鸣珂的事我自会想办法救她,你这次立了大功,安心养伤,等战事结束之后必有重赏。” “是,国师大人。” “对了。” 夏侯令安抚了几句打算离开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大魏京中早就戒严,皇室尊长薨逝四下守备更甚,以那皇后的手段,你们是如何带着她这么个活人出城的?” 那人忙道:“城门四下自然戒备森严,但是陆家却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陆家?”夏侯令蓦地抬眼:“哪个陆家?” “就是当初大魏八大世家之一的那个陆家,后来因为谋逆被先前的废帝抄家灭族。” 那人不知道夏侯令眼里突如其来的厉色是因为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回道: “陆家的人死绝了后,那陆家老宅因为闹鬼荒废了下来,他们后院隐秘之处有一条密道能够直通城外,鸣珂大人便是带着我们从那里出的城,怎料一出去就被公主府的人堵了个正着。” 夏侯令眉心皱了皱。 “国师?”那人有些疑惑。 夏侯令抿抿唇:“无事,你这几日留在帐中好生养伤,大魏那边的事情不准泄露半句。” 那人忙道:“属下明白。” …… 从营帐中出来,那敖副将瞧着夏侯令脸上神色,忍不住问道:“国师,那大魏皇后失踪,京都混乱对咱们来说是好事,更何况还有这龙玉令,可是末将瞧着您怎么像是不高兴?” 夏侯令捏着手里的东西:“有什么好高兴的?先不说他口中的事是真是假,大魏那群人惯会做戏,你难道忘了之前那宋瑾修的事情?” 当初宋家满门尽灭,宋瑾修狼狈逃出大魏被他的人捡了回来,原以为是捡了一条听话的狗,可谁能想到那厮从头到尾就是别人给他设下的一场局。 他不仅半点好处没得到,反而被他反咬一口,连带着整个国师府都差点万劫不复。 要不是他还有那么一点运道在身上,若非他留了些后手,如今他恐怕早就成了冤死的鬼,坟头草都不知道有多高。 敖副将是国师府的人,自然也是知道那宋瑾修的事情的,可是…… “这次不一样。” 敖副将说道:“鸣珂定然不会背叛国师府,那大魏的人就算是想要设局,也断然不会拿着他们皇后的命来算计咱们吧?那魏帝对他的皇后更是视若自己的命。” 听说魏帝登基之后,六宫虚设,专宠一人。 拿皇后为饵设局,就不怕人真死了? “况且国师,您手中的那东西可是龙玉令,魏朝的人是疯了,才会拿这种东西来做局。” 夏侯令闻言摩挲着手里之物,他当然知道大魏皇帝不可能拿着皇后的命来做局,可是宋瑾修的事情让他一朝被蛇咬,心头总留着几分迟疑。 敖副将急声道:“国师,末将知道您担心有诈,可万一是真的呢,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咱们跟大魏打了也有两个来月了,虽然看似处处占着上风,更是夺了大魏两座城池,可是那些大魏的人狡诈至极。” “他们提前将城中粮草全部烧毁,连带着百姓也暗中转移,咱们虽然缴获了不少金银财宝,但那些东西对于咱们来说毫无用处。” 若是寻常,那些金银能换粮食,换布匹,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现在两国交战,大魏早就绝了北陵这边的商路。 再多的金银钱财也换不回来一两粮! 第892章 之前为了拿下那两座城池,北陵死伤无数,武器马匹损伤也是不知道多少。 当时他们想着只要能够攻下城池,拿到大魏的补给,就能以战养战,可是谁能想到魏朝的人那般奸诈。 眼看着势不可为守不住城池,竟是将粮食烧的一干二净,百姓也提前送走,只留了些金银珠宝和不能吃喝的东西,让他们白白损耗军力却什么都没得到。 敖副将只要一想起当初带兵兴冲冲的入城,后来看到空空如也的粮仓,就连百姓家中搜刮下来还不够大军半日口粮,他就气的恨不得撕了那些魏朝人。 敖副将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狄双成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行事狡诈败了也半点好处不留给我们,还有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那个姓杭的。” “以前大魏那些龙庭卫和镇安军不睦,彼此之间各自为政还好攻破,可是自打那个姓杭的成了龙庭卫首,他们和镇安军亲密起来,屡屡偷袭我们不说,那些龙庭卫也变得更加难缠。” 他抬头看着夏侯令。 “国师应该也知道,先前王帐那边准备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眼下天气日渐炎热,剩下的牛羊肉就算吃不完也要开始腐坏,各部也不可能再继续宰杀仅剩不多的牛羊。” “咱们大军看似局势一片大好,可实则已是强弩之末,如果再不想办法尽快拿下大魏,攻破西北,到时候不用等大魏的人反击,我们就会被他们活活耗死。” 夏侯令听着身旁的人话脸色也是变得难看。 他何尝不知道北陵眼下不过是表面风光,看似战场取胜实则后继乏力,不像是大魏虽然短暂失利,但因着狄双成足够谨慎狡诈,兵力并未有太大损失,而且早在开战之前准备的粮草充足,身后更有整个魏朝做“粮仓”。 大魏还有退路,可北陵没有。 一旦此战败了,甚至是不能尽快取胜,北陵就再无翻身之力。 而他这个北陵国师,势必会比任何人下场都惨。 敖副将见他动摇继续说道:“现在有这龙玉令在手,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魏帝失踪,大魏皇后又不在朝堂,只要能骗住狄双成他们,或是想办法动摇大魏边境军心,就能让北陵不费吹之力取得大胜。国师,这般机会不能错过啊!” 夏侯令眼神晃动,如果这龙玉令是真的,大魏京都出事,这的确受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沉默片刻,用力一握龙玉令说道:“我会去见季容卿。” “见他?”敖副将错愕。 夏侯令说道:“乌娅没有那脑子派人前往大魏,她也不可能猜得到鸣珂是谁,如果刚才那人的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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