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有她被宋棠宁为难,被她欺负,被她谩骂折辱,她才能惹的谢寅和宋瑾修他们怜惜。 “阿兄,求求你让我去吧,我去求棠宁……” “她若是不回来,祖母……祖母不会饶了我的……” 宋瑾修见她忐忑害怕,想起刚才宋老夫人待她冷漠,心中一疼。 “好,阿兄带你去。” 他握着宋姝兰的手带她上马, “莫怕,阿兄护着你。” …… 棠宁跟着铖王妃回了王府之后,宫中太医就被请了回来。 得知棠宁身上擦伤居多,腿伤看着厉害骨头无碍,脸上的那些伤也被用了最好的伤药不会留下疤痕,反倒是手上伤的最为厉害后,铖王妃既是心疼也是狠狠松了口气,小女娘家脸面最重要。 亲自送了太医出去,铖王妃就遇见了匆匆回来的铖王。 铖王年近四十,身形依旧伟岸,谢寅与他有五六分相似。 “棠宁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好在萧督主身边的人替她上了药,要不然她的脸…”铖王妃眼睛还有些红。 铖王伸手揽着她:“别担心,棠宁福大命大,定不会有事的。” 铖王妃眼圈通红轻“嗯”了声。 铖王跟着铖王妃一起进了屋中时,小姑娘小小一团窝在软榻上,身上围着厚厚的细绒毯子。 屋中虽然有地龙暖着,可是铖王妃依旧怕她着凉,也怕她昨夜山中受冻落了寒症,叫人闭了门窗又点了碳盆,还取了汤婆子让她抱着。 棠宁脸窝在蓬松的狐狸毛中,身上热腾腾的,鼻头脸颊都有些泛红。 “姨母,我好热…” “热点好,去去寒气,太医可是说了你身子受凉,不能再吹半点风。” 棠宁眼中水汪汪的,嘴唇也因热起来多了些血色。 铖王站在一旁:“你就听你姨母的吧,你是不知道你这次把你姨母给吓坏了,方才她还躲在外面偷偷掉眼泪,那眼圈都哭肿了,你好生养着身子早日好起来,才能让你姨母安心。” 棠宁这才留意到铖王妃身后跟进来的高大男人,脸上娇糯之色淡去了些,轻唤了声:“姨父。” “怎么样,还疼吗?” 铖王上前伸手想探棠宁额头,却被她下意识躲开。 “棠宁?”铖王愣了下。 宋棠宁蜷缩着指尖,倒是铖王妃伸手拍了他一下:“乱动什么,棠宁都及笄了,又不是三五岁的小女娘,你个大男人毛手毛脚的也不怕吓着她。” 铖王闻言爽朗一笑:“这不是忘记了吗,她小小一团时就在咱们府里来去,那时候可没少抱着我胳膊,让我举着她满府里乱转与我撒娇来着,如今年岁大了,倒是知道害羞了。” 他像极了疼爱小姑娘的长辈,关心说道, “你这几日就留在王府里好生养伤,宋家那头姨父会替你做主,这次宋鸿他们要是不说出个道理来,别想将咱们小棠宁接回去,还有你阿兄和表哥,姨父定会好好替你教训他们!” 宋棠宁眼睫颤了颤:“谢谢姨父。” “傻,我是你姨父,谢什么。” 脑袋被揉了揉,铖王扭头朝着铖王妃说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先陪陪棠宁,我听说你回来后还没用饭,刚才让厨房那边做了些你和棠宁爱吃的,等会儿用一些,别饿着自己。” 铖王妃满目柔情地嗔了声:“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 “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小女娘。” 铖王身前挨了一拳头,哈哈笑了声,才握了握铖王妃的手转身出去。 等人走后,铖王妃才忍着笑低斥了声“老不羞”,回首见棠宁看着她,她脸颊顿时绯红:“看什么?” 棠宁抿抿唇:“姨母,你跟姨父感情真好。” “小孩子瞎说什么。” 铖王妃轻戳了她脑门一下,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容。 她跟铖王是一见钟情,年少时她与阿姊七夕放灯,铖王一眼瞧见她后便非她不娶。 他本就容貌俊美,出身又高贵,再加上对她痴情求娶心诚,父亲荣太傅才答应将她嫁给了铖王。 二人成亲之后,铖王府便只有她一个主母,这些年铖王未曾纳妾,也从不碰别的女人,对她百依百顺不说,哪怕外头人笑话他怕媳妇他也从不放在心上,她也一如还没出嫁时跟个小女娘一般过得恣意。 铖王妃想起铖王脸颊有些绯色,妩媚娇妍的脸上满是幸福。 她拍拍盯着她瞧的宋棠宁:“折腾了一天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棠宁垂着眼:“我有些困。” “那你睡一会儿,我去瞧瞧厨房做了什么。” “好。” 棠宁闭眼假寐,过了会儿呼吸平顺下来,铖王妃才小心翼翼替她掖了掖身上的绒毯,然后轻手轻脚地出去。 等屋中没了声音,棠宁才睁开眼,怔怔地望着门前出神。 第14章 姨母和铖王的感情一直很好,棠宁小时候时常出入铖王府,也经常会留宿姨母这里,她亲眼看到过铖王对姨母有多百依百顺。 大到衣食出行,小到头钗珠花,铖王事事都会放在心上,连每年替姨母制衣的绣娘布匹都是他亲自挑选。 他什么都顺着姨母,从不发半点脾气,二人偶有争执也大多都是铖王让着姨母主动认错。 姨母嫁人生子多年,依旧如同闺中女娘性子娇气,而棠宁也不止一次瞧见二人悄悄耳鬓厮磨时,那浓烈到让人羡慕的感情。 铖王对姨母好到让人挑不出半个字,连带着对她也爱屋及乌仿若自家女娘。 可是上一世她被困在宋家后宅,姨母突然病逝,这个她曾期盼过多次,盼着能够救她出去的姨父却没有出现过半次,就连谢寅和宋家人那般欺她,陆执年退婚另娶,他也好像全不知情。 后来宋姝兰和陆执年成亲之前,她才知道铖王府里早就多了一位继妃。 那时姨母去世才不到两年,铖王却在一年前就已经娶了新人,与那位新的铖王妃情浓似水,出入成双,仿佛将对姨母多年的深情全都挪到了那位新王妃身上。 除了谢寅抱怨过几句,所有人都好像遗忘了姨母。 棠宁掐着掌心,手指包裹着的地方疼得刺骨。 到底是铖王移情太快,还是他对姨母的深情,从来都是假的? 屋外夜风起落,院中树枝被吹的轻响。 棠宁垂头摆弄着颈间挂着的龙纹佩,那玉佩上的绳结先前被萧厌扯断了,后来秦娘子帮她重新编了个金刚结,还贴心挂了两颗如意珠在玉佩旁边,说能够保她平平安安,万事如意。 她突然有些想见萧厌。 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知道铖王的心思。 “手不想要了?” 正走神的棠宁一呆。 “傻了?” 微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如同冬日寒雪落在人心,让得宋棠宁瞬间回头。 原本紧闭的窗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夜风轻拂,一身白衣的萧厌站在那里,蟠龙锦纹的披风张扬得仿佛在自家府邸。 他身后是漆红廊柱,周围烛火光晕落在身上,衬得他眼眸涟漪轻荡。 棠宁瞪圆了眼:“你怎么来了?” “本督不能来?” “不是……” 只是她才偷偷念叨他一下下,他就突然出现了,他是灵云寺的许愿池吗? 可她又没扔银子…… 小孩儿瞪圆了眼的模样惹笑了萧厌,他绕到正门走了进去。 “早上忘记将伤药给你,秦娘子调配出来的玉容散,特意叮嘱本督一定要给你送来,让你每日敷面才能让脸上伤痕不留疤,她说小女娘家怕疼怕苦,还制了些糖丸给你,让你佐药服用,能甜甜嘴。” 宋棠宁想起新认不久的那位秦姊姊念叨人的本事,眼儿弯成了月牙。 屋外铖王府的下人不见了踪影,沧浪大咧咧地杵在那里。 里头萧厌走到对面的圈椅上坐下,就瞧着对面小女娘:“方才在想什么?” 那般专注,又隐隐带着迷茫和痛苦。 萧厌总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像是藏着什么心事,明明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总是露出那种让人辨不清惶然不安。 “宋家的事让你为难了?” 宋棠宁愣了下摇摇头:“不是。” “那就是铖王府有人让你为难。” 萧厌神色淡漫冷清,言语笃定, “铖王妃护你至极,为了你能让亲儿子当众丢脸,她是不会让你为难的,在钱家时你怼谢寅也颇为厉害,但他丝毫没有在意,想必也不是他,所以是铖王?” 棠宁眼中一缩。 “还真是铖王。”萧厌眉心轻皱,“他欺你了?” “没有!” 棠宁见他明明只是凉凉一问,脸上甚至没什么寒霜之色,可她却隐约感觉到他有一种一言不合就要弄死铖王的意思。 她连忙急声说道:“他没欺负我,我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 见萧厌想说话,棠宁压着嘴角, “督主,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猜人心思……” 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知道自己虚废多年,可是每次被看穿心思时都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的笨。 明明她已经重活了一世,也竭力想要让自己变得比以前周全,可是这人每次出现时直刺人心的触觉,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挫败。 棠宁说完后就有些不敢看萧厌,垂眸瞧着自己被包成粽子的指尖,想着真的有些丑。 屋中安静片刻,后脑勺就突然被人轻按了下。 “叫阿兄。” 棠宁抬头,就见萧厌走到了她侧边坐着。 “我能看穿你心思,不是你笨,只是我这些年习惯了揣摩他人,你若不喜,以后不猜了。” 棠宁神情恍惚。 萧厌衬着她黑亮眸光,翻手露出另外一只掌心里躺着的糖丸。 “我以前没养过妹妹,不知该怎么对你,你若有不喜的,与我说,我看着改。” 棠宁听着他清清淡淡说话的声音,滚落在她手心里的糖丸带着男人掌中余温,让她几乎忘了呼吸。 许久,她才一点点握紧了糖丸:“是不是谁拿着龙纹佩,督主都能对她这么好?” 萧厌不解侧头,却还是如实道:“不是。” 棠宁执着看他。 “龙纹佩是薛姨的遗物,薛姨对我有恩,旁人戴着此物我只会照拂几分。” 薛姨是救过他,那位夫人也对他有恩,可是十余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赤诚心肠的少年。 他或许会因为那位故人的缘故对持物之人照顾几分,也会在不厌烦的情况下让她过的好些。 可要说亲力亲为,他还没那么闲。 萧厌对棠宁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十余年过去,眼前这小孩儿的身上还能看到了当年那个抱着他腿哭的一塌糊涂的粉团子的影子。 因为她心思单纯,依旧与那段最灰暗的时间里叽叽喳喳的孩子一样,没被世俗污染,一双眼睛一眼就能望到了底。 说白了,萧厌看重的是宋棠宁是她,而不是她是宋棠宁。 棠宁一瞬间憋红了眼,眸中聚满了水气。 她不想哭的,可是那种被人抢了人生的委屈却让她恨不得能嚎啕。 她仓促别过头去,抬着手臂挡住雾蒙蒙的眼,还未来得及将眼泪咽回去,就听到外间院落里传来吵嚷声。 片刻那声音靠近,门前沧浪朝着里头道:“督主,谢世子和宋家大郎来了。” 第15章 谢寅和宋瑾修进了院内,就瞧见杵在门前的陌生身影。 沧浪一身玄色锦衣,手中还抱着白磷玉峰剑,大喇喇靠在廊柱上,半边身子都藏在阴影里。 “你是谁,怎么会在棠宁院子里?”谢寅顿时惊愕。 宋瑾修闻言一惊:“他不是铖王府的人?” “来人……” 眼见谢寅张嘴就想喊人,沧浪从阴影里走出来。 “谢世子瞎了?今早才在钱家见过,夜里就不认识了。” “是你!” 谢寅看清那人是谁后,蓦地就想起今日在钱家受的屈辱。 若说棠宁说的那些话那些事叫他颜面尽失,羞耻至极,那眼前这人的主子就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他棠宁怎会去了钱家,他顿时大怒: “你来我们府里干什么?还敢大半夜的留在棠宁院子里?” 身后跟上来的宋姝兰见宋瑾修茫然,在旁轻声道:“阿兄,他是萧督主的人……” 宋瑾修顿时沉了脸,他们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若有外人造访门房不会不跟谢寅提及,而且他本就极为嫌恶萧厌宦官弄权,棠宁与他牵扯已让他不喜,如今萧厌的人还大半夜的出现在棠宁住处。 宋瑾修几步上前就面露薄愠:“你是怎么进来的,棠宁呢,她在哪里?” “宋娘子自然是在里面…” “那你为何在这里!” 宋瑾修厉道,“这里是铖王府,不是萧厌的督主府,你这么晚不经人允擅入棠宁住处是想干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就是你们萧督主府上的教养?” 沧浪闻言都惊了。 这宋家大郎脑子里是不是有问题,他出现在这里是于理不合,可但凡是个心疼自家女娘的,那也该先想办法撇清干系。 可他这还在屋外呢,这宋家大郎就一口一句孤男寡女,这是生怕毁不了宋家小娘子的名节? “沧浪。”里面萧厌眸色一冷才刚开口,棠宁就忽然说道:“阿兄,我想见见他们。” 萧厌侧头看她,这还是她头次主动唤他阿兄。 小姑娘眼睛还红着,眼角绯色未褪,说话却格外认真。 “你说过的,宋家的事情我可以放手去做,我想自己来。” 她曾经依靠兄长,依靠表哥,依靠以为会携手将来一辈子护着她的陆执年。 她将宋家当成了依靠,可是所有人都弃了她,如今她不想再靠着任何人,有些事情她想自己来,哪怕眼前人会护着她,她也不想再事事依赖。 萧厌闻言安静了一瞬,脸上霜色寒厉褪去:“随你。” “若是害怕,叫本督。” …… 棠宁隔着衣袖撑着萧厌的手臂起身,被他半扶着出了房门,外头还在与沧浪对峙的几人抬头看到门内出来的身影,连忙快步上前。 宋瑾修走得最快,靠近先是看到棠宁身边高大身影,又见棠宁眸子里还有未干的水迹,他顿时便急声道:“萧厌你怎么敢进棠宁闺房,棠宁你怎么样,是不是萧厌欺负了你?你别怕,阿兄会护你。” 他上前想拉棠宁,却被棠宁后退避让开来,手上落空时宋瑾修恍惚了下,“棠宁…” “宋郎君好像很希望我被人如何?” “棠宁!”宋瑾修震惊,见棠宁眼中从未有过的凉意,他开口解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未出阁的女娘,萧厌主仆这般夜深与你同处一室,若传扬出去叫人知道会坏了你名节,我只是担心你。” “玉台公子声音小些,她名节兴许会更清白,何况本督一个太监,损谁名节?” 萧厌的话让宋瑾修僵住。 反倒是棠宁听着他这般毫不在意地说着自己是太监,明明光风霁月,活该肆意的人却为她自揭其短。 她心里猛地一揪,对上宋瑾修时彻底冷了眼。 “莫说沧浪是在门外,我与督主同处一室却门窗尽开,就算屋中只有我们二人,督主是我阿兄,谁敢说嘴什么?反倒是宋郎君,你既知夜色已深,却带着你家女娘入铖王府扰我清静,怎不见你让她与谢世子独处时怕她没了名节。” “今日钱家你这个兄长没去,却让谢世子带着她四处与人交好,丝毫不怕人多嘴,怎么轮到我时你就这般苛责?” 宋瑾修被她言语一刺:“这不一样,阿寅不是外人……” “督主也是我阿兄!” 棠宁一口打断了他的话,那乌黑眼眸里满是嘲讽,“你说谢世子不是外人,那是内人?宋姝兰是嫁进了铖王府了,还是谢世子已经打算要娶她为妻?两人三聘六礼,是订亲了还是换了庚贴了?” “棠宁!”谢寅顿恼,“姝兰是为了来与你赔罪,你何必这么尖锐?” “谢世子是忘记了你今日在钱家当众唤她贱人?” “你!” 谢寅恼羞成怒,“那也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是当众不留颜面,我怎么会一时恼怒,而且你的腿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装断了腿被人抬进钱家,叫人看我们笑话,你分明就是故意害我丢脸。” “那又如何?” 谢寅愕然失语,他以为棠宁要反驳辩解,可她居然认了下来。 棠宁见他模样突然就笑了:“谢世子,是你们将我遗弃在䧿山,是你们害我惊马落崖,是你们让我险些死在了那黑漆漆的林子里。” “你看看我这张脸。” 她突然凑近时,脸上敷了药的伤处全部展露出来,狰狞地吓人。 谢寅被吓得狼狈后退,她顿时笑容更甚:“怎么,丑着谢世子了?” “你说我故意害你丢脸,那你倒是跟对着我这张脸说说,我哭喊着救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受伤垂死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嗯?我的表哥?” 谢寅脸色苍白着摇晃,连连后退。 宋棠宁抬头看向同样面色愕然的宋瑾修:“宋郎君,我也想问问你,你今夜又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想看看我被你们害得有多凄惨,还是让我看你对你那妹妹有多疼爱?” 宋瑾修解释:“我不是,我只是担心你,我知道你受伤想要接你回去……” “回去干什么?再听你骂我不懂事,还是听你跟我说她宋姝兰有多惹人怜?” 第16章 宋瑾修被她咄咄逼人说得脸上一滞,可他并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是长兄,棠宁和姝兰在他心中都是一样的,她们都是他的妹妹,他只是想要她们姊妹和睦,想要棠宁别那么斤斤计较。 他只跟自己说棠宁是误会了他,年纪还小不懂他是为她好,压着心头纷杂,尽量与她讲道理: “棠宁,我知道你不喜欢姝兰,可是她是你的亲姊姊,你们血脉相融,是骨血至亲,你为何一定要分彼此,阿兄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好,你这般计较无容人之量,将来如何嫁进陆家被他们接纳?” “今夜我本是不想让姝兰过来,昨日之事也与她无关,是姝兰知道你受伤之后懊恼愧疚,恨不能以身替你,祖母他们更是因此罚了她让她跪了许久,她过来只是想要跟你道歉求你回去,你为何非要咄咄逼人……” “我逼她?难道不是你们逼我?!” 宋棠宁真的厌恶极了眼前几人,无论是宋瑾修还是谢寅,亦或是站在一旁盈盈垂泪,仿佛受尽了委屈的宋姝兰。 她如同长满了尖刺,说得毫不客气, “宋瑾修,从刚才进来到现在,从你开口质问到骂我咄咄逼人,你可有问过我一句我身上的伤如何,可有关心过半点我是否受惊害怕?” “你只知道说我不懂事,骂我不容人,我不喜欢宋姝兰不愿见她就是我心胸狭隘,我不喜欢将我东西分给她就是我自私善妒,我不愿意与她同吃同住就是我无容人之量。 “她只要掉掉眼泪,你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她,她只要哭一句委屈,我就必须给她让路,你看不到她明知道我不喜欢她还要屡屡凑到跟前的无耻,看不到她满是贪婪瞧着我屋中物件的野心,你看不到她砸了我阿娘的长明灯时的嚣张,你只看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能将我扔在䧿山荒林里,对我一身伤视而不见,却心疼宋姝兰被人惩罚跪了那么一小会儿。” “宋瑾修,你觉得你公平吗?” 棠宁红着眼看他也与谢寅一样苍白了脸:“你自诩清正,处处对我严苛,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我听闻你昨日回城之后怕她伤心,特意跟谢寅还有陆执年带着她去买了首饰,划船游湖,你替她簪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在山里大哭,你哄她开心的时候,想没想过被你扔下的我是死是活。” “你凭什么来说我咄咄逼人?!” 宋瑾修如同被人敲了一棍,面色苍白地看着宋棠宁。 “我……” 他想要解释什么,可对着棠宁满是尖锐冷漠的目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宋姝兰见宋瑾修脸色变化,只觉心中发慌,她连忙上前就“噗通”一声跪在了棠宁面前。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去灵云寺,也不该与你起争执。” “昨日阿兄是为了护着我才会一时大意忘记了你,可是他从未想过要让你出事,他也只是一心想要你好,你别误会他…” 她身形柔弱跪在地上时,朝着她就砰砰磕了两个头, “你别怪阿兄,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可是阿兄不是故意的。” “棠宁,你别与阿兄置气,我求求你……” 宋姝兰跪在地上磕头,只片刻额间就已青紫,原还恍惚的宋瑾修瞬间心疼动容,连忙上前拉着她:“姝兰,你做什么?” “阿兄,是我的错,是我才让棠宁误会了你,是我……” 宋姝兰眼里挂着泪,“棠宁你别怪阿兄,只要你能够原谅阿兄,只要你不误会他和阿寅哥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寅原是恼怒宋姝兰的,气她瞒了他身世,也恼她让他在钱家丢人,可是此时女孩脸上挂着泪。 那满是柔弱纤细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的模样,却让他再一次心软。 “宋棠宁,你还说你不咄咄逼人?姝兰是你姊姊,你就不能心胸宽广些?” 棠宁嗤了声:“不能。” “你!” 谢寅大气,他一把拉着宋姝兰起身怒声道:“你跪她干什么,你看她如今这样子,她攀上了萧督主的高枝,眼里哪还有我这个表哥和她兄长。” 他气棠宁得理不饶人,有些口不择言。 “宋棠宁,你说我们昨日不该将你留在䧿山,可怎不想想那是因为你任性在前。” “我们已经跟你道歉了,姝兰也哭着与你下跪,你还想要怎么样?你又没有真的出事,你只是受了点儿伤而已,难不成你要我们给你偿命……” 啪—— 铖王妃在厨房里替棠宁看着汤药,想着她昨儿个受惊,亲自替她熬点补汤,可谁知道一转眼谢寅就带着宋家兄妹闯了棠宁的院子。 她怕棠宁受了委屈匆忙赶过来时,刚一进院子就听到谢寅大放厥词。 手里端着的药汤朝着谢寅脚底下就是一摔,烫的他惊叫一声连连后退,铖王妃满脸铁青上前:“谁准你把他们带进来的?!” “母亲……” 铖王妃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人打得趔趄:“我看你就是死性不改。” “今日在钱家的事情你都忘了,还是我跟你说的话你半句都没记在心上,你明知道棠宁差点被这贱人害死,你还敢把她带进来?” “荣姨母。”宋瑾修吓了一跳,“不是阿寅,是我……” “宋大郎君!” 铖王妃直接断了他的话,一句称呼满是冷怒, “这里是铖王府,不是你们宋家后院,我教训我自家又蠢又毒又没脑子的儿子,还轮不到你宋家大郎来插嘴,还是你宋大郎君平日在朝中录事郎没当够,连我这个铖王妃也想训斥几句?” 满是讥讽怒嘲,宋瑾修脸上乍青乍白。 “还有,我是棠宁的姨母,不是你的,难怪你们宋家会教出个充庶乱认亲戚的外室女,敢情宋大郎君这些年的礼义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到本王妃,该行什么礼,要我教你吗?” 宋瑾修脸上先惶然,再是难以置信,紧接着煞青煞白满是屈辱。 铖王府和宋家虽无血缘,可因着二房棠宁母亲的关系,两家往日走的极近,就连他也时常会出入铖王府中,往日铖王妃待他甚是亲近,他也一直都跟着棠宁唤她姨母,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铖王妃会突然翻脸。 对着铖王妃冷漠的眼,他满是屈辱忍不住朝着棠宁看去,希冀她能开口。 可谁知萧厌大袖一挥,便将红着眼的小姑娘掩在身后。 “宋大人是听不懂铖王妃的话,还是不知礼仪?” “沧浪,教一教他。” 沧浪拿着剑上前,一脚就踹在宋瑾修腿腕上。 “下臣见王室,行跪拜大礼,宋大人可要记住,下回莫要忘了。” 第17章 整个院中风声萧萧,宋瑾修那一膝盖跪下去时,就听见伴随着闷哼的一声重响,棠宁甚至怀疑他膝盖是不是都磕碎掉了,而身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却只是拉着袖缘挡住了她的脸。 棠宁感觉到隐约温热遮住眼前,耳边是他玉石清冷淬寒的嗓音:“你叫宋姝兰?” 宋姝兰脸色惨白。 “你既说昨日之事因你而起,你不该失手掀翻了宋二夫人的长明灯,又说只要能求得棠宁原谅,要你做什么都可以,那你就从这里出去,从铖王府门前开始,一步一跪磕头直到灵云寺,替宋二夫人重请长明灯。” “宋大娘子这般善解人意为兄分忧,想必不会拒绝。” 宋姝兰闻言瞬间呆滞。 他疯了?! 铖王府在京城最繁盛的地方,光从这里到城门处都得小半柱香的时辰,更何况是一路去到灵云寺,她要是真的一步一跪磕到灵云寺,先不说丢人与否往后还能不能在京中立足,她这双腿也别想要了。 “怎么,不愿?看来宋大娘子也不是那么心诚。” 宋姝兰被萧厌目光看得脸色惨白浑身发颤。 “阿兄……”她害怕地颤声,又忍不住看向身旁谢寅,“阿寅哥哥…” 谢寅本就气怒,此时直接怒骂:“你未免欺人太甚,这么跪到灵云寺,你这是想要姝兰的命!” 宋瑾修腿上被踹的生疼,那膝上刺痛一遍一遍提醒他刚才受过的屈辱,行过“大礼”之后无人唤他,他强撑着站起来,也不去看萧厌,只默然对着宋棠宁:“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辱你兄姊?” 萧厌眸色一冷,就被身后人轻轻扯了下袖缘。 棠宁从他身旁露出一张小脸来:“萧督主是我阿兄,我阿兄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百般纠缠想要我原谅,可以,让宋姝兰一步一跪一路磕头到灵云寺,我就考虑原谅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二人露出个恶劣的笑来, “我本就歹毒狭隘,不如宋姝兰懂事温柔。” “宋郎君心疼令姊,谢世子怜悯她出身凄苦柔善体弱,你们也可以代她去跪,要是你们不够的话,将陆执年也一起找来,反正你们三人将她视为珍宝,想来替她跪一跪也是愿意的,还是宋郎君所谓的疼爱只是口头上说说?” “宋棠宁……”宋瑾修不敢置信她能说出这般话来,“我是你阿兄!” “你不是。” 早在他违背诺言,将宋姝兰置于跟她一样的位置,早在他能为了宋姝兰一次又一次地训斥责骂她,将她扔在䧿山不顾她死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了。 对着宋瑾修满是怒意的眼,她声音如落雪清寒 “宋瑾修,你不是,我的阿兄不会想要害死我。” 宋瑾修如遭雷击,满是苍白地踉跄了一下。 宋棠宁长睫轻垂拉着萧厌的衣袖:“阿兄,我不想见他们。” “没听到?”萧厌冷漠,“送他们滚。” “宋棠宁,你疯了。”谢寅嘶声怒道,“你是不是摔糊涂了,我和瑾修哥才是你的亲人,我们才是你至亲,你居然认一个阉人当兄长,还这么折辱你长兄,你还要不要脸面了……啊……” 沧浪拿着剑鞘就甩在谢寅脸上,直打得他嘴上都见了血。 那句“阉人”如同触及了什么要害,萧厌神色骤冷,只一句“拔了他的舌头”,原本空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跃出三道黑影,其中一人手中长剑“唰”地放在谢寅脸前,只差一寸就能要了他脑袋。 谢寅惊叫出声,满是惊慌地朝后躲开,却依旧被一剑划破嘴角,本是盛怒的铖王妃也是惊住。 “督主!”铖王妃吓得慌忙出声。 她气谢寅糊涂,却也没想要他丧命。 萧厌却是眸色冷厉丝毫没留情,眼见那黑衣人还要再动,正在这时院外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萧督主,别冲动,别冲动。” 铖王大步走了进来,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快步到了谢寅身前,抬脚就朝着他腿上踹了过去。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谁准你冒犯督主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这张嘴早晚要惹出祸事!” 谢寅挨了一脚后,铖王就将人推到一旁,堪堪挡住对面那黑衣人手里的剑, “只是几个孩子家打闹玩笑,怎值得惊动萧督主的黑甲卫。” 他说完怒视谢寅,“臭小子,还不跟萧督主道歉!” 谢寅嘴上疼得厉害,那一剑虽然避开,可划破的地方依旧流了血。 他既惊也怕,没想到萧厌这阉人居然敢在铖王府动手,更没想到父王对着萧厌也是先赔罪。 他心中惊惧怨怒至极,可是对着近在咫尺的黑甲卫,看着不远处神色淡漠是真想拔了他舌头的萧厌。 谢寅满是压抑的低声道:“刚才是我失言说错了话,还请萧督主原谅。” “失言无事,失命要紧,谢世子下次要是学不会怎么说话,这舌头就别要了。” 谢寅脸上涨红。 铖王眼底也是划过抹恼怒,觉得萧厌太过嚣张,可奈何这阉人在朝中权势滔天,却也只能忍着。 “萧督主今夜过府,怎不让人先与本王说一声,本王好能设宴款待萧督主。” 铖王强行转了话题,想要缓和气氛, “先前就听闻督主与棠宁投缘,认了棠宁为义妹,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这外头的天还冷着,就都别在这里站着了,棠宁,快唤督主和你阿兄他们移步前厅,有什么话大家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棠宁又不想见他们!” 铖王妃从谢寅险些被弄死的惊吓回过神来,直接恼怒。 “瑾修毕竟是棠宁的兄长,小孩子间生了误会说几句也就算了,闹得太过棠宁脸上也无光,况且萧督主还在。” 铖王拉着她柔声劝完,便转头看向萧厌, “萧督主,大家都是自己人,你也劝劝棠宁别闹了,免得伤了和气。” 萧厌抬眼凉薄:“本督的自己人早就死绝了,铖王想去陪他们?” 铖王脸上笑容一僵。 萧厌有些厌烦这些前仆后继使着心眼的人,扭头对着宋棠宁道:“这里污糟,不好养伤,要不要跟本督走?” 第18章 棠宁有些愣神地看着萧厌。 跟他走? 她原本是想要留在铖王府的,因为姨母在这里,有她定能护得住自己,可是她却忘记了谢寅也在这里。 谢寅是铖王府世子,他能随意进出这府里任何地方,没人敢拦他,甚至不敢拦他带进来的宋家人。 她现在只要看到谢寅他们就觉得厌烦恶心,更讨厌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拿着同样的言语,同样的事情来刺她。 最重要的是,她得弄清楚铖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她出事后不到半年时间,姨母就突然病逝,可观姨母一直身子康健,为什么会说病就病了,病后不到一个月就骤然薨逝,她连尸身都没瞧见一眼。 留在铖王府里固然能随时护着姨母,可在铖王眼皮子底下也行事不便。 “棠宁,别任性!” 看出宋棠宁心生动摇,铖王断然呵斥了一声,扭头对着萧厌时已然没了好脸色,“萧督主,棠宁有本王和她姨母在,就不劳烦你了……” 萧厌却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棠宁: “本督有座宅子,就在城南积云巷,与本督府邸相邻,却单独设了门禁,你若是想要搬过去,本督命人替你守着宅院,非你准允任何人都休想踏足半步。” “那宅子是先前一谋逆朝臣的府邸,抄家后被陛下特意恩准赏了本督,里面一应物事俱全。” “等你搬过去后,下人可以重新挑选,陈设也可全部更换,若是怕惹人闲话,你也可以出了银钱与本督买了那宅子,挂上你的名讳,从此宅邸归你。” “所以,与本督走吗?” 棠宁瞬间心动。 如果萧厌让她搬进他府邸她肯定是不愿意的,不是怕人闲话,只是她不想再“寄人篱下”,也不想自己所居之地连她自己都做不了主。 可若是能够花钱将宅子买下来,从此有一方完全属于她的地方,又与新认的阿兄相邻…… “我跟阿兄走!” 萧厌眼底绽出笑意,抬头朝着沧浪道:“去准备车马。” “萧督主!” 铖王顿时急了,他疾步上前就隐着怒意,“棠宁怎么能跟你走,她还未出阁怎好叨扰督主,况且她一个未婚嫁的小娘子,哪能单独置府?” 说完就忍不住斥责道, “棠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与萧督主相识才多久,就算投缘也不能叨扰别人,况且本王跟你姨母还在,我们自会照顾你。” “你若是气恼不愿意回宋家,留在王府也可以,就这么搬出去了让旁人怎么看你姨母,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办” 棠宁抿唇低声道:“不会有事的,积云巷权贵极多,阿兄也会护着我。” 他算你哪门子的阿兄!! 铖王忍了又忍才没将这话脱口而出,他只是气道:“姨父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棠宁避开他眼神:“我知道姨父疼我,可是王府终究不是我的家。” “宋家百般纠缠听不懂人言,我也不能因为跟他们就将王府牵扯进去,等我搬出去后,照样能跟姨父姨母走动,宋家若有麻烦也不会叨扰了王府和老太妃……” “胡闹!” 铖王说话间就想厉斥,可一旁的铖王妃却突然开口:“我觉得棠宁搬出去了也挺好。” “玥娘?!”铖王不可置信。 铖王妃柳眉轻皱有些烦闷地看着谢寅几人。 她原以为将棠宁接回府里来,就能护着她,可是谢寅糊涂至极被那宋姝兰耍的团团转,宋家那头明知棠宁厌恶那女子还让她跟着宋瑾修来王府,他们根本就没将棠宁当回事,那么一大家子也未必要脸。 一个宋瑾修就能闹的天翻地覆,万一回头宋家那老太太找上门来,她又能真的将人挡在外面? 宋家到底是国公府,宋鸿虽然没袭爵那中书侍郎的位置也不容轻视。 铖王身后还有老太妃,有宗室皇亲,要是因为棠宁跟他们翻脸,铖王未必会愿意,老太妃那边恐怕也会因此厌恶棠宁。 铖王妃之前从没想过这些,是因为她与铖王感情好,觉得她能做铖王府的主,可是今夜宋瑾修他们这么一闹,刚才铖王又出面说和,言语大有和事佬的架势,她才猛然惊醒过来。 要是棠宁真的留在府里,宋家的人上门纠缠,铖王他们必定会说和。 棠宁若不答应会成众矢之的,可要是答应了那就是委屈自己,如此的话倒不如搬出去。 那宅子与萧厌府邸相邻,这位萧督主又从头到尾都护着棠宁。 有他凶名震慑,至少能让棠宁安心养伤。 铖王妃没理会铖王震惊:“萧督主那宅子多少银子,我替棠宁买了。” “一万三千两。” “好,我会让人将银子给萧督主送去,只是棠宁年纪还小,我得随她一起过去看看,也好帮着她安顿。” “王妃自便。” 铖王妃这才放心下来,她扭头朝着外间站着的人说道:“蒋嬷嬷,去叫人备车,再挑几个婢女仆从带上。” 蒋嬷嬷是铖王妃身边的老人,是当年铖王妃出嫁时荣老夫人亲自替她挑选的陪嫁嬷嬷,也是荣家旧仆,她是看着铖王妃姐妹自幼长大,又陪着她们嫁人生子,对于棠宁自然也是极为心疼的。 “奴婢这就去。” “母亲,你疯了,你怎么能让棠宁跟萧厌走,他一个……” 谢寅一句阉人到了嘴边,余光瞧见不远处杵着的黑甲卫,陡然就想起刚才挨的那一下,强行将那词儿咽了回去。 “棠宁可是个未出阁的女娘,她跟陆家婚事还在那放着,要是让人知道她跟萧厌私从过密,陆家定会对她生出嫌隙的。” “谢世子跟个外室女私交过密,也不见有人多嘴,我与阿兄清清白白,反倒落你口中见不得人?” “宋棠宁!” 谢寅大怒,他只觉得棠宁不识好人心。 他只是担心她而已,更觉得萧厌不是个好人,这般动辄便要取人性命,又喜怒不定的人哪好相与。 宋棠宁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娘,她跟他走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指不定将来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下,可她却跟只刺猬似的竖着尖刺拼命朝着他攻击。 谢寅怒道:“你跟他走,你就不怕陆家那边知道动气?”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棠宁冷漠,“我本就没打算嫁进陆家,他们如何看我,我不在乎。” 第19章 “你胡说什么啊?” 谢寅愕然失语,满眼不可思议,她怎么可能不嫁陆家? 宋瑾修也是猛地抬头看向棠宁,宋、陆两家的婚事是皇后亲自定下来,婚期也放在了明年,棠宁这些年也对陆执年极为依赖,从懂事起就说要嫁给她的陆哥哥,一直也将她自己当成陆家的儿媳与陆家走动。 可是如今她居然说她不嫁陆家,她竟是置气至此? 别说是宋瑾修他们,就连铖王妃和萧厌也是忍不住看向棠宁。 宋瑾修强压着急怒,竭力耐心地说道:“棠宁,别说置气的话,你与陆家婚事说定多年,皇后娘娘也一直待你极好,我知道你生气䧿山的事,可不管怎样都不能拿你的婚约儿戏。” “你听话,别闹了,阿兄错了还不行。” 他满是无奈,像是对着个胡闹任性的孩子。 宋棠宁突如其来就胃里翻涌,既觉恶心又感腻歪。 明明她已经将话说到这地步,明明她就差将厌恶写在脸上,可是宋瑾修却依旧故我一副长兄架势教训她。 他自以为身份高于他,说一句“他错了”她就该见好就收,可是明明错的本来就是他们,他为什么还得做出委屈模样? 宋棠宁不知道他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太过自我,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哪怕到了现在依旧觉得她只是与他们置气,跟他们玩笑。 他丝毫没去管她说这些话时的认真,也丝毫没觉得是他们做的太过伤她至深。 他只觉得他们认了错她就要回头,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说她不懂事,让她别闹了,好像把她当成个任性的孩子,哄一哄就能让她乖乖听话。 宋棠宁突然就没了跟他们说话的兴趣。 “督主,车驾备好了。” “王妃,人已齐了。” 沧浪和蒋嬷嬷几乎同时进来。 “扶宋娘子出去。” 那头蒋嬷嬷快速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手搀着棠宁,让她大半身子都倚在自己身上。 萧厌则是神色冷淡跟在她们身后,只路过宋瑾修他们时脚下一停。 “宋郎君不愧是揪人错处的录事郎,这张嘴能说会道的很,就是让人倒胃口。” 他眼眸凉薄,讥讽意味十足, “宋棠宁自今日起归本督管,本督喜静,所居之地也不比铖王府松散,往后积云巷的宅子非本督所允,谁人踏进,腿打折。” 衣袂飞扬,萧厌长身靠近,片刻后蟠龙锦纹的披风罩在棠宁身上, “夜深了,走吧。” 棠宁整张脸都藏进了狐绒里:“好。” 铖王妃见萧厌带着棠宁走了,转身也是想要往外走时,刚几步被铖王拉住。 “玥娘,你糊涂了,你怎么能让棠宁真跟萧厌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又知不知道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棠宁跟着他去能有什么好事?” 铖王妃被拽的一个踉跄:“你拽疼我了。” 铖王下意识手一松,眉宇间露出歉意关切,那神色落在铖王妃眼里,她语气柔和了些, “你想太多了,萧厌再杀了多少人,那也都是朝中蠹虫,要么是与他作对的,棠宁跟他无冤无仇,他还救过棠宁性命,好端端的伤害棠宁干什么…” “你知道什么。” 铖王只觉她天真,“棠宁是跟他无仇,可是她身后还有宋国公府,她与陆家又还有婚约。” 他压着怒气想要劝她, “萧厌这段时间一直在查漕粮的事情,这事牵扯进来的全都是世家那头的人,他想要帮着皇兄与世家对立,可是世家权盛,其中又以崔、陆两家为首,那宋国公府跟两家关系匪浅,棠宁跟着萧厌厮混,被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铖王妃神色微变,她倒是忘记了这个,可是转瞬又不满铖王话中所说:“什么厮混,你也这么看棠宁?”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本王只是怕她坏了名声……” “有什么好怕的。” 铖王妃皱眉:“萧厌的身份这京中谁人不知,他日日出入宫廷,与宫妃同处都无人说嘴,就算跟棠宁同处一室又有谁能误会?你有功夫说棠宁的嘴,倒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好儿子,少叫他跟上不得台面的人厮混,免得丢人现眼!” “玥娘……” “好了。” 铖王妃有些不高兴,“萧厌的事我会叮嘱棠宁,至少人家现在是救了她,也愿意护着她,哪像是宋家的人。” 听不懂人言还自以为是,她冷冷扫向宋瑾修时就差直接呸他一脸。 “咱们府里不适合棠宁养伤,你儿子又是个拎不清的,我会交待棠宁多留意萧厌与他不要太过亲近,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今夜就留在棠宁那边,等她安顿好了再回来。” 见她说完转身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裙裾翩飞脚下极快。 铖王叫了几声没见她停下,顿时气得脸泛青。 “你看看你惹出的祸事!” 他转头就把怒气撒在了谢寅身上。 铖王本不觉得谢寅他们昨日的事情有多过,顶多就是小年轻一时气盛捅了娄子,找了机会好好与棠宁解释几句,哄哄小姑娘也就过去了。 可是谢寅居然蠢的带着宋瑾修和宋姝兰进来,还招惹了萧厌让得宋棠宁离了铖王府。 思及棠宁离开前说要退婚的话,铖王就气得脑子疼,那陆家的婚事绝对不能退。 他冷声朝着谢寅怒斥了声后,连带着看宋瑾修兄妹也不顺眼:“夜深了,宋郎君还不回去?” 宋瑾修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叨扰王爷了,我这就走。” 二月春夜极寒,夜风阵阵浸人。 宋瑾修人还没离开,就听后面院子里面,铖王抓着想要送他们出府的谢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言语里毫不留情将他冷嘲热讽贬损了一通,完事之后还朝着一旁下人怒道,“往后不准那宋姝兰踏足铖王府半步!” 宋姝兰脸白如纸,身子一晃。 宋瑾修连忙搀着她。 “阿兄。” 宋姝兰轻仰着脸时,面上不见半分血色,那泫然若泣的模样可怜至极,可宋瑾修却没如往日那般第一时间安抚她。 宋姝兰脸色更白,明明以前宋棠宁很好摆弄的,明明只要她稍稍刺激一句,她就能对着她大发脾气,打骂撕闹,只要她稍稍引诱几句,她就能跟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踩进她设好的坑里,当着宋瑾修他们的面羞辱她出身,将她贬低进尘埃里。 她痴缠着宋瑾修和陆执年他们,像是不懂事的孩子,想要靠着哭闹霸占他们的在意和目光。 可她闹的越是厉害,宋瑾修他们就越是厌恶。 她对她越是欺辱蛮横,宋瑾修他们也会越偏向她。 宋姝兰太清楚棠宁的性情,也一步步诱着她失了宋瑾修他们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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