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以退半步,你放我同伴离开,我带着大魏皇后与你寻个周全之地留在你这里,只要两日之后我便将大魏皇后交给你如何?” “一日。” “你……” “我只给你一日时间。”穿着斗篷那人不容置疑:“大魏皇后失踪,京城戒严,就算已然挑起宗亲世家争斗,也定会有人搜寻皇后下落,我不可能与你一起留在这里等死。” “一日时间,他可自行离开,但你与我一起乘船北上,一日之后寻安全之地你自己离开。” 见鸣珂还想要说话,那人直接说道: “你不必多言,我此次来魏的目的是助你搅乱大魏京城,以利西北战场,带大魏皇后离开只不过是顺带之事,若带不走她,那我大可直接留了你们二人,龙玉令的作用不输给大魏皇后。” 鸣珂分明听出了他话中杀意,脸上变幻不断,片刻点头:“好,你先放他离开。” “大人……” 身旁跟随那人面露焦急:“您不能跟他们走,乌娅公主对国师早有铲除之意,他们不会放过您的……” “我知道。” 鸣珂微垂了垂眼,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了那人:“我之性命不足为惧,只要能助主上完成夙愿,让我北陵一统天下,我死不足惜。” 她将手里东西快速抛给了身旁之人,夜色之中只一瞬就被那人抓住。 那人尚且来不及说话,就听鸣珂沉声叮嘱:“记住,无论如何要将龙玉令亲手交给主上,我们的人在什么地方你清楚,跟他们汇合之后不必等我,立刻北上,途中若有人拦截就直接毁了龙玉令,主上得不到之物也不可落于任何人手上。” 这一句话分明是在警告对面那些人,宁可毁了东西,也不会交给公主府的人。 身着斗篷那人未曾言语,倒是他身后几人神色变了变,只鸣珂未曾理会他们,夜色之中看向身旁之人双眼:“主上留在奉城的暗桩你也知晓,不要轻信任何人,东西必须亲手交给主上,明白吗?” 对面那人重重点头:“是。” 鸣珂看了眼对面:“放他走。” 那斗篷人挥挥手,周围隐约有洗簌声后,原本围拢之势瞬间破开缺口。 鸣珂朝着身旁人道:“走。” 那人只迟疑了一瞬,嘴里低声说了句“大人保重”,就直接转身朝外疾驰离开,只不过片刻人影就消失在夜色之中,而鸣珂在他离开之后突然开口。 “既是交易,你们便最好守信,你既是公主府的人,就该知道我家主上曾与西疆乌族交好,每一个留在大魏的死士身上都有主上种的浮欲蛊,而母蛊在我体内,一旦他们之中谁人身死,我立刻便能感应得到。” “我已答应带着大魏皇后留下,甚至可以带着她跟你一起返回北陵,若你命人半道截杀我的人,他定会毁了龙玉令,届时大魏皇后也会身死,你家主子什么都得不到。” “我前几日就已密信回北陵,汗王也已知道我等计划,一旦你毁了这些让得西北失利坏了北陵一统大计,别说是你,就是公主府和宗聿部也逃不掉问责。” 对面那斗篷人闻言瞬间冷冽了几分:“你倒是思虑周全。” 鸣珂笑了声:“我若不多思虑几分,这么多年如何在大魏藏住身形。”她随口说了一句便道:“我离京之时京中已经乱起来了,惠王他们逼宫之事已然暴露,加上你留下的人浑水摸鱼,眼下城中怕是打得不可开交。” “你若不想出了意外,就该现在就走,否则若是让人察觉大魏皇后已然不在京中,我们怕是就走不了了。” 那斗篷之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去豊江,船已经备好。” 鸣珂闻言微松了口气。 棠宁察觉到脖颈之上的力度松开了些许,之前的窒息退去了些许,她声音沙哑虚弱:“二位既然已经商量妥当,是否替本宫包扎一二,本宫若是死了,你们所求之事皆是枉然。” 她说话间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脸上惨白时,肩头的血早已不知流了多少。 鸣珂自然不愿棠宁出事,她抬头:“她刚才在城中受了重伤,可有马车?” “麻烦!” 那斗篷之人冷哼了声,却还是朝着身后点点头,旁边便有人牵着马车过来。 鸣珂防备着其他人,抓着棠宁的手未曾松开,只挪动时在她耳边低声道:“皇后娘娘,我不想伤你性命,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你安然去到北陵。” 第865章 鸣珂掐着她挪动时,言语之间全是警告:“娘娘是聪明人,想必也不想白白丧命在此。” 棠宁喉间难受,神色却冷然:“就算眼下不死,也不过多活几日。” 鸣珂听出她话中之意,怕她玉石俱焚连忙说道:“那可未必,您毕竟是大魏皇后,无人敢轻易要您性命,况且娘娘本是坚毅之人总不会明知有生路却不愿意一搏。” “我方才说的绝非虚言,只要你不坏我的事情,我至少能保你活到北陵。” 棠宁低声嘲讽了一句:“你将我一手带入这般境地,你觉得我需要你保我?” 鸣珂知道她心中怨愤,也听得出她话中不甘,眼前这女子聪慧过人,也城府谋算极深,她顾全了所有,几乎将一切都算计在内,若非是她藏的太深,且也从未露出过破绽,宋棠宁是绝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鸣珂带着她走到马车旁边,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我知道娘娘心有不甘也憎恶于我,但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您是大魏皇后,想要大魏长治久安,可我是北陵人,自然也要母国昌盛,族人不必再困缚于北境荒瘠之地。” “我虽然骗了您,但其实内心很欣赏您,明明受教于魏朝迂腐之地,却比我们北陵女子还要更加坚韧,虽不能在马背上驰骋,却于朝堂之事远胜男儿,您若生在北陵,必远超公主乌娅。” “乌娅其人蠢笨自傲,易被人哄骗,若公主府以您为主,我未必不会抛却主上投奔于您。” “只可惜,您是魏人。” 鸣珂虽是故意安抚,其中也有肺腑之言。 她虽然效忠国师府,但她是地地道道的北陵人,心中也更忠于母国,夏侯令非她族人,虽有权势却未必毫无私心,只是如今的北陵之中她别无选择。 北陵各部各自为政,汗王手中权势不足,王庭又推崇武力,他们瞧不上南地之人的“阴谋诡计”,总以为北陵铁蹄能够踏破一切,可是这几年北陵国力衰退,因为各种灾害族人几乎活不下去,而南朝大魏、齐国却因为那些他们看不上的东西过的富足安乐。 鸣珂年幼时就来了魏朝,她见识过那些族人看不上的东西有多厉害,她想要族人走出来,靠汗王,靠部族长老,甚至是王后、乌娅都不行,惟独夏侯令有机会能让北陵冲出北境莽原踏足南土,能让数十万族人有机会如南地之人一般不必受长生天桎梏,能习礼知节,能开化耕种。 鸣珂不喜欢夏侯令行事,更看不上他私心,却依旧愿意为他驱使,不是她对夏侯令有多忠心,而是她想要为族人谋一条出路。 但凡北陵王庭之中还有别的选择。 但凡如萧厌、宋棠宁之人生于北陵手握权势。 她绝对会毫不犹豫转投他们。 棠宁听着鸣珂满是诚恳的话忍不住笑了声:“那本宫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这般高看于我?” 她话中似嘲讽,又似带着其他意味。 鸣珂只以为她是在讥讽自己未曾多想,眼见着到了马车旁边,鸣珂抓着她上车之际,棠宁突然脚下一顿朝着身旁人说道:“鸣珂,你说乌娅蠢笨自傲,你何尝不是。” “你……” 鸣珂心头一悸,刚想说什么,就猛地撞上棠宁满是冷厉的眼神。 她下意识出手就想去抓棠宁脖颈,却不想棠宁旋身一转猛地一脚就踹在她肩上,随即倾身而上时一把抓住鸣珂的胳膊拉着她踉跄着到了身前,就听到“噗嗤”一声,远处疾射而来的箭矢瞬间扎在鸣珂肩头。 鸣珂吃疼之下猛地挣脱身后之人,手中寒光闪烁想要转身攻击时,方才拿着她的人就已然退了两步,一扯缰绳猛地朝着马身拍了一掌,那马儿吃疼之下发疯朝着那斗篷人身前狂奔而去。 “快退。” “小心!!!” 之前说要离开时,两边人马本就靠的不远,那马车几乎转瞬就到了那群人身前。 疯马嘶鸣狂奔时大有破山之势,那边立刻有人疾驰而出挥剑劈在马儿身上,马儿瞬间头身分离鲜血淋漓地撞倒在地上,疾驰的马车却没停下来,反而继续朝前惯性砸了过去。 “走!!” 留下的死士带着斗篷人就想离开,却不想飞过去的马车车厢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之时,方才藏在马车之中的身影从乱尘之中疾射而出,手中一甩便有数道银光直接没入身前几道黑影体内,而她硬扛了一击旋身便到了那斗篷人身前。 “找死!!” 那原本看似孱弱的斗篷之人冷喝了一声,竟是突然旋身一挡,下一瞬黑袍之中有利刃刺出直朝着袭来之人劈了过去。 “棠宁”急退,身上却依旧猝不及防挨了一下,横挡在妄图取她性命的长剑之上用力拍了一掌,这才借力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时依旧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你不是宋棠宁!!” 鸣珂大惊失色,她死死看着退到一旁空地上的女人,刚才这人的身手她看的清清楚楚,那般轻身功夫以及刺杀狠厉果决的手段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仅凭一小段时日学习身手的宋棠宁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可是她亲眼看到宋棠宁跟她从永昭宫出来,出宫之后更是寸步未曾分开过,而且这一路上她听到过她说话,那明明就是宋棠宁的声音…… 不对。 声音? “你是丹竹?!” 鸣珂目眦尽裂。 之前在永昭宫时,她就亲眼见过丹竹的口技,说话时声音与宋棠宁一模一样。 她们二人易容时便进了里间,等出来时她便下意识的以为那名叫丹竹的婢女已经和宋棠宁交换了身份,跟她出宫的丹竹模样的人就是宋棠宁。 方才出来的路上她几次感叹这宋棠宁的易容可真像,哪怕靠近时也看不出来什么破绽。 可如果这人根本就不是宋棠宁,如果从头到尾跟她出宫的就是那个丹竹,那今夜的事情…… 鸣珂气的浑身发抖,死死看着那边的丹竹。 “你竟然一直都是在骗我?!” 第866章 丹竹嗤笑了声:“你不也一直都在欺骗娘娘?” 她扯着东西朝着刚才受伤的腕间一绕,指间拉出一条细长如同丝线之物,月色之下反射着寒光,仿佛轻轻碰触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你以北陵细作身份藏于京城百般算计,如今被娘娘胜过棋差一招是你自己蠢,何必怨怪旁人?” “你!” 鸣珂大怒。 对面身着斗篷那人嘶声道:“废物东西,亲自带出来的人居然也能是假的,早知道还不如刚才直接杀了你们!” 他长剑一挥,说话时已无冷漠反而全是怒火: “还跟她废话什么,今夜怕全都是局,你我都遭人算计,还不杀了她!!” 鸣珂自然也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从出宫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他人瓮中。 眼见对面那些人朝着丹竹冲了过去,她作势想要上前帮忙,然而才走了不过两步就倏然转身朝着一旁崖边靠近,宋棠宁耍了她,但她也信不过对面的人,如今失了自保之物,她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等死。 方才她就已经察觉这悬崖下方就是河道,跳下去虽然危险却未必没有生路,只是鸣珂才刚到靠近崖边看到下方翻滚的江水尚没来得及跳下去,几道破空声就让得她神色大变。 她慌忙朝着旁边急退了几步,就见几支弩箭就直直钉在她刚才所站的地方,而身后也传来惨叫声。 “该死的,你不仅抓错了人,还带了尾巴过来!!” 身着斗篷那人厉骂出声。 鸣珂慌忙扭头,就见他们不仅没有杀了丹竹,与他一起上前的那些人竟是全被箭矢所伤。 之前站着的数人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声音,而不远处的林间也隐约传来惨叫声,片刻之后,原本黑洞洞的林间有火光一簇簇的升起,月色之下那火光如长龙几乎成了包围之势,一路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蔓延开来,从林间深处到了山脚之下。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望着林间走出来说话的耿霁。 鸣珂脸色惨白。 穿着斗篷那人也是浑身僵硬。 …… 火光之中甲胄碰撞声四起,哪怕拼死一搏,鸣珂等人也根本未曾扛住多久就被虞延锋他们直接擒获。 林间暗藏的那些人全数被斩杀后,鸣珂与那身着斗篷之人被押送至山脚下,那里早有一辆华贵马车停在路边。 两人被押着踉跄到了马车之前,膝上各自挨了一脚重重跪在地上时,就见马车帘子掀开,露出里面裹着披风完好无损的棠宁。 “娘娘,山上逆贼已全部伏诛,鸣珂二人业已擒获。” “丹竹可还好?” “丹竹姑娘没有大碍,只是受了些外伤,孙太医已经替她包扎去了。” 棠宁这才放松下来,抬眼望着外间问:“放走的那人呢?” 耿霁说道:“已遵娘娘之令,派人暗中护送他和其他北陵细作前往西北,定会让他们平安到达奉城。” 棠宁交代:“别让他们途中太安生,免得生疑。” 耿霁道:“属下明白。” 鸣珂跪在地上听着二人对话,脸上已然毫无血色。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宋棠宁真的会派人“护送”她的人,她能这般说便已经表明她早就知道他们今夜所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那龙玉令根本不是她费尽心机抢夺而来,而是宋棠宁故意找机会“送”给她的。 今夜的这一场是早就已经布好的局,不,是近来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是局,为的不过是让她的人满心激动以为自己得逞,心甘情愿地将龙玉令甚至是大魏京都已乱的消息送去北陵。 宋棠宁早就已经知道她身份。 鸣珂惨白着脸望着马车里的人:“不可能……你到底是如何发现我身份的,我自认我从未露过任何破绽,你怎么可能知道我身份之后借此做局?” 她不与宗亲往来,不与朝臣见面,她甚至从未涉足过大魏朝堂。 哪怕当初崔家乱成那个样子,萧厌夺位时京中那般混乱,她也未曾出手半点,只如寻常稍微有些魄力的宗妇,暗中投诚之后就一直安分守己待在崔家,从未有过任何逾矩之处。 她一直隐在后面,偶有几次传送消息回北陵也全都是借了旁人之手,她自认为干干净净从没有半丝破绽。 宋棠宁为什么会怀疑她? 棠宁静静看着她那张脸,看着她脸上难以置信之色,徐徐说道。 “你的确是藏的很好,当初陛下派人将京中挖了个底朝天,后来本宫更是百般试探,几次想办法追查北陵留在朝中的细作,可一直都寻不到踪迹。” “本宫和陛下之前设局,好不容易查到范家那位二夫人身上,可她也只是你摆在外面的棋子,你一直隐藏在后从不露面,哪怕本宫几次用她引你入局你都未曾上钩。” “直到段志儒三人归京,突然跟惠王勾结,本宫查到一些事情,恰巧王玉珍入宫指证其父,本宫更是一度以为北陵的细作就是王家女娘,王家便是夏侯令埋在京中最深的探子,而王玉珍是为取信本宫故意舍了王怀鲁,只可惜……” “可惜什么?”鸣珂急声问。 棠宁垂眸看她:“可惜你太过心急。” 鸣珂抬头对上棠宁眼眸,蓦地就想起之前她之前主动入宫寻棠宁想要让白家帮忙的事情,她并非蠢人,既知今日之事是陷阱,加上棠宁的话,细想一下就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她张了张嘴有些艰难:“是因为……白家?” 棠宁点头:“本宫与世家之间较量本就是故意为之,主动退避示弱,甚至南下官船突然沉凿,也全是因为王怀鲁父女,本宫的目的本来在他们,可谁想到你却突然进宫,主动将你母族拖进这滩浑水里。” “你虽看似逼迫,以让本宫下旨封王封爵为条件才肯答应让白家与本宫联手,甚至做出一副贪利姿态,想要让本宫相信你是跟之前赠陛下铁矿时一样,想要以小博大替你和你儿子和白家博一场青云前程,可是你太过心急。” 第867章 棠宁看着鸣珂,看着这位在京中多年,甚至毫不起眼的崔家少夫人。 无论是之前还是后来,她都隐藏的很好。 哪怕那日崔少夫人突然进宫想要与她联手,甚至将母族也拖进这滩浑水里来,她也只是觉得她举止太过冒险冲动,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并未深疑。 哪怕后来白家未曾应诺将粮草送往睦南关,甚至是在萧厌“失踪”之后岑光突然反叛,惠王他们逼宫,她都未曾疑心到崔少夫人身上,只以为是白家见势不妙临时反悔,以为王家父女才是北陵细作。 她今夜设局,是因为这段时间京中之事让她察觉除却那鸣珂之外,还有人在暗中搅弄浑水,那人对京城、对世家宗亲,甚至对大魏朝堂的熟悉有些惊人,更有甚者还与暗中那鸣珂有所联系。 棠宁轻声道:“本宫今夜本是想借王怀鲁他们引出藏在暗处之人,好能顺利传信西北,却不想你会主动进宫,若非你与文信侯夫人她们一起出现在永昭宫里,若非你后来一遍一遍询问本宫可有留下后手,本宫到现在也难以确定你身份。” 鸣珂猛地抬头:“可是世家抓我是因为白家之事暴露,我就算多问几句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那白家的事是怎么暴露的?” 棠宁看着她,“你既知今夜是局,便该明白世家也是局中人。” “他们与本宫所做的每一场戏,今夜发生的每一桩事情都在本宫默许之下,惟独你,你的这场戏从何而来,没有本宫默许,你这个局外人又怎么会被突然拉入其中。” “除非是,你自己有所图,主动跳了进来。” 鸣珂听着眼前之人的话,只觉浑身发抖,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也全部褪尽。 她以为是自己露了破绽才会被宋棠宁知道,她以为宋棠宁早就已经猜到她身份所以才会有今夜的局,可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她自作聪明。 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想要搏一把大的,自以为她自己算计了所有能够全身而退,甚至还因此嗤笑大魏无人不知她谋算,殊不知却一头撞进了人家天罗地网,生生暴露了自己。 是她自己将自己的生路断了。 鸣珂颤抖着嘴唇声音嘶哑:“所以你今夜的局,根本就不是为了我?” 棠宁说道:“自然不是,京城早已被本宫和陛下围的滴水不漏,不管你藏的有多深,身份有多隐秘,你所能得到的一切消息都是本宫愿意给你的,本宫没必要为你设这么大的局。” “况且本宫借你的口跟北陵传递本宫想要让他们知晓的东西,今夜之后哪怕鸣珂依旧留在大魏,也只会成为一枚致使北陵大败的弃子。” “无论鸣珂是你也好,是王怀鲁父女也好,只要有人带着那半枚龙玉令和大魏京都暴乱皇后出事的消息前往西北交予夏侯令,鸣珂就再无用处,从此往后在所有北陵人眼中,这个代号都只是一个背叛了母国投奔大魏的叛徒。” “就算你能继续蛰伏也不过是个没有任何后盾的丧家犬,北陵那些人会比本宫更想要杀你,本宫没必要刻意寻你。” “本宫的目的一直都是他,还有他身后的人。” 棠宁抬眼看向鸣珂身旁那黑色斗篷笼罩之人,眼中带着几分沉冷,还有一些可惜。 “本宫原以为你身后那人会亲自来京城,没想到来的是你。” “陆九安,你离京这么长时间,就不想与本宫这个旧人打个招呼?” 那人听到“陆九安”三字,身形一颤就想要暴起起身,却被身后黑甲卫狠狠一剑打在背脊上,他吃疼之下嘴里闷哼了声,整个人“砰”地一声砸在地上,下一瞬便被耿霁一脚踩碎了脚踝上的骨头。 啊—— 他喉间惨叫了一声,来不及反抗,另外一条腿上也被重重一击,骨头瞬间断掉。 “娘娘面前,也敢放肆?!” 耿霁冷哼了一声:“藏头露尾的鼠辈。” 头上拢着的兜帽被直接被掀了开来,露出来的那张脸极为普通,惟独脸上一道疤痕横贯眉间,抬头望向马车的眼里满是痛苦,却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狠厉和杀气。 “再敢这般看着本宫,剜了他眼睛。” 棠宁冷淡说了一句,耿霁就直接拔剑落在陆九安脸前。 陆九安慌忙低头不敢再看,死死咬牙满是屈辱,而旁边的鸣珂满眼愕然。 鸣珂之前身为崔家少夫人时是曾经见过陆九安的,只是那时候的陆九安是陆家毫不起眼的庶子。 他沉默寡言,不争不抢,鲜少在外行走显得格外低调,可是后来他带陆家之力与平山王联手造反时,让她偷送消息于鹿城围杀萧厌那次,她亲眼见过陆九安,自然也将这张脸真真切切记得清楚。 她没想到这段时间一直跟她联手,甚至搅弄京城风云的人居然会是他! 可是陆九安不是失踪了吗? “怎么是你!”鸣珂嘶声道:“你怎么会成了公主府的人?” 陆九安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棠宁坐在马车上支着下颚:“当然是他,否则谁人能这么清楚世家之事,又有谁能轻易挑唆段志儒他们归京,还有惠王,若无绝对把握,他怎敢与世家谋权,难道不怕事后被他们吞得骨头都不剩?” “鸣珂,你之前走陆家的密道出京,难道就没有想过旁人怎能知道陆家隐秘,不过本宫倒是有些遗憾,本宫原以为来的会是他身后那人。” “季容卿……哦,不对,本宫应该唤他,陆三郎君?” 陆九安“唰”的想要挣扎,却被耿霁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棠宁垂眸浅笑:“不过本宫有些好奇,陆执年当初背叛陆家,陆家百年殷贵几乎全都是因他而毁,后来他更是为了搅乱大魏朝堂,不惜伙同平山王杀了陆家旁支上下近千人,几乎断了陆家所有血脉。” “你身为当初陆崇远选定的陆家暗君,以陆家荣辱为己任,为什么还愿意臣服于他?” 第868章 棠宁似笑非笑:“是陆家人的命太不值钱,还是你们陆家一脉相承的狼心狗肺,那千余族人性命,你至亲尊长的血债,整个陆家百年传承,都抵不过你天生下贱的软骨头。” “陆执年毁了陆家,你还任他驱使?”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 “哦,也不对,说不定陆二郎君是咬牙蛰伏于仇人,隐忍只待时机,觉得暂且舍了那千余族人性命,待到功成之日你借他之势夺权之后再反杀了陆执年,提着他头颅祭奠怀念你那些为了陆家大业死去的族人。” “就如同当初陆家本有活路,陆崇远以一己之死换得族人生还,以嫡系全数身亡换得陆家旁支三代之后还有前程,你却因你自己野心带着陆家铤而走险,妄图以庶子之身领陆家余孽夺权称帝,结果将整个陆家全数葬送,以陆家人的血来铺你前程。” 棠宁坐在马车之上,素手掀帘时目光落在陆九安身上。 那是上位者的目光,看着地上之人也如蝼蚁,明明脸上带着浅笑,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毒的利刃,能将人皮肉剥开,骨头碾碎,将他一身自以为是的傲骨敲的稀碎。 “你闭嘴!!闭嘴!!” 陆九安被耿霁押着跪趴在地上,两条腿的骨头都已粉碎。 他整张脸几乎贴在地面,却还用力抬头死死看着棠宁,那目光恨不得能将她噬血吞肉。 “是你们,是你和萧厌将陆家逼到绝境,是你们算计祖父不给陆家活路,我只是想要替陆家博一条生路,我有什么错!” “是替陆家博生路,还是替你自己的不甘拿陆家人命博你的野心?” 棠宁眸色清淡,少了刚才的尖锐,但话里依旧刺的陆九安脸色惨白。 “陆崇远是枭雄,为陆家筹谋不择手段,但他却视庇护陆家上下为己任。” “当年若非被陆执年拖累,就算是阿兄也难以奈何得了陆家,陆执年失踪之后,他在陆家已无退路之时选择了你,又用自己和嫡系上下所有人的死,庇护陆家余下所有族人。” “他以自己的命在明面上替陆家博得一线生机,而你便是他留给陆家暗中扶持他们重新崛起的助力,你与平山王谋反之事失败之后,我不信陆崇远入狱之前未曾叮嘱过你。” 棠宁说的无比肯定,而陆九安趴在地上脸色惨淡至极,甚至有些不甘抬头去看马车之上那人仿佛什么都已看穿的眼眸。 当年他带着陆家所有暗中势力离开京城时,最初是想要拼力一搏替陆家谋一条出路,祖父将陆家所有人脉,家族多年积攒的底蕴全都给了他,他才有能和平山王合作的底气。 可是后来京中生变,朝中局势突转直下,陆家早已落入他人瓮中,平山王试图谋逆被人揭穿时,他离京投奔的事情也袒露在了所有人眼前,祖父察觉不对之时就已命人传信给他让他及时收手。 那封信是祖父给他的绝笔,祖父信中说他会在京城竭力一搏,若是事败,必死无疑。 陆九安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信中所写。 “我若死,嫡支一脉必亡,安帝为掩当年真相必不容陆家,然萧厌若与贺氏有关,便是陆家唯一的生路。” “无论京中最后胜出是谁,我都定会想尽办法保陆家旁支族人性命,今将陆家多年暗藏细作死士,银钱珠宝,早年忧患陆家前程所留后手全部都交予二郎,盼二郎忍一时之屈,保陆家血脉传承,图谋他日复起。” 祖父当日已觉绝境,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他不必求一时之利,让他立刻舍弃与平山王的合作,带着陆家剩余族人蛰伏起来。 他谆谆细语,说萧厌身份有异,贺家往事掀开只是乱局的开始,他说世家短视舍弃陆家看似短尾求生实则是将他们所有人都送进了泥潭里,让他不必与那些人计较,只需暗中看着,守好陆家仅剩血脉,只待时日流转,陆家将来必有崛起之日。 祖父算准了一切,甚至已经算到萧厌所图并非只是一个贺家,算准了世家衰亡,安帝落败。 他若遵照祖父交代及时收手,将手中所有势力转为暗处,定能保陆家余下之人周全,保住陆家将来崛起的底气,可是当时的他已经杀红了眼。 他不肯罢手,只觉自己还有反击之力,他明知陆执年害的陆家家破人亡,却还暗中与他还有平山王合谋,设下鹿城和平阳郡之局想要灭杀萧厌之后刺杀朝廷领将,将陆家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手倾巢而出,结果落入局中,毁了祖父替陆家留下的退路。 陆九安口口声声要替陆崇远报仇,要替陆家翻身。 可惟独他自己知道,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他不甘心帝王之位就在眼前却伸手不得,不甘心他隐在暗处多年被陆崇远精心培养,本该与陆执年一明一暗成为陆家支柱,承继陆崇远的一切继续掌控京中朝堂挥斥方遒,结果却落得终生隐姓埋名不见天日。 那时候的陆家仇恨在他心中只占三分,剩余七分全都是他的自负自傲,还有不甘屈于人下从此销声匿迹的野心。 陆九安一步错,步步错,从他再次接到陆执年的信,答应与他合谋开始,他就已经悖逆了陆崇远和陆家,他不是没想过平山王他们会拿陆家旁支族人性命做饵,可他听之任之。 只因为曾经的他无比笃定,那些旁支死了就死了,只要他还活着,陆家就能翻身,他们的死也能送陆家直上青云,死得其所。 可后来…… 陆九安满眼赤红,被棠宁三言两语揭穿了那卑劣心思,满腔心虚全数化作怨恨死死看着棠宁。 棠宁静静看着他:“本宫不喜欢你这双眼睛。” 她声音陡然冷了几分: “剜了他眼睛,削了他耳鼻,砍了四肢将人送去西北。” “本宫跟陆执年这么久不见,便当是本宫送给他入赘北陵公主府的贺礼,待到北陵战败之后,势必要让北陵所有人都看到陆二郎君叛国的风姿。” 第869章 陆九安原想着宋棠宁就算抓了他也定会留他一条性命,她必定会想要从他这里套出一些事情,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宋棠宁居然会直接下令朝他动手,连严刑审问都没有。 他眼底划过抹惊恐,再无暇怨恨,尖声叫道: “不要,宋棠宁,我还有用的……我知道陆执年的事情,我能替你们揭穿他身份,我还知道很多北陵的事情,能够帮你们对付北陵蛮族,还有世家和那些藩王,我可以帮你……” “啊!!!!!” 陆九安嘴里那些能够用来求饶的话还没说话,就猛地惨叫出声,却是一双眼睛直接变成了血窟窿,鲜血顺着眼眶糊了一脸。 他整个人疼的趴在地上翻滚,捂着眼惨声道: “宋棠宁,我错了,你饶了我……” “啊!!!” 捂着眼睛的手猛的剧痛,下一瞬便觉肩头一轻,陆九安嘴里的惨叫越发激烈。 他虽是陆家暗君,自幼习武,但无论当初在陆家时,还是后来落魄之时,身边都有人护着跟着,就算是受伤也从未曾落到这般地步。 那几乎让人窒息的疼痛潮水般的侵袭而上,几乎盖过了他所有理智,之前的怨恨自负丁点不剩,他惨叫着恨不得立刻死了。 “宋棠宁,我可以帮你的,你放过我一次,我真得知道错了……” 棠宁淡漠:“肇州边城被屠时,那些百姓求你放过他们时,你放了吗?” 陆九安被踩着断腿连翻滚都不能,眼里满是血在淌,嘴里嘶声哭求:“不是我,不是我,是陆执年,是他做的,不是我……” “不是你?那当初带人从南而上跟北陵骑兵里应外合放人入境的是谁?” 耿霁是知道内情的,听着陆九安的狡辩狠狠一剑插在他大腿上,剑锋一搅顷刻就碎了他血肉:“两座临边小城,十余个周边村落,足足九千余人,男女老少,妇孺稚童,加起来侥幸活下来的不足三十人…” “陆九安,你和陆执年都该死!!” 陆九安尖叫着求饶,不断说着不是他,想要将一切都推到陆执年身上,可耿霁却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又一剑砍在他另外一条胳膊上。 或是疼痛太过,也或许是真到了极限,陆九安凄厉的惨叫求饶声突然断掉,整个人瘫倒在血泊里没了动静。 耿霁提着剑低头看了一眼,满是晦气。 “娘娘,人晕过去了。” 棠宁也是冷漠:“给他上药,尽量别让人死了,活着的礼物才更有诚意。”自然,死了也无大碍。 “是。” 旁边有人上前将陆九安抬了下去,车前只余下面无人色的鸣珂。 月色朦胧之下,棠宁依旧端坐在马车之上,雕纹铜壁赤木,连窗边探出的手都依旧纤细白嫩,那模样像极了出城踏春的京中贵女,娇矜漂亮的脸庞上,眉眼间满是疏懒闲适。 若非是马车前那一滩刺眼的血腥,还有两条裹着鲜血的断臂,端看马车中的人,谁也难以想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棠宁看向鸣珂:“杀了她。” 鸣珂唇色白得吓人,闻言愣了一下,似是没想到棠宁会让她这般解脱。 棠宁说道:“你自幼便被送来大魏,隐匿蛰伏数十年,若非意志坚定早被大魏同化,白家教你养你十年,崔子沅更是你亲生骨肉,可你却能用白家做筏,能毫不犹豫舍了亲子谋事。” “夏侯令为人谨慎,必不会将北陵隐秘之事告知自幼来了大魏的你,你所知道的也不过是大魏境内的一些消息,莫说本宫不一定能严刑让你开口,就算真有手段让你开了口,你所知道的对本宫来说也没什么用处。” 棠宁扬唇看着鸣珂。 “如你方才所说,你我各为其主,谈不上对错,不过本宫还是佩服你这般能为了母国舍弃一切的人。” 若换成是她,未必能做到。 鸣珂脸上满是怔愣,对上棠宁真诚的眼,突然弯了嘴角。 “最后一个问题,南齐的事是你们做的局,萧厌根本就没有被困,从他登基之后暗中领兵南下,这场局就已经开始了,那之后所有一切都被你们算入其中,对吗?” 棠宁闻言没说话。 鸣珂却已经明了,她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忍不住低低轻笑了声。 “宋棠宁,我输的不冤。” 她原本惨白的脸上多了丝红润,突然侧头朝着衣襟咬去,耿霁见她动作连忙旋身挡在马车前,却见鸣珂丝毫没有袭击之意,反而像是将什么东西吞咽了下去,片刻唇边就有血迹渗出。 鸣珂挺得笔直倒在地上,喉间像是有什么划破了气管,汨汨鲜血流淌将人浸润。 她就那么躺在地上看着马车方向,就着喉间逐渐窒息的疼痛,仿佛回到了当年还不到八岁的她乘车离开北陵的时候,马车上装着十余个孩子,每一个都会被带往不同的地方。 那一天,草原上的太阳格外耀眼。 只可惜,赢得不是她。 耿霁上前看了一眼鸣珂:“娘娘,人死了。” 他低头检查了一下,起身时神色有些复杂,也带着几分后怕:“她衣襟边藏着毒针,应是见血封喉的毒,方才她生吞毒针划破气管,毒液侵脉之下,流血窒息而亡。” 那针藏在衣襟处不算太大,可就因为隐蔽才不会惹人注意,加之方才鸣珂被擒之后一直都表现的毫无还手之力,身上也无任何利器,就连寻常细作、死士用以自尽灭口的毒物都没有。 他们只以为鸣珂是未曾料到今夜会事败,所以根本没准备,谁能想到她衣襟之中居然还藏着毒针。 若是娘娘没有说直接杀了鸣珂,若是他们打算将人带回去严刑逼供,必会有人近身的时候,不管是娘娘也好,他也罢,鸣珂死前藏着的那枚毒针都会带走一人的性命。 棠宁自然也听出了耿霁话中的后怕之意,她垂眸看着躺在地上的年轻妇人,从她喉间刺出的一点针尖在火光之下反射着寒光。 她抿抿唇:“寻个地方,将人埋了。” 耿霁:“是”。 山林之间多了一处土包,上面荒凉无物,或许多年之后会长出草木来。 等耿霁回来时,棠宁松开车帘说道:“该回宫了。” 第870章 京中街道早已戒严,四处皆有巡逻之人,世家、朝臣府邸周围更是全数被人围困,里间官眷被看管起来,心中忐忑不安等着宫中消息。 而之前听到外间打杀声的百姓更都战战兢兢藏在家中闭门锁户半步不敢踏出,整夜都能听到街头马蹄疾驰和甲胄碰撞的声音。 谁都知道今夜京中发生了大事。 皇宫之中,鑫德殿内白幡高悬,棺木前的香烛已经灭了,可里间那股子灵堂送葬的烛火味却还没散。 烟尘缭绕之间,惠王和闵安等人被捆了手脚扔在殿内,旁边跪着先前见势不妙主动转投回惠王的十数朝臣。 所有人都是白着脸伏在地上簌簌发抖,或是通体透凉如丧考妣。 他们只觉得那棺材里下一瞬躺的人就是自己,不……谋逆造反,逼宫夺权,事败之后怕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想躺棺材都成了奢求。 满门性命惨遭连累,九族都未必保全,不少人看向惠王时都恨不得啖其血肉,若非他屡屡“引诱”,他们也不会行差踏错到这般地步。 四周目光剐的人肉疼,惠王同样满是颓唐。 他到现在都还没想清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事情一切都照着他们之前所想在走,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明明万事都在掌握之中,他拿下了宋棠宁,围困了永昭宫,就连京中后手也都准备妥当,只待诏书一宣皇后让权便能成事。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却成了瓮中之鳖。 只要一想起之前来了鑫德殿后发生都事情,想起那棺木之中空空如也,事情急转直下的惊变。 惠王就忍不住看向站在那里的梁广义和石庆荣他们,目光狰狞。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临阵倒戈,帮着皇后对付本王?” 被绑了手脚的闵安几人也是万分不解,他们不明白,曹德江和钱宝坤那些人也就算了,他们与世家早就成仇,帮着皇后算计他们没什么不对都。 可是梁广义和冯秋荔他们图什么?! 闵安满心怨恨嘶声质问:“我也想要问你们,为什么?” “梁广义,你们也是世家之人,世家利益早就难以分割,是你口口声声说世家同进同退,也是你一遍一遍都告诉我们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早就同乘一船,之前所行之事你和梁家也全都参与了,你为什么要帮着皇后来害我们?!” “还有你!” 他说话间忍不住看向石庆荣,眼带怒色: “当初你下狱之后,皇后是如何对你们石家的,要不是我们想尽办法周全,你和石家早就已经被皇后赶尽杀绝。” “是我们费尽心思救你出来,是我们百般手段才保住了石家根底,你居然忘恩负义帮着皇后来对付我们。” “石庆荣,今日造反之事也有你们石家参与,你以为你背信弃义转投皇后她就会饶了你?待到我们被清算之后,你,石家,还有梁广义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皇后不会放过你们的,等她稳住朝堂之后就是你们的死期,以她心狠手辣将来你们也得给我们陪葬!!” 石庆荣被这话刺的脸发白,却只是僵着身子站在梁广义身后一声不吭。 他当然知道自己逃不掉,可就算逃不掉他又能如何? 他到现在都还浑浑噩噩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就在之前和皇后来鑫德殿传诏之前,他还一门心思以为今夜是世家得利。 石庆荣从没想要背刺惠王他们,他甚至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跟惠王他们一体,今夜逼宫的事情石家出了大力,他将石家所剩不多的死士和这些年豢养的私兵全都投了进来。 他满心欢喜瞧着皇后失弱,看着惠王拿下永昭宫,看着皇后被逼写下让权诏书,他已经想着今夜之后世家便能重得威势,就连官职分配的事情都已经想好了,可谁能想到他们踏进鑫德殿时,早已一脚踏进了天罗地网。 满堂堂的守灵朝臣直面他们,皇后看似弱势被他们“挟制”到了人前。 本该宣旨的梁广义打开诏书,丝毫不提让权之事,反而当着众人之面一字一句说着惠王联合世家撺掇睦南关将领岑光谋害尹豹等人,妄图伤及陛下,勾结南齐,以边关战事及南地兵变为要挟逼宫夺位的铁证。 之前看似投诚都纪王更是突然翻脸,直指惠王等人带人围困永昭宫威逼皇后。 一言既出,满殿哗然。 他们当场就乱了手脚,惠王世子更是眼见事情不对就想要拿住皇后,眼见着形势危急时,石庆荣突然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就那么硬生生撞翻了惠王世子挡在了皇后面前,直接成了及时悔悟反刺世家之人,而那之后的事到现在都还让他背脊发冷。 原本不知踪迹的虞延锋出现在殿前,密密麻麻的禁军将整个鑫德殿包围,惠王几人还想反抗,却不知早就被弩箭锁定。 那动手之人还未伤人,就被弩箭扎成了刺猬。 皇后被纪王和梁广义等人护着,毫发无伤站于人群之前,而他们和惠王则是成了瓮中之鳖,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就被尽数擒获。 惠王等人当场被拿下,随行几个世家之人还想反抗,言及皇后若动他们,京中必定血流成河。 谁知话音刚落,几个人头就被径直扔到了他们身前,本该替世家守在外间策应的冯秋荔手持长剑浑身浴血出现在大殿之前,一身杀伐之气再无半点往日温润和善,而那几个让他们眼熟的人头也彻底断了他们所有念想。 石庆荣也是到了那时才知道梁广义他们早就投了皇后。 比起拼死反抗都闵安等人,兴许是碍着他“救”了皇后,也兴许是因为他够识时务,他摇身一变成了和梁广义一起护送皇后回永昭宫的人。 而他的任务就是跟梁广义一起取信段志儒等人,好能让皇后抓住藏在京城之中那些北陵死士,以及那只借着世家和宗亲妄图搅弄京中浑水的老鼠。 第871章 石庆荣阴差阳错之下才免于被绑,但是他心底却很清楚。 他看似比惠王等人处境好些,可等皇后抓住她想抓的人,清理干净外面那些人,腾出手清算宫中时,他却未必能够保命,就连石家上下恐怕也逃脱不掉。 惠王他们会死,他也亦然。 石庆荣面对几人质问沉默不言,那一声不吭都样子落在闵安等人眼里就成了心虚。 惠王见状冷眼看向梁广义:“本王一直待你们以诚,虽有嫌隙却未曾害过你们,而且只要本王得势之后,世家处境绝非眼前,宋棠宁永远都不可能给你们本王所能给的那些。” “本王原以为梁相是聪明人,却不知你竟愚蠢至此。” “萧厌铲除世家之心早有,宋棠宁对你们更是多番打压,他们夫妇啃噬世家血肉而活,早晚会将你们逼入绝境,你竟还帮着他们?” 惠王世子也是满心不甘怒声质问: “父王说都对,当初世家何等显赫,你梁广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今却甘愿成为皇后走狗。” “你亲手卖了世家,卖了我父王,就没想过其他几家倾亡之后梁家又如何能够继续维系,你以为离了其他几家梁家还能独活?皇后不会放过你的!!” 梁广义听着他们咒骂没有任何回应。 惠王世子怒道:“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父王?!” 梁广义眉宇间生出几分复杂之色,看着惠王他们不想说话,倒是一旁抄手站在那里都曹德江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惠王世子怒目而视。 曹德江:“老臣谁笑世子还是别问的好,免得伤心。” “你什么意思?”惠王世子只觉他仿佛嘲讽自己,满目阴沉。 “意思就是你蠢!” 纪王颇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看着到了现在都还没想明白缘由一心叫嚣质问的惠王世子,只觉得太祖皇帝果然是偏心的,谢家皇室里所有的聪明人都生在了谢天昭那一脉。 惠王蠢,他儿子更蠢。 嗯,他也不例外,曾经也蠢。 纪王简直不愿意去回想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见惠王父子死死看他,他没好气地讥讽: “你们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吗,姓梁的从头到尾就没投奔过你们惠王府。” “他一直都是皇后的人,对你们既无效忠,谈何背叛?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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