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只要保全了皇后娘娘,稳住朝堂,舍弃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往后再找机会对付陆执年就是。 冯秋荔闻言眼皮子跳动,看着虞延锋道: “我何尝不想答应他,可是……” 陆执年想要的东西,他们给不起。 冯秋荔抬手阻了还想要说话的虞延锋二人,沉声说道:“好了,陆执年的事情我有分寸,有些事情我和薛娘子二人也决定不了,你们先在这里看好了陆执年,我和薛娘子回宫一趟。” 第963章 虞延锋二人留了下来,陆家里里外外都被看守了起来,陆执年所在的阁楼被层层围困连只苍蝇都逃不出去,而陆家外面,就连附近的街巷也布满了暗卫,所有人都防着陆执年逃走。 京中那些原本四处搜查的人消停了下去,坊市街头恢复了平静,但是有一部分人却敏锐察觉气氛不对,京中仿佛有种风雨欲来的暗沉。 冯秋荔和薛茹乘着马车回宫时,曹德江也匆匆进了宫,当永昭宫里等着消息的荣玥等人得知这一切都是陆执年做的时,所有人都是面色难看。 “居然是他!” 荣玥咬牙:“这么多事情他居然还活着,而且还敢回来京城,他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曹德江见冯秋荔他们脸色不好,而向来温温柔柔的薛茹更是一脸的杀气,而且二人回来时并没有带着陆执年,就连虞延锋也没跟着,他直接问道:“陆执年给皇后下毒,是想要换取什么?” 他顿了顿皱眉说道: “他在北陵筹谋的基业全毁,北陵汗王呼延闵下落不明,公主乌娅失踪,如今他被北陵郡剩下的那些部族追杀,在大魏也无藏身之地,他这般费尽心思给皇后娘娘下毒,是想要拿着皇后娘娘性命要挟什么?” “如果只是金银钱财,权势富贵,或是放他离开大魏去别的地方重新来过,都可以先答应他,哪怕要求过分一些也没关系,只要能救皇后娘娘就好。” 荣玥闻言也连忙附和:“对,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他愿意救棠宁,都可以答应他,朝中不够还有顾家,就算顾家没有咱们也能想办法,只要他愿意替棠宁解毒就行!” 荣玥厌恶极了陆执年,更恨不得他立刻去死,可是她也明白如今棠宁的性命握在陆执年手里。 他抓走了秦娘子,这世上就只有他才能替棠宁解毒,所以哪怕荣玥再厌恶她,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也愿意先答应他的条件保全棠宁。 只要棠宁安好,其他事情一切好说。 可谁知道冯秋荔和薛茹闻言之后却是沉默不言。 荣玥皱眉:“阿茹?” 薛茹紧抿着嘴唇阴沉着眼:“他不要这些东西。” “那他要什么?”荣玥皱眉。 曹德江看着二人神色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冯秋荔的话让他呆怔当场。 “陆执年要皇后娘娘。” 在场几人都是呆住,先还没反应过来冯秋荔这话什么意思,以为陆执年是要皇后做什么,可是转而对上冯秋荔的眼神几人惊醒,昭贵太妃满是错愕,荣玥先是瞪大了眼,片刻后手中重重落在身旁桌上。 “他疯了吗?” 冯秋荔拧着眉心:“他的确是有些疯魔了。” 他不知道陆执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但是刚才在陆家时陆执年提起皇后娘娘时的那股子偏执疯狂,却让人触目惊心。 那想要带走皇后的疯狂不是假的,那偏执到要和皇后同归于尽也是真的。 冯秋荔深吸了口气:“陆执年对皇后莫名偏执,我与他说过我们可以给他其他任何东西,但是他都不肯退让,他这次费尽心机混入京城的目的就是想要带走皇后娘娘。” “娘娘体内的毒只有他能解,他说要么将皇后娘娘交给他,放他和娘娘离开后他替娘娘解毒,要么,就让皇后娘娘同他一起去死。” 荣玥咬牙切齿:“这个疯子!!” 昭贵太妃有些心惊:“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冯秋荔摇摇头:“秦娘子被他藏了起来,皇后娘娘的身子也等不到我们将人找到,陆执年如今一无所有,身无软肋,而且他对他自己的命也不在意。” 没有在意的东西,就说明他豁得出去一切,他们没有任何能够要挟他的东西。 荣玥有些站立不稳,拉着薛茹急声道:“阿茹,那陆执年当真如此?” 薛茹脸色有些发白,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和冯大人跟他说了几句,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们不将阿姊给他,他真的打算和阿姊同归于尽。” 那个陆执年是真的疯了。 偏殿之中所有人都是安静极了,谁都没有想到陆执年费心筹谋闹出这么大一出局,居然只是为了带走棠宁,他居然连权势地位金银财富都不要了。 可是棠宁又怎么能跟他离开? 那陆执年就是个疯子,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疯子。 先不说棠宁是大魏的皇后,若跟着陆执年走后谁也不能保证她后面会遭遇什么,就算陆执年按照约定给棠宁解了毒,可是以陆执年对棠宁的偏执,还有二人往日纠葛。 孤男寡女,一旦消息传出,棠宁名声定然尽毁。 最重要的是,一旦放陆执年带着棠宁离开京城,谁能保证棠宁之后的周全? 第964章 偏殿中安静极了,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片刻,最先冷静下来的昭贵太妃说道:“曹公,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曹德江皱眉,他向来冷静决断,也最懂得权衡利弊,可是这件事情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按理说眼下应该一切以替皇后解毒保全她安危为上,不管如何保住皇后要紧,可是那陆执年却太过危险,而且皇后跟他之间的纠葛太深,他根本不敢答应让陆执年将人带走。 这种疯狂之人,谁知道他将皇后带走后会做什么。 曹德江迟疑说道:“老夫……” “不好了,皇后娘娘又吐血了。” 隔壁寝殿中突然传出惊叫,曹德江的话瞬间被打断。 “阿姊!” “棠宁!” 荣玥和薛茹都是快步冲了出去,曹德江他们紧随其后,等到了旁边就见江太医提着药箱神色匆匆的跑了进去。 寝殿里摆放的山水屏扆将内外隔了开来,曹德江他们被挡在了外间,而里面棠宁因为中毒畏寒点了碳盆,可床上的人却依旧浑身冰冷。 她长发散落在床榻上,白色寝衣上全都是血,连身下的锦被和地上也染了乌红血迹,而她嘴唇上也透着毒发后的青紫。 “江太医,快救娘娘。”月见急声道。 江太医几步到了床前,快速检查了棠宁脉象后,就取了银针出来。 “月见姑娘,扶着娘娘。” 月见连忙将棠宁扶了起来,而江太医则是迅速施针。 里面安静极了,只偶尔能听到棠宁吃疼时发出的低吟。 屏扆外,曹德江几人都是神色焦灼,荣玥和薛茹更是忍不住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望着里间,恨不得能进去以身代之。 过了许久,里面才传出江太医的声音:“好了,扶着娘娘躺下吧,小心些别碰到她身上的针…” 江太医知道外面还有人守着,而且皇后身上沾了血迹也需要清理,他将针囊放好后就从里间出去,刚到屏扆外就被荣玥他们围了起来。 “江太医,阿宁怎么样了?!”荣玥急声问。 江太医满脸疲惫:“皇后娘娘体内的毒越发厉害了,而且有些侵入肺腑,如果不能尽快解毒,再发作两次别说是秦娘子,怕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荣玥身子晃了下。 薛茹扶着荣玥问道:“那阿姊这般情况,还能坚持多久?” 江太医迟疑:“长则一日,短则怕是熬不过今夜,毒素一旦完全入了脏腑,以娘娘刚生产后的虚弱根本扛不住,到时候就算解毒也晚了。” 他说话间也是忧心忡忡, “相爷,冯大人,必须立刻找到解药替娘娘解毒,否则……” 他话没说尽,但在场几人都知道那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荣玥她们都是眼圈泛了红,冯秋荔也是眉心紧锁满是犹豫。 曹德江站在一旁沉默了会儿,才开口问道:“江太医,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皇后娘娘决定,不知道你可有办法让皇后娘娘暂时苏醒?” “曹公?”冯秋荔蓦地扭头。 曹德江沉声道:“今日之事攸关皇后娘娘性命,你我都没资格决断,荣国夫人和薛娘子关心则乱也下不了决定,那不如让皇后娘娘自己来决定接下来要如何。” 皇后不是曾经的闺中小女娘,她早已经成长起来成为合格的君主,她有能力也有资格替她自己的将来做决定,而且陆执年的事情与她息息相关,与其他们迟疑犹豫不定,倒不如直接让皇后自己来选择。 无论如何,也比他们来决定皇后生死要好。 冯秋荔听懂了曹德江的意思,没再开口,荣玥和薛茹也都是纷纷看向江太医。 曹德江问道:“江太医,你可有办法?” 江太医不知道他们这副郑重模样是为了什么,可却隐隐觉得气氛凝滞,他如实答道:“可以是可以,我能施针让皇后娘娘暂时清醒,但是这毒本就霸道,强行让皇后娘娘醒过来之后,那毒会流窜的更快一些,皇后娘娘也会不好受。” 昏迷中还能感受不到疼痛,可一旦醒来,那毒游走全身让人疼痛剧烈。 皇后娘娘万金之躯,江太医满目迟疑。 曹德江沉声道:“你放心,此事既是老夫说的,有什么后果老夫承担,你尽管施针。无论如何,先让皇后娘娘醒过来。” 江太医见他这般说,旁边荣国夫人他们也没阻拦,便点点头道:“好。” …… 里间收拾妥当后,江太医重新入内施针,等过了片刻棠宁便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时脸上还有些迷茫,望着头顶明黄帐帘恍惚了片刻,有些不知今夕何夕的错乱。 “娘娘……” 旁边月见唤了一声,棠宁才缓过神来,等脑中清醒过来,体内连绵不断的痛感,还有腹中隐约的空虚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肚子,脑海里也回忆起了之前生产的事情。 “孩子……” 棠宁声音嘶哑着就想起身。 月见连忙伸手扶着她:“娘娘别着急,小公主安然无事,有花芜带人寸步不离地守着,您别担心。” 棠宁恍惚:“小公主?我生的,是个女儿?” “是啊,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儿,眉眼与你刚出生时一模一样,鼻子和嘴巴像是陛下,她呀挑着你们二人好看的地方长,瞧着漂亮极了。” 一旁荣玥端了温水靠近,嘴里安抚着说了两句,才温声道: “你昏睡刚醒来,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棠宁喉间难受的厉害,口中还有未曾散尽的血腥味。 她靠在月见身上喝了一些温水,才压住了体内连绵不断的痛意,原本她是想要问女儿的事情,可是抬眼就瞧见站在床边的曹德江和冯秋荔,再加上江太医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突然就想起之前受惊生产时,那几乎一脚踩进了黄泉路濒临死亡的感觉,而且,还有萧厌…… “姨母,阿兄是不是出事了?” 棠宁抓着荣玥急声问:“我生产前那个故意惊吓我的宫女说的可是真的,阿兄遇袭跌落悬崖了?!” 第965章 见棠宁神色激动,荣玥连忙说道:“你先别急。” “陛下的确是遇袭,但是派去搜寻的人未曾发现尸体,与陛下随行的缙云几人也不见下落,那宫女是故意惊吓你的,以陛下的能力他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棠宁抬着头:“没有找到尸体?” 荣玥:“没有!” 棠宁闻言心神松了些,没有发现尸体就好,没有尸体就意味还活着,而且缙云他们既然能够逃脱,那他们定不会让萧厌出事。 最重要的是,如果萧厌真的死了,那之前想要让她惊产的人,断然不可能只进宫来一个消息,他大可直接将萧厌尸体送来。 那样别说是她,就朝中怕是也早就彻底乱了。 棠宁心头那股急切散了些后,心神也清明了起来,思量间让自己不要先乱了分寸,只不过她看了眼曹德江二人。 既然不是萧厌的事,那…… “我身子出了问题?” 棠宁生产时最后的印象就是体内剧痛吐了血,然后就昏迷了过去,如今既然已经平安生下孩子,按理说曹德江和冯秋荔这般外臣是断然不会踏足她的内宫寝殿,而且她还记得那日受惊提前发动,生产时提不起半点力气。 秦娘子将她身子调养的很好,哪怕受了惊吓也断然不该如此,除非这其中出了什么问题。 棠宁感受着连绵不断的疼痛,虚弱的手都抬不起来,她脸色苍白: “我之前险些难产,是不是有人对我动了手脚?” 曹德江见她只片刻就猜出了事实,也就没有隐瞒就点点头说道:“皇后娘娘的身子的确出了问题。” “您生产那日突然受惊,几近难产,事后江太医发现您体内中了毒,虽然顺利将孩子产下,但是从生产完之后就一直昏睡到了现在。” 他丝毫没有隐瞒,快速将事情与棠宁说了一遍。 包括她昏迷中他们查出的那些事情,还有和陆执年的一切。 棠宁倚在月见身上,听着曹德江的话脸上神色不断变化,等他说完之后,她才虚弱道:“所以,祝溪俨是陆执年,他混入京城之后借着阿茹给我下毒,目的是想要带我走?” 曹德江点头:“是。” 棠宁苍白着脸眉心紧拧:“我体内的毒只有陆执年能解?” 曹德江“嗯”了声:“秦娘子落在他手里,他早就算好一切,断了娘娘其他生路,眼下您体内的毒惟有他一人能解,而且江太医说您的毒已经十分严重,若再发作两次怕是连今夜都熬不过去。” “冯大人还有薛娘子去跟陆执年谈过,他不肯让步,只要您,说您若不能跟他走,便宁肯与你一起葬身京城,老臣和荣国夫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决断,所以才让江太医强行将您唤醒。” 棠宁闻言只觉得荒诞至极。 倒不是陆执年出手害她,而是曹德江话中隐约透出来陆执年对她的“情谊”。 她和陆执年的事情纠缠两世,从她回来之后两人就一刀两断,当初她更是亲手毁了陆家,让得陆执年如同丧家之犬逃往北陵。 陆执年若是因为憎恶她想要让她丧命,替他自己和陆家报仇给她下毒也就算了,可他居然只是想要带她走,而且曹德江口中所谓的陆执年对她偏执疯狂,说的那些他爱她的话更是让人觉得可笑。 陆执年爱她? 怎么可能! 棠宁沙哑着声音说道:“陆执年不可能心悦我。” 但凡他对她有半点感情,当年鹊山之上,还有上一世那种种遭遇就绝不会可能,而且陆家对她做的一切,可不像是一个对她有情义的人会做的。 冯秋荔闻言顿了顿,他倒是觉得皇后这话有些不对,虽然觉得厌恶恶心,但是陆执年对皇后的确是有几分扭曲到疯魔的“情谊”。 虽然他也觉得奇怪,这情谊是从何而来。 冯秋荔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说道:“不管陆执年如何想得,但他的目的的确是皇后娘娘,眼下他就在陆家,娘娘体内的毒也等不了了,您是打算……” “去见陆执年。”棠宁毫不犹豫。 “阿姊!” 薛茹焦急:“那陆执年就是个疯子,他对你觊觎不死心,而且谁知道他想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若是去了,万一他伤你……” 荣玥也是急声道:“是啊阿宁,那陆执年心狠手辣歹毒至极,你若是真落到他手里,再想要逃出来就难于登天。” “那也比毒发身死了要好。” 棠宁虚弱的要命,体内的疼痛更是压得她说话都有些艰难。 她看着满是焦急的薛茹和荣玥,脸上十分平静。 “这世上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生死,如果死了,其他一切都是枉然。” 曾经的她死过一次,比任何人都惜命。 更何况她现在有萧厌,有孩子,她不愿意就这么去死。 棠宁知道陆执年想要她定然是有图谋,可不管他图谋什么,她至少能够先行解了毒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一切都有可能。 就像是萧厌说过的,只有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棠宁不会为了跟陆执年赌那一时之气,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儿戏。 第966章 “都怪我!” 薛茹红着眼睛蹲在床边,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果我再小心一些,如果我没有被人利用,没有引荐他给阿姊让你起了好奇召他进宫,阿姊也不会落到这般境地,都是我的错……” 她怎么会这么大意害了阿姊! 棠宁拍了拍她的头:“不关你的事,陆执年不是寻常人,他既然处心积虑混进京城给我下毒,就算没有你也会有旁人。” 他早就豁出去一切,甚至动用了当年陆家送进宫中的弃子,况且“祝溪俨”的身份连她也未曾察觉,也没有人对他设防,就算阿茹没被他利用,以陆执年的手段他早晚也能借着那重身份近她的身。 “别自责,是我自己大意了。” 棠宁安抚了薛茹几句,才抬头对着曹德江说道, “曹公,不管陆执年想要什么,本宫都想活命。” 如果他是想要拿捏着她来控制大魏朝堂,那他不会让她死,只有她活着才能让他得到最大的利益,她一旦身死陆执年就什么也得不到,。 而如果他是因为爱她想要带她走,那他更不会要她的命。 曹德江点点头:“老臣明白了,老臣送您去陆家。” 棠宁“嗯”了声:“别惊动了其他人。” “朝中的事暂且交给你和冯大人,派人尽全力搜寻陛下下落,阿茹,你和姨母帮我照顾好孩子。” …… 陆家府宅,松墨隔着凭栏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看守之人,忍不住看了眼天色。 冯秋荔他们离开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可是外间连半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楼下看守的人越来越多。 他忍不住担忧,如今他们被困在这宅子里,主子带来的那些人也几乎被抓了个干净,虽然他们留了其他人手在城外,可若是那些人真打算玉石俱焚,那主子怕是真就没了逃生的希望。 松墨面具下的脸忍不住有些焦急:“主子,他们会将人送来吗?” 陆执年说道:“会的。” 松墨:“可那毕竟是大魏的皇后,而且之前见那薛娘子和冯秋荔的模样,他们未必肯妥协……” 主子要的是皇后,而且还想要将人带离京城。 他丝毫不掩饰对人家皇后的心思,之前从水榭里出来的时候那薛小娘子就一副恨不得杀了主子的样子,况且宋小娘子如今是堂堂大魏皇后,就算她中了毒,可那些人当真会将她送来给主子? 陆执年安静坐着,身前烹煮的热茶烟雾缭缭:“就是因为她是皇后,是如今除了萧厌以外魏朝最尊贵的人,他们才一定会把人送来。” 他派出了所有人去截杀萧厌,亲眼看着他掉落悬崖,虽然宫中压着消息,但无论萧厌是生是死,眼下大魏都承担不起皇后也跟着出事,况且就算他们迟疑,可棠宁一定会想要活命。 之前她那般算计陆九安和鸣珂,早非当初那个娇憨直率的小姑娘,以她如今的心性,她断然不会选择跟他玉石俱焚。 “薛茹他们如果真想杀我,之前水榭中就已经动手了,他们既然没有,那就定然会将棠宁送来。” 松墨闻言张了张嘴:“可万一……” “没有万一。” 陆执年冷然打断,如果他们真的不将人送来,那他之前说的话也都是真的。 棠宁毒发而亡,他也不会独活。 他会和棠宁一起下地狱。 松墨见自家主子突如其来的狠戾,只觉得心头有些生惧。 他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对曾经的宋小娘子这般执拗,执拗到了可怕的疯魔,明明当初主子对宋小娘子并不在意的,可自从二人退婚之后,主子却突然性情大变。 松墨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外间就突然传来喧哗声,片刻后甲胄撞击的声音传来。 他连忙走到凭栏钱,看过去就发现原本围着阁楼的那些黑甲卫左右分散开来,那中间空出的道路上,一顶软轿被人抬着靠近。 那些黑甲卫和禁军拱卫在旁。 松墨瞬间惊喜:“主子,他们好像来了。” 陆执年手中颤了颤,刚才的平静化为乌有,他连忙起身,就看到那软轿缓缓停在了阁楼前,帘子明明垂落瞧不见里面人是谁,可他却莫名觉得,里面就是棠宁。 陆执年脸上再也没有了半点之前与冯秋荔他们对峙时的冷静,有些手忙脚乱地朝着楼下快步走去。 临到门前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主子?”松墨疑惑。 陆执年心中满是“近乡情怯”,他整理了发髻衣衫,又抖了抖衣袖:“我身上可还好?” 松墨说道:“主子一切都好。” 陆执年这才安心下来,他深吸了好几次气,压下心头紧张抬脚朝着阁楼外走去,只是还未靠近那轿前,就被人伸手挡住。 “你干什么?!” 月见满是防备地看着他,虞延锋和吴奎更是护在左右,腰间佩刀都抽了出来,一副随时会朝着陆执年动手的架势。 “月见。” 轿中传来棠宁的声音。 月见脸色变了变,狠狠瞪了陆执年一眼,才带着虞延锋他们退了开来。 陆执年从听到那道声音开始,脑子里的剧痛就突然消散,仿佛拨开了迷雾阳光突然洒下的温暖舒适,让他满是痴迷地望着轿中。 就见轿中之人素白柔荑挽过轿帘,露出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 “陆执年,好久不见。” 陆执年心口颤了颤:“棠宁……” 他想要说好久不见,想说他好想她,想说他当初的迫不得已,对她说他这两年间的思念,可是嘴里的话还没出来,就见轿中之人面色虚弱却冷然。 “没想到两年不见,你将自己弄成了这副鬼样子。” 棠宁目光落在这张全然陌生的找不出半点往日痕迹的脸上,眼底轻嘲: “若不是还是一样的无情无义,行事这般不择手段,我都难以将你认出来。” 陆执年所有的热切都化作了难堪,头疾明明被压了下来,可心口却像是被什么猛地攥紧,如同回到了当初她满是决绝与他退婚的时候。 陆执年眼中满是痛楚: “棠宁,别这么对我。” 第967章 棠宁倚在轿中,轻抬眼帘格外惫赖:“那陆郎君想要我如何对你?” “阿宁……” “打住。” 棠宁伸手放在身前,眉心轻蹙时身子难受的厉害,而陆执年那句满是哀求痴怨的叫声让她无端有些恶心。 她连说话都带着极致的虚弱,脸上更是苍白的不见半丝红润,身上厚厚的斗篷将整个人包裹在内,领上白狐细绒遮挡住了她半张脸,兜帽拢在头上时,连伸出的手都被长袖遮挡着,隔绝了外间能够吹进来的冷风, “你既想见我,我来了,陆郎君意欲如何?” 陆执年攥着手心:“你我之间,当真要如此说话?” “那不然呢?” 棠宁微侧着脸看他,颇有些稀奇:“陆郎君都想要本宫母子的命了,本宫该如何跟你说话?难不成还要像是以前那样由得你践踏折辱,羞辱嘲讽,然后再欢欢喜喜的叫你一声陆哥哥?” 陆执年的脸比中毒产后虚弱的棠宁还要苍白,眼底颤抖着时泛了红,满是受伤的低吼出声:“我不会伤你!” 棠宁意味不明看着他,嘲讽未散反而越发浓郁。 不会伤她,给她下毒? 不会伤她让她惊产,险些母子俱亡? 生产那日几乎一脚踏进深渊,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的窒息痛苦,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哪怕是现在,她身子源源不断传来的痛楚和产后的虚弱也依旧折磨。 而这一切都是源自于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不会伤她的人。 棠宁懒得跟眼前人争辩,两世的记忆让她清清楚楚知道眼前这人有多听不懂人话、 他和当初的宋家人一样,生来的固执己见和高傲自负,让他永远都只能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认定自己认定的事实。 他永远不懂得什么叫尊重,也永远不懂得“爱”这个字到底是什么。 棠宁有些疲惫地靠在软轿上:“解药。” 陆执年被她态度所伤,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当初棠宁那么喜欢他,明明她那般满心热切的想要嫁给他,就算那不知真假的记忆里,他将她伤的那么厉害,她满心痛苦哀求浑身是伤却依旧痴恋着他……不该是这样的!! 陆执年拢在袖子里的手紧握了握,压下心头颤动看着她说道:“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只要等你跟我离开京城。” “你做梦!” 虞延锋站在一旁冷斥出声,张嘴就想要喝骂陆执年痴人说梦。 棠宁伸手拦了月见,抬眼看着陆执年:“本宫现在这模样,你要带本宫走?” 她眼中的讥讽太过明显,配着那张虚弱苍白的脸,就连唇上都不见半丝血色,那平静至极的神情让陆执年有一瞬间什么心思都被揭开的无措和难堪,而他刚才那副深情也被扔在了脚下。 陆执年何其聪明,又怎会看不出棠宁想说什么,他拳心紧了紧,垂眼避开她视线: “你产后身子虚弱,只要不见风就好,我准备好了一切,只要等你跟我出了城,我自然会保你平安。” 棠宁见他不敢看她的模样,突然嗤了声,撑着下颚意兴阑珊:“陆执年,本宫不知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本宫走,但是你该明白如今的大魏早不是你当初还在京城时的模样。” “本宫是大魏皇后,而你不过是丧家之犬,就算你能将本宫带出了京城,也不可能逃得掉。” 一直跟在棠宁身后的曹德江也是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站在轿子旁说道: “皇后娘娘说的是,陆执年,你如果只是想要拿捏着娘娘用以图谋什么,大可直接说,皇后娘娘惜命,我等也不会让娘娘性命受损,只要你不是想要染指大魏皇权或是太过离谱的,皇后娘娘都可以做主答应你,你实在没必要将她掠走。” 棠宁点点头:“无论是金银钱财,还是权势地位,本宫都可以允你,哪怕你想要保命也可以答应放你离开,从此往后本宫绝不让人追捕……” 陆执年沉声道:“我说过,我不要那些,我只要你!” 棠宁眸色瞬冷。 陆执年说道:“只要你跟我走,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棠宁静静看着他片刻,与他满是执拗的视线对上,她突然嗤了声:“行,本宫跟你走。” “娘娘!” 虞延锋蓦地扭头看向棠宁,眼底满是急色:“您不能跟他走,陆执年心性歹毒为人不择手段,他不知道图谋什么,您若跟他走太过危险…” “是啊娘娘。” 吴奎也是上前满脸狠色:“娘娘不必跟他妥协,此人狼子野心对您不怀好意,大不了微臣直接将他绑了,微臣就不信一刀一刀剐了他,敲碎了骨头扒了皮肉,他还能咬住解药不松口。” 棠宁却是摇摇头,若是两年前还在陆家时的陆执年,未经历苦难不见尘霜,他的确受不住酷刑,兴许用些手段就能逼着他开口,可如今的陆执年却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娇体贵的世家公子。 她虽然不知道陆执年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北陵出头,但当初萧厌探得的消息,还有后来北陵传回的那些东西,都让她知道如今的陆执年就是个连自己都豁得出去的疯子。 而且之前他们布局北陵的时候,张滨他们曾抓过看到过陆执年头疾发作的人,后来秦娘子给张滨配药时也曾说过,陆执年的头疾来的蹊跷,但那般疼痛每一次出现都如同将人拆皮断骨,撬开头颅。 那般深入骨髓的疼痛寻常人早就已经自我了结,可是陆执年却咬牙承受了下来,不仅未曾寻死反而还能在北陵爬上高位谋算皇权,他的心性早已经不是寻常人可比,更不是曾经的那个世家少年郎。 如今的他想要用刑罚逼迫开口根本不可能。 棠宁摇摇头:“陆郎君一个不惜命的人想来是不怕刑罚的,他愿意赴死,本宫却不愿拿命冒险。”她抬眼:“陆执年,是否本宫跟你出城,你便将解药给本宫?” “是。” “好,本宫跟你走。” 陆执年沉声道:“只你一人。” 棠宁淡声道:“不行,本宫不信你。” 第968章 “棠宁……” 陆执年皱眉想要说话,棠宁就先行说道:“本宫要带上月见,本宫才刚生产,加之中毒后伤了身子需要人近身伺候,陆郎君不会想告诉本宫你要亲自伺候本宫吧?” 她顿了顿,“本宫嫌恶心,担心一刻也忍不下去。” 陆执年神色僵住,被她的话刺的心口攥疼,他沉默片刻才道:“换个人。” “不行,本宫用惯了月见。” “棠宁……” “你也可以不答应,那便别走了。” 陆执年死死看着格外强势的棠宁,紧抿着唇片刻: “好,可以让她跟着,但要让她服药。” 陆执年是亲眼见过月见的本事,也知道这个伺候棠宁的宫女是萧厌送给她的人,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瓷瓶。 “这里面的东西能够消解内力,抑制气血筋脉,让你三个月内如同寻常人,你若是想要跟着棠宁,就……” 他话还没说完,月见就直接拿过那瓷瓶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喂进嘴里仰头咽了下去。 只片刻,月见脸上肉眼可见的苍白。 棠宁心头一紧,月见看她担忧模样朝着她摇摇头:“娘娘放心,奴婢无碍,只是没了内力。” 她说完后看向陆执年: “药已服了,我可以跟着娘娘了?” 陆执年看了身旁一眼,跟着他的护卫上前摸了下月见的脉,然后朝着他点点头表示月见的确是服用了那药,体内内力也消解干净,陆执年这才点头答应下来:“好,你可以跟着棠宁伺候。” 陆执年看向棠宁:“你体内的毒不能耽误,我们现在就出城。” 棠宁淡声道:“好。” 吴奎他们都是面露急色,觉得棠宁不该答应陆执年,这个人太过危险,而且出城之后不确定的东西太多,可是曹德江却是伸手将两人拦了下来,他上前道:“娘娘放心,朝中老臣会照顾好。” 棠宁“嗯”了声:“有曹公在,本宫不担心,只是宫中那边还请曹公替本宫多加照拂小公主,想办法在陛下回来前隐瞒住本宫的消息,还有,让姨母他们不用太担心。” “本宫这两年经历多少绝境,遭人遗弃被人算计都活了下来,有神佛保佑,本宫福大命大,谁都伤不了我。” 曹德江顿了下点点头:“老臣明白,老臣相信娘娘定会如往常一样逢凶化吉,宵小难近。” …… 陆执年带走了皇后和月见,明面上无人跟着,可暗地里却有人一路跟随,然而不过小半天时间,暗中跟着他们出城的人便回了城,亲自带着人出去的吴奎更是脸色难看的厉害。 “那马车一路出城后,没多久就进了一处庄子,我们的人暗中探了进去,结果全都被毒放倒。” “那庄子里藏了不少人,我怕陆执年伤害皇后娘娘也不敢再冒险带人进去,等夜里庄子里突然动静,马车再出来时就分了好几辆,我们的人分开追过去时发现全都是幌子,而守在庄子外面的人再进去时,发现皇后娘娘和陆执年都不见了。” “那庄子里有条密道直通后山,我带人追过去时痕迹已经被清扫干净……” 虞延锋一脚踹在桌子上,气声道:“这陆执年简直是狡猾至极!” 曹德江倒是平静:“他敢只身入虎穴,还敢堂而皇之的带走皇后娘娘,丝毫不怕有人追上去,显然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退路。” “当年陆家倒的突然,虽然被抄家灭族,但是在外的很多产业都落在陆九安手上,一些暗桩和生意也不为人知,陆九安后来被陆执年掌控,那些东西如今成为他助力也不奇怪。” 狡兔还有三窟,如陆崇远那般精明之人,又怎会不给自己和族中留退路。 那时候皇位之上还是废帝,手段远不如萧厌、棠宁狠厉,上次清缴世家的时候棠宁命人将他们地皮都刮了一遍,敲骨吸髓,明里暗里的东西全都清缴了干净,可是陆家因为倒的早反而“逃过一劫”。 就如同陆执年能够动用十年前送进宫里的棋子,藏着几处有密道的私宅也很正常。 冯秋荔站在一旁:“曹公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曹德江看着他:“你觉得呢?” 冯秋荔说道:“我觉得陆执年这般执拗带走皇后娘娘,短时间内不会伤她,而且皇后娘娘聪慧,定会想办法替自己周旋,至少在陆执年没落入绝境之前皇后娘娘应当是无碍的。” “皇后娘娘受惊生产,对外都说是伤了身子需要静养,倒是可以瞒得住些时日,反倒是陛下那边有些棘手。” 大军还朝本就离京中不远,陛下提前带人脱离大军离开,两边相距顶多也就是数日路程,在大军未曾抵挡京城之前,他们还能瞒得住陛下遇袭的消息,可一旦北伐大军都回朝了,陛下却还下落不明。 那所有一切就都瞒不住了,到时候皇后娘娘又无法出面主持大局,这才是最棘手的事情。 曹德江沉声道:“这也是老夫担心的事情。”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 “京中这边先安抚朝堂,封锁宫中消息,继续派人出城搜捕陆执年的下落。吴统领,恐要麻烦你亲自带人走一趟平崇府搜寻陛下下落,务必要将陛下尽快寻获安全带回京城。” 吴奎迟疑:“可是皇后娘娘这边……” 陛下离京前可是说过,他必须留在京城护卫皇后娘娘周全,而且他离京带走黑甲卫,万一京中出事…… 曹德江上前:“京中还有虞统领他们。” 见吴奎迟疑,他说道: “陛下遇袭的消息既然能被陆执年利用惊吓娘娘,恐怕也瞒不住有心人,老夫担心有人会趁机落井下石,而且……” 曹德江突然靠近吴奎耳边低语了两句,就见吴奎神色怔愣了下,蓦地抬头看他。 “相爷……” 曹德江没等吴奎说话,就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放心,京中这边老夫会让人继续搜寻,想办法营救娘娘,陛下那边就靠你了。” 吴奎感觉肩头沉重,脸上没了刚才迟疑,道: “好,下官即刻带人去平崇府,竭尽全力搜寻陛下下落。” 第969章 茂密山林之中,马车停在树下。 陆执年站在马车外面,身前有人正跟他低声说着什么。 马车中换了一身衣裳,连容貌都被迫更换易容的月见撩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就发现外间守着的人神情警惕的望了过来,而车旁寸步不离的几人更是让她忍不住眉心紧皱。 “娘娘,这陆执年警惕的很,咱们在那庄子被迷晕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送出来的。” 月见放下帘子后朝着身旁同样换了一身装束的棠宁说道: “陆家都倒了两年了,北陵大败之后陆执年几乎舍了一切逃出来,都成丧家犬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手。” 之前在京中借着“祝溪俨”身份带进城的那些人几乎全被抓了,藏在陆家的人也没留几个,月见原以为陆执年虽不至于孤家寡人,但身边应该没几个人了。 可谁知道那庄子里突然冒出那么多人,后来这一路明里暗里的更是不少,而且守着她们的居然全都是高手。 月见脸色有些不好看:“奴婢刚才看了一下,这周围都是密林,一路都远离官道,瞧着地形有些像是京郊靠北的山里。” “奴婢原以为他会带着您朝南走,可没想到这架势像是打算朝北走。” 北边可有大魏还朝的大军,有北陵残部派来追杀陆执年的人,陆执年的画像更是贴满了各个城池,他怎么敢带着娘娘北上的? 棠宁服用过一次解药后,身体已经不像是在宫中那般虚弱,只是挺了九个多月的肚子,突然一遭“卸了货”,她时常觉得有些不习惯。 她脸上也被抹了易容的东西,遮掩住了原本的容貌,瞧着皮肤蜡黄徒长了十岁,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 听着月见的话,棠宁淡声道:“陆执年未必是打算往北。” 月见疑惑:“可这里……” “不过是做做样子。” 棠宁靠在软枕上:“他之前在北陵做的那些事情,让北陵郡残部将他视为亡国祸端,人人都知道他往南走才更安全,而且大魏和南齐关系特殊,只要带着我到了南齐境内,南齐皇帝哪怕只是为了我的身份也会保他,所以往南的路一定会有人阻拦搜捕。” “他作势往北,会让人以为他存着灯下黑的心思,想要和之前一样反其道而行带我朝着北地躲,可是如果他真这么打算的话,他是带不走我的。” 陆执年只身涉险,深入虎穴,百般算计将她带出京城,他绝不会让她再有回去的机会,所以他留给自己的后路和想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他笃定了旁人不会想到,或者是不相信他会去的地方。 棠宁抬眼看着那边陆执年跟身前人交代着什么,朝着月见道:“如果是你,你会带我去哪儿?” 月见皱眉,如果是她…… 京中定不会放弃搜捕,哪怕陆执年用手段暂时甩掉了跟踪之人,他们这么多人同行也不可能一直藏得住,他们如今的易容虽然精妙,但黑甲卫和暗卫营的多的是精通易容的人,只要有人见过他们露了痕迹,顺藤摸瓜找上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是以陆执年对娘娘的偏执,他定不可能让娘娘再露于人前。 想要彻底隐藏下来,让人找不到他们,这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无论陆执年带着他们往哪儿走,除非是一辈子像是现在这样躲在深山老林里,不与外间接触,不见任何外人,否则根本不可能。 月见紧拧着眉心:“奴婢想不出来。” 她见陆执年身前的人离开,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娘娘,这个陆执年太危险了,不如奴婢想办法带您走,奴婢眼下虽然没有内力,但还是有办法对付他们,而且奴婢能留暗记通知吴奎他们……” 她本就不是暗卫营里身手最好武功最高的,若论内力更是平平,当年陛下之所以选择让她伺候娘娘,是因为她懂医毒之术,且所学的东西很杂,又精通易容等手段,她武力不是最高,却是最适合娘娘的人。 陆执年那颗药丸化掉了她体内内力,可她还是有别的手段能够保护自己和娘娘,虽然离开有些冒险,但若是好生筹谋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 棠宁闻言摇摇头:“不必了,陆执年这两年跟大魏打交道,未必不知道你们暗卫营通讯的手段,否则之前他带走秦娘子不会没留下任何线索,而且带我走也冒险。” “陆执年如今手中握着的人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多,暗地里藏着的人手也不少,而且他为人谨慎,远不是当初那么好对付,如今已经出了京城,稍有异动惊了他,他不会朝我下手,却不会再留你。” 陆执年本就不愿她带任何人,只是当时人在京中,又有她“胁迫”,他才不得不带上月见,可这两日他看月见的目光却并不好,甚至隐约能让她感觉到那警惕之下的杀意。 她身边只有月见一人,绝不能让陆执年伤了她,而且一旦他们有所举动惊动了陆执年,他防备之后会将她们看管的更紧,甚至有可能会改变他最初的计划,到时候再想要琢磨他的心思就难了。 棠宁轻声道:“我体内的毒还没全解,秦娘子也还没见到,暂时先不走,最重要的是,别轻举妄动惊了他。” 第970章 “娘娘是说,秦娘子会跟我们同路?”月见惊讶。 棠宁低声道:“应该会。” 她身体里的毒没解干净,而且从出京开始她就一直伪装着产后留了遗症,身子受损十分虚弱。 月见替她施针后,就算是寻常大夫也瞧不出真假,更何况陆执年不曾学医,他对她的处处小心足以看得出来,陆执年想要的是一个活着的她,而不是随时可能因病丧命之人。 这般情况下,既不能请外间大夫免得露了痕迹,又不能不管她生死,唯一能够保她又可以在陆执年掌控范围内的,就只有秦娘子。 “之前你们动用了所有的力量,黑甲卫出动,京郊四营搜捕,就连封、顾两家,加上江湖上的力量都寻不到秦娘子下落,她极有可能就在陆执年接下来想要带我们去的地方。” “所以接下来千万别轻举妄动,只需伪装着急我身子就好,免得惊了陆执年,让他临时改了主意再难揣摩。” 月见听着棠宁的话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了……” 等等。 不对…… 月见蓦地看向棠宁,像是抓住了什么,娘娘刚才说的是怕惊了陆执年让他改了“主意”再难揣摩,那娘娘现在是已经知道了陆执年打算将她们带去哪里躲藏? 月见连忙压低了声音附在棠宁耳边:“娘娘,您是知道他打算去哪里?” 棠宁轻“嗯”了声:“大概猜到一些,但不能确定。” 她解释: “陆执年现在往北走不安全,往南走也危险,明知道会有无数追兵,而且沿途官道、州府,水路、陆路都会有人设卡严查,除非他能跟我们分道而行,甚至有足够的人手阻拦追兵,足够安全的地方避开天罗地网的搜捕,否则是绝对逃不掉的。” “这般情况下,有什么办法会比留在原地哪里都不去更安全?” 月见蓦地睁大眼:“娘娘是说……” 棠宁嘴唇轻动,声音细小:“陆执年亲手劫走我,惹来所有人目光,任谁都认定了他带走我后一定会立刻逃命,只要他能让人冒充自己做出逃亡举动,留下痕迹让人以为他离开了京城,谁敢相信他会堂而皇之的带着我留在附近。”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避开第一波搜捕,将追捕之人的视线引到别处,他再带我走时就会轻松很多。”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本该逃亡的陆执年居然会走在追兵之后。 “京郊靠北的山中,你觉得什么地方更适合藏身,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现又不会惹人注意?” 月见心中急转,下一瞬瞪大了眼:“灵云寺!” 灵云寺本就是国寺,是京城以及附近几座城池最大的寺庙,寺中有高僧,香火灵验,那里常年香客云集,不论是权贵官宦还是富商百姓,举家前往求神拜佛的人从来就没有断过。 她们如今乘坐的马车,几人的装扮,都像是家境殷实的富商之家,如若以拜佛为名前往灵云寺,身边带着些家丁随从的确不会引人注意,那寺中之人就算见到了他们也会习以为常。 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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