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目不净的,所以人人都会将脸上拾掇的干干净净。 况且宫中内侍不允习武,而且刚才这人的反应,分明是极为害怕萧厌的动作,没了根的太监可不会惧怕这个。 冯内侍沉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宫中内侍!” 殿内其他人色变:这人居然不是太监? 萧厌抬脚朝着那人下巴上一踢,就见他喉间嚯嚯喘息的惨嚎突然变得尖锐。 那人察觉自己恢复正常,又见自己身份被识破,张嘴就想咬了舌头,被萧厌眼疾手快掐住下巴。 被迫张大了嘴时,口中有血迹渗出,他满眼惊恐看着俯身望着他的萧厌,就见萧厌突兀笑了笑。 “真当咬了舌头就能自尽?” 萧厌手中如同铁钳,掐着他时仿佛要将他脸上骨头都捏碎开来。 “这世上折磨人的手段有无数种,恰好本督最擅长此道,你就算咬断了舌头,本督也有办法让你好生活着。” “与人合谋栽赃了本督和虞副统领后就想去死,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轻声嗤笑了声后,猛地抬脚踩在那人的断腿上,就见刚才还视死如归的男人瞬间疼的痉挛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惨叫出声,下巴却被萧厌死死擒住张不开嘴,剧痛之下只能眼球朝外突出,浑身痉挛疼的满脸狰狞。 “是谁让你混进宫来?” 那人眼睛一闭,压着抖索的身体。 萧厌见状嗤了声:“骨头倒是挺硬。” 他抬手抽出虞延峰腰间挂着的长剑,“唰”地落在那人胳膊上。 就见鲜血飙溅时,那人刚闭上的眼猛地睁开,脸上涨红时瞳孔都仿佛疼到浸了血,而那被砍下来的断手则是挑飞之时,倏地朝着不远处跪着的宣夫人飞了过去,径直砸在她身上。 “啊啊啊啊啊——” 宣夫人脸上生疼,滚落下来时血迹更是溅了她一身。 宣夫人险些跳了起来,一边将身上的断手挥了开来,一边神色惊恐地狼狈朝后爬去,嘴里的惨叫更是险些刺破那些离她稍近的朝臣命妇耳朵。 “抱歉,脏了宣夫人的衣裳。”萧厌声音温和:“只宣夫人莫怕,此人敢冒充宫中内侍伤及于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宣夫人:“……” 嘴里的尖叫陡然断掉,她满是惊恐望着萧厌,对上他脸上笑容簌簌发抖。 宣夫人总觉得那句“千刀万剐”是对着她的。 崔林见状不对,陡然断喝出声:“萧厌你太过放肆,陛下尚未开口你竟然敢在圣前伤人?!” 萧厌侧头:“一个冒充宫中内侍,行凶伤人的逆贼,本督不过审问一二,崔尚书急什么?” “你!” 崔林眼见着安帝抬头朝他看过,周围人望着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奇怪,他深知不能再让萧厌说下去,也不能顺着他的意思将事情扯到别的话上。 崔林深吸口气压着心头暴怒,只上前几步跪在地上朝着安帝说道: “陛下,老臣并非觉得此人不该审,只是萧厌不该以此手段当众动刑,宣夫人本就是意外卷进宫中之事,如今又被人这般恐吓。” “不知情的人恐会怀疑,萧督主到底是想要审清楚御花园行凶之事,还是想要借此让他们封口禁言,免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萧厌听着崔林质问,见那位宣夫人惨白着脸像是缓了过来,似是被崔林的话呵斥清醒寻到了依仗,他轻嗤了声:“本督倒不知道崔尚书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他目光扫过宣夫人的脸:“不过也能理解,宣夫人守寡多年,还如旧日芳华,崔尚书关照一二也属寻常……” “萧厌!” 崔林脸色瞬僵,宣夫人则是神色慌了一下。 他怎么会知道?!! 宣夫人下意识就想抬头去看崔林,只强行将这念头压了下来。 殿中众人只以为萧厌是口不择言,钱宝坤瞧着上首安帝脸也是跟着绿了,怕萧厌再说下去殃及宣夫人名声。 哪怕他也察觉崔林行事不对,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帮着转了话题。 第488章 钱宝坤说道:“陛下,此人既非宫中之人,却佯装内侍以所谓废后秘闻,引太后娘娘身边婢女及宣夫人注意,后又故意杀人激宣夫人擅闯紫宸殿,他们必定是另有所图。” “陆家之事朝中皆知缘由,何来此等无稽之谈,宣夫人方才所言那些恐怕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 文信侯也是皱眉出声:“钱尚书说的有理,臣进殿之前还曾留意过,这紫宸殿外遍布禁军,断然不可能拦不住一个受惊狼狈的妇人。” “先是御花园中故意谈论废后枉死,后又牵扯到陛下和萧厌,如今更有殿前禁卫被人收买放宣夫人入内。” “此间种种,皆是可疑,依臣所见今夜之事分明是有人设局想要陷害萧督主,污及陛下圣名,此等恶行断不能纵。” 二人开口之后,席间又有人陆续说话,显然并非人人都是傻子。 安帝先前被萧厌提醒时就已经起疑,后来见到被虞延峰带进来的人后更是疑心加重,他沉着眼看向被萧厌掐着下颚之人,直接说道: “虞延峰,把这逆贼带出去审,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开口。” 顿了下又道: “何埕。” 刑部尚书何埕在席间看着热闹,突然被叫到名字时愣了下,回过神才仓促起身:“臣在。” 安帝:“你同虞延峰一起,去审此人。” “臣遵旨。” 见何埕走过来,虞延峰脸色微变。 陛下居然让何埕一起,他到底还是疑心上了他和萧厌了。 虞延峰紧抿着嘴角,恨极了今夜算计他之人,可眼下情况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上前说道:“萧督主,这人……” “虞统领带走就是。” 萧厌未曾为难,直接松手就将人交给了虞延峰。 虞延峰满是感激地看了眼后,这才掐着那人脖颈将人提着朝外走,那边何埕连忙提着官袍快步跟了出去。 等他们走后,安帝看了萧厌一眼,就直接转头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那些禁军中人。 “刚才的逆贼身份不明,自尽便能一了百了,朕也奈何不了他们,但是你们这些能入了禁军的,却是身家背景皆是登录在册,父母妻儿,族中亲眷尽数都能寻到。” “今夜之事是谁交代你们,你们又是与谁勾结,擅放宣夫人入内。” “老实交代朕给你们一个痛快,若敢欺瞒,朕保证让你们妻儿老小、族中亲眷一个都活不下去!” 身后那些人在安帝示意之下取了他们口中之物,跪在地上那十余禁军,却没有一个人敢像是之前那个假太监一样寻死。 他们都是脸色惨白,牙关瑟缩着不断发抖。 冯内侍断喝:“陛下询问,还不老实交代!” 那些人却不敢吭声。 安帝见状神色冷了几分:“既然都不想说,那就别说了,把他们拖下去直接在殿前杖毙,与他们有关家中亲眷,一并处死!” 盔甲震动,被虞延峰带进来的那些个禁军上前抓着他们就朝外走,原本跪在地上那些人都是慌了。 他们死了无碍,可家中人跟着陪葬…… 有人瞬间扛不住崩溃,用力挣开拖着他的人,就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微臣有罪,不该收取好处放宣夫人入内,可微臣断无对陛下冒犯之心。” “是有人与微臣说陛下借萧督主的手收拾了陆家之后,忌惮萧督主知道太多,对他起了杀心,只是碍于朝堂不稳不好动手。” “他说只要我们睁只眼闭只眼放宣夫人入紫宸殿,让今夜事成,不仅能得了陛下的好,事后还会给我们每人三千两银子。” “罪臣贪心不足死不足惜,只求陛下饶了罪臣家人……求陛下!” 他磕头磕的用力至极,嘴里的话更是引得殿中哗然。 竟真是有人收买了这群禁军中人。 所有人都是下意识看向宣夫人,宣夫人脸一白。 “不是我!!” 她脸上还挂着刚才染上的血,迎着安帝满是沉厉的眼神,眼里慌了神。 “陛下,真的不是我,宣家倚仗陛下才能有今日,我不过是区区妇人,怎么可能有这般滔天胆量和能耐去收买宫中禁卫。” “况且今日御花园中,我是真的意外听到那些事情,是檀夏临死前喊着让我来紫宸殿,我才过来的……” “我当时惊慌失措只想要保命,过来后想着求见陛下兴许能救回檀夏,根本没留意殿外无人阻拦,我真的不知道有人收买了他们……” 宣夫人神情无措,怕安帝不信,慌乱颤抖。 “我绝不敢欺瞒陛下,更不敢跟宫中禁卫勾结,陛下若是不信,我能以亡夫和我儿性命起誓,求陛下明鉴!” 亡夫不亡夫的,安帝不甚放在心上,毕竟已经死了好些年,宣夫人未必有多在意他那个便宜舅舅,可是宣家那个幼子却是宣夫人的命根子。 宣家当年犯事被流放时,宣家长子、长女都死在了流放路上,如今的幼子是她当时刚怀上不久的。 那孩子几经艰难才生下来,他那便宜舅舅又在流放之地病逝,那个宣家幼子陪着宣夫人吃尽了苦头,跟她相依为命多年。 宣家回京之后,安帝曾见过宣家那个小儿子,宣夫人将他疼进了骨子里。 安帝倒是不觉得宣夫人会拿着她那心肝小儿子的命来糊弄自己,况且以宣家家底和宣夫人的本事,她也没能耐瞒过虞延峰收买禁军中人。 所以换句话说,禁卫的事情,宣夫人或许真不知情。 安帝看向说话那禁卫:“是谁收买的你?” 那人颤声道:“是御前的康公公。” 康公公? 安帝一时没想起来,倒是冯内侍低声道:“陛下,应该是康木海。” “对,就是康木海康公公,他在御前当差,虽不如冯公公这般得陛下重视,可也时常出入御书房。” 那人急声说道:“是康公公跟奴才说不必拦着入殿之人,还说萧督主知晓太多,陛下早想要处置他,奴才们只以为陛下是默许此事的。” ”而且……而且刘统领先前跟虞副统领起了争执,他对禁军兄弟一向宽容,反是虞副统领十分严苛,稍有差错就动手责罚。” “康公公说,宫中接连出事,陛下对虞副统领也早有不满,若禁军再出事端,虞统领第一个会受罚。” 那人生怕罪诛九族,把所有事情都抖露的干净。 而安帝听到刘童恩的名字时,脸色格外的难看。 第489章 那人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安帝的脸色,只颤声交代个干干净净。 “罪臣……罪臣几人都是一时糊涂,被虞副统领先前处置冷宫那些弟兄的狠辣吓着,又有康公公在旁撺掇着,说陛下对萧督主早有处置之心,这才答应了今夜之事,可罪臣等人断然不敢谋害陛下。” “罪臣知死,但求陛下宽恕罪臣家人,求陛下!” 他说完就砰砰磕头,脑袋上很快就见了血。 其他十余人见有人先开口招了,事情根本瞒不下去,他们也纷纷慌了神跟着七嘴八舌地认了罪。 “陛下,我们真的不知道今夜会有人丧命,康公公只吩咐宣夫人来时让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康公公告诉我们陛下暗中示意,我们才不敢阻拦,我们只是想讨陛下欢心,博个前程。” “陛下,我们冤枉!” “求陛下饶命,求陛下饶命!” 这些人中有些是贪钱财,有些是为着想要拉虞延峰下来,还有几个则是因为想要借着此事得了圣意,铲除“奸佞”讨个好前程。 康木海是圣前的人,他这么暗示他们,所有人都以为宣夫人的事是圣上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萧厌,可谁能想到他们都被骗了。 听着下方七嘴八舌的求饶,安帝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不仅是因为刘童恩和虞延峰之间的龃龉,更因为下方萧厌嘴角边带出的那抹轻嘲,让他有种被人戏弄的难堪和恼怒。 安帝猛地一拍桌案怒声道:“去把康木海那个狗奴才给朕带过来,朕倒是要问问,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让他假传圣旨!” 复又看向跪在地上求饶的那些禁军。 “朕让你们看守宫禁,你们却敢私贿他人,妄自揣测朕意,简直该死。” “把他们统统拖出去,殿前杖毙!” “陛下饶命!” “陛下饶了我们吧……” “罪臣知错了,求陛下饶命!” 那十余人都是脸惨白,伏在地上高声求饶,恨不能将头磕破,但安帝却丝毫不想留他们性命,只朝着下方怒斥。 “还愣着干什么,堵了他们的嘴,给朕拖出去!!” 殿中那些禁军纷纷上前,堵了那十余人的嘴就强行朝外拖去,等到了殿外之后,不过片刻就传出棍棒落于皮肉之上重重的敲击声。 身处大殿里面的朝臣命妇还好,只隐约听得到外间的动静,看不到血腥一幕,可先前就坐在殿外檐阶下的那些人,却是亲眼看到那十余人被按在地上,重重打着板子。 安帝震怒,行刑之人自然不敢留手。 三寸宽厚的长棍一下又一下地落在那些人腰脊之上,不过片刻就见了血。 那些人被堵了嘴,压着身形动弹不得,殿前摆着的那些喜庆宫灯,让他们脸上的扭曲狰狞清晰可见。 隐约自喉间发出压抑的哀嚎。 顺着腰脊流淌下来的血迹。 腥味逐渐弥漫开来,那些原本挣扎着嘶喊着却渐渐没了声息的禁卫,给这场宫宴笼罩上了一层骇人的阴影。 檐阶下的那些低阶官员或是脸色惨白,或是伸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哪怕被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望向殿内隐约可见高高在上的安帝时,眼里的惊恐怎么都遮挡不住。 …… 殿中高台之上,裕妃等人退了出去,冯内侍带人收拾了桌面,等前去捉拿康木海的人回来,说康公公已经悬梁吊死在了自己屋里,尸体都凉了,高台上刚收拾好的桌面又被打翻了一次。 安帝怒不可遏,所有人也都知道那康木海怕是被人灭了口。 棠宁等人都是不由看向崔林,但崔林脸上神色太过镇定,听闻康木海死了时也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意外。 棠宁紧抿着唇。 曹德江“啧”了声。 钱宝坤忧心忡忡的看着萧厌:他这大侄子,这次不会真的栽了吧? 殿中众人心思各异时,外间何埕和虞延峰再次进来,而被虞延峰提着的那人浑身是血,露在外面的皮肤已无一块好肉,显然是被动了大刑。 虞延峰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萧厌一眼,才将人扔在地上朝着安帝道: “陛下,此人已经招供。” “他名为郑坤,是铖王谢天瑜豢养的死士,早年间被谢天瑜送给了废后陆氏,这些年一直藏身在宫外,替废后和四皇子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安帝神色阴沉,又是陆青凤! “他是怎么混进宫的?”安帝厉声。 何埕低着头开口:“郑坤交代,废后时常让他往来铖王府传递消息,也会替废后处置一些与她不和之人,因很多事情不能见光,也不敢假手于人,所以他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混进宫中一次。” “宫里禁卫森严,但因有废后和铖王遮掩,加上陆家暗中的人脉,郑坤对内廷、宫禁都极为熟悉,而今夜死于御花园中的那个寿康宫女官檀夏,也并非是意外闯入之人,她本就是废后早前安插在太后身边的钉子。” 安帝眼底生寒:“你的意思是,那宫女跟他是一起的?” “回陛下,郑坤交代的确如此。” 何埕如实回禀:“据郑坤所说,废后所图极大,在后宫四处都有人手,萧督主掌管十二监时曾经肃清过一批,废后断了不少人脉,但是一些埋藏很深的钉子仍旧留了下来。” “檀夏伺候太后身前,深知太后担忧宣家前程,就故意提点太后引宣夫人进宫赴宴,让宣家能借今日宫宴在朝中露面、与京中命妇相交,又故意留她在寿康宫内与太后说话错过了赴宴的时辰。” “檀夏将宣夫人引至御花园,听到郑坤与人议论废后,再故作被他们发现想要灭口。” 何埕尽量简洁,将郑坤所说之事复述。 “据郑坤交代,今夜之事檀夏与他早就商议好,事发后她会作势回身阻拦,放宣夫人来紫宸殿求救,而她自己则佯装受伤昏迷假意逃脱。” “只是她没想到,郑坤根本就没想要让他活命,早在动手之前就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第490章 檀夏是太后身边的人,一旦动了,这颗钉子就等于是废了。 萧厌何其精明,若是留这么一个活口,被他察觉不对到时候用刑开了口,那今夜的局就不攻自破。 更何况宫里若不见血,怎能引得安帝震怒,只有死了人,还殃及寿康宫,才会将事情闹大。 “郑坤杀死檀夏之后,就跟他同谋一起就想逃离出宫,若非虞统领及时命人封锁宫门带人将他抓住,他恐怕早就逃之夭夭。” 皇宫极大,但却藏有暗鼓,以敲击之后便能传遍东西六宫。 因知晓此事的人不多,加上想着宣夫人能缠住萧厌他们,郑坤根本就没料到虞延峰会那么快带人赶了过去,这才被抓了个正着。 安帝听完何埕的话后,眸色阴沉:“也就是说,此事跟宣夫人无关?” 虞延峰点头:“照郑坤所说,宣夫人并不知情,她也是被檀夏利用。” “郑坤自废后葬身火海之后,就一直不信她会自焚于宫中,进宫暗中调查废后死因,不知何故牵扯到了萧督主,所以才与檀夏闹出今夜之事。” 安帝闻言面色森寒:“陆氏与铖王丑事闹的天下皆知,她无颜苟活于世,自焚于冷宫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你这贼人为何栽赃朕与萧厌?” “栽赃?” 地上那血人突然就笑了起来,仰头时喉间含着血,嘶哑着声音格外渗人。 郑坤死死瞪着安帝:“谢天永,你当年是怎么借着陆氏站稳朝堂,又是怎么借着陆家登基,你都忘了?” “皇后娘娘虽与铖王往来,但当年若非是她从中斡旋,百般筹谋牵制铖王,又将陆家与你绑在一起,你一个毫无根基不得先帝宠爱的皇子,怎么能胜得过母族强盛、早就站稳脚跟的铖王……” “你放肆!” 安帝听他直呼其名顿时怒喝,只可惜郑坤丝毫没有闭口的意思,反而言语越发张狂。 “你厌恨皇后娘娘跟铖王苟且,安知若非是她以情算计了铖王,借着男女情爱逼得铖王犯错退让,又借着陆家之势推你上位,就凭你,也配在戾太子落难之后登上皇位?” “你薄情寡义,自以为皇后娘娘得你恩惠,殊不知从来都不是你身为皇帝选择了皇后娘娘,而是她天生凤命选择了你。” “要是皇后娘娘当年选的是铖王,如今这皇位之上,怎么可能是你这个被阉人耍的团团转的蠢货……” “闭嘴!” 安帝因他说的话脸上铁青,愤而起身抓着桌上东西就朝下砸了过来。 高台离着殿前有些距离,那东西未曾砸在郑坤身上就摔落在地,“砰”地一声四分五裂。 安帝伸手杵在桌边稳着身形“呼哧”喘息,脸上乍青乍白,满是震怒。 郑坤瞧着他这幅模样越发讽刺:“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后娘娘也就罢了,四皇子却是你亲生骨肉,你忘恩负义欲除陆家,登基之后就对娘娘疏远,如今更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就赐死四皇子……” “说我栽赃?呵!” 郑坤一口混着血的唾沫吐了出来,那不屑嘲讽的模样震的殿中所有人都是倒吸口冷气。 “寡鲜廉耻,无情无义,就你这种人也配当皇帝!” “你……你给朕闭嘴,你简直放肆……” 安帝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冒犯过,郑坤的话更是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戳中他心窝。 他那些卑贱的过往,那些无能时依附陆家的往事,还有登基之后对陆家的猜忌和那些鸟尽弓藏的凉薄,都被郑坤活生生地撕了开来。 当年戾太子身死之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铖王为什么会突然走了臭棋,将他本来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也不是没有疑心过陆青凤为何有那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能力,能那般拿捏陆家选择他。 他不是蠢货,陆青凤本只是庶女,却能以陆家嫡女身份嫁入皇室,后来他与铖王相争,许多事情也都有陆青凤替他出谋划策的影子。 他怎么可能当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但是那时候的他只能依靠陆家,他没有强盛的母族,不得先帝看重,能力也不如其他兄弟。 他只能死死抓住陆青凤母子,才能将陆家绑在他的船上,就算怀疑什么也只能佯作不知,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主动查探,只因为他知道,就算查出来他也不可能舍了陆家。 只有陆家和陆青凤支持他,他才有机会上位。 安帝自诩清正,也在意名声,登基之后就一点点摒弃陆家,冷待陆青凤母子,甚至故意淡化那段憋屈至极的过往,到后来连他自己也觉得他能上位,不过是陆家恰逢其会。 可如今却被郑坤血淋淋地撕了开来。 一句陆青凤选择了他,他才能登上皇位,是陆青凤拿着男女之情算计铖王才让他捡了便宜,这简直比陆青凤背叛于他,跟铖王苟且更让他难堪。 安帝恼羞成怒指着郑坤厉声道:“你个逆贼,竟敢污蔑于朕,来人,把他拖出去,拖出去!!” 郑坤听着他暴怒的话不仅没害怕,反而嘶声笑了起来。 “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当年你怎么登上皇位朝中谁人不知,不过是几句真话你就恼羞成怒,以你这般天资,也难怪皇后娘娘后悔当年选择了你。” 他半点都不怕死,骂完安帝又抬头对上萧厌。 “萧厌你个阉狗,你故意哄骗娘娘,以保全四皇子为名假意投诚,让皇后娘娘信以为真将你引为心腹,甚至为了保住四皇子不惜跟陆家决裂,将陆家把柄亲自送到你手上。” “你明明答应与娘娘联手,待处置了陆家后保娘娘将来太后之位,可你却故意泄漏娘娘与铖王的事情,激陆家毁了娘娘,还将她活活烧死在冷宫……” “自焚!” 哈哈哈哈…… 郑坤嘶声大笑起来:“我家娘娘是天命之人,是高高在上的青凤,她怎么可能自焚而死。” “谢天永,你背信弃义,刻薄寡恩,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萧厌,你哄骗娘娘,枉负她信任,害死她与殿下,你也不会有好下场,自古阉贼死无全尸,我在地狱等着你!!” 第491章 郑坤口中满是决然之言,说到后来时脸上更是带上了狠色。 何埕见状不对连忙急喝了声“拦住他”,只可惜已经晚了。 郑坤方才喝骂安帝时用断臂撑着身子,借着言辞激烈遮掩一点点挪到了台阶前,此时先前摔碎的瓷片近在眼前,他整个人横身朝前扑了过去,直接落在那些碎瓷片上。 “啊——” 周围人都是惊呼出声。 郑坤张嘴含住一块细小瓷片,猛地用力朝下咽了下去,那尖锐利器生生划破了他喉咙和气管。 “你疯了!” 虞延峰满是震惊的大步上前,一把抓住郑坤下颚,只可惜那不大的碎瓷片已经被咽了下去。 他喉咙下一处气管被从内划破朝外突起,尖锐处顶着一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那血色清晰可见。 郑坤倒在地上,张大的嘴里不断有鲜血涌了出来,整个身子疼的抽搐。 只片刻,就瞪大了眼没了呼吸。 “死了……他死了……” 这般惨烈的死法,让哪怕是见惯了生死的虞延峰也是忍不住色变,殿中那些未见过太多死人的朝臣更是各个脸色苍白。 一些胆小的命妇、女眷更是惊呼之后晕了过去,其他也都是缩在席间瑟瑟发抖,那脸白得不见半点血色。 “棠宁!” 荣玥心中狂跳,抓着棠宁面露惊恐。 棠宁也是看着那尸体神色恍惚了下,下意识望着萧厌。 郑坤就这么死了,阿兄他……麻烦了。 虞延峰探了探郑坤鼻息。 “陛下,郑坤死了。” 安帝也被殿中之事惊着,冯内侍用力搀扶着他才没摔倒,他死死抓着冯内侍的胳膊,眼底怒然。 “拖出去,把这逆贼拖出去!!” 虞延峰连忙让人进来,将郑坤的尸体拖了出去,那满地血腥让得本该是喜庆的中秋之夜染上了无边阴霾。 安帝望着那一滩血只觉得头晕目眩,之前的好心情消散一空不说,体内那股烦躁郁怒更是升腾而起。 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筋断跳着,疼的他有些压抑不住想要见血的冲动。 “陛下。”崔林上前:“这姓郑的逆贼虽死,可他方才的话分明直指萧厌跟陆皇后早有勾结,甚至连她与铖王苟且,陆家欺君罔上也早就知情……” “朕知道了!” 安帝知晓崔林想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今夜宫宴到此为止,萧厌的事朕自会处置,你们都散了。” “冯来,送诸位朝卿出宫……” “陛下!” 崔林怎么可能让安帝将殿前的人赶出宫,他好不容易才抓到萧厌把柄,知道是他陷害自己揭破陆皇后的丑事让他险些一病不起,崔家更是因此险赴了陆家后尘,他怎么可能饶了罪魁祸首。 安帝对萧厌倚重,萧厌也太过有手段,要是不能当朝将他罪名钉死,谁知道宫宴散去之后,他会不会凭着一张利嘴将死的说成活的,又如以往让安帝轻易饶了他。 崔林豁出去两个宫里埋藏极深的探子,又舍了一个好不容易寻来的郑坤,更直接将自己推到了明面上。 已经撕破了脸,他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善罢甘休。 “萧厌身为宫中内监,得陛下倚重掌管枢密院,更以宦官之身涉足朝堂蒙天家恩眷,可是他却不思圣恩,勾连皇后,与四皇子密切,隐瞒铖王丑事,更不知他是否还有其他欺君之行。” “陛下,如他这般行事断不能轻纵!” 崔林话刚落下,冯秋荔就皱眉起身。 “崔尚书说的对,萧厌乃是圣前之人,却与后妃、皇子私下往来,郑坤说他取信皇后已久,甚至在皇后与陆家决裂之前,当时的四皇子还未曾抖露身世,也没有如后来那般不堪。” “萧厌一个内监与皇子关系密切,到底是想图谋什么?” 梁太师没想到冯秋荔会开口,只转瞬就明白了冯秋荔的打算。 眼下情况已经至此,今夜之事显然跟崔林分不开干系,就算他有所退让世家之间跟萧厌也是结了死仇,更何况梁太师不是不恨萧厌的。 自从这个人从内廷爬上来,在宫中显露锋芒开始,就一步一步踩着世家颜面走到今日。 他虽憎恨陆崇远糊涂,可陆家毁了,朝中世家一系的朝臣也受到巨大的打击,更因此被曹德江等人趁虚而入丢了许多要紧的位置。 萧厌对世家的针对太过,对陆家的赶尽杀绝也让人生疑。 梁太师本就有所察觉不对,派人去调查萧厌底细,原是想着有完全把握时才朝他动手,可如今崔林既然能抓住萧厌把柄,还是背叛皇帝跟废后母子私下往来的大罪,他不介意帮崔林一把。 梁太师起身并未如冯秋荔和崔林一般质问萧厌,反而说道: “陆家所行虽然罪该万死,但是以老臣所知,在陆家长房的关氏未死之前,陆崇远是不知道陆皇后和铖王事情的,而陆家与皇后决裂,也应是在那次之后。” “方才郑坤所言,萧厌在二者决裂之前就与皇后往来,更对皇后有所承诺,老臣敢问一句,此事可是陛下授意?” “是否陛下早就察觉陆家有不臣之心,才让萧厌故意接近皇后母子,以他天子近臣的身份取信陆皇后,以此换取陆家罪证?” “若是陛下授意,那萧督主无罪,臣等立刻离开。” 梁太师的话不如前面两人急厉,可话中的意思却远比二人狠辣的多。 安帝若说萧厌是得他授意,那方才郑坤所说的那些嘲讽鄙夷之言就会变成真的。 人人都会知道安帝狠辣歹毒,算计辅佐他上位的老臣,鸟尽弓藏过河拆桥,更知道他早就知晓陆青凤和铖王媾和奸情,却为着皇位利用陆青凤。 崔林和憎郡王先前被他惩处,是他故意迁怒,二人一心为君却落得个声名狼藉被宫中厌弃的下场。 安帝刻薄寡恩,卑鄙无耻。 可安帝要是否认,说他并不知道萧厌行事,那萧厌所做的就不仅仅是欺君,更是掺合到了皇权夺嫡、勾结皇子的事中。 安帝若是不严审,既难以平息朝堂沸议,更会落得个那郑坤口中被个太监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无能之名。 第492章 梁太师在逼安帝。 殿上气氛突然就凝沉下来。 安帝怎会听不懂梁太师的意思,他怒视梁广义:“朕说了,萧厌之事朕自会命人去查,今夜中秋佳节,让诸卿先各自回府团聚……” “既是佳节,陛下何不现在就审?” 梁太师看着他:“废后之事已然闹得人尽皆知,郑坤所言也根本瞒不住,若不能当着今夜赴宴朝臣将此事审问清楚,弄清废后之事真假,恐会殃及陛下圣名,让人以为陛下凉薄。” “陆家谋逆有错,陆皇后所行也当死,可他们若是遭人谋算引诱才行将至此,陛下难道不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梁广义!” “陛下!” 梁太师对上安帝怒气平静道:“老臣知道萧督主是天子近臣,陆家之事也是他一手操办,若真得陛下授意此事便也罢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如若他并非得了陛下授意,那他以宦官之身勾结皇子,私通后妃,欺君罔上桩桩件件都是重罪,还请陛下严审,给朝臣,给宗室,也给先前因铖王之事被陛下厌弃的崔尚书和憎郡王一个交代。” 梁广义的声音不大,比之崔林等人的愤然,他平静的不像话,可越是如此,却越让人能感受到这位当朝太师的狠辣。 往日梁广义因为即将告老,也因梁家后继无人,朝中事情早就交到其他世家朝臣上手,若非大事也不会轻易开口。 可此时一旦开口,就显露出他一朝太师,权臣之首的威力。 殿中众人都是安静至极,安帝则是怒气勃然地看着梁广义,忍着脑子里的剧痛恨不得能弄死了这个老匹夫。 他也厌恨萧厌暗中跟陆青凤母子往来,更恨他早知铖王事却不曾吭声让他丢尽颜面,可是安帝更清楚,不管萧厌和陆皇后有什么关系,他都不能当众审这个人。 萧厌自从得他倚重后就做了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了肃清朝堂,替他铲除世家也曾不择手段。 他知道他太多私秽,也知道太多隐秘的东西。 哪怕萧厌当真背着他跟陆青凤勾结,安帝也只能暗中处死萧厌,绝不能让他当众开口。 可是梁广义这个老匹夫却是将他高高架了起来,让他进退都是坑,几乎堵死了安帝想要私下处置萧厌的路。 君臣二人彼此对峙时,紫宸殿内气氛凝重胶着。 梁太师突然看向萧厌:“萧督主向来能言善辩,也自持忠耿,想必也不想背负郑坤指责糊涂度日?” 萧厌薄唇轻掀:“清者自清。” “呵,我看你是辨无可辨!” 崔林直接嘲讽,说罢看向一直未曾出声的憎郡王:“二皇子,你与老臣一样,因为当初揭穿陆皇后和铖王旧事,惹得陛下厌憎,更得了个那般羞辱的封号。” “你我二人都是被萧厌此獠算计,是他故意设局引我们入瓮,想要暗害我等,你难道就不想讨回公道?” 憎郡王坐在席间被崔林点名时,手里抓着酒杯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万没想到萧厌居然早就跟陆皇后母子往来,更早就知道铖王之事,那他当真是不知道他后来所为,还是故意放纵他和崔林去暗中调查此事,推着他们得罪父皇? 憎郡王忍不住看向萧厌,就见他哪怕面对这么多人讨伐,甚至被郑坤当朝揭穿旧事也未曾变色,那双黑眸里依旧疏冷淡漠。 那不是佯装出来的冷静,反而像是殿中所有的事情,郑坤的死,崔林他们的质问,父皇的震怒,都与他无关…… 憎郡王原本因崔林他们而动摇的心,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蓦地就想起萧厌的手段。 他脑子里瞬间清醒过来,直接松开了手里被握的已然发烫的酒杯,起身后平淡道: “当初揭穿皇后与铖王之事,只是因为本心,会遭父皇厌憎我也早有预料。” “我跟崔尚书不同,你查此事是为加官进爵,为让崔家得利,可是我却只是不愿意让皇室蒙尘,让人混淆皇家血脉。” 崔林万没想到憎郡王会突然这么说,看着他大义凛然,一副“我不跟你同流合污”的架势,崔林瞪大了眼险些气厥过去。 憎郡王对着崔林的怒视,只站在席间淡然说道: “我身为皇室子弟,享天下人奉养,又怎能因为惧怕父皇厌憎就遮掩真相,就算萧厌当初故意引我察觉此事,我也只会感激于他,若非如此,皇室还不知道要被废后隐瞒多久。” “你……” 崔林险些一句你个蠢货是不是疯了骂出来。 谢平嘉是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当初他越过四皇子想要得世家扶持,处处讨好他时可不是这般清正,为了对付四皇子他什么手段没用过。 那心比谁都脏,如今却装出一副盛世白莲的面孔给谁看? 要不是还在圣前,要不是殿中那么多人看着,他恨不得能狠狠一口老痰啐他脸上。 “你没听到那郑坤刚才说的,萧厌勾结皇子,私通后妃!”崔林怒道。 憎郡王皱眉:“只是一个假冒进宫,心思歹毒的贼人随口一言,怎能为证?” “那郑坤既是废后的人,自然怨恨萧督主对陆家出手,况且只是他自己所言,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废后的人,说不定是有人看不惯萧督主,故意收买郑坤行栽赃陷害之事?” 他说完后对着安帝:“父皇,萧督主好歹也是朝中重臣,不论如何都该讲究证据,而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欲定罪。” “崔尚书这般着急为难萧督主,到底是为了父皇还是私心?” “老臣只为公道……” “既然是为了公道,父皇说命人详查之后再严审萧督主有何不可?” 憎郡王直接看着崔林:“易地而处,难不成随便冒出来一个人,说今夜之事都是崔尚书所为,是你早就嫉恨萧督主得父皇宠信,崔家近来连连受挫,你才故意勾结宣夫人和郑坤弄出今夜之事,只为栽赃萧督主也是真的?” “你胡说八道!”崔林顿时急怒。 憎郡王笑了声:“看,崔尚书也知道这是胡说八道,凭一个谩骂父皇,羞辱皇室的死人随口三言两语,就要当众来审一位朝廷重臣,这岂不是更加可笑?” “崔尚书,我知道你跟萧督主不睦已久,可也别私心太重呐。” 崔林:“……” 呐,呐你娘个头! 这狗日的憎郡王,他是疯了?!! 第493章 崔林原本是想要带着憎郡王一起,让他逼迫安帝去审萧厌,更有甚者让他去当这个出头鸟,带头落井下石挡了他今日“锋芒”,可谁能想到这个废物居然反咬他一口。 他竟是从来都不知道,憎郡王嘴巴居然这么厉害,而且他竟然去帮着萧厌,他疯了不成? 萧厌可是设局害他,让他落得个这般恶心的封号,他们更是一伙的,他就不怕这般得罪了他和崔家,不怕世家厌弃了他另选别的皇子?! 偏憎郡王犹嫌不够,继续道:“崔尚书向来小气,也几番为难萧督主,可到底在朝为官,可莫要为了私心利用父皇和大家。” “你!” 崔林险些被憎郡王气厥过去。 梁太师皱眉看着被憎郡王几句话的功夫,就气的浑身哆嗦的崔林,而往日对他们总是放低了身份的憎郡王今日格外的强势,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正想开口说话时,就听到憎郡王话音一转。 “而且父皇,其实今夜儿臣也有一件事情想要禀明父皇。” 安帝看着自己儿子出面替他解围,又将崔林怼的脸色铁青,还将萧厌的事情摆了开来,让他不必被逼当众审问,给了他私下处置萧厌的时间。 他难得看这个二儿子顺眼了几分,脑中疼痛舒缓了些,安帝只以为憎郡王是想转移话题替他解围,脸上挤出些慈爱问道:“什么事?” 憎郡王:“前些时日儿臣一时冒失,被父皇训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为着养病,也为了不在京中惹父皇厌弃,儿臣便出城了一趟,在京外的庄子上休养了一段时间。” “儿臣留在庄子上自省时,手下的护卫意外救了两个从肇惠入京探亲,半道上却被山贼劫掠险些丧命之人,因二人伤势太重便将人带回了庄子上暂住。” 安帝不解看着憎郡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殿中其他人也是满脸莫名。 憎郡王提他救人,总不会是为了让人夸他心善吧? 憎郡王无视其他人目光,继续说道:“那二人是肇惠商户,手中颇有家底,因不知道儿臣身份便想以厚礼相赠,儿臣见他们谈吐不俗,也不想以皇子身份徒惹是非,便只以寻常富户为名与二人相交……” “憎郡王!” 崔林眼见着席间话题歪了,直接满脸寒意地打断了憎郡王的话。 “眼下说的是萧厌与废后勾结的事情,无人想听你与人私交,憎郡王就算与萧督主关系莫逆,也不该于圣前顾左右而言其他!” 憎郡王:“非言其他,我说自有用意,崔尚书开口就想冤我与萧督主私交,你在怕什么?” 崔林:“我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不怕,何不敢让我把话说完,你急什么?” “你……” 崔林怒而就想说话。 “好了!”安帝皱眉制止了他,看向憎郡王:“你继续说!” 憎郡王俯身谢过安帝后,才朝崔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那二人长居肇惠,对西北风土人情极为熟悉,又因行商四处奔走,所以见识颇丰,儿臣从未离开过京城,自然与他们相谈甚欢,那二人也因感激儿臣救命之恩,对儿臣知无不言。” “儿臣原只是想从他们口中知晓一些四处风景,可谁知闲谈之中,却意外听说了一桩十分骇人听闻的传言。” 见殿中所有人目光都看了过来,显然被他的话吸引了心神,就连崔林他们也都是皱眉看他。 憎郡王说道:“据那二人所说,早在数日前,肇惠就突然传出一股流言,说歙州、朗州、饶州三地接连死了十数官员,且个个都是死状凄惨,或是被人放干了血悬于屋梁之上,或是四肢分裂像是被折磨致死。” “儿臣听闻后大惊,连忙询问详细,那二人却说他们也不清楚具体,只有流言说南地之人犯了鬼神,那些官员皆是被枉死冤魂索命,所以才会死的神不知鬼不觉,死状凄惨也全是因为偿还旧债。” 安帝愣了下,总觉得憎郡王的话有些不对劲,梁广义也是倏然拧起眉心。 京中世家之中,与南地官场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陆家,陆家祖籍就在江南,后虽搬迁至京城,可陆家对于南地官场的掌控依旧极为惊人,陆崇远接管陆家之后,将江南一片更是视为囊中物。 梁广义以前虽也会派人关注南地消息,可自从漕粮案发之后,陆家被牵扯其中,他怕将梁家也拖进水里,加上枢密院派人屡次进入南地调查,他就将梁家的人撤了回来,连带着其他几家也与他一样。 后来陆家接连出事,一直到陆崇远死于狱中,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南地的消息,却冷不丁听憎郡王说起南地官员接连“惨死”的事情。 别说梁广义了,就连崔林和其他人也都察觉了不对。 一直未曾开过口的曹德江皱眉出声:“憎郡王是说,歙州、朗州、饶州三地官员突然惨死,还不只一两人,那京中为何半点消息都没有?” “这也是让我惊疑之处。” 憎郡王沉声回道:“传言之中所死官员并非一两人,且其中还有都督府长史,歙州司马等要职官员,但京中却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那三地州府也未曾上禀吏部或是父皇。” “我原是以为有人乱传谣言,意图蛊惑人心,但因为事情太过骇人听闻,唯恐是有人想要借此祸乱朝纲,就派人去了歙州一趟,可谁知道……” “歙州三地,传言更甚,且官员惨死之事,也人人皆知。” 憎郡王不知何时已到了殿前,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紧绷和沉厉。 “儿臣的人走访各处,得知自两个多月前开始,歙州司马娄永安一家突然坠崖身亡,尸骨遭野狼啃食,后时隔几日,都督府长史周俊贵溺水而亡,那之后不过月余时间,歙州官场又接连死了数人,连带朗州、饶州也开始有官员惨死。” “那些人皆是死状凄惨,亲眷也大多未曾存活,侥幸活下来的几个官员家眷却如同被吓疯了似的,日日缩在府中,口中喊叫着报应来了,说有冤魂索命。” 第494章 憎郡王道:“儿臣只觉奇怪,也对那冤魂一说心有怀疑,加上三地官员明明接连惨死,那边州府衙门却一直隐瞒不曾上报,这其中恐怕藏有什么猫腻,就加派了人手前往歙州调查此事,谁知这一查却查出惊天旧闻。” 安帝在听到歙州三地时心中就一咯噔,那“冤魂索命”和“报应来了”之言,更是让他脑海里猛地划过数道念头。 他脸色瞬间变了,只是还没等他开口阻拦,憎郡王就已然出声。 “二十年前,南地水患,朝中派人前往赈灾,可赈灾官船却于途中凿沉,以致南地灾情越发严重,民怨沸腾之下更起暴乱,而让人惊讶的是,这次所有惨死的官员皆是曾经手当年赈灾旧事的人。” “或是于灾情严重之地府衙官员,或是曾经经手赈灾粮款文书、帐房,还有二十年前曾助京中之人带兵平叛南地的武将,打捞随船官兵尸体的官员。” “这些惨死之人,都曾因为当年赈灾有功平步青云,更在那一次灾情之后接连高升……” 安帝手中一抖。 梁广义也是面色瞬变,他陡然上前出声:“居然会有这等恶劣之事,残害朝廷官员实在可恶,憎郡王,此等要事应与陛下仔细回禀,莫有错漏之处。” 他抬头看向安帝,没了刚才咄咄逼人,主动退让: “陛下,眼下天色已晚,不如先行散席,再详细询问憎郡王南地之事。” 崔林对于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见梁广义突然改口顿时急声道:“太师,萧厌之事尚未查清……” “南地官员惨死之事重要。” “可是……” “崔林!” 梁广义鲜少会这般当众呵斥其他世家朝臣,甚至对人直呼其名,他向来都是一副平静淡然模样,哪怕是刚才针对萧厌威逼安帝时,脸上也未曾露出过半点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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