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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会让萧厌抓住把柄,她居然还敢背着陆家行事,甚至为求自保背弃陆家拿着三郎去跟宋棠宁和萧厌卖好,咱们这次绝不能轻易算了!” “那你想要如何?废了皇后?!” “父亲……” 陆崇远的语气有些不对,死死抓着车壁边缘脸色惨白。 陆肇察觉不对时刚想说什么,就见陆崇远像是压抑不住,喉间一滚猛就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落了他满头满脸。 “父亲!!!” 陆肇用力搀着倒下去的陆崇远,吓得面无人色,他满眼焦急将陆崇远扶着靠在车壁上,伸手敲着马车怒声道: “回府,快点回府!!!” 请大夫!! …… 陆崇远去了一趟积云巷,被人连夜抬着回了陆府,哪怕陆家上下未曾去请太医署的人,也封了府里下人的嘴竭力想要瞒着,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翌日早朝,萧厌因行刺受伤未曾上朝,陆崇远也因偶感风寒告假。 朝堂之上早习惯了二人时不时针锋相对来上一场的一众朝臣,瞧着突然诡异安静的早朝,有种莫名说不上来的不习惯。 直到安帝开口提及荣家骨血,也就是积云巷那位搞垮了宋国公府的小女娘,欲以已故荣太傅之名筹建书院的事情,朝上才再次炸开了锅。 特别是安帝已经答应以皇室赠礼,并建文德碑,且陆家“鼎力支持”,愿以府中一半藏书相赠的事,更叫所有朝臣都是面面相觑。 “朝中早需更多贤能之人,若此书院能为朝堂培养有用之人,宋小娘子大善,今,特赐其为宜阳县主,食邑三百户,赏其善行,以兹鼓励。。” 安帝扔下了惊雷,便回去修仙炼丹,朝堂上的人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先不说立文德碑,筹建书院的事情,那宋棠宁突然得了县主的位置,还封赏食邑就足以让人震惊,更何况还有陆家“赠书”。 “陆公他疯了?” 世家垄断朝堂,正是因为寒门之人无所出路,朝堂之上世家才强盛于旁人,可如今身为世家之首,陆崇远竟然鼎立支持那宋氏女筹建书院,还以藏书相赠。 若是将来那书院之中寒门子弟出人头地,截断的全都是他们世家的利益,到时候他们世家哪还有立足之地! 那些出身世家的朝臣都是震怒。 “陆家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能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 “陆公呢,陆公当真是身染风寒,还是做出这种荒唐事情无颜出现?” “简直是荒谬至极,陆家疯了!” “不行,我要去问问陆崇远,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这是在断我们世家的路!!” 一群世家出身的朝臣满是愤怒,急冲冲要去陆家质问,与这些人不同,曹德江等清流却都是满眼惊喜。 “这陆崇远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会做这等好事?” “对啊,他居然舍得陆家的藏书,还赠给那宋小娘子?” 那些藏书可是连他们这些朝臣都极为眼馋的。 若真有了这批藏书,再筹建书院广纳学子,朝中血液必将焕然一新,他们也不会被世家压得难以动弹。 钱宝坤站在一旁听着周围议论纷纷,他虽然也是世家出身,可钱家祖籍岭南,虽是大族却与京中这些世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他抄着手塞进官袍袖子里,悠哉悠哉地说道:“那些书可未必是陆家心甘情愿赠的,听闻陆中书昨儿个夜里去了一趟积云巷,后来是被抬着回陆家的。” 嘶—— 周围人顿时倒吸口冷气,有人条件反射:“是萧厌威逼利诱?” “想什么呢?” 曹德江没好气横了那人一眼:“那萧厌是蠢得吗,敢直接在积云巷朝着陆崇远动手?” 那陆崇远可不是当初宋家那位老夫人,萧厌打了就打了,他要是真敢动了陆崇远,还将人弄的被抬着回陆家。 那今日早朝之上陆家的怕是早就炸了,还能赠什么书?真当他们是软柿子,那么好拿捏? 第114章 先前说话那人其实话刚出口就被自己给蠢到了,听曹德江呵斥了句后,更是脸上臊红:“那陆家是为了什么?” “对啊,总不能陆崇远发了善心了吧。”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 曹德江隐约猜到了些,沉吟着看向钱宝坤:“钱尚书,陆家之事,是否是因为前几日宋小娘子跟他们讨要的那些东西?” 钱宝坤笑了声:“还是曹公英明,我听说前日萧督主在京郊被人行刺重伤,昨儿个宋小娘子就递了状纸到京兆府和宫里,告陆家以婚约哄骗她外祖遗物,要求陆家偿还,陆中书昨天连夜去了积云巷,后来吐血被抬了回去,这一半藏书十之八九是抵了那些东西。” 周围人闻言都是震惊:“那陆家到底贪了人家宜阳县主多少东西,以他们家底居然还不上?” “谁知道呢。”钱宝坤耸耸肩。 钱宝坤点到即止的说完,给其他人留下无尽遐想的空间,自个儿就抄着手悠哉悠哉地走了。 他家那个缠人闺女让他帮着宋家那小丫头些,这样应该就够了吧,再说的多点儿陆家回头就该找他霉头了。 那臭丫头扒拉了他的私房钱,还抓住了他跟几个同僚喝花酒,要是叫他家夫人知道他瞧了别的女娘,耳朵都能给他揪掉了。 钱宝坤走了,可他的话却像是一盆热水泼进了滚烫的热油里,让得余下所有人都是沸腾。 原还以为陆家是怎么了突然做了好事,却原来是因为贪了人家东西还不上,这才“赠”书呢? 呵! 有人嘲讽:“还是世家呢,贪人家未过门的小姑娘嫁妆。” “他们可真有脸,还敢说是赠书,我呸!” 也不嫌丢人现眼! 他们这些人,甭管出身如何,谁都做不出来动家中女眷嫁妆的事儿,有人忍不住低骂:“难怪那宜阳县主先前要与陆家退婚,还将那婚约的事闹的沸沸扬扬。” “我原还想着这小女娘行事太过张扬,如今方知那是被陆家逼急了,也亏得那宜阳县主早早瞧清楚了陆家嘴脸,要不然这般门户嫁过去后,还不被他们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一群人都是议论,言辞间尽是嘲讽,对陆家也满是唾弃。 曹德江早前也听自家妹子说起过陆家跟那宋棠宁的事,此时也是忍不住皱眉面露嫌恶,他虽然没掺和那些人议论,却也对陆家鄙夷至极。 甬道上群臣都在说着陆家的事情,那陆家先前“赠书”所带来的轰动被他们贪墨未过门女娘嫁妆的事给掩过,等到了二道门前,众臣还没来得及散开,远远一人瞧见他们就快速迎了上前,站在了曹德江和文信侯二人面前。 “曹公且慢。” “你是?” “小人顺安,奉督主的命有事相请曹公与文信侯爷。” 曹德江和文信侯都是面露诧异,他们与萧厌之间从无往来,也算不上和睦,萧厌能有什么事情寻他们? 那叫顺安的小太监垂着头:“早朝之上二位应当已经知晓宜阳县主与陆家的事情,宜阳县主不愿为着钱财与陆家撕扯,也深觉天下学子求学艰难,所以才答应让陆家以一半藏书来抵他们先前拿走之物,而这些藏书以及荣太傅留下的一些孤本古籍,将来也会全数送入书院供学子借阅。” “我家督主与陆家不睦,且学识也不如二位,宜阳县主又年少不知事,督主怕她被陆家蒙骗,也怕陆家出尔反尔随意寻些东西糊弄我家女郎,所以想要请曹公与侯爷拨冗陪着宜阳县主走一趟陆家,前往陆家藏书阁挑选书籍,且书院开院之日,那文德碑上还想请曹公题字。” 顺安说完之后,才抬头看向曹德江他们身后那些朝臣。 “当然,诸位大人也都是有才之人,陆家藏书太多,想要挑选合用书院的非一两人足够,我家督主说诸位之中若有愿意前往陆家者也能同行,待到学院建成之后,定会在文德碑上记诸位功绩,将来凡借阅院中书籍的学子也会对诸位感激不尽。” 顺安话音一落,所有朝臣都是安静至极。 曹德江目光闪动,文信侯也是面露动容,而其他朝臣看似安静皆是目光落在曹德江二人身上,可那突然紧绷着的下颚和隐隐激动的眼神,却能显示出他们心中的不平静。 先不说陆家藏书让人多眼馋,那些东西陆家从不对外开放,非陆家血脉更是难以踏足陆家藏书阁半步,可是如今却能有机会前往一观。 更何况帮忙挑选出来的那些书卷是要送往将来新建的学院的,那学院有荣家和陆家藏书,足以吸引天下学子,将来必成京中学子圣地,那文德碑更是陛下亲旨赐下,若能在上面留上一笔,那可是流芳后世的机会。 谁能不愿意? 莫说那些朝臣心动,就是如曹德江这种平日不在意外物之人,也是忍不住心潮澎湃。 曹德江说道:“萧督主既有所请,又是为天下学子谋利,老夫自然义不容辞。” 文信侯也是连忙说道:“我学识虽不如曹公,却能打些搬运下手,宜阳县主前往陆家之时只需派人来告知一声,我定然随行。” 见二人答应下来,其他朝臣也纷纷开口。 “我也可以。” “我也能同行。” “这位公公,烦请跟萧督主说一声,我等都愿陪同宜阳县主前去陆家。” “对,萧督主放心,有我等一起,陆家休想糊弄宜阳县主,也定不叫县主吃亏。” 顺安听着平日里各自矜贵高高在上的朝臣,七嘴八舌恨不得能立刻去了陆家,他微躬着身子笑声道。 “那奴才就先代我家督主和县主多谢诸位大人了,陆家那边不知何时才能备好藏书,待到他们邀县主过府时,定会派人告知诸位大人。” 众人闻言都是迟疑,曹德江眼神也是微凝。 世家子弟向来是不缺上升途径的,那些书籍于他们而言也没那么重要,可是对于寒门学子来说却如同天降甘霖,是往日求都求不来的机遇。 那宜阳县主大义,肯舍自身利益造福寒门学子,哪怕这其中或多或少有萧厌为对付世家的算计,可是那些学子是能得到切实好处的。 可是陆家当真能舍得那么多藏书?万一他们故作拖延,甚至借机狡赖…… 曹德江脸色一沉。 这些藏书,陆家不给也得给! 他们若想拖延,那就逼他们拖不下去。 第115章 谁也不知道曹德江做了什么,只知道早朝之后不过半日,满京城都知道陆家与积云巷那位新晋宜阳县主之间的纠葛。 陆家“赠书”抵债的事情传遍街头巷尾,连带着宋棠宁筹建学院,愿将陆家藏书以及荣太傅留下孤本置于书院之中,供天下学子借阅的事情也传得沸沸扬扬。 宋棠宁的名声瞬间好转,茶楼酒舍学子议论之时,皆是感激赞其大义。 陆家则是与之相反,以一半藏书相赠不仅没得半点好处,反而变成了抬高宋棠宁的踏脚石。 人人提起陆家都是嗤之以鼻,说陆家道貌岸然,说他们哄骗未出嫁小女娘的嫁妆,还有传言说陆家虽以承诺安抚宋棠宁,却想狡赖不愿真以藏书相赠,道他们只是想博取善名想要出尔反尔。 陆家不过短短时间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陆崇远好不容易才清醒过来,听闻外间那些传言,直接又是一口血喷出来。 他气得浑身发抖,死死抓着床榻边缘嘶声道:“让宋棠宁来,让她明日就来。” 那些藏书他陆家舍得,也绝不落人话柄!! 陆崇远嘶声道:“让她和萧厌明日就来……咳咳咳……” “父亲,父亲您别动气……” 陆肇连忙替他顺气,扭头瞪了眼多嘴的管事,让人去积云巷传话,让宋棠宁明日就来。 陆崇远剧咳了几声,只觉心肝脾肺好似都在打架,疼的面无血色,好不容易压下喉间腥甜,他才惨白着脸道:“世家这边来了多少人?” 陆肇迟疑了下:“全都来了。” 见他欲言又止,陆崇远深吸着气问:“他们闹了?” 陆肇抿着嘴角不敢说话。 陆崇远寒声道:“说,外头到底怎么样了?” 陆肇见他动怒不敢再迟疑,只斟酌着说道:“书院的事情满城皆知,也不知是谁从中捣鬼,让得外间皆是陆家恶名,其他几家都多多少少受了些牵连,加之陆家赠书之事,他们皆是想问父亲为何答应宋棠宁拱手让出利益供养那些寒门学子。” “其他人便也罢了,虽然闹腾有二弟压着也不敢太过,可是崔家他们却是直接质问此事是否与皇后有关,崔林像是知道了四皇子所为,说咱们陆家是在拿所有世家的利益填四皇子的烂摊子,替那些寒门学子铺路,还说……” “还说什么?” 陆肇压低了声音:“还说您私心过甚,不配统率世家。” 陆崇远胸口起伏,眼前一阵阵地泛黑。 陆肇一直留意着他的状况,见状吓的连忙替他顺气,好不容易见他脸上僵青褪下去了些,才急声道: “父亲您别动气,那崔林早有野心不满于您,先前更是跟二皇子私下往来,父亲您顾念世家一体才未曾与他们计较,您放心,我不会叫崔林闹下去的……” “不,让他闹。” “父亲?” 陆肇惊愕出声。 陆崇远口中喘息,用力抓着陆肇的手腕嘶声说道:“陆家这次犯了众怒,若一意强行压着他们,只会让他们积怨于心,而且皇后这次所为太过让人寒心,四皇子这些年一帆风顺也让他们母子忘了他们靠的是谁。” 他想起皇后送出去的那支九尾凤钗,想起昨夜所受屈辱,呼吸急促了几分,胸口抽疼时脸上却已浮出厉色。 “崔林既想辅佐二皇子,那就让他去,他们想要另择其主也由着他们。” 陆崇远呼吸微喘:“你只与其他几家说明白,皇权之下最忌左右摇摆同侍二主,他们一些人早就与四皇子绑在一起,就算转投二皇子也难以得他信任,短暂借权给他或能让他倚重,可将来二皇子若是得权也定会对今日之事耿耿于怀。” “若他们不怕以后君臣反目,大可跟着崔林去。” 那几家的人向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们冒不起风险,就算真动了心思,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着崔林。 眼下陆家压不住他们,倒不如随他们去,既能借着他们震慑皇后母子,让陆皇后明白陆家并不是非他们不可,也能让他们发泄不满。 至于其他,等这次事后,他自然能有办法安抚住那些人,只要有足够利益,他们舍不得摒弃陆家转投曹家。 陆肇低声道:“父亲,那皇后那边,我们怎么应对?” 陆崇远说道:“皇后是陆家血脉。” “可是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陆家人。” 陆肇忍不住不满,“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外间皆知您病了,连世家的人都找上门来,可是四皇子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来探望过您一眼,皇后更是不闻不问半点关心都没有。” 他们的确不是陆皇后血脉至亲,可至少是同族之人,在外人眼里她也是父亲的女儿。 可是皇后跟四皇子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这般凉薄,让人如何不生厌恶? 陆崇远呼吸起伏,对陆皇后也生了失望:“皇后是陆家血脉,将来的天子却未必要是四皇子。” 陆肇猛地抬眼:“父亲是说……” “挟天子以令诸侯,自古便有。” 陆崇远苍白着脸,说出来的话格外的冷漠:“之前族中送去四皇子府中的人久久未孕,我只以为是缘分未到,可如今看来他们母子恐怕早就防着陆家了,你再去挑选两人送进去,不必让四皇子知晓她们与陆家关系,只要让她们尽快留下陆家血脉就行。” 他顿了顿, “去吩咐府里的药师替她们调配好催孕之物,不必顾忌四皇子身子。” 皇后既然不稀罕陆家,那陆家也不必太过厚待,他们依旧辅佐四皇子,可是将来的天子是谁,他们陆家说了算。 陆崇远看着长子:“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你我之外,就算是你母亲和二弟都不能告诉,送进四皇子府的人你亲自去挑选,要好拿捏也能控制的住的,至于替她们调配药物的药师,做完事后直接灭口,别留后患。” 陆肇神色一紧:“父亲放心,我明白。” 陆崇远深吸口气抬眼望向窗外,外间夜沉如水,圆月高悬:“明日宋棠宁过府时,你去一趟诏狱。” 陆肇惊疑:“可是萧厌拦着,我见不到三郎……” “他会让你见的。” 陆肇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见陆崇远已然垂眼不再开口,他只能将到了嘴边的疑惑压了回去,低声应道:“是,我明日就去。” 第116章 陆家松口了。 萧厌意料之内。 陆崇远答应让宋棠宁过府时,就已经做好了第二日不会安宁的准备,可是真当看到跟在宋棠宁和萧厌身旁的曹德江等人,看着文信侯带来的那黑压压的一众朝臣,还有跟在后面搬运书籍的黑甲卫以及京巡卫的人。 再有心理准备,陆崇远也差点站立不稳。 “宋棠宁,你未免太过!”陆钦等人气到神色狰狞。 “是宜阳县主,小陆大人别叫错了。” 曹德江一句话让陆钦越发动气,谁不知道宋棠宁这县主的身份是怎么来的,那是踩着他们陆家的骨头得的圣上青眼。 陆钦眼中满是戾气恨不得能剐了宋棠宁一层皮,旁边特意跟着自家舅祖父前来看热闹的傅来庆顿时上前不满: “你那是什么眼神,盯着人家宜阳县主想干什么?是你们陆家开口叫人来的,怎的,如今想出尔反尔,还要不要脸了?” “竖子!”陆钦暴怒。 萧厌扫了眼莫名跳出来拉了火力的傅家小崽子,扭头无视了陆钦,只对着脸色难看的陆崇远说道: “你们陆家既已许了棠宁藏书,她自然要好生挑选,本督不擅文墨,只得邀了曹公他们帮忙甄选书籍,想必陆中书不会介意,对吧?” 陆崇远能如何,人都来了,他还能挡着将人轰出去?他压着怒气:“让他们进去。” 曹德江笑了笑:“早就听闻陆家藏书阁中书藏十万卷,今日怕是要挑花了眼。” 宋棠宁在旁乖巧:“陆家藏书阁中日日有人打理,也有整理的卷目,曹公只需过目挑选就行。” 曹德江闻言看向陆崇远,陆崇远咬牙:“给他们。” “父亲……” “我说了,给他们!” 陆钦气得嘴唇都发抖,脸上漆黑一片,可到底还是听从陆崇远的话,恶狠狠地拿着手里的卷目就朝着曹德江他们那边砸了过去。 那些朝臣见状都是皱眉,傅来庆更是瞪眼:“干什么,你们陆家还有没有点儿规矩了,既是请人过府还债就该摆好了姿态,做这幅跋扈样子给谁看。” 傅来庆上前捡起地上东西,嘴里絮叨:“明明是自个儿做错了事,还显得委屈的跟什么似的,有本事倒是别让人家宜阳县主过来,将人家东西还回去,当了婊子还立牌坊,还要不要脸……” “你再说一句!”陆钦猛地就上前。 傅来庆张嘴就想说话,被曹德江抬手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闭嘴。” 真当他自个儿是萧厌那厮,什么话都敢往外胡说,回头被陆家人扒了皮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曹德江狠狠剜了傅来庆一眼,将人瞪到了一旁,这才开口说道:“这孩子直性子惯了,说话不过脑子,不过他没有什么坏心眼,小陆大人别与他计较。” 傅来庆抱着脑袋躲在一旁:“您这话还不如不说呢……”他不过脑子直性子,陆家就是真婊子?没瞧见陆家人都快气炸了。 他翻了白眼一转头,就对上身旁不远处的宋小娘子。 小姑娘穿着银丝水纹的青色褙子,脸上蒙着面纱,瞧着娇娇小小,身形却是婀娜,那隐约露出的白皙下颚微扬,一双杏眼明媚极了。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宋棠宁侧头看了过来。 傅来庆偷看被人抓了个正着顿时耳根一红,条件反射扭头避开后又觉太过失礼,连忙回头朝着宋棠宁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显得憨厚至极。 “扑哧。” 宋棠宁轻笑出声,只觉得这跟宋瑾修齐名的傅家郎君怎么瞧着傻乎乎的,半点都不精明。 她回了一笑,傅来庆脸更红了,脖子上都像是被火点着了似的,只一个劲儿地傻笑,一边抓着手里的卷目,紧张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棠宁。” 萧厌皱眉看着脸红成猴子屁股的傅家小子,下意识侧身挡住自家小孩儿,这傅家小崽子眉来眼去的想干什么? 见宋棠宁回头看他,萧厌剜了傅来庆一眼,朝着棠宁道:“时辰不早了,进去挑书。” 宋棠宁也没多想,点点头道:“曹公,我们进去吧。” 傅来庆偷觑着宋棠宁与曹德江他们一起进了藏书阁后,脸上热气才消散了一些,只是想起方才小女娘眼眸明媚的样子,却依旧觉得神思不属。 好,好好看…… 他捂着心口有些发烫,只觉得往日里眼睛大概是瞎了,他怎么没发现宋瑾修那混账玩意儿的妹子竟是这般可爱? 傅来庆下意识抬脚就想跟上去,却冷不丁见刚跨过门前的萧厌陡然回头:“傅郎君。” “萧督主?” “你很热吗,脸色这般红?” 傅来庆犹如被抓住错处的毛头小子,顿时满目羞赧,他连忙借故扇风:“是啊,是有些热,这天怎么突然热了……” “既然热,那就别进去了。”萧厌一句话让傅来庆瞪大了眼:“陆家藏书娇贵,落汗污了纸张可惜,你既这般燥热,留在外间装书搬箱。” “不是的萧督主,我觉得好像又没那么热了,我跟宜阳县主约好进去替她挑书……” 傅来庆才刚开口,话还没落,就见萧厌满是冷淡地抬眼看他。 那目光如同冷石碎玉,只一眼就让人满腔热血冷凝,毛骨悚然时,忍不住遍体生寒。 “我,我还是搬箱子吧……” 傅来庆怂着小脸苍白。 萧厌闻言颔首:“傅郎君仗义。”他看了眼沧浪,“别辜负了傅郎君一腔真心,不必让他闲着。” 沧浪忍不住面露怜悯,这傅家的小可怜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自家督主,这弱鸡似的身板能搬得动什么箱子? 他满是同情,毫不怜惜地指着院前的箱子:“傅郎君,请吧。” 里头曹德江等人入了藏书阁后,就像是硕鼠进了米仓,再顾不得宋棠宁。 宋棠宁站在一旁看着里面一帮文臣撸着袖子瞧着那些书眼睛都泛红,忍着笑扭头时,就见萧厌自外间进来。 越过萧厌身后,敞开的阁楼门外,隐约瞧见一身锦袍的傅来庆正躬身抬着个硕大的箱子,摇摇欲晃险些砸着了自己的脚。 “阿兄,傅家那位郎君做什么呢?”棠宁疑惑。 萧厌淡声道:“他自叹身体孱弱无缚鸡之力,想要搬箱子锻炼一二。” “啊?” 宋棠宁不解,却大为震撼。 第117章 宋棠宁满是愕然望向外间,就见搬着箱子下台阶的傅来庆手中一晃,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沧浪扶了他一把人才站稳,在他手中“重若千钧”的箱子被沧浪一手拎着放在地上。 宋棠宁沉默。 这傅家郎君,好像的确有些虚…… 萧厌见小姑娘一个劲朝外张望,忍不住蹙眉朝前走了一步,不着痕迹地挡了她的视线,望着里间说道:“这里的藏书可有问题,陆家有没有动手脚?” 宋棠宁瞬间被转移了心思,顾不得外头突发奇想的傅来庆,只跟着萧厌一边朝里走一边说道:“应该是没有的,那卷目我瞧过了,大抵上跟之前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些珍贵古籍,想来是陆家提前取走了。” 萧厌皱了皱眉:“取走了多少?” “约莫数百册。”见萧厌眸色冷厉下来,棠宁靠近他身旁低声说道:“我以前来过藏书阁,也大概能知道他们取走了什么,那些都是极为难得之物,就算是陆家想要收藏也十分不易。” “陆崇远已经退了一步了,如果跟他们纠缠恐怕也不会承认,而且那些古籍珍藏大过于实用,与将来书院用处不大,我便没跟他们计较。” 宋棠宁知道这次她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也知道陆家能退让到这一步已是不易。 那数百册珍藏虽多,可比起陆家这偌大的藏书阁只能算是沧海一粟,陆家取走的那些古籍虽然珍贵,可是对于普通学子来说还抵不上几本实用的策论,与其跟陆家为着这些撕扯,倒不如趁机多挑一些实用的书籍来得划算。 而且光只是剩下的这些藏书,已经足以让将来的书院赚得盆满钵满,那些个藏书将来未必没有机会再弄回来,人总要知足。 萧厌听着小女娘低声劝他,戾色散了些,眼底却还是带着冷意:“陆家的人从上到下都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诚信二字对他们来说如同放屁。 当年如此,现在依旧如此。 里头曹德江早就被眼前的书籍晃花了眼,越选越是兴奋,他府里虽然也有藏书,可是比起陆家的来说却是万万不及。 他早就撇开了其他人爬上了高高的梯子,攀着那书架不停指点着身旁的人朝下拿着书本,似是找到了什么,脸上露出欣喜。 “居然还有农术之书。”他将最上层的书卷抽了出来,朝外扬声:“宜阳县主,老夫寻到了好东西,快过来!” “哎,来了!”宋棠宁忙应了一声,扭头道:“阿兄,我先过去了。” 萧厌颔首:“去吧。” …… 萧厌领着黑甲卫的人站在藏书阁前,陆家除了入内“帮忙”清点书籍记录卷目的管事外,其他人都被挡在了外面。 满屋子的朝臣如同蝗虫过境,个个扑在书架前选得兴奋至极,而陆家那些人随着一沓沓书卷搬出,脸上都泛了黑。 刚开始为着甄选出合用的书籍,屋中那些朝臣意见不同,一个个还吵得面红耳赤,可当后来当发现陆家一半的藏书足有数万卷,哪怕就是将他们看上的都弄走也足够了,他们也不吵了,逮着合用的便指挥着身旁的文信侯等武将朝外搬。 “小心点,别磕着了。” “这边这些,还有这些,全都拿走。” “哎你们几个,过来这里,把这一架子书全部搬走,慢着点,这可都是宝贝。” “哎哟我的天爷,你们轻着点儿,别卷了书页,当心弄破了,这几本摞在一起,跟那些个分开,免得回去后不好找……” 里头众人声音此起彼伏,热闹如同菜场。 陆家的人看着原本密密实实的藏书阁中架子空了下来,一箱子一箱子的书籍被搬了出去,只疼的心口都在滴血。 “郎主,够了吧……” 再搬藏书阁都快空了! “郎主……” “闭嘴!” 陆崇远紧紧捏着拳心低喝了一声,看着门里拿着纸笔写的满头大汗的管事,苍白着脸扫向一旁萧厌。 他早就吩咐了下人,照着卷目清算书册,里头的人没有开口,就代表一半藏书还没搬完,他这个时候哪怕再心疼也只能忍着,凑上前去拦着只会丢人现眼,被萧厌讥讽。 萧厌似是感受到陆家人悲愤,抬眼说道:“曹公他们被藏书迷了神,见着什么都想拿走,本督命人算着数,定不会多拿陆家分毫,陆中书若是不放心,要不要来数数?” 陆崇远还没说话,旁边陆钦已经咬牙:“萧厌,你别太过分了!” 萧厌挑眉:“那小陆大人来数?” “你……” “好了!” 陆崇远伸手拦着暴怒的陆钦,只冷声说道:“老夫自然是相信萧督主不会做那无耻之事。” “本督自然是不会的,毕竟本督也不是世家人。” “萧!厌!!” 萧厌似笑非笑一句话,就气得陆钦牙根都恨不得咬出血来,就连老谋深算的陆崇远也是胸口起伏。 他知道陆家今日已经失了底气,与萧厌争执吵闹只会无端惹人笑话,更何况论口舌之利,朝中就算是御史台的人也比不过萧厌嘴毒。 陆钦不是他对手,说的越多只会让自己越怒失了分寸,他拦着一旁眼睛都气红了的二儿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萧厌:“世家自有世家的好,百年血脉传承,子嗣香火旺盛,萧督主这般出身自难体会。” 宋棠宁站在门前刚好听到这句话,脸上瞬间就冷了下来。 萧厌倒是不以为意,拦着想要开口的宋棠宁轻笑了声:“若都像是陆三郎君那般废物,陆中书倒不如跟本督一样,挥刀斩了这血缘来的好,免得临老老了,还得豁出去脸面去牢里捞人。” 他扬唇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 “哦对了,皇后娘娘还好吗?听闻她甚是关心陆中书,她和四皇子可有派个太医署的人来瞧瞧您老的病?” 陆崇远:“……” 刚嘲讽时生出爽快瞬间散了个干净,别说是陆钦气得眼睛赤红,就连陆崇远也险些一口气上不来,那些其他的陆家人更是怒目而视,恨不得能撕了萧厌。 宋棠宁看着自家阿兄战力全开,原本的恼怒瞬间没了,反而忍着笑朝着萧厌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道:“阿兄好厉害。” 萧厌拍了拍她脑袋:“别学本督。” 第118章 萧厌一人独战陆家众人,将人骂的闭嘴不言,陆崇远也脸色越发青白,被人扶着才不至于气晕过去。 里头曹德江等人则是安心挑书,院前摆放的箱子越来越多,沧浪和缙云带着人将装满箱的书籍贴好封条,让黑甲卫进进出出地朝外搬着已经装好的箱子。 陆家门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学子,当看到那满满腾腾搬出来的书籍,瞧见那摞起来越来越多的箱子,所有人都是沸腾起来。 “这些就是陆家的藏书?” “肯定是,方才宜阳县主领着曹公他们进去了,我瞧着还有好些个朝中的大人,说是都是来帮着宜阳县主挑书的,这些定然就是陆家抵债的那些藏书。” “怎么这么多?就算一箱装上几十册,这么多箱子,得是装了多少?” 这陆陆续续抬出来的箱子几乎放满了长长的街巷,光只是随意一数就有数百口。 “我听说陆家是赔了一半藏书呢,世家积累百年,陆家更是号称藏书十万卷,这就算一半也得五、六万卷了。” 嘶—— 人群里那些看热闹的学子都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随即再望向那些装满了箱子的马车时眼睛都泛了红。 这可是世家的藏书,是往日他们根本碰触不得的圣物,更是他们在外间寻不到的书册,要不是有重盔持剑的黑甲卫和京巡营的人守在马车旁边,这些人恨不得能扑上去将之据为己有。 他们这些出身寒门的人一辈子所见书籍也不过百卷,若是运气好能得一些权贵青眼或许能多一些,可就算是再多也不过千余卷。 这么多书,光是想要翻完都不知要多久。 “听说宜阳县主要在城中筹建书院,将来会把这些书全部送入书院之中,供入学的学子借阅。”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要是假的那些朝中的大人怎会帮忙奔走?” “对啊,陛下连文德碑都赐了,宫中也赠了藏书百卷,听闻萧督主已经在城南圈了一大片地,寻了京造司衙门的人前往立址,不日就要修建书院了。” 周围的人闻言都是忍不住沸腾,这些书本他们不敢去抢,也没那本事抢的回来,可是宜阳县主筹建书院总是收生员的。 他们若是能够进得书院,能够拜入其中,那这些世家的藏书不就能随意借阅了? 大部分学子都是忍不住动心,可也有人迟疑:“可是宜阳县主毕竟是女子,她筹建书院虽是好心,但到时候院中会有人教授吗?” “是啊,她可是得罪了世家,若是进了书院,万一世家记恨岂还有出头之日?” 人群里安静下来,片刻有人嗤之以鼻:“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进书院就能出头了。” “世家垄断学路多年,那朝堂之上更无寒门学子立锥之地,除非是与他们摇尾乞怜,愿意舍弃一身清名投于世家成为他们门客,否则他们岂能让你有出头之日?” 就如今朝堂里那些所谓的清流,其实也都是家境殷实之辈,或是多少有些关系走了门路才得以入仕,真正寒门出身靠着一身才学走于圣前,于朝中出人头地有名有姓的,除了那些个靠着厮杀从战场走出来的武将之外,整个京中文官之中,不出五指之数。 先前说话那人被说的脸色苍白,而后来驳斥他那人则是神色郑重。 “我等寒门学子想要出头本就不易,如今宜阳县主愿意筹建书院,冒着得罪世家的风险也要让我们这些贫寒之人多一条上进之路。” “有萧督主护着,有陛下亲旨,就算是世家又能如何,他们能阻断朝堂,难道还能阻断天下学子向文之心?” 说话的人背脊笔直,那容貌寻常的脸上却像是蒙了一层光,让人忍不住注目。 “况且那书院里有这么多藏书,又有文德碑立名,若能在学院里留有文名,说不得能直接被陛下看重,而且宜阳县主是当年荣家血脉,荣太傅门生遍天下,何愁请不来一方大儒执教,怕是等书院建成,想要入内的先生能挤破了头。” “我不知你们是如何想的,反正我是感激宜阳县主能替我等学子出头,等到书院建成之后,我定然第一个报名入院,就算真的没有先生教导,能借阅这些珍籍也值了。” “谁说自学就不能成才?” 那些原本还犹豫的学子都是动容,就连一些偷偷观望的其他学府的先生也都是面色微变。 是啊,宜阳县主的学院根本不愁生源,有这些藏书和文德碑的诱惑,也不怕吸引不来名士执教。 他们原还想着观望观望,看世家这边吃了亏后可会下手找回场子,可如今他们却是怕晚了一步就被旁人抢了先。 不少人都是动了心思,纷纷快步离去,都是想着晚些时候便朝积云巷递了帖子,早一步拿到书院名额,不能让旁人先抢了机会。 缙云站在陆家门前瞧着周围人心浮动,朝着人群里方才说话那人看了一眼。 那人不着痕迹朝着这边点点头,便悄无声息隐没于人群之中。 …… 陆家的事吸引了整个京中的目光,诏狱中自然也有人议论。 “听说了吗,陆家那位中书令病了好几日了,陆家也声名狼藉的,倒是积云巷那位宋小娘子被封了县主了。” “县主?” “是啊,宜阳县主,有封地有食邑,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 “我的天,那可真是一朝上枝头了,之前还不知道多少人说人家毁了宋国公府失了庇护会后悔,可如今瞧着,那宜阳县主可比劳什子的宋家嫡女尊贵的多。” “可不是,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封号,更何况宋国公府……嘁!” 说话那人撇撇嘴,言语间满是不屑:“那宋家都被查封,宋家人也全都在狱里,还国公府呢,能不能保住命都不知道。” 他瞧了眼黑漆漆的甬道尽头摇摇头,都说京城之事风云变化世事难料,权贵更迭更是顷刻之间。 谁能想到月余前还显赫至极的国公府,转瞬会落得这般模样,想想宋家那些人的凄惨,他就感叹道: “这人呐,果然不能做恶事,老天爷还是长眼的。” 几个狱卒闲聊着走了,甬道尽头那昏暗的牢狱里,却有人忍不住抬起头来。 宋瑾修满目茫然,低声喃喃: “宜阳……县主?” 第119章 宋瑾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外间的消息,骤然听到那“宋小娘子”几字时,只觉恍如隔世。 棠宁…… 成了宜阳县主? 他微垂着眼帘看着自己枯槁干瘪的手,神色不由仲怔。 宋家满门入狱之后,他先是被人带进了刑司严刑拷问,后来又被扔进了诏狱,往日的玉台公子如今瘦骨嶙峋,脏污的囚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露出的手腕几乎能瞧见浮起的青筋。 他原本如玉温润的脸上消瘦苍白,宽厚温和的眼中像是染上的暮霭沉色,虽然不至于丑陋,却再无半点芝兰玉树。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那昏暗摇曳着的光影,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宋瑾修,他已不再是从前。 从最初盼着有人来看看他,盼着人有人与他说说外面的事情,盼着能够出去,可是一日日过去,牢门始终没有开过,也没有人来看过他半眼。 宋家那些族亲,宋棠宁,昔日那些好友,谁都没来。 那些狱卒的话不仅宋瑾修听到了,旁边监室里的人也听了个清楚。 “阿兄,是宋棠宁!” 宋姝兰趴在牢门前,睁大了眼满是怨恨。 明明宋棠宁才是名正言顺的宋氏女,明明她才是享受了宋家十余年富贵高高在上的宋家女郎,她只不过才进宋家半年而已。 凭什么她在牢中受苦,宋棠宁居然能在外间逍遥,她竟然还被封为了县主?! 宋姝兰哭声道:“她怎么能成县主,她怎么能……她定是拿着宋家当了踏脚石,出卖了阿兄和父亲讨好了陛下,她怎么能这么恶毒…” “她恶毒?她要是有你一半恶毒,当初你怎能进得了宋家,她要是有你心思城府算计于人,也不会被你逼得跟宋家反目,早将你大卸八块,还由得你胡说八道?” 对面的暗牢里传出嘶哑声音,陆执年倚在牢门上满目嘲讽。 “不过你唤宋鸿父亲?他认你了吗,宋家满门怕是都将你当成了灾星,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孽种,这声父兄倒是叫的顺口。” 宋姝兰满眼难以置信抬头:“你……你怎能这么说我……” “我说错了?自打你出现,宋家可曾得过半点好?不过说你灾星倒也不对,你这种满心算计的贱人,克父克母克族亲,天煞孤星也不过如此。”陆执年嘴巴恶毒。 “陆哥哥……” 宋姝兰脸色惨白,挂着泪摇摇欲坠,只还没来得及如往日一般落泪低泣,陆执年就猛地动怒。 “闭嘴,谁是你哥哥!”他满眼寒霜:“我陆家可没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娘,见着个人便与人攀亲。” 宋姝兰身子一抖:“陆哥哥……” “我让你闭嘴!” 陆执年不知道被触碰到了什么禁忌,脸上怒色之中染着狰狞:“谁准你这么叫我?你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女,是个不知廉耻攀附高枝的贱人。” “这是棠宁的称呼,只有棠宁能这般唤我,你算是什么东西?!” 他挨了杖责,后背浸着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走精气神,比之宋瑾修好不到哪里去。 方才隐于暗处时还看不出来,此时扑在牢门上时,便露出那张满是戾气的脸。 自从那夜被抓进诏狱之后,陆执年就一直陷入那一场场梦境之中,日复一日的头疼搅的他不得安宁,那如锥子钻进脑海里的折磨让他恨不得能直接死去,只要每每一合眼,脑子里浮现的就全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梦境。 有他如何痴恋宋姝兰,有他如何卑劣至极负了宋棠宁。 他亲眼看着自己为宋姝兰失了神智,为她无视陆家家规将一个冒充庶女的外室女迎进了府里,为了她将宋棠宁贬进了尘埃,将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姑娘送上了绝路。 他像是多活了一辈子,在那乱糟糟的梦境里走完了小半生。 那昏昏暗暗的小院里,半截枯木像是在嘲讽着他的刻薄无耻。 他好像附在了梦里的宋棠宁身上,感受着她的疼,看着她的痛苦和绝望,眼睁睁的看她从最初鲜活模样,一日日枯萎衰败,最终走向消亡…… 陆执年想要挣脱不能,被困在梦魇里无法自拔。 那些缠人的梦境里,女子矫揉造作的一声声“陆哥哥”与外间宋姝兰的叫声重叠,而不远处监狱里宋姝兰那张脸也如同鬼魅,让他想起“梦境”里他做过的那些蠢事。 陆执年仿佛被激怒似的,用力敲击牢门,那巨大的声响吓的宋姝兰脸色惨白满是惊慌地后退,而陆执年望着她时凶狠的是噬人猛兽。 “贱人!!” 都是她,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负了棠宁。 要不是她,他和棠宁怎么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宋姝兰看着满是狰狞的陆执年,仿佛他下一瞬就要将她扒皮抽筋拆解下腹。 她满是惊慌地朝后缩到靠近宋瑾修的地方,吓的浑身发抖,伸手抓着宋瑾修的袖子颤声道:“阿兄……阿兄我怕……” 宋瑾修挥袖甩掉了她的手:“隔着牢门,你怕什么?” “阿兄…” 宋姝兰满是心慌地瞪大了眼,眼眶里快速蓄满了泪水。 可是往日里一见她落泪就会软了心肠,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哄着她展露笑颜的阿兄却依旧神色冷漠地看着她, 那双黑眸里如同淬了寒冰,锐利之下像是能将她看透似的,让得宋姝兰脸上惨白着眼神慌乱。 “阿兄……” 她嘴唇瑟缩,他为什么要这么看她,他知道了什么? 宋瑾修看着那张沾满污迹的脸,看着她竭力隐藏也遮掩不住泪眼朦胧下的心虚和不安,垂眸自嘲了声。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眼前这女子比棠宁柔弱,失了他的庇护便难以存活? 宋瑾修仔仔细细地看着宋姝兰那张脸,见她满是闪躲害怕,那心虚越发浓郁,他眼底嘲讽更甚。 他实在是不明白,向来被誉为聪慧至极的自己,幼时便觉能看透人心早早入了朝堂的自己,为什么会被这女子拙劣的演技所骗。 第120章 她明明这般矫揉造作,明明这般轻浮又野心勃勃,那望着人的眼神时时刻刻都充满了算计,可是他居然会信了这般满心嫉妒毫无半丝柔顺之心的女子,会被一个自小娇养着长大,天真不谙世事的国公府女娘欺辱。 他竟是会觉得宋姝兰死了生母可怜,却忘却棠宁父母早亡,她也无所依仗。 往日里宋瑾修总是怜惜宋姝兰身世,觉得她失了母亲处境艰难,可是他却从来都没有细想,三叔宋覃身为朝廷官员外出办差本是隐秘之事,宋姝兰是怎么能那么恰好的找到了他。 他也没有去想过,这样一个从未见过父族,由着寡母养大性子荏弱的小女娘,是怎么敢一个人去寻根本不知会如何处置她的宋家三爷,明知是外室女,是宋家污点,她就不怕被宋家灭口? 直到那一日知晓她身份,知道她是宋鸿在外的私生女,知道她母亲是逆贼之后,他才恍然惊觉,以宋鸿那般在意宋家前程,宋老夫人那般在意宋家将来的秉性,哪怕看重当年所谓的“情分”,他们又怎敢将人堂而皇之的留在府里。 他那父亲能为情所困一时糊涂,可当年能将那许贞撵出京城,甚至想要赶尽杀绝斩草除根的祖母,又怎么可能答应将这般祸端留在府中? 除非…… 宋姝兰手中抓着宋家什么把柄,让祖母不得不退步。 除非她当日找上宋覃的时候就拿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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