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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当然,一定会出现冤假错案,但终归到底,仍是受益的百姓多,而且还是多得多!至于被冤枉的人,就要看大夫你的御史台,还有大理寺、刑部复议的手段了。对于刻意使坏办成冤假错案的官员衙役,要处以极严之刑,如此,也会让这类冤案减少,而不是因噎废食。 大夫想来也是和半山公争执的狠了,才来问我这个小虾米,只是在我看来,世上不可能有十全十美尽善尽美的法,终究要看利弊。而考成法,在眼下阶段来看,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韩琮闻言,眉头紧皱,眼中已经看不到贾蔷了。 显然,他只是随机选了个顺眼的人,发一发牢骚。 贾蔷所说之言,韩彬不可能没说过。 但是从贾蔷这种朝堂小喽啰的嘴里居然也说出来这样的话…… 韩琮非顽固之辈,还是会反思一下,他是不是陷入了知见障? 看到韩琮招呼也不打一声,阴沉着脸回武英殿了,贾蔷小声暗骂了两声,扛着扫帚回家了…… ……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贾蔷扛着扫帚出宫回家的消息,有心人很快就打听出缘由来。 只是绝大多数都只打听到,是因为贾蔷和李暄在宫中打闹,误伤了劝架的戴权,被震怒的皇上、皇后责罚扫了一宿的皇城。 对于这个聊胜于无的惩罚,清流中愈发愤怒,多以宠溺佞幸之罪来批判天家之过。 即便贾蔷宣镇走了狗屎运,射偏了一箭射中了可汗,又或者是夺了下属的功劳,得了好大名声,也不该如此宠溺一个外臣,一个武勋。 没错,贾蔷在宣镇的功劳,短短几天就被抹杀一空,不为清流所承认了。 其实想想也不意外,前世贾蔷读明史……算了,还是读小说罢。 明武宗亲政蒙古,一个天子手刃了一个蒙古鞑子,结果文官也不过认定,此战一共杀敌十六人…… 将此战贬的一文不值。 天子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一个贾蔷? 但消息到了尹家,尹家太夫人却是感慨万分,同秦氏、孙氏道:“你们前儿还埋怨贾蔷也不送子瑜回来,如今再看看,又如何?男儿终究还是要在大事上顶起出头,而不是那些有的没的的小事上。他原是要送的,只是子瑜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秦氏却没心思理这些,担忧道:“老太太,宫里不会有甚么变故罢?” 孙氏在一旁笑道:“断不会,皇上和娘娘夫妻情分好着呢。” 尹家太夫人面带微笑,心里却是一叹。 所谓夫妻情分,从来都是情到浓时情转薄。 当年如唐明皇待杨贵妃,同样也有生分的时候。 更何况,隆安帝又哪里是唐明皇那样的风流皇帝? 不过…… 事情远还没到这个地步。 尹家太夫人笑道:“能有甚么变故?皇上和娘娘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情分和别个不同……” 话音未落,忽见尹浩急匆匆引着一中官入内,不及见礼就道:“老太太,宫里来人请妹妹即刻进宫,说是皇后姑母凤体不豫……” 尹家太夫人闻言登时变了面色,眼神肃穆的看着那名中官,道:“老身认得你,说,娘娘如何了?” 那名内侍是凤藻宫人,虽规矩不能外泄皇后身子情况,可眼下哪里敢违拗,便跪下磕头道:“太夫人,快请郡主进宫罢,娘娘今早起来,忽然昏倒了。” “啊!” …… 第0843章 云妃疯了? 贾蔷得闻宫中消息时,正在屋子里抱着闺女稀罕。 因为知道尹后已经转危为安清醒过来,且宫里传出的消息也说是因为凤体偶有微恙,并无大碍,因此贾蔷并未急着进宫。 毕竟,昨天才被人警告过,无事少进宫…… 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 论起宫斗手段,十个他加起来,也不及尹后的手腕。 这位皇后娘娘,从来不是弱者。 昨儿是正好赶上了,该出手时也就出手了。 到头来,也仍是皇后收拾的手尾…… 这位天下最顶尖聪明的女人,岂会轻易被人欺负了去? 一会儿去趟尹家,探探缘由就好…… 按下心思,贾蔷看着臂弯里愈发粉雕玉琢的女儿,满眼喜爱。 身为国公府的大姑娘,小丫头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止家里的姑奶奶们整日里来瞧,连宫里皇后、皇贵妃,并王府、尹家还有镇国公府等勋贵府第,都常送礼过来。 相比之下,儿子李思就惨的多。 外人不明白内情,所以不便亲近。 家里人倒是一视同仁,可这小不点儿身子骨没有姐姐内壮,所以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不似姐姐那样精力旺盛…… 只他外公和舅爷爷,常削些木头玩偶,小家伙明显也没甚兴趣…… 李婧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身小衣服,笑道:“了不得了,秦大奶奶又做了一身,这几日功夫,都做第三身了!” 贾蔷看了眼,笑道:“还行,收下罢,我估计她也穿不过来,过几天就长大了。” “哪有那样快!” 李婧笑道,顿了顿,又小声道:“我看这位秦大奶奶极喜欢孩子,不如也生一个……” “诶!” 贾蔷一摆手,嗔怪道:“孩子还在呢,说这些怪臊的。” “噗!” 李婧仰头大笑起来。 正这时,躺在贾蔷怀里的闺女白嫩嫩的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恍若雪莲花绽放一般。 贾蔷见之,眼睛登时圆睁,这一刻心似乎都要化了,一迭声道:“快快快快!快看,女儿笑了!” 李婧看了看女儿,目光终还是落在欣喜之极的贾蔷脸上,她自己也承认,有些重男轻女。 幸好,女儿被当成了掌上明珠…… “爷,岳之象去了粤省沿海,京里这一摊子又没了主事人,我月子马上就要坐完,想早点出去接掌京城诸事……” 李婧赔着笑脸说道。 贾蔷迟疑了下,道:“京里的事其实也还好,孙婆婆是个能人,组了一个议事处,都是几经考验智谋顶尖儿的人,你是不是多带带孩子……” 李婧摇头道:“孙婆婆到底年纪大了,再者,如今形势暗地里颇有汹涌之势,我不放心。孩子们虽还小,可家里整日里几十个人围着,照顾的妥妥当当,我每天回来喂奶就是。爷,这样一大家子,宫里那位又不是仁君,不得不小心。” 贾蔷闻言,沉吟稍许道:“你自己斟酌就是,有先生在,宫里也有娘娘在,其实三五年内不会有甚么变故。” 李婧点头道:“按理是如此,可谁能料到会有甚么意外变故?小心总无大错,我会仔细着不耽搁了孩子的。” 贾蔷颔首道:“好,你自己做主。” 李婧闻言大喜,随即就进入状态,轻声道:“爷,宫里那位让杀了四海王,岳之象去了南省,果真要杀闫平?” 贾蔷虽不愿在女儿当面说这些,可见李婧如此着急,便点了点头,道:“不管闫平是死是活,都不能再露面。让岳之象出面,先帮助闫三娘彻底掌控四海王的船队。闫平如果是个聪明的人,就知道他想报仇,就一定少不了我的帮助。且他两个成年的儿子已战死,剩下两个大的才七八岁,小的不过四五岁,除了归顺于我外,他又有甚么选择?果真是个糊涂的……那就架空他,圈起来,送去香江看着,对外放出假死的风声。水师事关咱们的根本,岂能让人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李婧抿抿嘴道:“闫三娘那两个弟弟,可以接到京城来,去族学里读书。” 贾蔷笑道:“这个等闫三娘彻底掌权后再说,原也在议程内。岳之象是个中老手,他会处理好的……” 话音刚落,听到外面推门而入的脚步声,二人止住了交谈,未几,见晴雯、香菱二人结伴而来。 看到晴雯走路姿势有些不对,李婧纳罕笑道:“这是怎么了?扭着了?” 晴雯俏脸一滞,正想寻个由子应付过去,就听一旁香菱嘻嘻笑道:“昨儿夜里爷把她这样……折起来了!” 晴雯一张脸“腾”的一下红的快要滴血,握起小白拳头就要朝香菱脑袋上来一下,直接打死算了,香菱却机灵了,指了指躺在贾蔷怀里睡着了的贾晴岚,小声道:“嘘!可别吵醒了!” 晴雯差点憋炸了,这个仇,必报! 李婧看着好笑,回头对贾蔷道:“虽晴雯生的好,你也爱惜点。她又是走的别路……” 晴雯彻底待不下去了,俏脸红到脖颈,压低声音怒还了一句:“你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罢,到底还是多看了小婴孩一眼,方扭头回去生气去了。 香菱坏笑一声,回去让她打两下就好,左右她力气小,也打不疼。 “爷,前面有人找,还是那位王爷,还有尹家五爷……” 香菱说明来意后,贾蔷将闺女小心轻放回婴孩床后,往前面去了…… …… 前厅。 贾蔷刚一进门,就看到面色铁青骂骂咧咧的李暄,一旁尹浩面色也有些凝重。 他笑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像出门丢了两吊钱似的。” 李暄斜眼看向他,道:“母后昨晚上昏倒了,你别告诉爷你还没到信儿。” 贾蔷皱眉道:“很严重?不是说已经醒转过来无恙了么?昨儿才被皇上警告近来别进宫,正准备拾掇拾掇去朱朝街那边等消息你们就来了。” 李暄扭过脸去不理,贾蔷看向尹浩,尹浩摇头道:“姑母那边应该是没事了,就是……” “就是甚么?” 贾蔷沉声问道。 尹浩叹息一声,道:“云家着实过分。” 贾蔷闻言气笑道:“开甚么顽笑?娘娘身子有恙和云家有关?再借他一万颗狗胆!” 尹浩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人家还就是这样做了,我们又能如何?” 贾蔷闻言一怔,脑子里迷糊了阵,隐隐猜着了甚么,但还不清晰,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尹浩叹息一声,不过没等他慢慢道来,李暄就等不及了,嫌弃的看了眼尹浩,开口就道:“昨儿咱们俩打完戴权,云妃后来跑到母后宫里磕头赔罪去了!” 贾蔷眨了眨眼,道:“这不挺好么?虽然矫情了些。” “啧!” 李暄大喜道:“着啊!这词儿说的好,就是矫情恶心!可她不止矫情恶心,还她娘的下贱!” 贾蔷听了没甚么,尹浩却唬了一跳,道:“王爷慎言!” 李暄兴头上似被泼了盆凉水,瞪眼咬牙道:“小四儿,要不你先家去?这个仇,有爷和贾蔷就足够了!” 尹浩苦笑道:“你说你的,你说你的。” 李暄这才回过头来,同贾蔷道:“你说她是不是矫情、恶心、下贱?” 贾蔷皱眉道:“你倒是快说完呐,吭吭唧唧半天没说出正题来。你不说明白,我怎知道到底甚么事?” 李暄一拍额头道:“都让小四儿给搅和了……是这样,那贱人跑去母后那里,原倒也还好,她要磕头赔不是,母后怎会允许?让人搀了起来。结果这球攮的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说甚么只希望腹中婴孩壮壮实实的长大,若是女儿最好,若是男儿,就教他孝顺父皇、母后,做个知礼孝顺的孩子,绝不会让他成为轻狂暴虐愚蠢荒唐之人……” 贾蔷生生笑了出来,道:“王爷可劲儿扯臊!那云妃又不是傻狍子,她敢说这样的话?她疯了罢!”一个词对应一个废物皇子,这都是当面打脸了! 听二人对话,尹浩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跳…… 李暄伸出小拇指,道:“爷骗你是这个!那忘八肏的真这样说了……原话不是这样,但意思差不离儿就是这样。” 贾蔷闻言看着李暄怔了怔,“啧”的咂摸了下嘴,道:“没道理啊……这娘们儿怀的甚么坏心思?” 李暄冷笑道:“还有更好笑的事,让尹浩来说!” 尹浩眉头皱起道:“云家太夫人昨儿晚上也巴巴的跑到家里求见,事先未递名帖……” “当了恶客?!” 贾蔷脸色都难看起来,道:“云家便是想作死,也不该这个时候作死,还作死到这个地步罢?” 眼下孩子都未生下来,是儿是女也不好说,能不能生下来都难说。 这个时候就兴冲冲的跳起来,这不是全家被下了失智蛊又是甚么? 李暄怒道:“你让小四先说完!” 尹浩摇头道:“也不过是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谈不上不恭敬,但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太夫人劝皇后娘娘,让云妃自己抚育皇子……” 贾蔷被这一家子秀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还是不敢置信道:“这世上有这样愚蠢的人?” 李暄冷笑道:“愚蠢?人家可一点也不蠢!” 贾蔷不理他,看向尹浩奇道:“老太太怎么说?云家这是满门撞客了还是一家子脑子都抽筋了?一点道理也没有啊!” 尹浩看了李暄一眼后,轻声道:“老太太说,根底还是皇后姑母抚育的五子,多不成器……” 李暄有些粗喘着气,咬牙道:“外祖母年岁大了,看人难免有时候看不准。旁的倒也罢了,我老五难道也不成器?” 旁边二人连搭理他的功夫也没有,贾蔷摇头道:“即便如此,也没这等道理。” 尹浩又道:“老太太说,云家这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贾蔷闻言脑中忽地一亮,似明白过来,道:“也就是说,云家是故意撕破面皮,就是为了利用娘娘的贤名,君子欺之以方?” 尹浩点头道:“老太太说云家便是此意。这个血脉,原有些不同。毕竟,前面都流传起观圣孙的谣传……可若是有子,自然还当传子。云家便不这样做,云妃腹内血脉若有个万一,宫中都有嫌疑。 如今这样一闹,若那血脉再出问题,皇后娘娘顷刻间就是千夫所指的下场,此其一。 其二,不管生出的是皇子还是公主,经此一事后,云妃在宫中地位都会大大提高,若是生下的是皇子,即刻就能达到顶峰。还有就是,如今这个档口好……” 眼下云妃必是察觉出隆安帝因几个皇子皆不成器而迁怒尹后的心思,这才果断的在后宫扯起大旗来。 且即便是她诞下的是公主,那将来上位的十之七八是李时。 到那时,为了压制尹后,也少不得会尊崇云妃。 当然,还有十之二三不是这样。 但在云氏看来,机会着实难得,这就叫富贵险中求罢! 若尹后不是贤德之名满朝野,若不是五位皇子都让隆安帝难以满意,尹后负有教养之责,云氏断不敢如此作为。 但现在,她家就是恶心人了,尹家又能如何?! “你进宫看过娘娘了?” 贾蔷闻言沉默稍许后,问李暄道。 李暄闻言气的都要跳脚,骂道:“城门将卫薛那个老杂毛,居然拦着爷不让爷进宫!说是奉了旨意,爷肏他祖宗!” 显然,隆安帝这是为了防止混不吝进宫闹事。 可这样做…… 岂不更让皇后寒心?! 尹浩同贾蔷道:“皇后姑母让子瑜带懿旨回来,请老太太约束你和小五,不许浑来。” 李暄斜眼看贾蔷,道:“有甚么法子没有?” 贾蔷摇头道:“云妃是绝不能动,至少眼下谁敢打主意谁倒霉,总要等生下麟儿之后。云家人……她家老太太不能招惹,云妃爹妈也不能招惹。动了他们,咱们挨些挂落不当紧,连累到娘娘的贤名就不美了。” 李暄大怒道:“那就看着他家在爷头上屙屎拉尿?” 贾蔷缓缓摇头道:“拉的还不够!” 李暄狐疑道:“甚么还不够?” 贾蔷道:“他们将王爷糟蹋的还不够!如今外面只知道云妃讨黄瓜,还去给皇后磕了头。云家太夫人亲自去尹家拜访,说尽好话。这不成,得寻个机会,让他们将王爷狠狠糟蹋一番,才教世人知道她家的真面目!” “怎么糟蹋?贾蔷,你小子可别故意作践爷,不然你就死定了!” 李暄不傻,提前警告道。 贾蔷呵呵一笑,道:“你放心,都是王爷的拿手好戏!从来都是咱们欺负别人,这一次,咱们让人欺负个够,让她云家扬个大名!” …… 第0844章 入幕之宾 入夜。 神京东城,平康坊。 丰乐楼。 作为京城第一名楼,贾蔷竟还是第一回来此。 贾蔷、李暄、尹浩三人,皆着儒裳,戴璞巾,正月未过,也手持折扇。 毕竟,这是士子的标配。 只是三人身上的衣裳都极寻常的布料和针线所缝制,看着就不起眼。 和周遭的锦衣或精细缝制的儒裳们相比,明显寒酸。 这般打扮,非对三人十分相熟者,根本认不出三人是何人…… 去岁恩科,明岁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 有乡梓距离京城太远的考生们,干脆就没回家,留在京城准备好好“复习”一年,来年再考。 当然,这样的考生,家境多不错。 如丰乐楼这样的地方,如何能不来? 或有风流才子,以文采和承诺捕获女子芳心,倒贴吃软饭者,也不在少数。 尽管科举高中金榜题名后,一万亭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亭男人会变卦,可仍有一亭在,就给了许多苦命又不心甘的女子跳出牢笼的希望…… 所以,平康坊里这种男人,或是想成为这种男人的人,不计其数。 而今晚,十年前名动京城的月仙子玲珑,今晚重新梳笼接客,也成了整个平康坊最轰动的热闹之事。 玲珑十三岁梳笼,一出道就受尽追捧。 十年前也不过十五岁,就以身家供得一穷书生连考两科,甚至帮他运作认识官场中人,苦心不负,终于在第二回恩科时,高中探花郎。 倒也未失言,探花郎跨马游街第二日就不惜违抗座师并礼部官员之命,迎娶了玲珑,其场面之浩大,震动神京城。 平康坊七十二家名楼,皆出了份嫁妆,齐送月仙子出阁,一时传为美谈佳话。 玲珑随探花郎出外为官,原以为会幸福一生,再回京城,就成了一二品诰命夫人…… 谁料如今竟遭夫族嫌弃被休,重回平康坊。 又为平康坊添了一桩人间凄苦事,但也同样轰动。 今岁已经二十五的月仙子,到底能否再现往日之盛,受万千士子名士追捧? 谁也不好说,但今晚来的人,着实数不胜数。 “贾蔷,你小子不会故意借着名头来这罢?” 李暄对贾蔷的心思产生了怀疑…… 这忘八最喜欢年岁大些的,连他这位王爷都被教唆坏了,也跟着变了路数。 如今这月仙子都二十五了,再过五年都可以自称老妪了。 岂不正对了贾蔷的口味? 贾蔷都不愿搭理这混账,走在拥挤的门楼前,同守门龟仆朗声道:“青州举子吴凤良、李日宣、尹浩,欲以诗才与月仙子相会。” 周围人闻言一阵哗然,纷纷笑道:“哪来的穷酸,也没听说过这名声,就想跑来蹭吃蹭喝?” “月仙子十年前倾付所有,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就因为受了穷酸的诓骗,如今竟还有人上门来这套?” “真不要脸,他娘的就不能换个人去拍?” “你们看看这三人那身德性,入门之资都凑不齐,拿了张破纸片子来充数,着实可笑!” “今日后,这三人的名字必沦为笑柄。” 这些非议声响起,贾蔷和李暄倒还罢,用真名的尹浩就有些恼火了。 不过他性子沉稳,并未发作。 守门龟奴冷笑一声,看了看贾蔷手中的纸笺,道:“三位老爷,这不大合适罢?” 贾蔷皱眉道:“怎么,丰乐楼改了规矩?若如此,就只当我们没来过。” 守门龟奴闻言唬了一跳,忙道:“可别乱说!我只是劝你们不要自取其辱,月仙子怎还会再上一回当?” 贾蔷道:“到底成不成,你送去给月仙子看一眼就是。” 守门龟奴无法,只能将纸笺接过,打发人送到楼上去。 送罢,他看着贾蔷三人冷笑道:“当年多少名流学士想在月仙子跟前讨个好,结果对诗罢,纷纷掩面而去,再不提此事。如今月仙子之才,更胜当年!连我都听说,楼里原不用仙子再梳笼,只要写些诗词传唱,就能养她一辈子!这等大才,你们还要班门弄斧?” 李暄来前虽被几番叮嘱要收起王爷脾气,不然唱不得大戏,这会儿也按捺不住了,骂道:“甚么好球攮的下作顽意儿?爷……举人老爷当面,也有你说酸话的余地?再敢啰嗦,砸不烂你的狗头!” 那龟奴又岂是好惹的,背靠丰乐楼,他还真不把几个外省举子放在眼里,冷笑道:“我自不是甚么好球攮的,难道你就是甚么好球攮的?瞧你生的这份德性!要是这位老爷,单凭相貌都能成为一花魁的入幕之宾。再看看你,这一对比跟钟馗似的……” 李暄当场就想扯掉帽子发飙,贾蔷忙劝住,小声道:“大局为重,再说人家说的也在理……” 尹浩在一旁赶紧抱住暴走的李暄,低声喝道:“甚么地方,想给人看戏?” 李暄方记下此仇,暂且不表,却打定心思,回头非让贾蔷喊爹不可! 楼外多是看热闹不能进去的书生,入门之姿就要五十两,哪里是寻常人负担得起的? 且就算进去,也举不得牌,不如在外面看热闹。 这时该进去的都进去了,如今门口的热闹都是些等着里面消息的人在起哄。 这会儿也笑的不成…… 不过原以为,三人断无进去之理,却不料,没过多久,先前进去传话的人匆匆下来,同龟奴道:“玲珑姑娘请三位上三楼。” “轰!” 门口嘈杂诸人闻言先是一静后,随即登时炸了锅。 满满艳羡的看着三人随着满脸不甘的龟奴上楼,这一次,就算绝无可能成为月仙子的入幕之宾,三人也必将名动京城,尤其是那位吴凤良。 只是好奇,怎从未听说过此人…… 如此俊秀之容貌,如此才学,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 丰乐楼,三楼。 菊字间。 龟奴将三人引入后,皮笑肉不笑的叮嘱了房间内侍奉之人好生伺候,就掩不住的酸意离去了。 今日进楼就是五十两入门之资,可这只能坐在一楼大堂。 上二楼就需要另一个价了,上三楼,就不止要出大价钱,还要有相应的身份。 非名士名流,或王侯权贵而不得入。 贾蔷三人能以一首诗就来至此,赚到的何止是坐在三楼的资格? 只要三人愿意,明天起就能随意入住平康坊的任意一家青楼,单靠卖诗都能赚得一份万贯家业! 岂能不让打工人心酸…… “那忘八就在这一层?” 李暄小声问道。 贾蔷点了点头,一旁尹浩笑道:“若是诗作进不来又怎么说?” 贾蔷轻声笑道:“那就豁出去了,将咱们的身家全都凑出来,怎样也得进来才是。我当年见过月仙子一眼,至今难忘。再说,得了这女人,还怕收不回本钱?” 门口婢女无声的笑了笑,暗自摇了摇头…… 今晚也是倒霉,遇到这样的客人,赏钱是不要想了。 说话间,那边老鸨已经开始说起了月仙子的可怜事…… 无非就是当初那男人变了心,出京之后,官运不畅,屡受挫折,都笑他娶了个表子…… 第二年起就开始生分,第三年就夫妻相敬如冰,一直熬到第十年,当年风光无限的探花郎,因考成不过要被罢官,郁郁而终。 夫族将一切都怪罪到月仙子身上,将她逐出了夫家,代亡人休妻,以还亡人清白。 月仙子将所有家财留在了夫家,重回丰乐楼。 总之,凄凉之极。 如今的月仙子,已经不是当年的豆蔻少女,却也是一名良家少妇。 再加上其无双容貌,和绝世之才,着实值得梳笼。 人设立足之后,便开始叫价…… 梅字间。 云珍皱起眉头道:“果真?” 一旁一个锦衣公子笑道:“怎不是真的?菊字间来了三个傻鸟,靠一首词进来的。方才月仙子身边的嬷嬷还在说,月仙子看了那首词就哭了,丰乐楼的老鸨唬的甚么似的,劝了好一阵。国舅爷,你仔细被人劫了胡!” 云珍是云家长孙,原也寻常,云家官位最高的也不过四品。 可是宫里云贵人因怀了龙种,被晋封为妃之后,云家的地位飙升。 云珍为云妃亲兄,如今已经处处被人恭维为国舅爷了。 穷人乍富,身份骤贵,难免骄狂。 十年前曾无意见过月仙子的真容,惊为天人,只是当时的他,连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如今身份不同了,正巧月仙子重回丰乐楼,云珍誓要圆一回美梦! 听闻此言,云珍冷笑一声道:“无妨!别说月仙子已经吃过一次亏,被坑成这样,断不会再往火坑里跳。就算她果真瞎了眼,丰乐楼也不会眼见着她犯蠢!区区三个外省来的忘八,也敢兴风作浪?作死!” 包间里坐着五六人,身份都不俗,纷纷看着云珍笑道:“自然如此!眼下云家已不是寻常可比,待皇子诞生后,云家说不得就是日后的后族,国舅爷也将是名副其实的国舅!到时候,可别忘了兄弟们啊!” 云珍闻言,笑的嘴都合不拢,还故作矜持嗔道:“甚么话?如今诸兄弟慷慨解囊,助我圆梦。将来果真富贵,岂敢忘了今日事?我若忘了,我就是忘八!” 众人大笑国舅爷的风趣,开始出价: “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五千两!” 只梳笼一夜,这已经是天价了! 菊字间,饶是今日仇恨贾蔷的李暄,看着贾蔷要来笔墨纸砚书写下的这阙词,都倒吸一口凉气,迟疑道:“这样的诗词,用在今日,抬举那忘八了罢?” 尹浩也是读过书的人,点了点头道:“太过了,太过了!” 贾蔷笑了笑,道:“没事,我等难道是靠这个吃饭的?不如此,又怎显得出那忘八之可恨,替他扬名?” 说罢,将纸笺交给了守在门口侍奉的婢女,道:“劳姑娘将此交给月仙子。” 婢女原不喜此三人,可贾蔷的相貌着实太有杀伤力了,对其温和一笑后,婢女心跳都有些加速,红着脸接过手后,送往月仙子玲珑处。 未几,就听到帷帐后,月仙子玲珑泣不成声的哭声,和老鸨心惊胆战的劝说话…… 只是,终耐不过玲珑之心。 无奈只能宣告道:“玲珑姑娘请菊字间吴凤良,入幕相谈。” 此言一出,梅字间云珍的脸,就扭曲狰狞起来…… …… 第0845章 送爷回府,别叫太医,爷用不起 “你完了!” 李暄幸灾乐祸地说道。 尹浩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家里有好诗词的女人,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喜爱。 结果贾蔷拿这样一阙连他们读着都惊艳的诗词,去哄一青楼女子,这不是作死又是甚么? 此事闹大后,绝难瞒过家里,贾蔷必吃不了兜着走! 贾蔷冷笑道:“这是吴凤良写的,又不是我贾蔷!” 李暄、尹浩都笑骂起来,贾蔷小声叮嘱道:“一会儿都惨一些,最好见点血。王爷,看你的了!” 前面婢女还在好奇,这都“中标”了,怎还不急着去见月仙子,反倒在此嘀嘀咕咕? 正纳罕间,菊字间包间的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贾蔷、李暄、尹浩三人对视一眼后,贾蔷与李暄使了个眼色:请开始你的表演。 李暄瞪了他一眼后,心里却觉得着实有趣刺激,转过头来破口大骂道:“瞎了眼的狗东西,你娘亲没教你孝敬乃翁?” 来人脸都青了,他们自忖身份何其高贵,几个青州来的土包子,居然敢如此辱骂羞辱他们,还是在丰乐楼这等佳丽遍地的地方。 颜面何存? “好球攮的!哪里钻出来的野种,以为这里是你们乡下,随你他娘的撒野不成?给爷自己掌嘴!” 进来之人,先看衣裳再看人,一眼瞧出三人衣着寒酸,愈发震怒。 李暄生生气笑道:“好忘八,爷还没见过比你更有种的!你娘怀你的时候,遇到熊瞎子了罢?不然也没这样大胆的道理。” 尹浩也喝道:“嘴巴放干净点!不请自入,着实无礼!” 来人陆续往里进,加上别的包间的过来凑热闹,一会儿就进来了一二十人。 听闻尹浩之言,引得哄堂大笑。 贾蔷冷眼旁观,见进来多人,竟无一认出三人来,心里暗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衙内圈子也是分等级的。 最顶级的那一波,今晚肯定不会前来。 一个醮夫再嫁年过二十五高龄的女子,哪怕有月仙子美名,他们也丢不起这个人。 年过十八的,怎么好下手? 他们可不是传说中癖好奇怪的某位国公…… 而实际上,下面的圈子,也很少能见到顶级衙内圈的人。 贾蔷自不用多言,从不和那些人搅和在一起。 李暄就更不用提了,宗室里都是特立独行不与人来往的一个怪胎。 至于尹浩,尹家素来低调,他连化名都不用。 即便此刻有人曾远远目睹过三人的模样,可也绝想不到眼前衣着普通寒酸的人,会是那三个顶尖人物。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跪下磕头!不然今儿个不把你们卵子捏出来,爷就不是李二郎!” 最先踹门的那位阴狠说道。 立刻有捧哏的在一旁介绍道:“这位是刑部右侍郎的侄儿,也是长安县令吴大人的小舅子……” 李暄骂道:“你就是刑部侍郎他爷爷,长安县令他祖宗,也不能不请自入,球攮的混账!” 李二郎当即就要发作,被一旁一个锦衣年轻人劝住,笑道:“二郎,且等等。” 说罢,看向贾蔷三人,审视了番后,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却也只是一闪而逝,随即笑道:“你们不是都中人士,许多门道不清楚,只当这是青州,一时鲁莽,约束不住野性,倒也能理解。给你们一个机会,把月仙子的名额让出来,再给李二郎磕头赔个不是,今儿这桩事就算了了。不然,挨一顿打是轻,扒了你们这身青衿,滚出京城都是等闲。至于能不能回到家,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敢辱骂刑部侍郎,长安县令……呵呵,今儿你祖宗来了也保不住你。” 这话李暄听了喜欢! “好野牛肏的,敢情这朝廷都是你家开的。天子脚下,还有你这样的狂徒大放厥词?” 李暄可劲儿的吸引火力,趾高气扬道:“除了我们兄弟,今儿还有谁配见月仙子?”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只道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蛤蟆眼里不知天高地厚。 云珍缓缓走出来,阴森道:“你看我配不配?” 旁边众人围绕着他,倒颇有几分核心大佬的气势。 孰料李暄看着他却摇头道:“你哪位?就这也有脸往外站……家里没镜子,总会撒尿罢?” 云珍:“……” 他恍惚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有人忍笑小声道:“国舅爷,他说让你撒泡尿自己照照……” 贾蔷、尹浩哈哈大笑起来,这话绝了! 二人给李暄比了个大拇指,点赞! 云珍一张脸却狰狞扭曲到可怖,咬牙嘶吼道:“给爷打!打死了,爷负责!” 可以想象,这句话将会流传出去,而他云珍的名字,也会成为丑闻里的笑料。 这让近来志得意满,自诩成为顶级人物的云珍如何能接受? “打!打!”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嫌事大,门外虽有丰乐楼的管事想来劝架,也被人拦了下来。 七八个年轻浪荡子做帮闲,狞笑着上前,贾蔷给李暄使了个眼色,李暄暗骂了声后,却也使狠,迎着一个强壮些的过去,一步蹿前,用鼻子怼上了那人的拳头…… 鼻血瞬间呲了出来,李暄也不堵不捂,任由鼻血往下流,很快衣襟沾湿了大片。 他又用手抹了把脸,头发上眉毛上都染红了…… 贾蔷心里暗叹一声,这厮的确是个孝顺的,随即怒吼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想造反!” 说罢,上前朝一个拎起凳子朝李暄砸去的锦衣男一拳轰去。 这锦衣男耳边还簪着一朵花,不知作的甚么妖。 贾蔷力道何等重? 即便避开了要害,一拳打在肩胛处,也听到“咔嚓”碎声,锦衣男惨嚎一声摔落在地。 “好球攮的!还敢行凶害人!快打发人叫长安县衙来人!” “叫刑部来人!” “去叫巡捕五营的人来!” “去叫兵马司来!” “去叫立威营来!” 李暄一抹一脸血,厉声道:“尽管去叫!当爷是吓大的?一群杂碎就会吹牛皮,叫不来你们就是爷脚底板下的粪蛆!” 好家伙! 这下连看热闹瞎起哄的人也得罪了,本是虚张声势吓唬外省土鳖,这下为了体面,也不得不真的叫人了。 “一起并肩子上!不能叫外省忘八欺咱京城爷们儿没种!” 二十来人或抄凳子或抄花瓶,人潮汹涌的冲向三人。 贾蔷一手将李暄拉到后面,随手抄起身边一个椅子,他双手用力呼喝一声:“哈!” 实木交椅生生被他扯裂,劈下两个椅子腿,迎着见此已经愣住的一群人冲了进去。 随着一片鬼哭狼嚎声响起,李暄咧着一张血嘴也冲了进去,举起一把椅子,一下就将云珍砸倒,连砸三下,云珍嘴里已经开始吐血后,李二郎被贾蔷打的都快变形了,嘶吼道:“你们敢打国舅爷?!必要诛你们满门!” 三人同时住了手,似受到了惊吓。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道:“哪个是国舅爷?” 周围人以为他怕了,指着他椅子下面那个道:“就是你砸的那个!” 李暄道:“果真要诛爷满门?” 众人纷纷叫嚣:“诛你九族!” 李暄咬牙笑道:“好!不诛你们都是忘八养的!” 说罢,又狠狠一椅子砸下。 就这时,丰乐楼管事引着一众长安县衙役进来,淡淡道:“闹事行凶的就在里面。” 七八个魁梧衙役进来,当头一个看到李二郎倒在血泊里朝他招手后,登时大怒道:“哪个忘八肏的敢在丰乐楼闹事?” 贾蔷见之同李暄道:“日宣兄,你老子的官儿好像比县令大些?” 李暄冷笑一声,使狠道:“长安县令算个球!” 贾蔷哈哈一笑,道:“那还等甚么?” 说罢,挥舞起两个椅子腿,将进来的七八个魁梧衙役,几下打倒在地,凶威滔天。 满屋子倒在地上的人,都有些惊惧了,这厮看着清秀绝伦,又诗才无双,怎还是一个杀坯? 未几,丰乐楼管事又领了一拨人进来,道:“刑部孙郎中带人前来拿凶徒!” 贾蔷问李日宣道:“你爹比刑部郎中还要大些?” 李日宣道:“刑部郎中不过五品官,算个鸟毛!” 贾蔷哈哈笑道:“好嘞!” 说罢,连当头文官在内,一人赏了一椅子腿,悉数撂倒。 丰乐楼下,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胡夏刚过来,还未进楼,就被人拦下。 胡夏看到商卓唬了一跳,道:“商大哥,你怎么在这?” 商卓面色阴沉道:“哪个搬你来的?” 胡夏道:“我小舅子派人报信,说……” 他是个机灵的,一看商卓在这,态度又这般,脸色登时难看起来,骂道:“商大哥,你可别告诉我,那个忘八肏的惹上了国公爷?” 商卓同情的看了胡夏一眼,道:“回去查查他的根脚,果断些送去戍边罢。” 胡夏闻言愈发心惊胆战,强笑道:“我岳家就这么一个……” 商卓摇了摇头,道:“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在这等着,一会儿该你上的时候再上。” 胡夏闻言,脸色难看的吓人,将他小舅子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最后带人躲在一边。 五城兵马司的人刚闪,步军统领衙门的人又来,之后,竟然连立威营的人也来了…… 在七八个持戈之士的围困下,贾蔷三人似乎终于怕了:“你们连军队的人都调的动?果真是国舅爷?没听说过有这样年轻的国舅爷啊……” 地上一人啐骂道:“你懂个屁!这位是云家云珍云大爷!云皇妃怀有龙子,等生了后,即刻就为太子!云大爷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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