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金鲤真抛下他,一脸热切地抓着法斯宾德的手臂越走越远。 江璟深落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他们好像谁都没有想起他来,他的眼前先是浮现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问号,接着,这个巨无霸问号分裂成了成百上千个小问号,密密麻麻布满他的视野。 ……这是什么情况? ……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说好的这辈子都不要和舅舅分开呢? 你的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金鲤真很开心。 因为她又见到一个有着香气的人,这个叫法斯宾德的黑人少年身上的香气竟然和江璟深的不相上下。在她心花怒放地抓着法斯宾德邀请他去中国作客的时候,一个人硬生生地从中间挤开了她和法斯宾德。 “你的车呢?”江璟深对法斯宾德说,同时警告地看了金鲤真一眼。 “嘿,伙计!我当然不可能忘记!你放心吧,就停在街角,为了带小万人迷去买衣服,我特意开了家里最炫的车出来!”法斯宾德说。 “小万人迷?”金鲤真双眼放光,她觉得法斯宾德比这个便宜舅舅好多了,瞧瞧人家,多么毒辣的眼光!如果可以,她简直想去做法斯宾德的外甥女! “是啊,江在我们学校是万人迷,你就是小万人迷。”法斯宾德笑嘻嘻地躲开江璟深的一脚。 “别让我再听到那个词,快走吧。”江璟深说。 法斯宾德的车就停在街角,一辆非常骚包的亮黄色超跑,法斯宾德一上车就打开了震耳欲聋的音乐,震得金鲤真尖叫一声:“是杰西·休斯顿的BOOM!” “没错!你是他的小迷妹,对吗?!”法斯宾德在节奏中晃动身体:“杰西,哦,本世纪最伟大的说唱歌手!顺便一提,他也是个黑人兄弟!” 金鲤真一边点头,一边陶醉地跟着在强烈的节奏中晃来晃去。 “嘿,兄弟!我很喜欢金!”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法斯宾德转头朝后排的江璟深吼道:“我一直想要一个妹妹!你知道的,我家里全是男孩!我能用一个弟弟和你换吗?” “嘿!兄弟!你为什么不看我?!” “嘿!兄弟!你怎么了?!” “嘿!bro?你怎么看起来很累?!” 在大得好像永远也逛不完的梅西百货里,江璟深眉头都没皱就给金鲤真买下了一堆衣服,法斯宾德跟在后面,全程看着江璟深挑选,金鲤真换衣服,然后江璟深刷卡或摇头的过程不断循环,而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给。”江璟深又朝他递来一个手提纸袋。 “伙计!你看看我!还有哪儿能拿?”法斯宾德抬起他那挂满纸袋的两只手臂,不满地叫嚣:“你可是一点东西都没拿,那是你姐姐的女儿,不是我姐姐的女儿!”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江璟深笑着。 “伙计,我想象中的画面不是这样的——”法斯宾德话没说完,江璟深就把袋子提手的两根绳子给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走吧。”他转身。 江璟深走到正在对着镜子鼓捣她那张脸的金鲤真身后——他已经习惯她喜欢对着镜子抚摸自己五官的奇葩爱好了,就好像她捏一捏鼻梁就会真的变挺,挤一挤嘴唇就会真的变小一样。 “还是这么丑。”江璟深走到金鲤真身后,用中文说道。 围在金鲤真身边的两个女售货员听不懂中文,但她们自动从江璟深带着宠溺的微笑里脑补出了几百句夸赞。 金鲤真挑起眉毛从镜子里瞪了他一眼,那是明晃晃的“你瞎啦?!”的意思。 “舅舅,你觉得嘴唇是薄一点好看,还是厚一点好看?”她用英文问。 两个售货员闻言,立即叽叽喳喳地说了起来。 “我觉得厚一点好看。” “我觉得薄嘴唇更适合亚洲人。” 江璟深勾起嘴角:“厚嘴唇的真真可爱,薄嘴唇的真真漂亮,不管哪种,真真都好看。” 两个女售货员在身后笑着说了几句悄悄话: “亚洲男性总是这么会说话。” “他是我见过的最让人心动的亚洲男性,那个眼神——哦,真火热。” “他还是个孩子!” “拜托,这个年纪,毛已经长完了。” 金鲤真忽然放下在脸上揉来揉去的手,转身怒声对两个售货员叫道:“他是我的!” 哪儿来的野鸡,当着她的面就敢撬她墙角?! 丝毫没想到金鲤真会听到她们对话的两个售货员愣住,她们下意识地看向谈论的对象江璟深,却看见他的脸上也是错愕。 “真真?”江璟深狐疑地看了眼两个售货员,又询问地看向金鲤真。 “我不买了!”金鲤真气鼓鼓地说:“我饿了。” 江璟深从善如流地对她伸出手:“我预定了中餐。” 金鲤真伸手抓住江璟深的手,走出专柜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狠狠瞪尴尬的两个售货员一眼。 “我说得很小声啊?”惹出麻烦的那个售货员不敢轻视了,尴尬地转过头用低若蚊吟的声音和另一人抱怨道。 “别说了。”另一个售货员勉强笑道,她只希望之后得知事实的男客人不会为此投诉他们。 金鲤真在此之后兴致缺缺,甚至就在一大桌的美食面前都提不起精神。 “真真,你怎么不吃了?”江璟深皱眉看着她。 “我吃不下。”金鲤真恹恹地说。 法斯宾德正在拿叉子吃煎饺,闻言,差点被煎饺呛死。 吃了三整只北京烤鸭,还有十人套餐里的一半配菜,这个量——叫做吃不下?更可怕的是,另一个人还一脸“你吃太少了”的担忧。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吃完午饭,依旧困惑的法斯宾德将两人送回太平洋高地,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会。 第12章 江璟深开门走进玄关后,刚刚转过身就被一个软软的身体扑了个满怀。 江璟深下意识地伸手接住金鲤真,他试着让金鲤真站直身体,她却像嚼过的口香糖一样死死粘在他身上,江璟深黑了脸:“站直。” “不要不要不要!”金鲤真干脆连双脚都缠上了江璟深的右腿,她死死挂在江璟深身上,带着哭音说:“我不要!” 江璟深想要扳开金鲤真的手无奈地垂了下来,他拖着一个巨婴,一轻一重地走到客厅,将身体投向柔软的沙发。 “说吧,她们说什么了?”江璟深问。 “我不回中国了!我就要留在这里!”金鲤真委屈地说道,同时不忘两下爬进江璟深的怀里,她抓着江璟深的衣领,委屈巴巴地说:“我要和舅舅在一起。” “你不想和我分开?”江璟深问。 金鲤真连连点头。 “我逼你读书做题你也不想和我分开?” 点头再点头。 “呵。”江璟深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你继续表演”的冷笑。 “是真的哇!”金鲤真嘴一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江璟深一愣,有些慌神。 他知道这个外甥女的脑回路和普通人有些不一样,但是依然猜不到她突然这么伤心的原因,上一次他看到她这么伤心,还是他故意把她关在家里一天没给她吃饭的时候,在刚刚从一场出了人命的绑架中死里逃生以后,她可以没心没肺地安睡到日上三竿。她不怕鲜血和死人,却怕没有饭吃,怕变成秃子。她虽然时不时就打滚撒泼,但是从来没有真的对他生过气。 真正的愤怒是不可能用一顿烤肉或者一桌零食就平息的。 金鲤真被他逼着学习的时候,即使再生气,第二天睡醒了就又会扑过来抱着他叫亲热地“舅舅”,她弯弯的眼睛,每一次都在诉说见到他有多高兴。 小女孩的童声又软又甜,谁能想到她其实是一个小恶魔,绝大多数时候都让他精疲力尽,但是偶尔,又让他的内心充满澎湃的力量。 在他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的时候,世界又把金鲤真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现在唯一的家人,他曾以为已经全部失去了的,最后的家人。 “你必须回去……”江璟深的手在不知不觉中抱紧了她,他定定地看着金鲤真,那双形状工整优美的眼眸里迸着仇恨的火星,侵染着他的面容:“如果你真的不想和舅舅分开,那就回去,把我说过的话好好记在心里,在金家好好生活。” “你虽然姓金,但只有我才是你真正的亲人。回去以后,不要成为一个废物,江家不需要废物——只要你还记得自己是江家人,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江璟深逼视着金鲤真的泪眼,一字一顿地说。 “才不是!”金鲤真哭着说:“要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别人的人了!” “什么?”江璟深愣住。 “等我一走,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交女朋友了,你会抱着她们说话,会和她们亲亲,会和她们一起睡觉——”金鲤真越说越伤心,好像已经看见江璟深和别的人这样那样这样那样了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江璟深皱起眉。 “你还凶我!”金鲤真悲从中来,跳下沙发,一脚踢在江璟深的膝盖上:“会读书有什么用啊?会做题有什么用啊?你还是不喜欢我!” 金鲤真此时终于明白,这就是中国话里“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意思!她辛辛苦苦看书做题得到了什么?到头来还不是被别的野鸡摘了胜利果实! 早知道的话,当初选人吞噬的时候她就不该选这个病恹恹的幼崽身体!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不应该觉得快病死的人比较弱鸡就……啊不,她不应该乐善好施觉得自己应该替那个快死的人类幼崽去见识见识分布在世界五大洲里的美色,她就应该迎难而上,冷酷无情地吞噬胥珊那个大波女或者玛丽那个母爱泛滥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生不如死做完三大本习题册却依然要失去大型养殖场里目前唯一的男人,金鲤真就觉得乱箭攒心。 残酷的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一个人美心善的织尔蒂纳宝宝?她想转型做大型养殖场场主就这么难吗?! 江璟深觉得自己的头隐隐疼了起来,很明显,金鲤真在给了他零点一秒的感动之后,已经把状态切换到了让他精疲力尽的“绝大多数时候”。 “谁说我不喜欢你了?”江璟深说。 金鲤真含着眼泪的眼睛一亮,立即又扑到了江璟深身上:“真的?” “没有人说过这种话。”江璟深玩着文字游戏,忽然脸色一变,他猛地抓住金鲤刚刚拉开他牛仔裤拉链的手,满脸怒色:“你做什么?!” 金鲤真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 “谁教你的?”江璟深之前不觉得,但是随着金鲤真拉开他裤子拉链这个动作之后,她刚刚说的“亲亲”、“一起睡觉”就变了味道,显得格外可疑起来:“是疗养院里的人吗?他们让你做了什么?!” 金鲤真叫苦不迭,这就是她后悔选了个小孩身体的原因!不痛快,太不痛快了! 金鲤真低下头,哇地一声干嚎着抱住江璟深:“是胥珊说一个人要是喜欢你,就会和你亲亲抱抱脱衣服一起睡觉的啊!” 反正胥珊也死了,金鲤真甩起锅来一点没犹豫——不乐意?那就从地里爬起来打她啊? “从今天起,你从胥珊那里看到的听到的都给我忘了!”江璟深捏着金鲤真的肩膀,对她怒目而视:“你听到没有?!” 金鲤真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呢,锅都在胥珊脑袋上了,要是不在上面踩几脚给踩实了,那还是金鲤真的风格吗? “那你答应我,不要喜欢别人,不要和别人亲亲、睡觉……”金鲤真委屈地抱紧江璟深。 金鲤真养殖场里的男人,要是同时打上了其他养殖场的标签,那到底是算她的,还是算竞争对手的啊?骄傲的织尔蒂纳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分享”两个字! 江璟深觉得今天自己要是不给个明确答复,金鲤真能在公寓里作个翻天覆地,只能黑着脸答了个:“知道了。” 没想到,在他看来一向好忽悠的金鲤真却突然精明起来,睁着一双又黑又湿润的眼睛盯着他:“知道什么?” “知道不喜欢别人!”江璟深气急败坏地说:“不和别人亲亲、睡觉!” “舅舅!”金鲤真欢呼一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吧唧一声往他脸上嘬了一口,他刚要发怒,就看见女孩扬起还带着泪痕的脸庞,灿若朝阳地朝他笑了起来。 “谢谢舅舅!”她说:“我最喜欢你了!” 第二天一早,金鲤真和江璟深坐上了飞往中国上京的飞机,11小时后,金鲤真带着空姐空少对她吃光飞机餐库存的敬畏,第一次踏上了母国的土地。 没有人来接机。这在金鲤真的意料之中,一个将亲生女儿扔在异国他乡六年自生自灭的父亲,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母家早就被金鲤真排到十万八千里以外了,她专心致志地想要抱好江璟深这根大腿。 江璟深的意思她懂,不就是要她披着金家人的皮,做江家人的事吗? 这种富有技术含量又考验胆量的事,舍她其谁?! 下了飞机后,江璟深带着金鲤真和行李先回了他在上京的房子。又一次回到江家在上京的大宅,江璟深的心境已经不同了,和父母、姐姐有关的回忆在金家刻意营造的虚假的美好生活面前曾一度被淡忘,又在假象幻灭后,刺目地浮现在他心里,那些美好快乐的回忆,在他得知真相后变成了最尖利的刀子,惩罚般地在他心中刻下了一幕幕幸福的画面,提醒着他再也不要忘记,究竟是谁摧毁了这一切。 在金鲤真好奇地在房子来转来转去的时候,江璟深来到书房,从书柜顶部拿下几本已经开始积灰的厚厚相册。 他坐在书桌前,慢慢地翻着相册,照片从父母的小时候开始,他的父亲江泰有穿着虎头鞋,端端正正地被大人摆放成坐姿拍照,还有他的母亲白荔晓,她被外婆抱在怀里,冲镜头笑得很开心,他们慢慢长大,终于相遇,抱着篮球的少年,还有弹钢琴的女孩,他们青梅竹马,在双方家族的鼓励下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后来,他们走遍了全国各地,在大草原和海边都留下了亲吻的照片,他们还收养了一个女孩,叫江倩,合影变成了三人,再后来,又多了一个江璟深的小男孩,他那么傻,那么单纯,望着镜头笑得像个无知无畏的傻瓜。 泪水大滴大滴落在老照片上,江璟深再怎么用力睁大双眼,也看不见他们的模样了。 他咬着牙,慢慢匍匐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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