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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明如猴者。他娘这般慧秀,他又怎会愚蠢。太子今日表现,朕很满意。” 黛玉抿嘴一笑后,随即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好端端的怎就非要去唬銮儿?今日銮儿可是解了薛家大难,銮儿立下大功,你不赏也还罢了,怎还如此吓他?瞧瞧他唬的可怜成甚么了,脑门上的冷汗都滴下来了!” 贾蔷今日当众夸赞李銮有大帝之姿,当早日继位,差点没把小伙子的魂儿给唬飞了…… 太骇人! 贾蔷呵呵笑道:“不止是为了夸赞李銮的表现,等你千秋节过后,朕想要带你去南边儿逛逛,留太子在京里监国。 只是,他毕竟出去两年多了,少不得有人心存怠慢,今日之言,算是给他压压阵脚。 其次嘛,也绝了诸皇子的一些虚幻心思。 即便,他们自己也都知道虚幻的,但只要是人,总难免有幻想。” 黛玉闻言,朱唇轻启,却未说出甚么来。 她甚至能猜出哪些皇子,心存幻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其他的事她可以勒令李銮退让,以求兄友弟恭之和睦。 独太子大位,她再大公无私,也绝无可能退让半步…… 好在,诸皇子懂事,目前也只是幻想…… 天家没有给他们任何操持的余地,这也是今日贾蔷动雷霆之怒的原因。 贾蔷见她沉默,知其心思,温柔的抚了抚她的额头,黛玉俏脸登时红了,左右看了看后,娇羞嗔怪了眼,又道:“若江南事为真,琴儿那边该如何自处?” 贾蔷摇头道:“这一场,无论是谁在背后,都只能是江南豪绅。 对牵扯在内的皇亲国戚,惩戒都在私下里,明面上却不能说。 为了这些腌臜污浊之辈,坏我天家情分,得不偿失。 当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此事小婧会亲自去办。” 黛玉为彼辈默哀稍许后,轻轻推了推贾蔷的臂膊,促狭道:“你还是去宝丫头那坐坐罢,今儿她可是心惊肉跳了一天了。” 想起今天宝钗的神情变幻,黛玉就有些不厚道的想笑。 贾蔷摇了摇头道:“今儿有些累了,不想多走动,再者……朕还想与皇后再添一子!” “呀!” 黛玉闻言惊羞不已,轻啐道:“皇儿们马上都要成亲了,都是要当祖父母的人,还胡说甚么?” 贾蔷最喜身边人的娇羞动人,将黛玉揽入怀中抱紧,扬起眉尖笑道:“怎是胡说?他们成亲是他们的事,与咱们何干?朕看皇后,一如当年齐下扬州时,未曾变化分毫。” 黛玉闻言,感动的似要化在贾蔷身上,不过…… 到底不是少女时,感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娇俏一笑从贾蔷怀中挣脱后,看着愕然的贾蔷抿嘴笑道:“蔷哥儿你还是去宝丫头那罢,今儿她心里实不受用。你若不去,她怕更要难熬。你能想到的事,她未必想不到……” …… 靖海侯府。 四海堂上,闫平坐在轮椅上拿鞭子将闫舟狠狠抽了一顿,若非李锴劝拦,闫舟怕是要伤筋动骨了。 今日对闫家来说,实在太险。 也就是薛蟠未死,且在天子的强力干涉下,此事平息了下来。 否则的话,闫家必与薛家结成死仇! 别看闫家在海师中有莫大的影响力,可那是在战争时期。 如今天子明旨,大燕停止扩张,用百年的时间来建设内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甚么?是经济仕途。 在这方面,闫家比薛家差十万八千里。 薛家那两位皇妃,尤其是德贵妃,在官场上可是积攒下了好大的名头。 太平年景,这些最不能小觑! “你这畜生,行事鲁莽。还说甚么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当得起么?果真挑起两家成仇,还累得天家不靖,便是闫家满门都交代进去,也罪无可恕!” 闫平当真为今日之险后怕不已,对着满身狼狈伤痕的闫舟厉声怒斥道。 闫舟虽心里还是有些不忿,但也不敢再犟嘴。 李锴劝闫平道:“外公,不至于。再怎样,家里总是闹不起来的,父皇母后不同意,谁也不敢闹。那些背地里的腌臜货,这一次也会倒大霉,因为他们犯了父皇的大忌。以后,应该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闫平叹息一声道:“伴君如伴虎,心中不可失了敬畏。”顿了顿又对闫舟道:“回头辞了军中差事,随殿下一道出海罢。” 闫舟闻言大惊,他是海师中极有希望的青壮将军,又是靖海侯世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心中早就定好了规划,二十年后五军都督府中当有他一席之地。 若是辞了差事,岂不糟糕? 然而闫平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摆手道:“你下去罢,我还有话同殿下商议。若是想不明白,方才殿下说的那些话,你可多想几遍。” 今日听完李锴归来后简述的天子之言,闫平就明白过来,所谓外家相助,妻族相助,都只为了解决一事。 兵权,岂能常握世袭权贵之手? 不过相比于前宋太祖的杯酒释兵权,当今天子的做法,就高明的太多了…… 既保全了富贵,还不会养成废人,失去权柄。 又能与天家结亲,身份上尊贵许多。 当然,肯定会有人不满,但抗拒力一定不会太大。 将这些心思压下后,闫平让人重新将海图挂起,在宋藩开普敦处点了点,随后往东北向划过,在一处很不显眼的地方,圈了一圈。 面积并不大,也着实看不出有甚么独特来。 李锴不解的看向外祖父…… 闫平见之哈哈笑道:“是觉得平平无奇么?” 李锴点了点头,不过随即笑道:“再平平无奇,只要有海粮的碱灰和剑麻,也是好地方。” 闫平笑道:“岂止如此啊!殿下,看这里,此处叫慢八撒,是一处绝佳的港口!港宽水深,口岸开阔,天然良港啊,进出商船,极其便宜!占据了此处,那么背后好大一片土地,都将靠此处海港出海。最重要的是,也利于殿下在此处养一支百战水师!” 李锴闻言惊喜过望,看着这一处,再没有“平平无奇”的感觉,怎么看都像是他的开国之地! 闫平又道:“更难得的是,这一整片大陆,包括宋藩在内,多是酷热干旱之地。偏此处不同,天气相对温和湿润,土地肥沃,并不缺水,处处鲜花盛开……呵,殿下,若能坐拥此处宝地,可成王霸之基!”若贾蔷见其所划之地,或许能看出来,这是前世被誉为非洲明珠的乌干达和肯尼亚。 李锴闻言,双目明亮骇人,他看向闫平激动道:“多谢外公,为我指点迷津!” 闫平摆手笑道:“老夫不及林相,林相那个外公做的才是真正的好。这些年来,为太子积攒了多少英才……此事你还得去求求太子,待打下此处开国后,没有治政良才,却是万万不能的。当然,最好是殿下你选一家大学士府来结亲,如此一来,开国后就不缺治理内政的英才了。” 李锴闻言倒是有些羞臊,笑道:“有外公和舅舅帮我,足矣!” 闫平拍了拍身边李锴的手臂,轻声道:“好孩子,只是……切记一点,你舅舅,或是将来闫家的甚么人,只能为将,不能为帅,更不能做掌天下大权的大将军。这些年外公成了瘸腿废人,让人读了好些书来听。可听来听去,也没听过一个掌兵权的外戚,能得善终者。” 李锴:“……” 第五十六章:滚滚人头 翌日清晨,黎明时分。 春藕斋,东暖阁。 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下,贾蔷感受着左右两侧丝般润滑,颇有几分快意。 即便已经这么些年了,但不同的组合,仍就充满无穷的新意和魅力…… “我以为会是琴儿在你这里,怎可卿在这边?” 贾蔷左手一个圆滚滚,右手一个圆滚滚,心满意足的问道。 宝钗俏脸晕红,眉眼间春韵未散,眼角甚至隐见泪痕,怎会听不出枕边人的得意,有些娇羞的推了他一把后,说道:“琴儿来了一遭又走了,可卿是后来过来,看望看望我的,难道不成?” 说着,目光落在另一侧那张百媚千娇的脸上。 尽管宝钗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却也不得不承认,对侧这个女人,当真是美艳冠绝后宫。 好在,此女虽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颜色,性子却是低调稳重,未行过褒姒、妲己之流的勾当,也算是幸事。 不过到底还是生性大气,终是抬起头来嗔道:“昨儿晚晌才听闻外面的事,心知德妃姐姐心里最苦,便来看看,难道不可以?” 可卿是真的美,哪怕是宫中无一俗色,但能美到可卿这等地步的,仍是少有。 色倒还在其次,关键在于神。 随着年岁的增长,这一颦一笑间勾魂夺魄的神韵,仿佛也上升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让人恨不能将她揉进身子里…… 好在,贾蔷还有几分定力在。 当然,主要是本就在碗里,想甚么时候吃就狠狠大吃一顿,所以倒也不至于丢魂落魄…… 他呵呵笑道:“你们姊妹间能相亲相爱,互相关怀,朕才是最高兴的。其实说句实在的,打有了皇儿后,你们心思一半在孩子身上,一半在差事身上,反倒没几分放在你们自己身上。要朕说,大可不必。孩子们当然要给予关怀,却不必拿他们当成所有。教养长大后,他们就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自己的人生路子。你管的宽,他们还嫌你烦。而我们,才是相伴一生的人。如今孩子们也都大了,且让他们自己去摔打就是。以他们如今的身份,再摔打又能如何?所以,日后咱们且高乐咱们自己的,相互关怀亲爱,比甚么都强!” 二女闻言沉吟片刻后,宝钗轻声一叹,道:“话虽如此,可到底身上掉下来的肉,如何放心得下?”顿了顿又道:“便是常常念叨着,不还是闯下大祸来?要不是运道好没出性命,这会儿怕……” 便是现在想起来都觉着后怕,倘若刘姥姥昨儿出了差池,不仅薛蟠必死无疑,连同在现场露脸的李鋈,也难逃干系。 贾蔷盛怒之下,废了他都有可能。 贾蔷见宝钗如此,却是笑着在锦被下拍了拍她丰润的美臀,轻声道:“朕从来都认为,朕先是一个父亲,而后才是一个天子。所以,即便皇子们犯了大错,只要不是不可饶恕之忤逆大罪,朕都会给他们机会,重新来过。你们是慈母,朕也从来不是严父。” 宝钗闻言,便是将信将疑中,心中还是无比熨帖,紧紧将俏脸贴近贾蔷怀中。 另一侧,可卿温声笑道:“德妃姐姐不必自苦了,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呢。八皇子有通财之能,将来为诸皇子所倚重,又有外家助力,前路光明,姐姐已是世间极好的娘了。可惜我这当娘的,却不称职,不能为孩子出甚么助力……” 可卿所诞皇六子李钊,今年也十九岁了。 只是在诸皇子中,虽不算庸才,却也不算出众…… 再加上母族不显,难以子凭母贵,甚至因可卿出身,还有几分自卑…… 可卿因此自责,倒也说的过去。 宝钗忙劝慰道:“你且宽心,六皇儿也是极好的孩子,懂事孝顺。就我所知,在外面也素来知礼和善。李鋈和他六哥一直亲厚,以后兄弟间必会相互扶持。” 可卿笑了笑,道:“若是八皇子未经理内务府事,我便厚着面皮求姐姐一番,让八皇子带带他六哥了。可八皇子皇差在身,又有那么多兄弟,人人都照顾,还不把他累坏了,哪里照顾得过来?我也算是做长辈的,不好如此欺负孩子。” 贾蔷见其乖巧知事,不无怜爱的对可卿道:“你且放心,诸皇儿的前程,朕心里都有数。” 可卿苦涩道:“皇上也难为呀,李钊他……并不如其他皇子那般能文能武。许是我德性不足,所以才……” “欸!” 贾蔷皱眉不悦道:“甚么话!人的天资高低,原就是难定的。譬如李鋈和李锻都是宝妹妹所出,李鋈那小子,成日里顶着一张笑脸,似是个好哄骗的,可除了昨儿因贪心算计太过吃了一亏外,何时还见他吃亏过?他打小就能哄人,精明如猴。昨日吃一堑,往后只会更加精明。再看看李锻,小呆瓜一个,和他哥哥小时候比,就是个糊涂蛋。难道是宝妹妹偏心老大? 你且放宽心,便是天资不足者,将来也少不了一城之邦。且这一代不聪明,下一代却未必不成。儿孙自有儿孙福,并非没有道理。” 可卿有些忐忑的看着贾蔷道:“皇上,皇子成年后,一定要出海么?能不能……能不能留在京里?” 此言一出,宝钗骤然一惊,连呼吸都屏住了,悄然看向贾蔷。 谁会愿意骨肉分离?便是李鋈聪慧过人,可正如贾蔷所说,幼子李锻就是个小迷糊,将来放出去她怎能放心? 但这个话,她就从不敢提,太犯忌讳。 毕竟她心里明白,骨肉分离,总比骨肉相残来的好。 骨肉分离尚有相聚时,可若骨肉相残……那就太可怕了。 贾蔷也是皱了皱眉头,仰着头看向织金帐顶,沉吟好一会儿方缓缓道:“倒也不是不行……先别喜,皇子留京,是有代价的。而且,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宝钗听到可以时,心都快到嗓子眼儿了,激动之极! 但又很快冷静下来,目光转清冷甚至凌厉,看了可卿一眼,心里惊悸,果然是祸水妖精! 正要劝谏贾蔷收回此“乱命”,还好听到了后半句,便暂且等等。 贾蔷看着可卿道:“皇子成年后若还想留在京里,开海封国的权力自然是没了。当然,他想再去也行,但那二十万两黄金的开国钱不复存在。 其次,拒绝出海开疆,天家玉碟上会将他除名,不再有任何继承权,包括其子孙后代。” “嘶!” 饶是在锦被下,身边躺着一个热滚滚的汉子,可宝钗、可卿二人还是不由遍体生寒,面色发白。 这人,刚刚才说完,不做严父的…… 怎就狠到这个地步? 如此一来,谁会留下来? 便是留下来,也会受尽他人冷眼,甚至连子孙后代也必憎恨之…… 贾蔷见二人神色,呵呵笑道:“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可怕,既然留下来,那就是选择了做普通人。果真能有此心态,这两条又有甚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也不算是普通人,到底还是朕的儿子,天下谁也欺负不得。他们或想读书,或想耕田,或想经商,或想写字画画,甚至是想科举考功名,都可以。难道,不是一件幸事?” 呵呵。 呵呵呵。 宝钗、可卿二人笑而不语,心里还不约而同夸赞了句: 幸个野牛攮的! 一个普通人或许会觉得是幸事,可出身天家的龙子龙孙,又怎么可能觉得是幸事? 可卿悻悻一笑后,再不提此事,同贾蔷道:“是臣妾见识浅薄,胡言乱语了。皇上,我不求其他,只盼着皇上能给皇儿指一门好亲事,选一得力妻族。” 贾蔷奇道:“朕昨儿不是说了么,不叫他们盲婚哑嫁,他们自去求娶便是。” 可卿闻言红了眼圈,轻轻一叹。 二十三位成年皇子,除了老大李铮二十岁外,其余皆十九岁。 这么多皇子一同娶亲,求娶王妃,女家门第自然有高低之分。 显然,以李钊的条件,怕是竞争不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们。 可卿也实是没法子,听皇子所那边李钊身边的嬷嬷说,李钊回京这几天,每晚上都干坐到天亮,勉强歇一会儿就起身,熬的太狠了…… 知子莫若母,当娘的又岂能不知儿子在愁闷甚么? 可是,她又能做甚么呢? 唯有求助贾蔷。 贾蔷也是头疼,管了这个儿子,其他的儿子又如何? 皇子中外家有权有势者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似可卿这般,尤其是香菱、晴雯、莺儿、紫鹃这样的丫鬟出身。 便是李纨、尤氏、尤三姐等,也好不到哪去。 可卿想为李钊寻个势壮的妻族,其他人还不同样如此? 沉吟许久后,在可卿殷殷注视下,他缓缓道:“朕这个所谓的义忠亲王之子,其实是盗用了可卿你的身份。那枚前朝天子玉玺,也是当初留在你襁褓中的。也罢,朕就破一次例。不过,还是不能由朕来出面,宝妹妹,由你代朕出面,同张潮家的诰命说一句罢,朕记得,张潮有一适龄嫡女,尚未出阁。” 宝钗闻言,登时忍不住抿了抿嘴角,只是在贾蔷的注视下,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张潮,张任重,为贾蔷所器重,在军机处已经待了十五年,为元辅都超过五年了。 看形势,还能再任五年。 因宝钗代黛玉、子瑜掌安济坊和天下女子织造厂日常事务,张潮妻一品诰命宋氏出力颇多,二人相熟,也见过宋氏幼女。 原本,是为李鋈相中的。 张潮为相近二十载,实属罕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张家子弟也多争气,举人、进士不下二十人,各处为官…… 如此妻族,何等强大。 但宝钗之所以答应下来,也是因为如此。 身在天家,且掌握大权十数年,她已早非当初的懵懂闺阁少女…… 薛家这些年来太富,富可敌国,势头太盛。 虽无出众男儿,可她多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都不亚于一个当朝大学士一辈子的积累,甚至更多。 而李鋈,又着实出众…… 罢了,过犹不及。 且这一回,针对的也不是她,而是张家。 …… 万字阁,军机处。 尽管外面初春的朝阳暖煦灿烂,柳堤边燕子徘徊起舞,满目生机,然而当朝元辅张潮的面色却十分肃重,阁内气氛更是压抑沉重。 昨日码头之事,第一时间就传入西苑。 然而张潮、万良、赵霁、于万洲等军机大学士都未妄动,等着天子那边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只一个时辰功夫就传来严惩旨意。 薛蟠打入死牢待罪,薛氏豪奴皆斩,闫舟杖二十,八皇子杖三十,更是圈了起来…… 朝野震动之余,为天子手段之严厉侧目,但仍未着急出面,等待后续。 一下午过去后,旨意再次传了出来。 薛家罚没半数家财,用来帮助军中英烈之士的家眷,使其老有所养,幼有所学。不仅此次,今后丰字号每年进项的三成,都要拿来帮助百姓迁移藩土。 据说这个数字将会超过五百万两银子之巨,为开国以来罚银最重的案子。 而且,薛家丰字号自此和内务府断了干系,更让薛氏元气大伤。 当然,也就没人再去追究薛蟠之罪了,毕竟码头上除了薛蟠自己,没人受伤…… 另外,皇八子李鋈再次受到了严厉的训斥,虽不再圈禁,但失了圣心,也是教训沉重。 但只这些,自不会让当朝军机面色如此难堪。 真正厉害的,是今日一早定妃李婧派绣衣卫送来的,对昨日薛蟠同船而来的薛氏下人的审讯卷宗。 上面明确写出,昨日薛蟠为人所暗算背后,站着江南九大姓中施家、褚家、上官家三大家。 并告知军机处,此案非寻常刑案,涉嫌谋害皇子,颠覆天家十恶不赦之大案! 因此,绣衣卫将亲自处置,以正天威! 而率先拿下的,便是三家在京的官员。 绣衣卫十五年来未曾大动干戈,如今甫一出动,却不知多少滚滚人头,化为齑粉! 再加上,天子明言,皇子自寻妻族,以为开国助力…… 几乎是明晃晃的告知天下,天子,要拿世家巨族们,开刀了! …… 第五十七章:进入尾声 贾蔷自登基以来,对百姓之仁恕,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 几乎每一年,都会寻由子减免百姓税赋。 当然,也是因为安南、暹罗、小琉球和秦藩、唐藩这样肥沃的一塌糊涂的产粮重地支撑着。 但无论如何,贾蔷的仁德,让无数人称颂。 以至于他们忘了,这位主当初是如何起家的…… 隆安帝都倚之为利刃,破灭了多少元平功臣和景初老臣的家门。 至于地方上的豪强,更是被他杀的人头滚滚! 大旱的那几年,全靠这位手提三尺青锋剑,斩杀无数巨室豪绅的脑袋,用高门之血染红的粮食,支撑着王朝没有重现隋末大乱江山破碎的局面。 近二十年来,百姓乃至世族们,都忘了这些,只记得天子之仁。 然而今日一早,京城百姓和诸多高门们,终于记起了这位真龙天子,也是会吃人的! 数以千骑的绣衣卫缇骑,来往驰骋在各京衙门、国子监并诸官坊高门间。 一座座囚车带着铁链枷锁,载着满面惊恐绝望的清贵之人,驶向诏狱。 更有甚者,菜市口前,数十余昨夜还吟诗作对、高谈阔论、起居八座的朝廷大员、国子监生们,就这样突然的被一群缇骑手起刀落,就地斩杀! 有明眼人看出,这些或杀或囚之人,竟都出自江南九大姓中施家、褚家和上官家。 民间舆论,一时哗然…… 江南九大姓之所以能绵延百年清贵,不是因为他们家家诗礼传家,而是因为他们家家是“科举大户”。 或许做不到代代出翰林,但每一代出个二甲进士,几名三甲同进士,却不在话下。 而一个文官若是能做到世代簪缨,那其门第之可怕,远比寻常世袭武官权贵强大的多。 尤其是在太平年景,文官才是操持天下权柄的巨人! 江南九大姓,便都是这样的世代簪缨之族。 尤其是褚家和施家,当初在扬州齐家家主齐太忠的劝说下,鼎力支持贾蔷大举开发小琉球和秦藩。 在贾蔷登基之后,得到了莫大的回报。 即使在齐太忠去世后,两家渐渐收缩了秦藩的家业,贾蔷依旧未过多计较,准许其在江南生存,只要不抗拒新政即可。 只是未想到,褚家家主褚仑当初也算是极精明之人,后辈们却目光短浅至斯,连小琉球的开发都暂停了,只因投入太大,产出不足以满足其贪婪,且所有产出大半都要经手德林号,因此要缴纳一部分税赋。 所以哪怕收成一年比一年多,九大姓还是逐渐放弃了小琉球。 偏在江南的土地,也要上缴田地税赋,佃户家奴的使用还受到了限制…… 一系列的利益冲突,让九大姓和朝廷渐行渐远。 只是连军机处都未想到,天家会突降屠刀来解决。 虽然眼下只以三家来执行,但九大姓彼此姻亲联结了上百年,哪里还能分得开彼此? 尤其是谋逆大罪! 一时间,各种流言肆虐,人声……鼎沸! …… 西苑,勤政殿。 林如海目光复杂的看着贾蔷,对于这个弟子,连他心中都渐渐生起了敬畏之心。 静则守拙于九天之上,不动则已,动则如惊雷天降,携九天神威,使众生颤栗。 似是感觉到了林如海的心思,贾蔷目光温和的看着年迈的先生,轻声道:“朕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秦藩、安南、暹罗、小琉球,他们想成为百年豪族,甚至豢养些私兵自保都可。这种恩遇,前无古人,往后也不会再有来者。可惜,他们不珍惜,弃之如履。还妄图操纵官场,把控江南。” 对于林如海,贾蔷没必要遮掩甚么。 他如此,林如海却不能这般。 沉默稍许,将昨日一案贾蔷到底事先知否,甚至是否干脆参与其中的疑问掩埋心底,他缓缓道:“九大姓在江南耕耘逾百年,根深蒂固,枝叶广袤。此番问罪,对他们而言毫无征兆,可对朝廷而言,也没甚么准备。匆促之下,莫要生出乱子来……” 贾蔷笑了笑,道:“出不了乱子,眼下两江总督是齐筠,两广总督是徐臻,有他二人在,江南就乱不了。” 林如海沉吟稍许颔首道:“齐筠或许智不及其祖齐太忠,但沉稳过之,且手段利落不拘泥。” 贾蔷笑道:“这倒是……当初齐家老二齐万海在马六甲还想反水勾结西夷一搏,占地为王。齐筠以雷霆之势拿下,亲自斩首,彻底安定了马六甲危局。这个人朕将来是要大用的,既有藩土执政的资历,如今也在本土封疆。等再去边塞打熬五年后,就可回京入阁了。” 林如海道:“如此看来,于万洲之后,就是他了?” 贾蔷笑道:“大体如此。” 林如海想了想,道:“也好,此人也算是知根知底,一路看着过来的。皇上,此次大案,当以大辟之刑为主,还是……” 贾蔷笑容敛去大半,淡淡道:“一半对一半罢。妇孺可免死,发配宋藩,成年男丁皆斩。不是朕心狠,朕给过太多机会,但有些人,注定感化不得,也改变不得。另外,杀一儆百!” 林如海闻言,眉头深深皱起。 杀的太多了,都是读书种子…… “先生,唯有施霹雳手段,才能显菩萨心肠。” 贾蔷没有过多解释,也无需过多解释,因为林如海听得懂。 林如海闻言,果然面色又变了变,以他的城府定力,居然站了起来,拄拐来回踱步数趟后方站定,看着贾蔷道:“眼下就削世家,是不是早了些?” 大开杀戒所为何事? 不过是杀鸡儆猴! 告诫天下世家: 皇命之下,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世家太过强大就是罪过,早早出去才是正道。 但林如海所言亦有道理,眼下世家高门多为新贵,富贵了也没太久,现在就打击,会不会打击积极性,使得世风桎梏风气僵化…… 毕竟,朝廷上为官,替天子牧天下者,始终是这些人。 贾蔷笑了笑,摇头道:“先生不必担忧。对官吏而言,是小民如韭,剪复生。对朝廷而言,则是官爵如韭,剪复生。更何况,朕比官吏豪绅们强的多,起码仍给他们一条富贵的活路。可那些士族们成了世家豪门,还愿意拿百姓当人么? 江南九大姓,为了彰显清贵,拒绝使用新罗婢、暹罗婢为仆婢,只奴役汉家百姓。 好大的胆!朕宫里的内侍宫婢,如今都多为外省藩土之人,他们倒比朕还高贵! 九大姓盘踞江南,诈以宗法来代替律法,仗着天高皇帝远为所欲为,他们连印子钱都敢继续放,残害百姓。 不查不知道,真往深里查下去,事实当真令朕愤怒! 这一次,既然他们自己作死落到了朕的手里,就怨不得朕大开杀戒! 不仅对士族大开杀戒,民间的地痞青皮,坑害欺压百姓的强人,还有那些依旧以汉家女为女昌女支的黑窑馆青楼,都要来一次狠狠的打击! 十五年的宽和政令,既温养了天下的活力,使得百姓繁衍自由,却也让一些腌臜黑恶之徒,趁机壮大。不严厉打击是不成的,是会毁掉民生幸福之根基。 先生放心,此事朕已经让定妃和绣衣卫筹谋两年之久,不会出现甚么大差池。” 林如海缓缓颔首后,又问道:“那么,皇子求亲之事,各家有婉拒的余地否?” 贾蔷闻言眉尖一扬,呵呵笑道:“朕的皇儿求娶王妃,还有人婉拒的?怎么婉拒?” 林如海哑然失笑,摇头道:“怕有人会腹诽,天家吃相太过难看……” 怕有人腹诽,却不怕有人翻浪。 这十五年来,贾蔷在大燕的声望,早已到了人间至圣的地步,除非遭遇几次天下的挫败,否则,无人可以动摇。 且对军权的掌握,甚至超越了历代开国太祖皇帝。 毕竟,再没有哪朝哪代,军中凡守备以上的武官,都要入皇家军事学院进修。 元武十二年后,校尉以上的武官,都需要自皇家军事学校毕业。 这些武官,以天子门生自居! 而军中上至五军都督府,下至寻常士卒,必要常诵大燕军律。 大燕军律第一条,便是誓死效忠伟大的皇帝陛下,万岁! 莫要小瞧这一点,以贾蔷的声望功绩,天下数百万大军十数年乃至数十年如一日的这般诵圣,所凝聚起来的,便是坚不可摧的信仰! 这种信仰甚至可以传承,只要后继之君不犯大错,忠诚的信仰,就会不断累积。 贾蔷一手缔造了这些,所以无所畏惧,呵呵笑道:“这算甚么吃相难看?朕的皇儿大婚,要出去自建封国,成为一国之主。他们的闺女,一个个都要成为一国王后,母仪天下,难道不是好事? 朕给他们各家二十万两黄金做聘礼,他们不还一些嫁妆,能合适么? 更何况,也不需要他们给多少金银,诸皇子开国所需的人手多出些就是了。 他们一个个门生故吏遍布朝野,这点嫁妆,对他们来说不算甚么罢? 朕这个人,最是公道。” 林如海老眼怔怔的看着贾蔷,突然道:“看来,皇上是果真起了退位之心了……” 若非如此,又怎会这般大的动作,下狠手拔除荆棘,如此力度的清理世家高门? 贾蔷笑道:“还没那么快,不过权力可以慢慢过渡于他。” 林如海面色变幻稍许后,提醒道:“军权且不急,太子虽亦贤德,但较之皇上,差之何止千里……” 贾蔷闻言笑道:“军权是急不得,急也没用。他在宫学里打小结识的那些德林军子弟眼下都还是旅正之流的百夫长,校尉都不多见。且再等等,这批年轻武官一步步打熬出来,他接掌军权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般算下来,至少还有小二十年…… 林如海宽下心来,笑道:“皇上的目光,当真长远。且皇上识人之能,也是独步天下呐。” 贾蔷哈哈大笑道:“先生说的是于万洲?您老这分明是自夸!” 林如海呵呵一笑,摇头道:“于万洲是韩邃庵举荐,老夫见之不俗,方才举荐给皇上。但皇上敢用、能用,自然是更加了得。皇上可见了于万洲昨晚急递上来的折子?” 贾蔷微微颔首道:“《义务兵役制的初判》,朕读了读……有理有据,不愧是先生和韩邃庵合力举荐之人,对于朝廷会遇到的难题有遇见,难得的是,敢于打硬仗。 折子指出,单凭海师来运调这数以百万计的兵员,不现实,也大可不必为难海师。 而目前出海最大的运力,就是德林号下的海运船队。 其次,是广州伍家和卢家两家海运。 所以,他建议从军费中拨出一部分钱粮来,征调德林号并广州伍家、卢家两家远洋海运,进行运转。” 林如海闻言感慨道:“这一份折子,若让五军都督府看了,必是要闹将起来的。自打大燕中止开拓海外的旨意传出后,五军都督府整日里心惊胆战,唯恐军费下调,朝廷裁减兵员。义务兵役制本来是让他们振奋的,既可多征兵,又可多造战舰。可于万洲这一份折子,一下打碎了军方美梦。军舰是不可能再造的,说不得还会减少。而虽未明说裁军,可掏出一大笔军费,军队的数量自然也就难以保持。 于万洲在这个档口上,敢这般得罪军方,其魄力之大,老夫都未必及也。” 贾蔷笑道:“他比先生还差的多……不过江山代有才人出,大燕丁口亿万,能通过层层选拔做官做到这个位置的,不会是庸才。不过,大燕的军费暂时还是少不得,也不必少。德林号将负责兵员运费,包括藩土的房宅建立。” 林如海闻言眯了眯眼,看着贾蔷道:“皇上是否以为,德林号过于庞大,也过于强大了些?就老臣所知,在外省一些地方上,德林号已成尾大不掉,官府难理之势。此非善事呐……” 贾蔷头疼的苦笑道:“此事朕也有所耳闻,但如今家大业大,暂时不好归置。眼下还需要大量钱财来办事,一旦归为朝廷所有,以后许多事就不那么好办了。且再等等,留出十年光景来,也差不多了。 另外,朕会让老八和贾芸、薛蝌他们下重手,狠狠清理一番,正正风气。德林号内部的蛀虫,也该清除清除了。想来就这一波,兵员转运的船资,都能凑个七七八八。” …… 入夜时分。 布政坊,张相府。 作为入阁近二十年的张潮,因得天子信重,这些年可谓权倾天下。 张相府,自然亦是每日里车水马龙。 不过,今日循着张大元辅从宫中折返的点儿前来拜会的诸门生故吏们,却纷纷吃了一个闭门羹。 因为今日张大元辅,不见外客。 连张家姻亲,都不得入内。 明安堂上,张潮面色凝重的看着妻子宋氏手中递来的信。 信上,当朝皇贵妃薛氏,代六皇子李钊说媒做亲,求娶相府千金。 六皇子,李钊…… 作为天子倚重近二十年的心腹重臣,执天下权柄之首的元辅大学士,看到李钊二字,张潮心里就明白,虽然他还有五年任期,但属于他的时代,已经进入尾声了…… …… 第五十八章:情种 元武十八年,二月十二。 西苑,含元殿。 一大早起,诸皇妃、皇子、公主们便纷纷前来,恭贺黛玉三十五岁芳龄…… 正殿内,贾蔷身着常服,与黛玉同坐正位,皇贵妃尹子瑜紧邻右侧。 再之下,则是贵妃宝钗和闫三娘分左右而坐。 再往下,便是后宫诸妃。 多是幼时一并长大的姊妹,或是原就是一家子,因此相处起来颇为自在,气氛欢快。 儿女中长乐公主最先到,跪奉一座三尺高的宝光珍珠珊瑚树为寿礼。 光彩夺目,显然是奇珍异宝! 只是,还未等她得意,就听见…… “岚丫头,莫拿这些糊弄本宫。本宫如今还缺这个?”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远胜诸皇子,真正在蜜罐里长大的长乐晴岚,语气不善地说道。 李晴岚何等聪慧,见此忙赔出一脸灿烂笑容,在一众皇妃取笑下,小跑至黛玉膝前跪下抱着,撒娇道:“母后啊,不是女儿不想嫁,是担心父皇舍不得嘛!” 黛玉闻言一滞,随即扭头看向轻轻摩挲着鼻梁的贾蔷,恼火问道:“果真?” 贾蔷“啧”了声,又嘿嘿一笑,看着自家闺女不停的与他挤眉弄眼央求,叹息一声道:“唉,是真舍不得啊……” 此言一出就捅了马蜂窝,除了晴岚喜笑颜开外,其余所有后妃都齐齐指责起他来,让他满脑子嗡嗡声。 瞪了眼俏皮溜到一旁的闺女,贾蔷举手道:“好好好!你们暂且寻摸着,看看有甚么年轻俊杰,合适的再说……” “再说?” 黛玉不满道。 贾蔷更不满:“朕不能随便寻个小忘八就把闺女嫁过去罢?所托非人怎么办?” 黛玉无奈笑道:“你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连子瑜都忍笑落笔道:“得亏皇上就生了一个女儿,不然可怎么得了?” 贾蔷苦口婆心道:“皇帝家的女儿不愁嫁,且随她心愿,慢慢来罢。” 黛玉也叹息:“可惜差着辈分,不然安之算是佳配……” 话音未落地,就听一旁贾蔷处传来“嗤”的一声冷笑,诸妃们见此,多掩口偷笑,湘云、探春之流则是放声大笑。 黛玉“大怒”,嗔视贾蔷道:“如何?” 贾蔷哼哼了声,道:“安之虽也还算不差的,但想当朕的乘龙快婿……想瞎了心了!” 闫三娘在一旁笑道:“那可坏了事了,可怜长乐,往后可真不好出阁了。安之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论人品、相貌、才智,都类姊三分,天下第一流的品格。连他都不能入了皇上的眼,天下还有几人可以?” 凤姐儿稀奇的看着贾蔷问道:“皇上,倘若眼下有一个和皇上当年差不离儿的年轻人出现,可配得上长乐否?” 众人望了过来,贾蔷还真认真思考了片刻后,终究缓缓摇了摇头,皱紧眉头吐出三个字来:“不得行!” 诸妃笑成一团不提,黛玉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横眼觑视之,道:“子瑜姐姐方才可真说对了,得亏只落了一个姑娘,不然光挑姑爷,皇上都要愁白了头不可!” 旁人都笑,独晴岚眼睛有些泛红,走到贾蔷身前跪伏于膝前,濡慕不已。 贾蔷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温声道:“不相干,都是顽笑话。果真想嫁时,只要寻着对你好的,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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