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是林相爷再三严令他们不许多事,不许滋扰礼部公务,亦不愿因过寿耗费公帑……礼部出具了林相爷的手书,奴婢让人抄了份,是很严格要求……” 隆安帝闻言,喉咙里如同堵了一个鸡蛋,沉吟好一阵后缓缓道:“安排太医院去林府候着,不管发生甚么事,林如海绝不能有半分闪失。林如海出了问题,朕要他们的脑袋!另外,将案子一字不改报于武英殿。” 戴权忙领命前去,等戴权走后,隆安帝看着李祐满脸讥讽道:“你近来当得好宗人令,成了宗室里交口称赞的贤王。可惜,人家未必领你的情。这一次连成安都算计进去了,下一次怕是要直接拿你当刀了!” 李祐脸色难看,咬牙道:“皇上放心,臣这一次,绝不再心软!” 隆安帝冷哼一声,迟疑稍许,又道:“此案到最后,你少不得要承担些责任。梅氏无恙则罢,若是出了事,你心里要做些准备。林如海和贾蔷,于社稷有功。” 李祐闻言,心里快要憋屈炸了,他自然明白隆安帝的意思。 林如海不会说甚么,此人是个贤臣。 可贾家那竖子,多半要大闹一场。 可他堂堂一亲王,此次也是被人算计的,难道还支着脸让人打不成? …… 布政坊,林府。 尹子瑜与几位老供奉已经入内宅超过一个时辰了,尹家太夫人看着面色淡淡的林如海劝道:“林相爷啊,老身年岁比你大些,就多说两句……” 林如海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请讲。” 尹家太夫人道:“你们读书人呐,从来讲究子不语怪力乱神。老身还听说过,你们信奉‘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之说。可老身活了一辈子,却觉着这世上事,从来都是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呐!每每回头看看,总觉着太多事,都是天命使然。人的运呐,很是重要。 不是老身安慰你,林相爷也是数度遭逢大难,一步步苦熬苦磨过来的人,能走到今日,必是有大运道的。想来必能护佑姨娘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林如海笑了笑,道:“承太夫人吉言。” 尹家太夫人又好奇问道:“方才你府上人说,今儿还是林相爷的生儿?这样大的日子,原不该这样轻省的就过了。便是林相爷怕麻烦,也该告诉孩子们。” 林如海笑道:“当年亦是过的,内子过世后,因不耐麻烦,就不过了。已经十多年了,要不是今日事,连我也忘了这回事。” 尹家太夫人看林如海此刻还能笑出来,心里愈发钦佩这等宰辅气度,笑道:“算算日子,蔷儿和姑娘应该也快回来了。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桩子事,蔷儿那脾性回来后,怕是要闹翻天呐。” 林如海何等人物,自然听得明白尹家太夫人言语中的深意,他摇了摇头道:“翻甚么天?此事皇上已经知道,娘娘更是连郡主都请了来,朝廷不会放任歹人行凶。既然会有公道,又何须再闹?” 这件事,何须贾蔷回来动手?当真都以为他是老好人不成? 林如还海知道,其实尹家太夫人方才那番话还有另一重深意。 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 命里若该有此子,那此子自然无恙。 若无此子,也是命数使然。 尹家太夫人当然也是好心,她怕是真在担心,贾蔷回来起刀兵,可对方是宗室…… 但,宗室又如何? 最毒莫过绝户,这一次,不管背后是哪个,都要用脑袋来填。 正当林如海微微眯起眼来,心中百般杂思时,就见尹子瑜走了出来。 额头上尽是汗水,打湿了头发。 衣袖角也沾染了些血迹,面色发白。 不过,脸上却带着些许微笑,出来后,与尹家太夫人点了点头。 尹家太夫人见之大喜道:“林相啊,林相啊,保住了!保住了啊!!” 林如海闻言,有些灰白的嘴唇颤了颤,随后与尹子瑜深揖作礼。 尹子瑜忙避开此礼,且又还了一礼。 走到桌几边,落笔道:“人已无恙,不过到底受了些损伤,胎息有些孱弱不稳。往后,需好生静养。我五日一至,前来用针。” 顿了顿,迟疑了下,又补了句:“孙供奉已开了方子,按方备药。另外,往后我来时,多备些清水,和绿豆糕。” 看到这张纸笺,林如海连连颔首,一边打发人去准备绿豆糕,一边打心底里,为贾蔷和黛玉感到高兴。 一来尹子瑜性子如此开朗,内宅少事。二来,有如此医术,将来黛玉分娩时,就多了层保障…… 正这时,又见婆子传报:“老爷,恪和郡王来了。” 尹家太夫人闻言微微色变,道:“这猢狲,自己还病着,怎就跑来了?” 第0753章 窃听 运河之上,两艘客船缓缓游弋。 前一艘客船二楼上,几个穿金戴玉遍身绫罗,模样极标致的女孩子坐在堂上说笑闲话。 “林姐姐,蔷哥儿这几日怎么都在后面那条船上,只每日里得闲过来一二时辰……” 探春看着临窗而坐的黛玉问道。 黛玉笑道:“他和那位尹五爷在商对车行之事,他们那车行办的很大,寻日里都是尹家五爷在奔波操持,蔷哥儿和那位皇子都在幕后当甩手掌柜。如今难得有闲功夫,就多商对商对。不信你问二嫂子去,昨儿夜里她还在抱怨,分明在一条船上,吃晚饭的时候居然请不动人。蔷哥儿都是和那位尹五爷吃饭,吃完继续说。” “你们看,可不就在那里!” 湘云撑着脑袋伸出窗外往后面看,指着甲板上的两人说道。 探春侧头出去看了眼,就立刻收回,还把准备招手叫人的湘云也拖曳了回来,笑道:“人家尹家人只道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大,女孩子金贵,不能见外客。你还这样做,岂不让人看轻了去?” 湘云撇撇嘴,好奇问道:“林姐姐,蔷哥哥怎会拉扯上尹家一道做生意?” 探春气笑道:“要你多嘴!你问这个想做甚么?” 湘云反应过来,此言有挑拨之嫌,忙表心迹:“我要是存了歹心,就让不得好……” “行了!” 黛玉啐笑道:“自家姊妹说笑,你也赌咒起誓?” 湘云怪探春:“是她多心!” 探春笑道:“也是如今的林姐姐不像从前了,不然非得哭一海瓮眼泪不可。” “去你的!” 黛玉没好气啐了口,而后解释道:“那边虽是后族,但她家老太太崇俭尚朴。还是因为她家二太太,为了给郡主置办嫁妆,买云锦的钱都是凑的,着实置办不出太多来。蔷哥儿瞧那边艰难,就想拉扯一把。他就是这样的,旁人越是不想要,他反而愿意分享。越是那等算计他的贪婪人,他反倒一毛不拔。” 一旁可卿笑道:“也是姑姑家底深厚,嫁妆太多,便是寻常大家子嫁女,有六十四抬便是丰厚了,九十六抬和一百零八抬都少见。姑姑家……只老姑太太留下的,据说当年就有一百二十四抬。再加上新添的,西府老太太他们也不会慢怠姑姑,加起来怕有一百五六十抬。尹家那边,若是少了不好看。” 黛玉俏脸红晕,摇头轻声道:“那么招摇做甚么?” 她早听她父亲说过,到时候只办六十四抬,其余的早早送入国公府就是。 以她的身份,和贾蔷对她的宠爱,也不需要靠嫁妆来招摇。 可卿看着黛玉,忍不住轻声道:“女孩子能活到姑姑这个位份上,便是金枝玉叶又如何能及?” 湘云不服,指了指一旁坐着浅笑的邢岫烟道:“世上女孩子也并非都羡慕林姐姐,你瞧,邢姐姐那样的,难道会羡慕这些?” 邢岫烟没想到人在角落里坐着,锅也能飞来,见众人瞧来,她笑道:“林姑娘这样的,但凡是个姑娘,岂有不羡慕之理?不过,此为命数,又如何羡慕得来?世上能有一二完人已是多,故而不作奢想。” 邢岫烟的坦诚,登时让众人心生好感,黛玉都与她微微颔首,笑道:“哪里有甚么完人?家家都有难念之经,各人有各人的苦罢。” 此等凡尔赛之言,登时引来诸多不满。 宝琴笑道:“林姐姐还有难念的经?还有苦呀?蔷哥哥多好!” 黛玉嗔她一眼,道:“也是大姑娘了,也不怕让人笑话!” 湘云挤眉弄眼笑道:“蔷哥哥哪里都好,人也好,品格也好,也孝顺林老爷,官也好,还会赚银子,只一点不好……” 探春已经咧开嘴笑了起来,问道:“哪不好?你可想好了说!” 虽已得了提醒,湘云还是不吐不快,道:“蔷哥哥哪哪都好,就是好色!” “呸呸!” 一阵或明或暗的啐笑声响起,不远处的香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带着小吉祥、小角儿笑的前仰后合。 等探春叉腰哄走捣乱不知荣耻的,却又听宝琴红着脸道:“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东府就蔷哥哥一个人,多讨些女孩子又如何?他又没在外面浑来,我听说,蔷哥哥从不去青楼,是个洁身自好的好人!” “完了完了完了……” 湘云一边拍着额头一边笑道:“这孩子被她蔷哥哥给迷住了,不能要了,再不能要了!” 宝琴红着脸道:“本来就是。” 躲在一旁的香菱嘻嘻偷笑,宝琴上半年只和她一道顽了,若不是她耳濡目染的熏陶,宝琴并不一定会这样“明智”哩! 黛玉侧眸望过来,目光不善道:“你这傻丫头,在那偷笑甚么?过来。” 香菱被发现了,仍止不住笑脸,笑嘻嘻走过去,道:“想起爷先前的顽笑话……” 众人忙催道:“快说说。” 香菱有些害羞,又被探春等一阵笑骂。 然后她就忽然清了清嗓子,眉眼间都变了神色,一瞬间好似贾蔷上身,猝不及防的转过身,右手单食指挑起了宝琴的下颌,冷笑道:“就这?你们就拿这个考验爷?爷何时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因眉眼间的神情极似贾蔷,一瞬间姊妹们都笑疯了。 独宝琴俏面滚烫,去追杀起香菱来…… …… 后一条客船上。 贾蔷和尹浩站在甲板上说话。 虽五日过去,尹浩的心情已经平复大半,可仍十分喜悦。 河面北风里夹杂着细细的雪粒,依旧难挡他的高兴。 他看着贾蔷笑道:“蔷哥儿,先前其实我并不是很明白,姑母为何要将子瑜指给你。子瑜虽然……生有恶疾,但毕竟为姑母疼爱抚育长大,疼爱之极。再怎样,即便寻个清白书生,不需荣华富贵,只要平安一生即可。如今看来,姑母到底是皇后娘娘,眼界非我等凡夫俗子庸碌之辈可比。” 贾蔷笑道:“好了,车轱辘话说了几天了,也该消停些了。说正事……” 贾蔷理了理身上的大氅,眺望远山,道:“五哥确实干实事之人,看出车行,乃至整个德林号,根基已经开始漂虚浮躁起来。欺上瞒下,人浮于事的痹症,开始出现。这很可怕,管的松,德林号的前景格局也就这样了,或许架子会继续膨胀,但实际利润比率,只会一年比一年低,到最后,入不敷出,轰然倒塌。管的严倒是能治一时,但强压之下,也绝非常法……” 尹浩点头道:“这次在滕县,我遇到了扬州齐家那位齐大公子齐筠齐德昂。他与我倒能说到一起去,那夜秉烛夜谈,便说了此事。他出了一个主意,就是徽商九训。教诲掌柜、伙计,以诚为利,以和为利……” 贾蔷笑道:“五哥你应该再见见徐臻徐仲鸾,扬州城内的年轻俊杰,齐筠算是首屈一指了,可比徐仲鸾之灵性还差一筹。此子就对徽商那一套,极尽讽刺挖苦,嗤之以鼻。齐筠身上书生气,还是没消磨干净。不过五哥你说起徽商九训,倒给我提了个醒。你说说看,咱们若是不学徽商,学晋商,给掌柜的和出色的伙计身股,如何?” 尹浩闻言微微吃惊道:“学晋商,给身股?蔷哥儿,就我所知,便是晋商,也只给掌柜的身股罢?伙计若也给身股,和掌柜的还有甚么区别?” 贾蔷笑道:“干的好的伙计,功劳重要性绝不在掌柜之下!此事我再好好思量思量,但总的来说,必有好效果。商事甚么最重要?人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做伙计的,谁不想拿身股?到时候,各商铺必会比着干,争着做出成绩来。且无论是掌柜的还是伙计,再想中饱私囊的难度就大得多了。因为卖多少商货,得多少利,该分多少股息红利,资深伙计必会牢牢记在心里。我们都不是将要久经商事的人,用制度,将东家、掌柜、伙计三股势力编织在一起,能给咱们省下好大的气力。” 尹浩闻言后,笑道:“怪道齐筠说,论营商之能,天下少有能强过你的。你说的这些,非大魄力大心胸者难为。果真要给伙计身股,你一年要少得多少银子?一般人哪里下得了这个决心?” 贾蔷笑了笑,这实不是他有甚么能为。 前世看过《乔家大院》,自然知道晋商的身股。 查过华为为何如此了得,也就知道了全员持股的厉害。 再做出这等决定来,也就不算甚么了。 划时代的商业制度,激发强大的生产积极性,才能支撑起一家可以跨出大燕,与番邦争雄的商号。 又谈了一下午,至天暗时,尹浩笑道:“蔷哥儿,还有二三天就要至都中了,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也好好理一理这些天来你说的事,着实受益匪浅。再多,就记不下了。你自去忙你的罢。” 说罢,竟转身独自回房了。 贾蔷笑了笑,正准备让人打旗语放船渡他回前船,却见凤姐儿父亲王子贤并一婆子下来,一道请贾蔷上去用饭。 贾蔷原不愿去,可再一想,已经推辞了四五回了,再推凤姐儿面子上不大好看,就随着一道上了楼。 刚至二楼,丰儿就来传话:“侯爷,奶奶说让你先去她那里一趟,眼见要回京了,许多事要商议一番,一会儿就在屋里摆饭。” 贾蔷面不改色,与王子贤并吕氏点了点头后,随丰儿入了凤姐儿屋子。 门刚一关,吕氏立刻贴脸到门缝处,小心窃听起来…… 第0754章 尹后:他敢! “甚么事,这样郑重?连饭都要摆在里面。” 贾蔷进屋后,绕过一面桃木四扇围屏,看到着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的凤姐儿坐在酸梨枝鸾纹玫瑰椅上拿着一本开蒙书《百家姓》在皱眉吃力的看着,不由好笑问道。 凤姐儿听声,忙将那书本放下,如释重负,见贾蔷打趣的笑着,啐了声道:“这牢什骨子顽意儿,我真是够够的!” 贾蔷笑道:“我并不强迫你学这个,不过往后她们在取笑你目不识丁,你心里不难受就好。” 不难受个屁! 凤姐儿咬牙道:“不就是几个字?我还认不得它们了?” 贾蔷见她娇俏泼辣,笑道:“慢慢来,一天认识三五个字,一年就能认得一二千。日子还长,几十年后,你就是文坛大家了。” 凤姐儿“噗嗤”一笑,丹凤眼眸光流转,嗔道:“就你嘴甜!” 又对红着脸添了茶的丰儿道:“去同厨房说,备两个好菜,温一壶酒来。” 丰儿应下后,便出门去要饭菜,刚一开门,就看到吕氏偏着脑袋趴在门口,忽见门打开,吃了一惊,却也来不及躲闪。 场面一时尴尬之极。 好在看到来人是丰儿,忙“嘘”了声,从袖兜里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堆笑往丰儿手里塞去。 丰儿不接,走到一旁对吕氏小声道:“侯爷不仅是爵高,还是绣衣卫指挥使,最忌讳这个。果真让他知道了,奶奶也保不住太太你。” 吕氏闻言有些不大服,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他的长辈……” 丰儿气笑道:“敢情前几日奶奶都白给你说了,太太你是长辈,可侯爷却从不是纵着长辈胡为的人。太太难道比我们西府的大太太、二太太还更亲近些?慢说西府的太太,便是东府的太太们,也不敢在侯爷跟前拿大。因为侯爷还是整个贾家的族长,尊贵长辈归尊重长辈,可族法仍在亲戚之上。王家舅老爷在我们侯爷跟前,也从不拿大。 老爷、太太既要在京过活,甚么都好说,荣华富贵也简单,唯一万万做不得的,就是不要惹侯爷生气。奴婢再说一回,果真惹得侯爷不满,奶奶也护不得你们。” 说罢,丰儿转身离去。 吕氏一张脸臊的红一阵白一阵,王子贤劝道:“安生过日子罢。” 吕氏压低声音啐了口道:“你嚼甚么蛆?过日子,我不知道安生过日子?可若不想法子,仁儿该怎么办?难不成指望老爷?” 王子贤呵了声,道:“你需明白,从今往后,便是寄人篱下过活了。你一个内宅妇人,还想算计人家不成?连一个丫头都知道利害,仁儿那边……已经惯坏了,自由天命。你莫要连姑娘的日子也坏了……” 说罢,摇了摇头回房间睡觉去了。 却说房间内,凤姐儿让贾蔷躺在榻上,她则拿着美人锤轻轻的给他捶着腿,笑道:“蔷儿,回京后,能不能给我爹爹寻个差事……不必当官,能有个活计,不用整日里在家待着清闲就好。果真给他个官做,他也做不好。” 贾蔷双手枕于脑后,呵呵笑道:“你都开口了,我还能说不?也别在官场上寻活计了,伯父性子平和,容易让人算计了去。让他去商号,当个算筹先生罢。其实也就是每日里吃吃茶,看看人到齐没有。清闲,薪俸还高。” 凤姐儿闻言,自是笑颜如花,如姑娘般偏着螓首啐了声,道:“我是你二婶婶,你管我爹叫伯父?” 贾蔷见她眸波流转,笑着警告道:“有话好好说,别招惹我。你老子娘就在外面,好歹给人点尊重。” 凤姐儿闻言,俏脸上的滚烫散了些,心里却愈发敬重迷恋。 若果真只是贪她的色,又哪里会顾忌这些?巴不得更刺激些。 如今这般,可见是心里有她。 她离了床榻,坐回椅子上,倒不是担心贾蔷言而无信,而是担心她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给吞了…… “蔷儿,我打算回京后,送爹娘去王家那边,寻个宅子落脚。” 凤姐儿正色道。 贾蔷闻言微微扬了扬眉尖,道:“这又是何故?你平日里想念他们想念的睡不着,如今接回京了,怎还远远安置东城去?搁在西城不是更好?” 凤姐儿坚决的摇头道:“远香近臭,我爹性子棉和,没硬气。我娘呢,又不是个聪明的,只一些小心思,也都在王仁身上…… 就送去王家那边,逢年过节过生儿时我常上门去瞧瞧就好。放在身边,必多生是非。一个二太太已经够人头疼的了,再来一个那样的,我还活不活?” 贾蔷哈哈笑道:“行,不愧是管了这么多年家的凤辣子,杀伐果决,是个人物。” “呸!” 凤姐儿啐了一口,着实受不得“凤辣子”三个字的称呼,起身走了过去算账…… …… 凤藻宫,偏殿。 李暄赤脚躺在一张长榻上,嘴里叼着一根绿油油的黄瓜,咬起嘎嘣脆。 尹后坐在凤榻上,看着这个都快要当父亲的儿子仍这般模样,不由摇头道:“五儿,你就不回王府看看邱氏?她没日子就要生了,你就留她一人在家?” 李暄撇嘴道:“母后,哪里是留她一人在家?儿臣宽厚,让她娘她嫂子都住王府去了。邱家那一屋子娘们儿,都呆头鹅一样傻不愣登的,儿臣着实不愿见,所以就在母后这躲躲清静。” 这世上官家女子,多是一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学着如何相夫教子,无趣的紧。 可恼贾蔷走的匆忙,云家那小娘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想起此事,李暄忽又道:“母后,虽说林相爷那位姨娘救了回来,人家也大度,除了加大力气追缴宗室亏空外,也没做甚么……嘿嘿嘿!母后,这谦谦君子发了怒,手段都是绵里藏针啊。这几日宗室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难过。不过这等手段挺好,没那么粗糙暴烈。可贾蔷那小子马上要回来了,知道这事后,参宁侯府必是第一个遭殃,忠顺王府排第二,那厮恼火起来上头,是真敢要人性命。儿臣瞧着,林相爷未必就能约束住他。要不,等他回京那天,儿臣去码头上控制一下?” 尹后闻言,先是嗔了幼子一眼,随即沉吟稍许,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林相府必会派人去接,有林如海发话,贾蔷不会乱来。再说,他也不像你说的那样莽。” 回观贾蔷一路行来,许多事看似莽的能捅破天,可再细细品味,其中还是有分寸的。 譬如林家千金马车被焚那一回,贾蔷敢带兵马司丁勇围赵国公府、围雄武候府,他或许也真敢杀人,但在对上李曜时,分明还是留有余地。 要知道,凶手最后就是消失在李曜府上,是李曜门人! 即便如此,他也没下杀手。 只这一留手,立刻高明何止一筹? 前面的莽,也变成了聪明。 尹后才不信,贾蔷回来后,会直接对忠顺王府下死手。 忠顺王李祐是皇帝控制宗室的一颗重要棋子,等闲不好动。 不过,参宁侯府就不好说了…… 没想到,她想到的事,李暄竟也想到了,只听他嘎嘎笑道:“贾蔷回来后,忠顺王府估计还能缓缓,参宁侯府那边绝对遭殃。那些武侯府没一个是真正干净的,贾蔷是绣衣卫指挥使,想寻他们麻烦,根本不用过夜!母后您瞧着罢,保管有热闹看!” 尹后闻言,没好气白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李暄,想了想到:“也罢,等他们回京时,你去传本宫懿旨,让他随你一道进宫来见本宫。眼下朝政沉重,北边胡虏也不安宁,这个时候不好闹的太过。再者,绣衣卫那边还未审完。即便要治罪,也要等有了罪证才算名正言顺。” 李暄闻言登时高兴起来,就因为装了回中毒,他父皇母后非让他卧床半月才能见人。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去了趟林府,也是乘轿子去的,刚一露面就被尹家太夫人勒令回宫。 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 如今好了,可以去码头上透透风了! 不过,还有一事…… “母后,上回三哥门下楚家那蠢货勾结贾家二太太上血书告贾蔷,闹的满城风雨。后来翻转过来,偏薛家子又嘴欠,当街说了些难听的,正巧让三嫂听了去,结果让人打了个半死,差点割下舌头……这事母后也得同贾蔷说清楚。这小子当初落魄时受过薛家大傻子的帮助,那薛家大傻子为了帮他,连家里的丰字号都送给了他,天下哪还有这样的大傻子? 贾蔷那人母后您也是知道的,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心里傲极了。他不怕别人对他恶,就怕受别人恩惠。有薛家子这等恩情在前,如今薛家子被打成这样,父皇还要让忠顺王叔等贾蔷回来了后再打一遍……啧,那小子不炸锅才怪!您得好好安抚安抚,让他别炸毛! 儿臣把话放这,李祐敢当着他的面动手,他就敢揍李祐!反正打李祐也罪不至死,大不了官不当爵不要了就是。这小子早就想跑路了……” 得闻李暄的危言耸听后,尹后扯了扯嘴角,极美的俏脸上浮起嗔怒,咬牙道:“他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宫再宠他,也容不得他说走就走,拿大燕当甚么了?你父皇说了,他明日就能到京,你去码头叫他来!” 第0755章 回京 神京西城,荣国府。 荣庆堂。 贾母才从布政坊林家回来,就见薛姨妈已经在家等着。 因李纨服侍她去林府,所以这会儿由迎春作陪,贾母笑道:“姨太太今儿怎过来了,可是有事?” 薛姨妈起身相迎,笑道:“没甚么,过来坐坐。林相府那边可好些了?” 贾母点了点头,不过又叹息一声道:“人倒没甚么,就是吓狠了。那丫头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比她性命还重要,这一次闪失,她宁肯自己出事,也不敢让孩子出事。原本很是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有些恍惚。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薛姨妈亦叹息一声道:“谁说不是呢?几辈子就指着这一胎能成个男婴续上,岂不看的比眼珠子还金贵?” 贾母听她话里有话,待在鸳鸯、李纨的伺候下去了大氅,卸了头上的金银首饰落座后,笑问道:“姨太太家的哥儿可好些了?” 薛姨妈闻言眼泪都落下来了,道:“好一点又如何?眼见蔷哥儿他们要回来了,皇上有旨,等蔷哥儿回来,还要当着面再打一回……” 贾母虽觉着薛蟠自作自受,可还是宽慰道:“多半只是戏言,都过去这么久了,怒火也该消了,哪里还能真打?” 薛姨妈心如刀绞道:“君无戏言呐!先前中午还有宫人来告诫薛家,不许在蔷哥儿面前搬弄是非,再惹出乱事来,就不是打板子的事了,少也要流军三千里!” 贾母闻言无语好一会儿,道:“人家是提前给你们打好埋伏,让你们不要在蔷哥儿跟前哭惨。不然以他的性子,怕不得安宁……” 一旁李纨忍不住问道:“那是天家,怎还怕蔷儿使性子?就算皇后再宠爱,也没这个道理罢?” 贾母摇头道:“你不知外面的事,今日我听你姑丈还在说,他之所以繁忙连生儿也不过,由得梅氏一人去进香,便是因为朝廷如今极缺银子,他公务繁重,走不开。蔷哥儿此次南下原有差事在身,事关钱粮。所以,他一来圣眷隆厚,二来确实有真能为在身。又不贪图权势官位,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天家也要哄着,哄好了才能干活!不过话虽如此,皇上、皇后对他的恩宠也是本朝第一了。皇贵妃写信回来,也说宫里嫔妃们对她的客气尊重,一半是看在蔷哥儿面子上的……” 迎春不解其意,问道:“蔷哥儿再厉害,宫闱中的人怎也怕他?” 贾母笑道:“傻孩子,他拿宫闱中人不能怎样,却能拿宫闱中人的家人怎样。” 这一点连薛姨妈也知道些,道:“当初的吴贵妃,不就是因为家人犯下大罪,被蔷哥儿搬倒后,才被废了贵妃位么……” 李纨唏嘘道:“二三年前,谁能想到,一个逃出东府的半大孩子,能有今日的造化?就同做梦似的……” 众人沉默许久后,贾母见薛姨妈仍在落泪,想了想后奇道:“姨太太的意思是……” 薛姨妈抹了抹泪,强笑道:“不怕老太太笑话,我的确存了些心思。就想着蔷哥儿回来后,能不能先不让他回家,让他进宫,去求求情。我们也不求报仇甚么,只要能免了这顿打,怎样都认了!” 贾母闻言嘴角抽了抽,敢情这位还想着报仇…… 她顿了顿,缓缓道:“也罢,我就派人与他说说,让他先别回府罢。” 实则今日林如海已经告诉过她,贾蔷回来后,必先被招至宫中安抚。 贾母也是担忧,贾蔷回来后会对贾赦、王夫人痛下杀手。 虽然不知道林如海会如何做,但既然林如海向她担保了,贾蔷断不会这样做,贾母也就放心了。 “不过,能不能求得圣上开恩,就谁也不敢担保了。” 薛姨妈闻言,喜忧参半,道:“蔷哥儿那样得天家宠眷,想来会邀得几分体面。” 若是当着她的面,将薛蟠打的头破血流,打的才接好的骨头断几茬,她怕是要心疼死。 贾母也不多言此事,笑了笑,道:“等蔷哥儿回来,也该让他去赵国公府走动走动了。等翻了年,就先办宝玉的亲事。” 薛姨妈闻言奇道:“怎这样急?蔷哥儿和林姑娘不是在前面……” 贾母苦笑道:“就是因为他们今年也要完婚,所以宝玉才得提前。不然等蔷哥儿他们成完亲,宝玉的婚事岂不被比的连草鸡都不如?那太委屈宝玉了。我同宝玉姑丈说过了,那边也同意了。只要如海答应下,其他的就好办了!” …… 入夜,皇城。 养心殿内,七大军机皆在。 连新上任的御史大夫韩琮并昏昏欲睡的赵国公姜铎都一并请了来。 御案后,隆安帝神情十分阴郁,他手里攥着一本折子,缓缓道:“蓟辽总督杨复上书,辽西蒙古果然蠢蠢欲动。辽东将军怀远侯兴觉亦上八百里加急密折,言有千户密谋谋反,虽然将军府已经覆灭,但朝廷仍需有所防备。同是今天,大同镇总兵淮安侯华文的密折也急递进京,言大同府北侧蒙古今岁大旱,又遭白灾,牛羊死伤无数,牧民冻毙不知多少。大同府救助的投奔牧民,就超过千人。也向朝廷要主意,该如何应对,当心有变故。” 这番话,让七大军机无不面色凝重。 北边游牧民族,打几千年前的犬戎之初,就不断侵害中原。 几回回,都快要覆灭华夏衣冠。 到了本朝,太祖于大燕国内驱逐鞑虏,恢复了汉家江山。 至世祖朝,又深入草原大漠,几乎杀绝牧族。 但终究还是杀不绝,以牧族彻底投降为结局。 四王八公府第,至今仍有鞑奴喂马。 而这一平静,就平静了超过三十年。 可是,崇尚狼图腾的民族,终究还是恶狼。 平日里没甚么,饿极之时,总还会咬人。 韩彬看向赵国公姜铎,道:“老夫虽也巡抚过山西,对胡虏有些交道,但并不深熟。这里在战场上和胡族打过交道的,只有老公爷了。老公爷能否说说看,这一回,到底险还是安?” 姜铎真的太老了,虽让人抬了来,这会儿却是迷迷瞪瞪的,韩彬说完话后,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隆安帝让戴权去姜铎跟前复述了遍韩彬的问题后,姜铎才“唔”了声,一缕口水滑落…… 一殿君臣神情都不轻松,此老着实太老了,偏地位又太重要。 尤其是在这个关头,有这么一个定海神针在,至关重要! 好在,姜铎没将众人的心沉入湖底,他自己回过神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还睁开眼同隆安帝道:“老臣实在太老了,让皇上取笑了……” 隆安帝沉声道:“国事艰难,才使得在老国公这样大的年岁,还叨扰老国公休息,朕实愧之!” 姜铎咂摸了下干瘪的嘴,笑道:“诶,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天经地义之事。姜家深受皇恩,不粉身碎骨报之,又岂能说得过去?老臣方才只是睡过去了,梦到了老臣的孙女儿出阁了。哎哟,那是姜家最像老臣的孩子了,如今要出阁了。正梦到要给我磕头离府时,就被叫醒了。诸位大学士都是学贯古今的大贤之才,精通周易,能否与老夫解一解此梦?莫非是要好事多磨?还是老夫那孙女儿,出不得阁?” 这殿内人物多是头发丝儿都是空的,极懂话外之音的高手。 听闻姜铎之言后,纷纷看向了林如海。 贾家和姜家能否通婚结亲,关键不在于姜家,也不在于荣国府,而在于宁府贾蔷。 贾蔷不同意,此事即便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可能成亲。 林如海却笑道:“皇上金口玉言都恩准了此桩亲事,老公爷何须担忧?再不会有甚么变故的。” 姜铎闻言嚯嚯笑道:“好,好!如此,就托林相吉言了!到时候,老夫和林相都能沾点亲。” 隆安帝许是想讲个冷笑话,道:“何止如此,往后林爱卿和老公爷与朕都能牵扯上点亲戚。” 众人反应了稍许才想明白,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 笑罢,韩彬再问了方才的问题:“老公爷,胡族之乱,朝廷到底该如何应对?是攻,还是防?” 姜铎摇头道:“这个时候,攻自然不可能攻。草原白灾诸位没见过,那可是铺天盖地皆大雪,那雪密的根本看不清人。别说十万大军,百万大军丢进去,也只有全军覆没一途。守,当然是守。白灾即便是草原上的牧族,也颇受其苦。打到长城边,十成武力能剩三成都不错了。” 不过没等众人一口气松稳妥,就听姜铎又道:“当然,兵者凶威。战场上甚么事都能发生,若是胡虏聚集十万大军,破釜沉舟来攻,即便三成机会,也有可能破关南下。” 一旦饿疯了的胡族破关南下,那些人就不再称为人了,势必会成为疯狂屠杀的畜生禽兽。 若隆安朝发生这样的事,明岁再数省大旱,是要彻底动摇帝国根基的。 “所以,粮饷草秣是重中之重!” 韩彬连连摇头道:“老公爷,实不相瞒,朝廷眼下就算砸锅卖铁,也不可能凑出九镇兵马的粮草来。今岁赈山东、甘肃,常平仓都已经动了部分。今秋收上来的秋粮,补了常平仓。这仓事关京城百万黎庶的生计,一旦动了,京城乃至整个北直隶的粮价一日内可升高到百姓卖儿卖女的地步,势必天下大乱!所以,此策难行。” 姜铎仔细想了半晌后,缓缓道:“眼下草原正是最冷之时,数九天里,他们不可能出兵。所以,那群狼崽子果真想动手,也要等两个月后!即便在这二月里他们动了手,九边就是一群猪,也该防得住!所以,朝廷有两个月的光景,去筹措应对。还是那句话,九边不缺雄兵,只要粮饷草秣跟的上,一群饿绿了眼睛的饿狼,是攻不下九边雄城的!” …… 启明星升起,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 神京城外青石码头上,几队宫中内侍静候着。 数九寒夜的京城码头上寒风刺骨,几个宫人的眉毛上甚至都起了霜,却仍都动也不动分毫…… 过了不知许久,忽然有人颤声道了声:“来了!” 众人忙打起精神来,就看到两艘客船,缓缓停泊靠岸。 只是等看到船板上走下来的那个年轻人并非是贾蔷,而是尹浩时,大明宫太监熊志达惊声道:“怎么是你?宁侯呢?” 尹浩无奈摇头道:“在上一码头就下了,乘车带着家眷前往贾家城外庄子上洗温汤去了。说天太冷,正适合洗温汤,不急着回城,回去后再出来太麻烦。怎么,可是寻他有急事?” 寒风中,与贾蔷素来交好的熊公公,结霜的眼睫毛内滑落了两行清泪…… 虽是误会,可侮辱性,实在太强了! 这时才从后面温暖马车里过来的李暄闻言,脸上的神色精彩之极…… 好球攮的,忒下流! 第0756章 废黜! 桃园庄子里,篝火冒起高高的火焰。 火光连屋顶和远处的积雪都染成红色,烤羊的香气弥漫,神京城外虽然远比江南苦寒,也不如江南多姿,但大家披着大氅坐在这里,仍都是说不出的开心。 尽管昨夜多是激动的一宿未睡,此刻也没人犯困。 家的味道,让人欢欣雀跃。 “唉,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坐在篝火旁,凤姐儿感慨万分道。 正在摆弄烤羊的贾蔷回头对黛玉道:“看来回头家里还是得再砌一个狗窝……” 一片哄笑声中,黛玉不置可否,微微偏着螓首看向贾蔷问道:“既然先前打发人回去报了信儿,说今日到家。那家里多半有人来接,说不得,还有别人来接。你就带我们来这吃顽,要紧不要紧呢?” 贾蔷从羊腿上削下一片肉添进口中,外焦里嫩,很是可口,知道熟了后,又削下一块来,塞到一直蹲在一旁崇拜看着他烤羊的香菱口中,随之笑道:“理他们。趁着我不在京时,牛鬼蛇神都跳出来折腾,若没有一个交代,往后岂非是个人都敢欺我头上?此刻不知多少人等着我一怒之下,带兵生事。想来步军统领衙门都做好了准备……呵,本侯岂能随他们意愿?” 黛玉笑道:“你以退为进,倒是高明。可若是别人见你悄悄的,说不得反而乐见其成呢,就让你在这边逍遥快活,岂不尴尬?” 这种心里话也只黛玉敢说。 贾蔷却哈哈大笑两声,道:“果真如此,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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