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殇/契约狗奴(H)_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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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等出了展馆，到了车上，凌玥恍惚的意识才终于回笼。她胸前剧烈起伏着：“这是为什么？” 黎睢道：“你能留在这个世界还是那个，最重要的就是有强烈的心愿，一旦视线，那么等待你的，或许是消散。” “所以，我的心愿与季闻崇有关是吗？”凌玥抿紧唇，猛地拉开车门。黎睢握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做什么？” “你不是要知道真相吗？我也想回去找回记忆，我有预感，很快就能看到那一段记忆了。” 凌玥挣开他的手，一步步朝着展馆内走去。可越走，就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景色，都模糊起来，仿佛一个个被分解的粒子般，随着风一点点消散，连带着她脚下的路，眼前的展馆，都一点点分解，重构成了，凌家别墅的模样。凌玥顿住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仿佛也渐渐透明起来，身体越来越轻，她太理解这种感受了，就像是灵魂体时期。凌玥深吸一口气，再往前走一步，又顿住了。她看见了自己，另一个“凌玥”站在别墅的中央，回头对她淡淡说着：“别再往前了，既然选择忘记过去，为什么还要为他回来呢？” 凌玥攥紧手：“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明白，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凌玥”神情哀恸：“我就是你。” 她转身，看着寂冷的别墅，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你为季闻崇编织的一场梦境。” “梦境？”凌玥愣了愣，随即记忆如同白光般忽然在她眼前炸开。三年前，病床前，十点的钟声响起，她确实消失在了季闻崇眼前，可是她的灵魂却并未消散，可却再也没有人能看见她了。她跟在季闻崇身边，看着他醒来后，疯魔一般地找寻她，手腕上的伤口一点点崩裂，鲜血浸透了纱布，染红了地面，季冉抱着他坐在地上哭喊着让他清醒。医生为他注射了镇静剂，为他请来了心理医生，可是没有用，只要有清醒的时候，他总会找寻各种死亡的方式，恍惚呢喃着：“我要死了，为什么还是见不到你？” 他总是苍白虚弱的昏睡，季冉在病床前为他流干了泪，无可奈何地将他关在了病房中。病房中不能出现任何利器，所有边角都包裹严实，所有墙壁都垫上软垫。季闻崇难得地安静了下来，在所有人都以为情况已经变好的时候，季闻崇提出，想回家。他从小就没有家，他的家，是凌家。季冉送他回了别墅，他表现得一切正常，在深夜，锁上了卧室的门。浴室里放了满缸的温水，锋利的刀片割开手腕，鲜血一点点溶入水中。凌玥在空中呼喊着，他听不见，门外季冉砸门报警的声音，他也听不见。他静静望着前方：“如果我真的死了，你能不能出现呢？” 那一刻，或许是真的绝望，她撕心裂肺的呼喊声，竟然真的唤醒了季闻崇。季闻崇眸中重新亮起光彩，他凝视着他，目光里有湿润的雾气：“凌玥。” 他喊她的名字，却如同一把利剑重重插入她的心脏。她眼中顿时酸涩起来，她说：“季闻崇，我还没死呢，阎王说我命不该绝，本来想让我回来的，但是我的身体都被烧了，所以要换具身体，只是现在还没找好呢。” 她自然无比地说着谎言：“所以，季闻崇，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回来，我不回来，你不许死，等我回来好不好？”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留住季闻崇了，除了这些虚假的谎言，还能有什么？好在季闻崇真的信了，他缓缓捂住手腕：“我会等你的，我会等你……” 门外悄然和警察砸开了卧室的门，将季闻崇送上了救护车。季冉望着满浴室的血水，泣不成声，然后，她起身，含着眼泪，翻出抽屉中的信纸，一点点模仿着凌玥的字迹，写下了一封遗书，第一句话就是。 “季闻崇，你要好好活着……” 凌玥怔怔看着，眼眶湿润，可惜灵魂，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灵魂体渐渐消散，她最后一句话是：“能不能，让我再看季闻崇一眼。” 凌玥猛地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洒在眼前的道路上。她抬头，就能看见洁白的珠宝展厅。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是禾羽的手，刚才那全都是过往的记忆，原来，她心底最浓烈的愿望是这个。凌玥苦笑一声，身后黎睢沉声道：“你想到什么？” “我的愿望，是想要，再见季闻崇一眼。”凌玥低声道。黎睢道：“你还要进去吗？最后见他一眼，随后消散，还是永远不再见他，过自己的生活。” “凌玥，你想明白了吗？” 凌玥抿紧唇，低头看着阳光下如同泡沫般白皙的手臂。这是一具无比健康的身体，不会因为久晒而难受，不会经历那些痛苦的化疗，不会因为喝两杯酒吃两口蛋糕反胃，也不会被风一吹就感冒。这是她绝症时，梦寐以求的。可是…… 凌玥长长舒出一口气，微笑道：“可是，我本来的愿望，就是想要见他一次啊。” 上一辈子，她活得够精彩了，上天把能给她的都给她了。一对爱她的父母，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一个能为她死去无数次的男友，一段称得上恩爱与精彩的恋情。虽然最后一年的时光，是很难过，可是她毕竟精精彩彩地活了二十六年，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了，她不想抱怨，也不想后悔，她只想坚持自己的内心，她回到这个世界的初衷。最后见一见季闻崇。凌玥闭了闭眼，一步一步地走进展馆，墙上的时钟嘀嗒嘀嗒的回响。季闻崇站在蓝钻戒指的展台前，背对着她，背影修长孤寂。凌玥顿下脚步，听见季闻崇喑哑的声音：“只要我戳破你的身份，你就会消失对不对？三年前，在医院也是这样，我认出了你，你就不见了，今天，你也会消失吗？” 凌玥鼻尖骤然一酸，她缓缓走过去：“是，我今天会消失，所以，你不想再见见我吗？” 季闻崇背脊僵硬，凌玥身后，像过往无数次般伸手从身后抱住他的腰，侧耳贴在他的背后，能隔着骨骼与血肉，清晰听见他的心跳声，仿佛在哭泣。她低声道：“我们错过了那么久，季闻崇，你就不想看看我吗？” 夏季的风一点点拂过她的发丝，带来闷热而又湿润的气息。季闻崇背脊始终僵硬着，她转身，紧紧将凌玥抱在怀中。凌玥在他怀中，眼眶一点点湿润：“不要再等我了，也不要再找我了，濒死不会再见到我，我不会再回来。” 她强逼着自己平静地开口：“季闻崇，我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 “我做不到。”季闻崇沉声开口。凌玥心口一疼，还想说话，可是下一刻，冰冷的唇重重将她的话堵在了喉间。展馆内，寂静无声，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彼此的体温互相氤氲着。凌玥想要奋力推开他，她还有很多话想要和季闻崇说。可是…… 如此寂静的氛围，如此咸涩的空气，如此哀伤的季闻崇，即将消失的自己。凌玥缓缓闭上了眼睛，伸手攀附上季闻崇的脖颈，眼睛渐渐湿润起来。她能接受自己的结局，可是她还是很想很想，能再次见到季闻崇。时钟滴滴答答，“叮——”的一声，十点的钟声响起。凌玥在心中无声说道：“再见了，季闻崇。” 她闭上眼睛，做好了消失的准备。然而。一秒过去，两秒过去……十秒过去…… 唇上的冰凉触感并未消失，凌玥疑惑地睁开眼睛，看见同样疑惑的季闻崇。她微微后仰结束了这个吻，季闻崇静静望着她。凌玥怔了怔，忽然想起黎睢曾说过的，有强烈愿望才能留在人间。她刚刚的强烈愿望是能再见到季闻崇，其实每一秒的愿望都是想要再见到季闻崇。所以，就无限叠加了？卡BUG呢？凌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季闻崇眼眸深深：“你……还会走吗？” 凌玥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酸意。她仰头，吻住季闻崇的唇：“不走了。” 如果真的能实现她的愿望，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和季闻崇分开，直到永远。 ——完结—— 第1章北城的酷暑燥热无比。不过医院的冷气开的很低，幽静空荡的走廊里，甚至还有几分冷意。产房门口，男人举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拍了好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男人努力赚钱的目的，就是让老婆能在全国最好的贵族妇产医院生孩子。” 还不忘特意开启了定位：北城珍爱妇产医院。刚发出去没一会儿，评论就一条条跳了出来： ——“天呐，听说这家医院生个孩子最起码20万，平时都是明星才有资格去生孩子的。” ——“这么好的老公怎么不是我的，哭。” ——“刘哥好有钱啊！” 朋友圈里的一句句夸赞，让刘鹏嘴角扬起得意的微笑。他刷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新回复了，才停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产房，脸上露出一抹不耐烦，然后把手机横过来，开始打游戏。 …… 走廊尽头，身穿一袭护士装的纪云绯，气不打一出来。他老婆在里面生产，他居然在外面打游戏？！刘鹏的老婆乔伊，是纪云绯的大学室友，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读书期间，乔伊对小她两岁的纪云绯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个人也是最要好的朋友。大四那年，乔伊意外怀了男友刘鹏的孩子。纪云绯劝过乔伊打掉孩子、完成学业。但刘鹏却拿分手做威胁，要求乔伊先休学跟他结婚、替他生孩子。乔伊舍不得跟男友长达七年的感情，也舍不得孩子，于是真的休学了。纪云绯劝不了，只能自己继续好好读书，并在两个月前，成为珍爱妇产医院的实习护士。珍爱会给所有的员工一项福利：就是自己或者家属生孩子，可以享受全程免费服务，但只有一次机会。在乔伊快到月份的时候，刘鹏拎了两盒水果找到纪云绯，可怜巴巴地说乔伊孕期高血压，怕普通的医院治疗会有危险，请她帮忙，让乔伊少花点钱进珍爱。于是纪云绯便把自己价值20万的员工福利让给了乔伊。即使对好友休学生孩子的行为不赞同，纪云绯还是希望她能幸福的。可如今，看着这男人事不关己的模样，乔伊真的能幸福吗？纪云绯实在气不过，推起面前的推车，朝着刘鹏走过去。刘鹏依然没有察觉，低着头，手指动得飞快。纪云绯心里冷哼一声，直接让小推车撞向他的腿。推车上，一小杯一小杯的黄色液体，全洒了出来，泼了刘鹏一身。这些尿液，是纪云绯一路从体检部推过来的。孕妇在体检部留下尿液后，护士会替她们灌进尿液采集管。剩下的尿液本来就是要被处理掉的，所以纪云绯这么做，并不会浪费样本。闻见浓郁的尿骚味，刘鹏“啊”了一声，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衣服上这些黄色液体。纪云绯忍着笑，连忙道歉：“对不起姐夫，我没注意你在这里……伊伊姐的病房有独立卫生间的，要不然你先去洗洗换一身衣服？” 刘鹏还有点放不下自己的游戏，可这尿骚味实在无法忍受，只好先去病房换衣服。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瞪了纪云绯一眼。全然不记得，要是没有纪云绯，他根本连这所医院的门都进不来。等他离开后，纪云绯打开小推车的门，拿出酒精和抹布。出气是出气，但自己弄脏医院走廊也不应该，所以她会负起责任来。她把酒精倒在抹布上，正打算蹲下身擦地上的尿液时，旁边忽然想起一道极冷的声音：“怎么回事？” 纪云绯抬头，身边的男人穿着医生的白色工作服，五官锐利，眼神深邃，此时正微微下垂眼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纪云绯心虚地回了句：“不小心弄撒了。” “收拾干净，别让我再看见第二次。” 男人冷漠地说完这句话，迈开长腿离开。纪云绯不满地皱了皱眉。医生这个行业，最起码得三十岁以上才能有点成就，他看着也没比自己大几岁，保不齐也是个实习生呢，怎么态度这么高高在上。不过到底是自己不对，她只是心里不满也没说什么，蹲下身好好收拾。忽然，口袋里的传呼机忽然传来护士长的声音：“纪云绯，忙完来化验室一趟。” “好的。” …… 不远处，顾瑾脚步一顿。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那边专心擦地的少女。她叫纪云绯？老爷子倒是也经常跟他提及一个叫纪云绯的小姑娘，只是不知道是重名，还真的就是一个人？迟疑片刻，顾瑾低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护士纪云绯的档案发给我。” 助理立马回复：“好的院长。” 第2章 “对对对！就是这个小姑娘！” 顾家大宅里，顾老爷子拿着纪云绯的档案，指着上面的照片激动地跟孙子说话。两年前，顾老爷子凌晨时分，出去晨练，不小心摔了一跤，年迈的他站不起来。偶尔有路人经过，也担心他是讹人的，不敢过去帮他。是这个小姑娘扶起了他，还送他去医院。等他检查完，小姑娘却已经走了，只在缴费单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纪云绯。这两年来，顾老爷子一直想报恩，但除了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无从调查起。可他一直记得小姑娘的长相，所以现在看见档案上的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顾瑾默默点头道：“她如今是医院的实习生，我回头给她一笔钱报答她。” “光给钱怎么行啊？”顾老爷子却有别的心思，笑眯眯地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过几年就三十岁了，赶紧结婚，我看这小姑娘就可以！” 顾瑾只当爷爷在说笑：“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怎么结婚？” “我和你奶奶结婚前还没见过面呢，不照样恩恩爱爱几十年？” 顾老爷子知道孙子心疼自己，于是捂着脸开始卖惨：“呜，我这么大岁数了，身子骨不好，随时都可能走。我就这一个心愿，你就答应了爷爷吧……” 顾瑾果然受不了这一套，只好赶紧应付道：“那我试试吧。” 反正他对婚姻和感情都没什么期待。是谁都一样。顾老爷子得逞一笑。其实他也不想走逼婚这步，实在是孙子的感情冷漠症不治不行了。他患有这个病，倒是真的很适合当医生。别的医生在治病救人的时候，会紧张，会被患者的疼痛牵动情绪，治疗失败也会陷入深深自责，哪怕不是他们的过错。但顾瑾不会。他每时每刻都保持冷静，什么都牵绊不到他的情绪，所以他才年纪轻轻就成主任医生，还身兼院长。可孙子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啊。顾老爷子前段时间还愁着怎么办呢，老天爷就把他的救命恩人送回来了。这不是天赐的孙媳妇吗？ …… 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辛苦生产，乔伊的孩子终于平安出生了，是个女儿。医生出来喊家属进去的时候，刘鹏的游戏正在决胜的关键时刻，他嘴上应了一声“马上”，但屁股却还粘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