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随机抽取到满值美貌是否有哪里不对[快穿] > 第117章

第117章

卖母国投奔北陵,如今还帮着北陵攻打大魏出计献策。 这已经不是寻常白眼狼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宋瑾修在北陵哪怕得了汗王的眼,也依旧被人鄙夷,无人愿意与他相交。 下方几人说的热烈,原本神色淡漠的季容卿垂眸像是在走神。 乌娅不耐烦听这些有的没的,挥挥手说道:“行了,夜深了,都散了吧。” 她扭头看向身旁, “容卿,你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季容卿抬头时声音轻了几分,只无人察觉。 “几位将军都是聪明人,其他自不需要我交代,只是眼下启征在即,万不能出什么岔子。这几日不管国师府的人做什么说什么,几位将军都暂且忍耐,无须跟他们计较,免得中了他们算计。” 拓林开口:“那大魏那边……” “没消息传来就是好消息,肇州之事虽被破坏,却也能试探出大魏深浅,国师府能拉拢南齐、西疆,于北陵来说是好事。”季容卿说道:“汗王的意思应该会赶在大魏年节之前进攻,几位将军做好准备就是。” 几人闻言都是连忙应声。 “是,驸马。” 季容卿交代了几句之后,几人就纷纷行礼告退离开。 等屋中只剩下二人时,乌娅褪了方才厉色,扭头朝着季容卿说道:“拓林他们几个都是急性子,也就是你能压得住他们,不过也好在有你,要不然对上夏侯令那奸诈之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后前两日还念叨你呢,等明儿个咱们去见见她,让母后的私厨做你爱吃的炙羊肉……容卿?!” 原本坐在身旁的男人突然朝旁倒了下去,乌娅瞬间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将人扶起来时,就见季容卿脸色惨白,死死咬着牙关时嘴唇上都见了血,额头上更全是细密冷汗。 白皙颈间青筋横露,额颞两侧更是高高突起,季容卿原本清冷淡然的眼眸里有些充血,整个人更是因为疼痛不时痉挛。 “容卿,你头疾又犯了?!” 乌娅脸色慌乱:“你的药呢?” 她一手扶着季容卿,一边伸手去掏他衣袖,只袖中空空如也,便探手去摸他胸前衣襟,然而还没等靠近就被突然抓住了手腕,乌娅侧头就对上季容卿满头大汗的脸。 “容卿?” 季容卿擒着她的手腕,声音因疼痛颤抖:“药用完了…” “什么时候用完的,你怎么不说?”乌娅着急。 季容卿却没心力回答,他脑子里如同巨斧敲凿,骨头都疼的像是要裂开,那绵绵不断的剧痛让他眼前都开始泛黑。 季容卿疼的忍不住呻/吟出声,齿间鲜血淋漓时,身子颤抖着险些栽倒在地,抓着乌娅的那只手也力道大的要将她骨头都捏碎似的。 乌娅腕间生疼,却顾不得生出的淤痕,只扶着季容卿厉声喊道: “来人,快去请胡医!!” …… 初云公主府的动静瞒不住外间人,等王庭的胡医齐聚公主府,却因为无法诊治驸马头疾惹的初云公主大怒时,国师府这边也得了消息。 夏侯令穿着厚裘听着身边人禀告,脸上露出抹笑。 “那季容卿的头疾又犯了?” 随侍说道:“可不是,听说这次还特别厉害,先前求来的药都不管用了。” “公主府的人将王庭的胡医全都请了去也没压住,那季容卿疼的都昏厥过去了,初云公主大发雷霆让人去请城中游医,这会儿还闹腾着呢。” 国师府的人最为厌恶的就是季容卿,说话时满是幸灾乐祸。 “国师您说,这季驸马年纪轻轻的,怎就得了这种恶疾,我听人说他头疾发作时不仅认不得人,还跟疯了似的满地打滚,也不知道他回头疼得受不了时会不会一根绳子吊死了自己。” 夏侯令闻言轻笑了声,他早些年被人弄瞎了一只眼,脸上蒙着半边面具,思索事情时便喜欢用手摩挲着那只伤眼边缘。 此时听到身旁人“恶言”未曾动怒,只笑斥了声:“别瞎说,那好歹是驸马。” 那随侍撇撇嘴:“也是,咱们那位公主可将人当个宝呢。” 夏侯令手中顿了顿,想起上次有人背后恶言季容卿,初云公主直接带着人就上门将人打个半死,就连他国师府也曾闯过。 夏侯令扭头看向身旁:“你口中那个陆家子也有头疾?” 身旁的阴影之中,宋瑾修神色因着灯火阴暗不明,他皱眉说道:“他以前虽然没有头疾,但我敢肯定他就是陆执年,我和他同窗数载,也曾交好多年,我对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哪怕他性情变化,比之过往更加阴狠,喜怒不形于色,容貌也有些与往日不同变的更加病弱消瘦几分,但是宋瑾修无比肯定那季容卿就是陆执年。 他化成灰他都认识。 第746章 宋瑾修说道:“陆执年当初被陆家舍弃之后就不知所踪,季容卿刚好就是那之后不久出现在北陵。” “他对大魏朝堂和世家之事极为熟悉,更能在那些人眼皮子底下找了国师留在大魏京城的细作,若非因为过往留在世家养出的底蕴,他怎么可能做到?。” “而且请国师细想,那陆九安是什么人?他可是陆崇远费尽心力培养出来的暗棋,其心机城府绝不输给任何人,当初萧厌那般仔细,陆家敌对虎视眈眈,那陆九安尚能隐忍蛰伏多年,只听陆崇远调遣,季容卿若不是陆家人,他怎么可能说陆九安引诱平山王造反,更险些跟大魏废帝联手拿下了萧厌?” “要不是棋差一招被萧厌躲过,如今大魏又该是何种模样,又怎有能力抗衡北陵铁骑?” 夏侯令闻言伸手摩挲着脸上面具,眉眼间也是阴霾。 季容卿对魏朝的熟悉的确令人心惊,他留在大魏朝中的细作埋藏极深,除了他之外从无人知道。 早前谢天永在位时他从未跟那人有过往来,直到后来萧厌登基之后大肆剿灭各地细作,将他们留在魏朝京都的人几乎清缴一空,他断了消息之后才不得不启用这埋藏最深的一名细作。 可季容卿却将人找了出来,还借此与他谈判。 要么消息“共享”,让那细作帮他安插一人留在大魏京都,要么一拍两散,那细作谁也别想“独享”。 夏侯令在北陵掌权多年,想起季容卿与他谈判时说过的话,他脸上露出一抹阴沉: “我也希望他是你口中的陆家人,这样当初汗王遇险,便能说是宗聿部与外族勾结,他救王后也是别有用心,但是你之前几次试探他都没有露出马脚,就连我派去查季容卿底细的人回来之后也说他身世清白,前尘过往、自小到大所有事情都是有迹可循。” 季容卿自小生活在边城,季家过往也都能查得到,他自幼体弱患有头疾,幼时请医的事情也都有不少人知道。 夏侯令抬眼看向宋瑾修时目光冷沉:“上一次我放任你去汗王面前揭穿于他,结果不仅没有让他受丝毫损伤,反倒险些连累了国师府,你口口声声说他是陆执年,可有其他证据?” 宋瑾修脸色变化:“我虽没有,但我认得出他……” “那有何用?!” 夏侯令冷声打断了他:“这世间相似之人千千万,季容卿非凭空捏造的身份,那陆家剩下的人也被杀的一干二净,没人能证明他是魏朝世家之人,你更拿不出旁的证据,你就算笃定他是陆执年又能如何?” “汗王会信吗?各部族老会信吗?” “我……” “行了!” 宋瑾修还想要再说什么,就直接被夏侯令打断:“你跟那陆家子有私仇是你的事情,你若有能耐拉下他也有算了,没能耐就闭嘴,本国师没工夫将精力继续花费在这事情上面。” “我给了你机会试探,既然探不出来,也无法用此事拿捏于他,那往后就不用再提此事。” “国师!” 宋瑾修面露急色就想分说,却被夏侯令冷声打断。 “宋瑾修,你别忘了我当初命人留你性命,将你带来北陵是为了什么。” 宋瑾修满面急切瞬间消退,脸上露出苍白。 夏侯性侧眼看他时,那只独眼被屋中烛火绕的昏暗不定。 “如今大军南下在即,你与其花费心思在季容卿身上,不如想想你还能给国师府提供些什么。” “我当初留你,助你直上青云得汗王看重,让你有机会报复大魏皇帝,替你父母亲人报仇,你也总该有所回报才是。” 宋瑾修对上他眼神,如同被冷水兜头泼下,原本因为陆执年的事情不甘的心整个都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权倾北陵多年的国师手段有多厉害,当初刚来北陵时也见识过他有多狠辣。 宋瑾修捏了捏袖中的手,朝着夏侯令低了头。 “国师放心,瑾修明白。” …… 宋瑾修从书房中退出来时,外间寒风一吹,后脊之上冷汗浸湿的地方传出透骨的冷意,让得浑身忍不住一颤。 屋中传来夏侯令和他那随从的声音。 “国师,奴瞧着这个宋瑾修好像没什么大用,您何必抬举他?” “不过是随手的事情,有用就留着。” “可是他也没让汗王厌了初云公主他们……” “虽没彻底厌了,好歹离间一二,今日汗王将领兵之权给了我,也算是我没白留他一条命,况且……” 里头声音轻缈,带着几分薄凉:“不过是随手养条丧家犬,给几分吃食也不碍事,好歹能够看门护院撕咬旁人,若是将来连这点用处都没有了,杀了就是。” 屋中声音清楚传来,落在宋瑾修耳里。 夏侯令从不避讳对他的看轻,就连这般明知道他在门外还未走远,主仆间闲话说笑也连半点遮掩都没有,他知道夏侯令是在警告他,也是在告诉他要用足够的用处才能安稳活下去。 哪怕他是北陵“新贵”,是北陵汗王身旁“新宠”,可夏侯令想要捏死他依旧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寒风吹得宋瑾修浑身冰冷,他隐在屋檐阴影下的脸上没了方才惊惧害怕,只是垂着眼紧抿着嘴角站了片刻,等浑身冷透时才抬脚朝外走去,却不想刚走了两步就见到外面有人匆匆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他认得出来,那是夏侯令的心腹。 宋瑾修神色一动,朝着旁边暗处走了几步,刚好避开来人躲在了院中假山后面。 外间风雪正大,鹅毛大雪铺天盖地,来人根本没瞧见宋瑾修,只急匆匆的错过他走到门前就快速上敲了房门。 “国师,魏朝急报!”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之前里面那人出来时朝外张望了一眼,宋瑾修朝着暗处躲了躲。 “这么晚了什么事?” “魏朝急报,跟睦南关有关。” 里头那人闻言脸色一变,夏侯令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进来说。” 房门砰的关上之后,宋瑾修皱眉片刻。 睦南关?睦南关什么事? 莫非夏侯令还瞒着他做了什么? 宋瑾修迟疑了下,顺着暗处朝回走了几步,未曾试图靠近屋子,怕惊动了里面会武的那个奴才,只停留在台阶侧边的枯树阴影之中,试图探听房中的声音。 第747章 那边房门关上之后,里面就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隔着些距离,宋瑾修听不太真切,只隐约能辨别出夏侯令的声音,但之前那句“睦南关”让他上了心,看着透亮的房中,他正迟疑着要不要冒险一些上前时,就突然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夏侯令满是震怒的声音。 “尹豹怎么会去了睦南关?季容卿不是说他之前重伤?!” 宋瑾修刚动的身形连忙停下来,脸上也是露出震愕。 尹豹去了睦南关? 可之前大魏那边传来的消息…… 房中夏侯令也是震怒至极,桌上散乱着信纸,夏侯令早没了刚才冷静:“陆九安不是说他亲自刺伤尹豹,所有人都看到他重伤垂危,魏朝新帝下令让他回京城休养,他怎么会去了睦南关?!” 前来报信那人跪在地上:“那都是魏帝做的局,尹豹根本就没有重伤,陆九安和季容卿他们都被骗了!” “咱们的人说,陆九安去陇康时怕就已经入局,当初假装受伤的不仅只有魏朝那个文信侯,就连尹豹也是,魏帝怕是早就猜到陆九安的打算,明面上是借力打力不引魏朝废帝入瓮拿下平山王,可真正的目的却是让尹豹能够名正言顺从南地那场战事里脱身。” “尹豹离开陇康那边已近一月,人却根本就没有回大魏京城而是暗中去了睦南关,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咱们的人说,恐怕就连魏朝废帝之前豢养的那十万私兵也被尹豹收服带去了睦南关了。” 夏侯令勃然大怒,脸上那半边面具都遮不住满是阴鸷的眉眼: “谢天永跟魏朝新帝有仇,他的人怎会被新帝收服?况且先前鸣珂不是传信说新帝派人征缴那些私军,那些人定会转投藩王,魏朝定会大乱,如今你跟我说他们归了魏朝新帝?!” “鸣珂”是他们留在大魏细作的代号,夏侯令极少会提及。 此时这般一字一句言说,就代表他已是急怒。 传信那人吓的连忙低头:“鸣珂也是被骗了,魏朝那新帝表面上派人镇压,实则暗中早就收服了废帝身边那个帮他豢养私兵的人,尹豹离开陇康之后就直奔那些人处,他本就骁勇,又有那反水之人暗中帮衬,废帝那些私兵根本就没多反抗就被尹豹收服带去了睦南关。” “此事魏帝做的极为隐秘,别说是魏朝世家那些人,就连他之前那些个亲信也没人知晓,要不是前几日他因为肇州的事情意欲北伐,跟大魏那些守旧派的朝臣起了争执,他那个皇后无意间说漏了嘴,恐怕等到战起之后都没人知道这件事。” “鸣珂说,那日消息传出后所有人都震惊,就连新帝身边那几个重臣都十分惊愕,他知道事关重大半点都不敢耽搁,连忙就让人传信回来。” “国师,此事真的怪不得鸣珂,实在是那魏朝新帝太过奸诈,所有人都被他给骗了!” 夏侯令听着身前之人的话,脸上神色变化不断。 魏朝那个新帝他虽然没见过,可暗中早有“交手”,那人心思城府极为厉害,若他一意隐瞒早早就做局,鸣珂打探不到消息的确正常,只不过夏侯令依旧觉得心惊。 要知道尹豹他们南下平叛之时,魏朝新帝还不过只是曾经那个宦官之首,就连陆九安勾连那废帝设局之时他也还未上位,可他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甚至直接利用陆九安的“行刺”替尹豹他们铺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早早就算到了陆九安想要做什么,算到了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甚至算到了他们会对睦南关动手脚…… 夏侯令想到此处脸色难看至极。 跪在地上那人急声道:“国师,您之前便意欲佯攻落雁关,派兵牵制魏朝兵力之后,让南齐偷袭睦南关,届时南北同时征战魏朝难以支应下必定舍弃其一,与南齐、西疆一起蚕食魏朝,可如今睦南关多添十万兵力。” “那边本就有十来万兵力驻守,如今又多十万,比之落雁关还要难以攻破,再加上尹豹本就曾是睦南关兵将之首,有他镇守睦南关更是事半功倍,您之前和南齐他们的计划怎么办?” 夏侯令听着他的话脸上扭曲一瞬,猛地就掀翻了桌上的东西,那茶盏碎落一地时,夏侯令怒声道: “该死的魏帝!!” 屋中二人齐齐噤声,任谁都能看出夏侯令有多怒。 他们都是夏侯令身边亲信,知道他为了拿下大魏筹谋多久,可谁能想到临到跟前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夏侯令在原地踱步片刻,才抬头寒声道: “去找金将军他们过来!” “立刻!” …… 宋瑾修没敢将所有话听完,就步履匆匆离开了国师府,等到了外间之时,那漫天的飞雪都比不上他刚才听来那些消息的震惊。 夏侯令对外一直表示出要强攻落雁关,之前几次三番与他说起时都半点未曾提及南齐,甚至就连北陵汗王也只以为这次大战要倾整个北陵之力跟大魏死战,所以北陵才频频骚扰掠夺物资,甚至宰杀牛羊充盈军需,为的就是接下来的大战。 可万万没想到,夏侯令居然还留了一手,他竟是打算北陵战起之时,南齐偷袭睦南关。 若是毫无防备之下被南齐得手,大魏南地必定大乱,而南边本就是大魏富庶之地,粮食、军需皆要从那边调派,一旦出了差错,与北陵交战的北地大军也必定会出乱子。 就算退一万步落雁关军需齐备,可一旦南齐攻破睦南关,大魏就必须派兵阻拦,否则南齐长驱直入从后偷袭,大魏怎还有活路可言。 不保睦南关,南齐必会趁乱直入腹地。 可一旦抽调兵力支援睦南关,落雁关便会不保。 宋瑾修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东西只觉得冷汗直流,不仅仅是因为夏侯令瞒着所有人与南齐联手的心机,更是因为他出入国师府这么久,夏侯令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半句这事。 夏侯令从来都没有信过他。 夜色深沉,北陵皇城几乎被白雪覆盖,宋瑾修心乱如麻地回了自己住处之后,刚入内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声音。 “宋大人,这么大的雪,您怎么没撑伞?” “张大哥?” 宋瑾修抬头看到来人,脸上一喜:“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748章 大门阴影里出来的人穿着北陵的裘皮大衣,走动时腰间骨佩作响,虽然龙行虎步的,身形容貌却是魏朝人的模样。 宋瑾修见到他时如同见到亲人,先前阴沉冷漠散了个干净。 “张大哥之前不是还传信说你因着那批货被人捣鬼留在了大魏,年前赶不回来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刚问了一句,没等那人回话,就瞧见他头顶皮绒帽子上全是雪花,他连忙快走了两步到了近前。 “张大哥来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没多久,就一会儿。” 那人咧嘴笑时露出一口白牙,呼出的气息白森森的。 “我来时你府里的人说你有事出去了,我也不好贸然进去打扰,就在外面等你啦,这不巧了吗,我才没站多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宋瑾修闻言脸上就是一沉,身前人说话时虽然笑盈盈的,一副没来多久的样子,可他明明站在门前廊檐下,头上、身上依旧落了一层雪,脸上冻得通红不说,咧嘴笑时嘴皮子都泛了乌青。 宋瑾修眼底划过抹怒气,刚想说什么,对上那人澄亮的眼神忙压了下去,连忙上前拉着人说道: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大哥是贵客,你若能日日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外头冷,张大哥快随我进去。” 门房的人见宋瑾修回来连忙开了门,等宋瑾修带着人进了里间,周围灯火透亮时,就看到对面人衣衫都湿了大半,他眼底越发恼怒,面上却只是亲近:“张大哥,你衣裳湿了,不如先进去换一身。” “不用了吧,我这袍子厚实……” “再厚实也经不起这么冷的天气,北陵苦寒,若是着凉就得大伤一场,再说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张大哥了,还想跟你好生说说话,总不能让你就这么湿淋淋的跟我叙旧吧?” 那人迟疑了下,见宋瑾修满脸认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好吧,就听宋大人的,我去换一身。” 宋瑾修闻言就皱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不是与你说过唤我怀豫就好,不然就唤我瑾修。” “这于理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 宋瑾修直接说道:“当初我遭人追杀,要不是张大哥拼死救我,我早就没命了,你于我是天大的恩人,是我再生父母,你若再叫我大人岂不是打我的脸?” 他一辈子都记得他当初狼狈从京中逃出之后被人追杀,朝廷派人抓捕之下,他好几次都险些死在了那些人手里。 若不是后来侥幸藏进了张滨的商队里,被他一路带到了边城,他恐怕早就已经没了命,更别说后来遇到了夏侯令的人。 看着对面的张滨满是踌躇,宋瑾修说道:“还是张大哥瞧不上我这等叛国投奔他国之人,觉得我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不配与你为友?”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张滨闻言顿时急了,连忙解释:“我知道你过往那些事情,也知道你都是被逼无奈,父母亲人的事情有哪轮得到你这个做儿女的决断,你只是一时走错被逼无奈,多是被他们牵累所致,况且我那身世比你更为低贱,怎么会瞧不上你?” 宋瑾修见他急的脸都红了,抬眼看他:“那张大哥还叫我大人?” 张滨顿了下,这才无奈道:“好,瑾修。” “这就对了。” 宋瑾修这才露出笑来,见他头发衣衫都带着水汽,忙朝着身旁人道:“你领张大哥下去换身衣裳,再吩咐厨房做些热食过来。” 等人被带去了侧厢之后,宋瑾修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来人。” 外面有人快步进来。 “大人。” “今夜值守门房之人,全部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明日发卖到奴衙!” 那人瞬间惊愕:“大人,您……” “怎么,我连处置府里下人都不行?” 宋瑾修看着那身前之人:“我知道你们是国师府的人挑选送过来的,可既然进了这府里那就是我宋瑾修的奴才,别说只是打上三十大板发卖奴衙,就是直接将人打死了又能如何。” “还是你觉得你们的国师会为着几个人奴,跟我翻脸?” 那人身子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奴不敢。” 他垂着头时没了刚才的质疑震惊,实在是因为他太过清楚国师的为人,别说他们这些人本就算不得国师府亲信,虽说奉命监视这位朝中新贵的宋大人,但也只不过是国师府的人随手从人奴中挑选回来的。 死了这一批,再送一批过来就是,国师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跟这个宋大人翻脸? 宋瑾修看着他发抖的模样冷声道:“国师可以看不上我,将我当成他能够随意驱使的狗,可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踩踏我脸面,张滨是我的贵客,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们敢如此怠慢他,我会让你们知道死有多容易。” 那人“扑通”跪在地上:“奴不敢。” 宋瑾修满脸厌恶:“滚出去。” 那人连忙磕了个头,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侧厢那边张滨换好衣物出来时,宋瑾修脸上已经没了戾气。 屋中碳盆燃了起来,寒冷褪去之后显得格外暖和,宋瑾修解了身上大氅坐在桌边,而原本空空的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烟雾的热食。 张滨入座之后,宋瑾修就亲自给他舀了热汤,等一口热汤下肚,张滨才谓叹出声。 “果然还是回来好,这一路上险些没给我吓死。” 宋瑾修闻言问道:“张大哥这次走商不顺利吗?之前你传信回来我还担心了好久,那货的事情解决了吗?” 张滨有些不高兴地叹了声:“别提了,魏朝那边形势紧张着,先前他们南边那战事打得如火如荼的,我还能趁乱赚一笔,可后来南边战事突然停了,魏帝又大肆征集物资,还调用所有南北商船。” “你也知道我那些货里头有些违禁的,结果命不好撞上了他们征调商船直接被他们给扣押了,好在我见势不对跑得快,要不然连命都得搭进去。” 他喝了口热汤,满是悻悻。 “这一次我可是赔大了,前几年赚的银子全砸了进去。” 宋瑾修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听到张滨的话后忍不住脸色一变:“张大哥,你刚才说大魏朝廷在征调商船?” 第749章 “啊?”张滨被问的一愣。 宋瑾修:“你刚才说商船。” 张滨反应过来点头:“是啊,他们在征调商船。” 宋瑾修连忙问:“征调了很多?” “很多。”张滨皱眉:“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前大魏漕运南北水上调用几乎都是官船,就算偶尔不够用时也只是征借南地那些个水行的船只,可是这一次不只是水行的船只被全部征用,就连几大商行,乃至于南北水运稍大一些的船只几乎都被借走。” “我往日走商的那家船只不算太大,在陵江一带也不起眼,可没想着居然也被临时征走,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倒霉损了一船货物,还险些把我自个儿也给赔了进去。” 张滨说完之后叹气:“不过我虽然提前跑掉了,帮我走货的人却是被大魏朝廷的人给抓了,这条线算是彻底废了。” 宋瑾修闻言顾不得惋惜张滨损失巨大,只是沉声问道:“张大哥可知道大魏朝廷征用商船做什么?” 张滨摇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那些官差把守码头,船上运的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不过我倒是在延陵码头附近瞧见过有一只官船上的人下来采买,大箱大箱的活物肉类,还装了许多大桶的井水,光是朝上搬运的就有好几十个人。” 宋瑾修微眯着眼:“那些船往南还是往北?” “往南吧。” 张滨随口说了句:“反正水线极高,那些船上瞧着都像是装了重物的,也不知道运的是些什么。” 宋瑾修闻言垂着眼帘,手中摆弄着碗里的勺子。 陵江水浑浊不易饮用,那大桶的井水怕是给船上人食用的,再加上那些活物肉类,意味着船上的人不少。 张滨常年在外行商走过的水路极多,他肯定不会看错,如果那些船上都是重物,又是往南的…… 该不会是送往睦南关的军需和兵将? 先前萧厌一直故意与北陵摩擦,将剩余兵力全部放在藩王作乱之上,对外更不曾提及睦南关半点,可是宋瑾修知道夏侯令的本事,他筹谋大魏多年,虽然京中的探子被人拔除,其他地方定然还有。 如果真有大军调动前往睦南关绝不可能一路上半丝消息都不走漏,除非,他们用的水路。 宋瑾修还记得他没离开大魏之前,萧厌身份尚未暴露时,曾经“帮着”安帝清理过漕运上下,当时他几乎将整个漕运贪腐清缴一空,又安插进了无数他自己的人,这般情况下想要瞒住朝廷征调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张滨见宋瑾修脸上变化,疑惑道:“瑾修,你怎么了,那些船是有什么问题?” 宋瑾修抿抿唇:“那些船上,装的怕都是粮草辎重。” 张滨愕然:“粮草?魏朝把粮草送去睦南关干什么?要开战的不是落雁关吗?” 他手里的筷子差点落在地上,连忙放好急声说道: “我这一路上回来四处都能见那些巡逻警戒之人,落雁关关口盘查的更是森严,要不是我拿着早前就做好的路引,再加上我是出关而非进关,恐怕会被直接扣押在大魏边城。” “先前你就说过汗王有意跟大魏开战,我瞧着大魏那架势也是想要竭力一拼,眼下北陵人是一步都不能踏进落雁关了,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这个时候他们把粮草送去睦南关干什么?” 宋瑾修看着张滨满是愕然的脸迟疑了下。 张滨见状连忙道:“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要是不能说的话就别说了,你可千万别犯了忌讳,免得回头得罪了国师。” 宋瑾修原本还迟疑着不该跟张滨说北陵朝政军事,可听他提起国师之后这心思就淡了,夏侯令从来没把他当过自己人,况且睦南关的事也夏侯令既已知晓,恐怕明日汗王和其他人那里也就知道了。 张滨救过他的命,护着他一路走到今日不说,更是好几次拿着钱财帮他疏通门路,待他至诚。 他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宋瑾修看着他:“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今夜方才知晓,国师表面上意欲起兵落雁关,实则暗中和南齐联手,只等北陵与大魏在西北交战之时,让南齐趁乱偷袭睦南关。” “他原是打算与南齐联手左右牵制大魏,分散大魏兵力,好能以最小的代价蚕食大魏,怎料却突然得到大魏线报,说是魏帝早有准备派了朝中老将前往睦南关,还暗中调派了十万兵力增援。” 张滨张大了嘴神色错愕:“怎么会这样?是国师府的人走漏了消息?” 宋瑾修摇摇头:“应该不是,此事夏侯令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汗王也不知道他与南齐联手的事,是魏帝心思太深,早在未曾登基之前就料到了此事提前做好了局等着南齐入瓮。” “试想北陵开战之后,南齐以为睦南关兵力空虚趁乱偷袭,却被大魏早有准备打得措手不及。” “南齐那个皇帝本就是墙头草,若是就此战败退去也就算了,可万一被大魏拿捏住软肋要挟说服,反而借兵给大魏,那届时北陵……” 张滨猛地打了个寒颤,脸都青了:“不会吧……” “怎么不会。” 宋瑾修当初也是听说过南齐皇帝为人的,南齐跟大魏从来都不算和睦,偶尔也会摩擦,但是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太大的战事,而且和往前几十年两国也不是没有“联手”过。 若没抓住软肋也就算了,可如果当真被萧厌设局,拿住他们偷袭睦南关的人,届时南楚皇帝为保那些人未必不会答应“借兵”之事,就算不愿借兵,以萧厌曾经敲诈世家那些人的狠辣,南齐也必定会狠狠掉一层皮。 届时有了南齐“滋养”,大魏兵马粮草充足,反之北陵这边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落雁关,劫掠物资充盈军需,那些宰杀的牛马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下长期作战。 一方蓄力充足,一方虚张声势,到时候北陵恐怕会被大魏活活拖死。 第750章 宋瑾修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可也明白北陵攻势若被阻拦拖延战事的后果,北陵这次仗着大魏内战之后兵力军需“不济”,几乎是举国之力南下,一旦败了或被大魏反攻…… 那可真的就没有翻身之力了。 张滨听着宋瑾修的话脸上发白,低声喃喃“怎么会这么严重”,他像是被吓着了,迟疑着看向宋瑾修:“那商船的事情你可要告诉国师他们,若不早做准备到时真就麻烦大了。” 宋瑾修:“说是要说的,但不能是夏侯令。” 那人根本就不信他,一些隐秘事情也从不告诉他半点。 他要是突然去说大魏征调商船之事,不仅没办法解释他怎么知道夏侯令跟南齐联手,也没办法解释今夜偷听之事,况且他想要在北陵往上爬,不可能永远都借着夏侯令的势,依附国师府。 那夏侯令心狠手辣,将来十之八九会过河拆桥,他总要有自己的倚仗才行。 张滨像是不知道他所想,急声道:“可是你如今在外是国师府的人,这么天大的事情你若是故意隐瞒,国师一旦知道之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面上惊惧: “这北陵上下谁不知道国师的手段,瑾修,你当初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才熬出头,能在国师府占一席之地,万一被他知晓你背叛,他不会饶了你的。” “他不饶了我,那也得要他先将他自己的麻烦解决了才行。” 宋瑾修听到那句“吃尽了苦头”,想起当初刚来北陵被夏侯令折辱的样子,脸上满是阴沉。 “先前他被季容卿他们算计,失了汗王信任,这段时间汗王重视他也是因为大魏那边清缴北陵细作之后,只有夏侯令还留有线人在大魏京城。” “他频频借着那人传递消息布置北陵军事,就连肇州也是因为那细作手下的人传递了新的边防布局图,又借了季容卿他们早前布下的势,才让大魏吃了大亏。” “汗王因此对他重新重用,又为了遏制宗聿部和初云公主他们,才将这次统帅之权给了他,可若是让汗王知道他留在大魏的线人出了差错,传出的消息险些让北陵万劫不复,你觉得汗王还会信他?” 宋瑾修想起之前在国师府时,夏侯令说留着他如同养条狗的话,面色冷凝讽笑出声。 “鸣珂,高位之人座驾先驱,他给他的线人以此为名,还真还将自己当成了北陵第二个王了?” 嘲讽他是狗,他夏侯令不也是。 南齐贵族,投奔北陵,不一样是丧家之犬。 张滨眉心紧皱:“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宋瑾修抬头对着张滨说道:“张大哥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局,倒是你,今夜我与你所说之事万勿再告知旁人,免得惹来祸事。” 张滨见他有了决定也不好再劝,只点头说道:“你知道的我嘴严。” 宋瑾修笑了笑,眼前这人嘴巴的确是严,否则当初也不能护着他一路从大魏逃出来。 宋瑾修拿着公筷替他夹了些菜在碗里:“说半天话了,快些吃吧,要不然该凉了。” 见张滨重新动筷,他才又道: “张大哥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张滨无奈:“我倒是想走,可眼下这情况哪敢走,北陵和大魏指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往魏朝那边去肯定是不能去了,不过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十三散部的人,倒是能过去那边走动走动,他们手头有些东西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宋瑾修叮嘱:“眼下大战在即,四处都乱着,你走商时要小心些,若实在不行就留在皇城,也不缺那些银两。” 张滨顿时笑起来:“这人哪有不缺银子的,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干这行不是一年两年,自然知道轻重,倒是你,我瞧着国师跟南齐联手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你,怕是对你没什么好心思。” “还有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季驸马,我这次走商时去了边城一趟,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那季家根底清清白白没有半丝不对劲的,那个季容卿跟王后他们相遇也是巧合……” 宋瑾修抿唇:“这事别查了。” “啊?”张滨看他:“可你不是说他是魏朝世家的人?” 宋瑾修神色冷淡:“他是世家的人,我绝不会认错,只是我小看了他的手段。” “国师府的人已经去查过他底细,就连汗王和王后他们估计也派过人,他能瞒过这么多人,又岂会轻易露了痕迹,是我之前太过着急了。” 他当时狼狈来到北陵,骤然看到“故交”乱了方寸。 不同于棠宁和萧厌对他的报复还有缘由,他虽因他们落难狼狈却不知该不该怨恨,陆执年跟他多年好友突然的背叛让宋瑾修更加“刻骨铭心”,宋瑾修自年少时便亲近陆家,帮衬陆执年,对他从无隐瞒与他引为知己。 他从未对不起陆执年,所以对于他的背叛才格外厌憎。 宋瑾修说道:“他如今已经是宗聿部的驸马,深得王后和初云公主信任,更是能与夏侯令抗衡之人,我若再死缠着他过去身份的事情不放,又拿不出切实证据,只会落人口舌,更让汗王厌了我。” 他如今最该做的事情是用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只要他站的够高,权势够盛,就算季容卿不是陆执年,他也是。 宋瑾修对着张滨说道:“季容卿如今权盛,初云公主更是护短,若叫他们知道你在查他恐会对你不利,这件事情张大哥以后别插手了。” 张滨点头:“我听你的。” 夜色渐深时,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等二人用完了饭,又聊了聊各自近况后,张滨就告辞回府。 宋瑾修亲自将人送了出来,刚到府门前就瞧见有人骑马疾驰而过,马车踢踏碾过前方路面时,隐约听到里头闹腾的很。 张滨好奇:“这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宋瑾修笑了声:“季驸马头疾发作,初云公主满城找大夫呢。” 张滨咋舌:“这公主府那边时不时就要这么闹一回,那个季容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说完摇摇头啧了一声,旁边有人驾车过来,张滨扭头对着宋瑾修道: “行了,我的车来了,你也快些进去吧,外头这么冷,可别着了凉。” “那张大哥慢走,有空过来。” 张滨笑道:“我肯定过来。” 二人道别之后,张滨就直接进了马车,隔着帘子挥挥手让宋瑾修进了府中之后,马车才朝着远处走去。 外间赶车之人突然开口:“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宋瑾修是异性兄弟。” “呸,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张滨甩了帘子就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他搞好关系,怎么能糊弄他在夏侯令手下搞事?况且今儿个我可是在他那弄来了不少消息。” 第751章 前面车帘被撩开时,赶车的人带着斗笠遮了半张脸,荼白拉着缰绳半扭着头朝着身后问道:“什么消息?” 张滨:“跟北陵那细作有关。” 荼白脸色一沉:“知道是谁了?” “那倒没有,不过宋瑾修今儿个打听到那人代号鸣珂。” 张滨随口说了一句:“睦南关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主子的局成了一半,这次好生运作一下,说不定能让夏侯令还有北陵这边吃个大亏。” 外面雪越下越大,迎面有马车过来时,溅起一地泥浆。 见对面人疾驰离开,张滨朝外说道:“今夜公主府那边闹腾,外面也不消停,我们先回去再与你细说。” 荼白也知轻重,一拉缰绳马车就快了起来。 张滨对外的身份是北陵人,但却有一半魏朝血脉,他自幼生活在大魏边城,因生父是北陵人自幼被周围人排斥,人至少年时家中惨遭横祸,辗转随父亲来到北陵行商,父亲病逝之后接管了家业开始走南闯北,他“救”宋瑾修也是意外之事。 张滨和荼白回到北陵皇城落脚的地方时,门前早就有人在等着。 二人入府之后站了片刻,外间便有人进来。 “头儿,外面没有尾巴。” 张滨顿时笑了声:“看来我这戏做的还不错。” 荼白却更谨慎一些:“宋瑾修如今不比当年,不让人跟着你也不意味他就没有防着你。” 他扭头朝着门前之人交代:“让人留意各处,增添巡守,府里府外都别大意,还有宋家和国师府那边,包括初云公主府,有任何消息都记得及时回报。” “是。” 那人应声之后就说道:“对了荼统领,主子送信来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到不久,人在里面。” 张滨和荼白对视一眼,他们来了北陵已经足足半年时间,一直都跟京城保持着联络,可是往日从那边过来的从来都是只有信件,这次居然是让人送过来的,恐怕是有要紧事情。 二人不敢耽搁快步朝着里面走去,等房门一开,里面原本背对着外面的人转过头来。 张滨面露惊愕:“杭厉?怎么是你。” “还有我呢。” 一道略带跳脱的声音从旁边斜插进来,荼白他们扭头就瞧见里面椅子上坐着咧嘴笑的开心的人。 沧浪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翻了一半的书籍朝着二人挥了挥:“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我?” 荼白啐了他一声:“你又不是小娘子,想你做什么?” 张滨哈哈笑了起来,他瞧见沧浪和杭厉也是意外至极,但是脸上却是真切的高兴,走到杭厉身前就伸着手拍了两下他肩膀:“好小子,壮实了。” 杭厉露出笑:“每天打打杀杀的,不壮实才奇怪,倒是张大哥风采依旧。” 张滨闻言就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你怎么也跟沧浪学的心眼儿坏了。” 张滨之前虽然没在北陵露过面,在大魏京城时也鲜少出现在人前,可到底替主子办事时曾经接触过一些人,北陵这些年没少派探子南下,为保周全他脸上多少做了些调整。 侧额多了一道疤不说,还胡子拉碴瞧着老了好几岁,就算是往日见过他的人恐怕也难以将他一眼就认出来。 杭厉夸他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几人本就相识多年,又曾一起出生入死,哪怕久不见面也没有半点生疏。 等各自落座之后,张滨灌了一杯热茶,就朝着杭厉问道:“我之前去落雁关的时候,听狄将军说你跟着龙庭卫的人去了临平,这次怎么来了北陵?” 复又扭头看向那边的沧浪: “还有你,你小子不是去了南地吗,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沧浪笑眯眯地说道:“我去南边儿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南地战事已经平了,解决了平山王他们,其他那些藩王都是小事,有齐将军和萧将军他们在,就连文信侯都已经押送平山王回朝了,我自然也不用再留在那边。” “主子有事情要交代狄将军他们,正巧又要送信给你们,我索性就顺道过来了。” 杭厉在旁说道:“这段时间边境紧张,落雁关不好出入,沧浪走临平过来的。我这几日恰巧带人在那边戍边,怕他一个人不安全才跟着过来,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这么快?”张滨皱眉。 杭厉说道:“不快不行,北陵最近查得严,而且这一路上风声鹤唳的,我怕皇城这边随时都会封城,我们这次还是借的药商的名义过来的,需得赶在他们封城之前离开,要不然万一被困在这里麻烦就大了。” 荼白闻言在旁说道:“杭厉说的有道理,他们是得早些走,免得惹了麻烦。” 比起他和张滨,沧浪他们在北陵这边可是有不少“熟人”。 荼白正色:“既然时间紧迫,废话就不说了,主子这次有什么吩咐?” 沧浪没有回话,反而先问道:“昨日让人从落雁关传来的消息可送到了夏侯令手里?” “你是说尹老将军和睦南关的事?”张滨问了句,见沧浪点头,他说道:“已经送过去了,夏侯令不仅反应极大,还在宋瑾修面前露了口风。” “夏侯令早前就跟南齐暗中勾结,只等北陵挥师南下之时,南齐就趁乱偷袭睦南关,北陵粮草不足,想要靠着跟南齐联手左右制衡大魏,分化兵力之后逐渐蚕食,结果尹老将军去了睦南关的消息传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我听宋瑾修的意思,夏侯令恐怕会因为这消息更变计划,我故意在宋瑾修面前透露出主子命人征用商船南下运送粮草辎重的事,看样子他是没打算将此事告知夏侯令的,反而像是想要借此反咬夏侯令一口。” 沧浪微侧着头:“他们二人不睦?” 张滨嗤了声:“怎么可能和睦?” 夏侯令自负自傲,留着宋瑾修不过是当养了一条能咬人的狗,可宋瑾修也是权贵公子出身,锦衣玉食自小殷贵,就算落魄狼狈了一段时日,可到底骨子里是清高的,哪能受得了这屈辱。 “宋瑾修对夏侯令早有不满,如今也已经在北陵汗王面前露了面,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甩开夏侯令自己往上爬。” 第752章 沧浪闻言看着张滨:“你可有把握宋瑾修会背叛夏侯令?” “有把握。” 张滨正色说道:“我跟宋瑾修相处了一段时日,对他也算有些了解。” 那人自卑又自负,聪明又有私心,自来

相关推荐: 从全员BE走向合家欢(NP、黑帮)   我以力服仙   宣言(肉)   人妻卖春物语   她太投入(骨科gl)   我的师兄怎么可能是反派   赘婿   高达之染血百合   小裤衩和大淫蛋情史(H)   自律的我简直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