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与山丘（真骨科，1v1）_第3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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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首领，身为四阶的姜昊辰竟如同普通人一般，直接掉了下去！ “首领！？” “老大！！？” 第1909章半个小时后。病床前，脸色惨白的姜昊辰猛然惊醒。头疼欲裂，看着整个病房内围满自己的众人，他只觉得自己好似死过了一次！ “老大！？你没事吧！？是林安攻击你了吗！？你怎么突然昏过去了！？” “首领，你还好吗，您赶紧躺下去休息，我们已经联系...” “我昏过去了多久！？” “林安呢！？” 不待众人紧张问去，姜昊辰先是一愣，转而眼前快速闪过大量昏迷前的画面。只见他心中大骇，下意识便急忙问向周围众人，就好似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难以想象，难以想象！看似强大无比，堪称人类真神的林安，竟然快要死了！有东西在吃林安的灵魂！有活着的模因寄生在那个男人身上！还有一双不是人类的眼，就在林安身后！浑身颤抖，从未见过有如此多可怕的东西聚集在一起下，姜昊辰惶恐之下，他都无法想象出林安是怎么活着的！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一团噩梦的集合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碰巧碰到了林安正在搬山，他相信，这个世界上绝对没人能看到这一幕！ “林安！？老大，林安已经飞走很久了。”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朝着沿海方向。” 咕嘟一声，众人急忙回答，看着大惊失色的首领，他们也不由得慌张起来。 “飞走了！？” 看着手下们指向的方向，姜昊辰猛然一愣，回过神来后，下意识便想冲出安全区。他确定林安肯定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这些东西，不然的话..林安绝对不会继续消耗自己的力量！林安快死了！用不了多久，那个男人就会死！不行，他必须要提醒林安！然而没冲出几步，本能就想警告林安的他，却陡然停在了半空。迷茫，犹豫。 “我真的要..” “提醒他吗...” 姜昊辰死死的看着自己的私信栏，看着那一条又一条被林安忽视的信息，霎那间，一股难以言喻怨恨和不甘，让他内心挣扎起来。凭什么要提醒他...！我被羞辱的...还不够吗！？林安死了，我就是第一！再也没有人能压在我头上了！姜昊辰，他是你的心魔！是你的心魔啊！他在嘲笑你，他看不起你！！僵硬在半空，姜昊辰低着头，双拳仿佛攥出血来。良知，善良，责任，本能。无人知晓，在这一刻他的内心就仿佛天人交战一般，疯狂拉扯这他的理智。攥紧松开，攥紧又松开。一股清明和恨意，来回在他低垂的双眼中不断交替。不知过了多久，姜昊辰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林安是人。他也是人看着头顶雾蒙蒙的天空，姜昊辰无声苦笑，忍不住看向林安唯一一次回过他的消息。 “虽然我真的很想你死...虽然我真的很不服气，很不甘心。” “虽然我真的很讨厌你，真的很想看见你林安掉下神坛，也许会突然后悔，知道我能...” 姜昊辰神色猛然一厉，干脆下定决心。 “妈的。” “这小子回过我消息！我就说一句话，就说一句！” “要是再不回我消息，算你林安该死！” “我姜昊辰大人有大量，岂能做苟且看戏之事！” -------------- “轰！！！！” 海洋咆哮，足有万米的超级巨浪，仿佛要吞噬天地般，冲上天空。伴随着难以想象，仿佛整个大洋都在咆哮无边巨响，林安有些吃力的大口喘息，看着缓缓沉入海洋的喜马拉雅山脉。与其说是沉没，不如说实在一锅汤里丢入巨石，几乎在整个山脉被抛进去的瞬间，整片印度洋都开始沸腾，向着四面八方狂暴涌去。作为海底深处最多不过六千六百七十二米的印度洋近海，这一整片喜马拉雅山脉，无异于在大洋中凭空升起一座大陆。填海造陆。这是林安计划中的一部分。不过是为了最直观的向亚洲幸存者展示自己的力量，更多的，是林安打算将五大洲全部连接在一起！亚洲、非洲、美洲、澳洲！他要将整个地球连成一片，让所有人类都能畅通无阻的连接在一起，以改变地质的超级手段，打破国家和文明之间的隔阂！文明大融合，人类大融合，种族融合！这也许听起来不可思议，甚至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林安很清楚，如果他想开启新时代，想在未来的末日下让人类联合起来，这种事是必须要做的！现在他想不破坏地壳结构融合成超级大陆，也许还有些吃力。但前期工作还是可以做的。 “等到五阶回归后，便可以尝试着将所有大陆合并成一块，形成中央超陆！” “推平所有山峰，填平所有沟壑！引动星辰，“迁移”月星！控制潮汐引力，改变地球自转！让整个生态系统，永远恒定！” “把整片大陆化作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大陆中心建造黑塔那般的世界之塔！如此一来，人类文明无论是重建速度还是繁衍速度，将会攀升十倍百倍！” 目光闪动，林安俯瞰着脚下蔚蓝色的星球。当有神一般的力量后，那自然当行神明之事！第1910章 “这东西..？为什么坐标会错！？” 一望无际的深空中，一艘三角结构的银灰色战舰，就好似穿过火海一般，大量金色的火焰在船体熊熊燃烧。驾驶舱内，雅利安神情难看的望着悬窗外无形火焰，眼中满是烦躁。火焰并不能对船体造成什么影响，甚至连普通金属都无法融化。但一路上的各种不顺，实在让人感到不安。这层“结界”环绕了整个太阳系，看起来像是专门拦截污染的火墙。 “大人，也许是“我们”离开前留下的？应该是随便布置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记录中的坐标也跟着出错了。” 没有太过在意这层火墙，雅利安身后，一名四阶巅峰创造者忍不住看了一眼当前坐标。比计划中抵达地球的时间足足晚了七十个小时。本打算直接传送到地球附近的他们，在第一次传送后竟意外的发现，自己等人差点传送到了另一个星系！坐标完全错误，若不是安德算是坐标之一，他们也能根据群星结构重新计算地球该有的位置。他们简直怀疑，自己根本找不到地球！ “可能是之前的记录写错了吧，毕竟这里早就被废弃掉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雅利安身后，一名小队成员低声宽慰起众人。他知道，距离地球越近，大家越紧张。毕竟他们的真实目的，还是要探查一番那位死星级的踪迹。这就像一群老鼠听到了猫叫，心惊胆战的探出头。 “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消息，你们注意到了吗，这里很安静，没有半点异常。” 不再纠结坐标问题，雅利安仔细的看着监测系统探查出的各项信息。在他眼中，整个银河系就好似平静的湖面，除了一个星期前出现的那道异常，其余再无波动。这极大程度上证明了，那位超级强者只是路过这里，甚至连一秒都没耽误就直接“跳”走了。 “是啊，雅利安大人，其实我觉得我没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上面的人实在大题小做。”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吸引那种级别的存在。更不要说还和灭世者有关了。”= “事关死星，高层重视也很正常，不过看样子是没什么问题了。联系那个名叫安德的人类吧，告诉他，准备迎接我们的降临！” “跑这么远，可不能白跑一趟。” 说话间，被称为雅利安的五阶忍不住眼中闪过一抹莫名意味。 “一个低等文明，玩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 不再多想，小队成员们相视一笑，顿时听懂了队长的意思。既然这里大概率没问题，那他们跑来这么远，那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神降临人间，会做什么？别看他们属于五阶文明，实力在整个文明中也算是高层存在，但在联盟文明中，有些规则他们也不得不遵守。因此，执行完任务之余，享受一番低等文明的“崇拜”，这几乎是联盟的潜规则。尤其是他们即将降临的这片低等世界，更是不受联盟保护... 只是正当几人忍不住考虑起降临后玩点什么时，一直扫描太阳系的检测设备中，突然发出轻微的蜂鸣声。雅利安下意识看去，只见在太阳系最核心处，一道代表特殊警告的提示瞬间亮起。 “滴，发现旧时代转换器，坐标，太阳系，太阳恒星，日冕层。” “嗯！？” 雅利安定睛一看。只见在放大数亿倍的画面中，一块模糊，好似三角形的人工造物，正缓缓漂浮在太阳之上。在一片空旷无声的深空中，显得如此突兀显眼。 “那是..！？” -------------------- 龙安外城，后山。 “林队，你找我？” 伫立在后山最高点的瞭望塔上，张铁忐忑不安的看着林安。和他一起被叫来的还有高天，夜已深，看着林安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背影，两人都忍不住紧张的对视一眼。身上还带着浓浓的血腥和硝烟味，两人都是从其他战区刚刚传送回来的。 “坐。” 林安转过身子，脸上少见的没有带着面具。看着有些紧张的两人，他不禁笑了笑，示意两人放松。 “现在情况怎么样，还算顺利吗？” 听着林安问起自己情况，高天刚一坐下便急忙回道： “很顺利！林队！” “全球各大战区，安全区，不管是官方还是私人的，几乎没人敢反抗我们。我们人手没什么损失，除了一些邪教残余，我相信最多两到三个星期，我们就能拿下全球！” 说话间，高天忍不住有些激动，看向林安的眼中满是敬畏和感慨。难以想象，从一开始林安提出发动全球战争到现在，谁也没想到局势会这么顺利。他们本以为会是一场苦战，是一场不得已，破釜沉舟的存亡之战。但哪曾想，真正的战斗早在林安出现在大会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结束！只是激动之余，高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迟疑： “林队，虽然很顺利，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的人手其实是不太能控制这么多地区的，就算把他们都迁移过来...” 不敢质疑林安。高天眼前不禁闪过一幅幅惨烈的画面。是，他们龙安的确没损失什么人手，但死伤在所难免。而且林安要求摧毁所有灵能节点，这从某种程度来说，对很多幸存者都极为残忍。现在正是冬季。有的安全区鼓动底层反抗，甚至拿大批普通人当人质。有的势力选择卷走所有物资，只留下一群底层幸存者苦苦支撑。混乱，抢劫，厮杀，争斗，全球在这场战火中，仿佛重回末日爆发之初。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幸存者惨死，就像是战争，受苦的永远是底层。重建秩序这种事，不是光有力量就能做到的。眼下的局面和他们之前会议上判断的一样，虽然林队以雷霆之势，直接干掉了威胁最大的逃亡者，也让一部分幸存者意识到那些根本不是拯救他们的神。但仇恨在所难免，混乱中失去亲人的从训者，总会不免怨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哪怕高天做最好的打算，但一想到之后的文明融合，他就忍不住头皮发麻，根本无从下手。 “林队，你不是要搞什么信仰吗？我看现在好多人都信你了！我刚从北美回来，那边已经有幸存者搞出了啥子林安教。” “要不，咱们把龙安的人派出去，就跟副本里那样，直接在搞一个灵安教出来？” 摸着脑袋，熊憨子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想法，当然，他也觉得林安就是这么想的。现在阿米巴原液已经能批量生产了，虽然产量不够多，也不能给那些太过敌视林安的人注射。但搞出一批神父，应该是没问题的。然而出乎两人意料，林安就好似并不意这些一般，突然问到： “张铁，高天。” “你们的信念是什么，或者说..” “你们最恨谁，最想干什么。” -------------- 话音落下，面对林安突如其来的问题，两人不禁一愣。恨谁？我想做什么？不理解林安为何要在这时问出这些，但看着林安那双认真的眼，张铁也只能憋回自己的疑问，本能的思考起来。说实话，他恨得人还挺多的，有些人渣，他都不知道拍死多少个了。从末日爆发以来，张铁甚至都觉得天下间都没几个好人。良久的沉默，高天仔细想了想好，缓缓开口： “林队...” “我不太明白你意思。但如果你问我恨谁，那大概就是那些怪物吧，也许还有被你杀掉的那群人。” "异种，逃亡者，丧尸。" 抬起头，高天苦笑一声： “说实话，林队。” “我每次看见有人类死于怪物之口，都觉得愤怒到极点。那些异种，他们献祭我们的战士，那些逃亡者，他们欺骗人们，以奴役我们为乐。” “还有那些为逃亡者做事的杂碎，那些空有力量，却只会欺压人类的残渣！” 攥紧双拳，高天眼中不禁闪过救回那批龙安小队的画面。他永远也忘不了带兵去往首都时看到的那座尸山，忘不掉在逃亡者控制下，被凌辱致死，挂在杆子上的人类。林安微微点头，轻声再问： “那如果你现在就有更强大的力量呢，你想做什么？” 高天一愣，下意识回道： “和林队你一样吗？或者更强？” “那我...我大概会..会杀光所有怪物！让大家都过上好生活，我再找个...女朋友，平平淡淡的活下去吧？” “偶尔打打猎？我其实没什么追求..” “当然，也许会客串下超级英雄？” 高天说完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说的是实话，他没什么权利和野心。说真的，只要各国保持和平，大家相安无事，他甚至都不介意回到末日前的生活。末日太残酷了，他见过太多人类变成“怪物”。听完高天的回答，林安并未评价，只是转头看向张铁： “那你呢，张铁。” “我？” “那我恨得可就多了，林队。你比如说最开始宾馆那批人，他妈的那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然后是望江那帮人，差点在我们守城的时候炸死我们！韩国那帮兔崽子，日本那帮禽兽，北美那些邪教。” “妈的，还有首都军方，当初在试炼中就针对我们！外人把我们当做敌人也就算了，自己人都这样！” 挠了挠头，张铁好似一肚子的火： “林队！还有苏俄那帮人！不过泰尔求情，也就算了。” 骂骂咧咧，全然不同于高天更多的是仇恨怪物。熊憨子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手舞足蹈的骂起自己碰到过的人渣。信念？他没啥信念。他的信念就是看不得弱者被欺负，那总会让他想到自己。恨得人太特娘的多了，都该死！眼看林安听完他们的答案后却没有说话，高天心中一片疑惑： “林队，你问这些..是想做什么吗？” 依旧没有回答。话音刚落，只见林安突然站起身，转身看向远处灯火通明龙安。 “做什么..” “我是想做些什么，可要先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不等两人茫然，不知道林安在说什么。下一秒，林安缓缓开口： “你们仇恨的都没错，他们的确与我们为敌。” “但。” “半年前，我第一次进入异种世界时，我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阻止异种入侵。” “它们是我们的敌人。” “进入后，我杀了一头异种，冒充他，然后利用他的妻子和孩子，混入异种之中。” “你们知道，他在死前在做什么吗？” 转过身子，林安目光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小事： “他在小心翼翼抱着自己找回来的食物，生怕弄丢。他很饿，浑身流着血，但他却一口都舍不得吃。” “我杀了他，扒了他的皮，在他满心欢喜，回家的前一刻。” “后来，他的妻子为了帮“我”，去求她的哥哥让我混进异种的城市。” “为了避免暴露，我在她送我离开，抱着我的时候，捏碎了她的心脏，然后杀了那头小异种。” “她临死前都不敢相信，为什么自己所爱的人会亲手杀了她。” ... “之后，我进入群星战场。” “他们与我为敌。” “所以我杀光了所有试炼者。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各自文明的希望，这些文明的皇，文明的领袖，种族的最强者，无不想尽一切办法想活下去，想带回更多的资源，更多的点数让自己的族人免受灾难。他们之中，有一批四阶从出生那刻起就是炮灰，就是为了在任务中送死的。” “我不了解他们，也不知道他们背后的故事。但我知道，这些我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四阶，他们也和我们一样，苦苦挣扎走到现在。” “他们的皇可以为了文明下跪，他们的领袖，可以为了活下去，舍去尊严。” “在那群五阶中，有一个名叫莉莉尔的五阶少女。” “她们的文明倾尽一切，帮助她成为五阶。她本以为自己能完成任务，让自己的族人能活下去。” “但是她死了，她被更强的五阶抓住成为俘虏，然后被我吃掉了。” “她求我放过她，她跟我讲了她们文明遭受了多少苦难，又有多少人自我牺牲，才把她送了进来。” “为她牺牲的人包括他们上一代领袖，她的老师，他们文明的最强者。” .. 停顿片刻，林安看向陡然愣住的小队两人，平静问去： "高天，你觉得，他们是怪物吗？" “张铁，你觉得，我杀的都是坏人吗？” 如同自问自答。不待两人脸色苍白，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林安好似自问自答一般，缓缓开口： “张铁，你还记得你最讨厌的那批军方吗？在龙安刚建立时，你总是嚷嚷着要干死他们，我们干脆宣布独立得了，免得受气。” “他们针对我们，他们害怕我们，他们不相信我们，甚至还打算消灭我们。” “可是同样是这批人，林战死了，李浩死了，他们引爆了核弹，让张勇带着一封信找到我。” “我其实一直都没跟你们说那封信里到底是什么，张勇也不知道。” 说话间，林安笑了笑，无声摇头。 “他让我不要去救他们，他希望我不要恨他们。” 话音落下，林安沉默。其实他回来后并非救不下被困在首都的那批人，只是，已经没人需要他救了。异种献祭了很多人，可更多的人是死于反抗，或者说，以断后顾。 .... “林队...我..” “没什么，张铁，我只是想说一件事。” “那就是没有怪物，也没有坏人。” “异种死了，逃亡者死了，军方死了，反对我们的人，与我们为敌的人都死了。可是我们赢了吗？” 如同自我坚定信念一般，林安说完便转过身，看向夜空。大部分人其实都很难意识到，自己究竟应该痛恨谁，谁才是他们的敌人。高天和张铁的想法代表了大部分人，他们想法单纯，只觉得敌人就是敌人，怪物就是怪物。这没错，但不够。 “如果真的把这些人，这些怪物当做我们的敌人，永远也...杀不完的。” ... 凝聚信念？不，应该是引导，最终让人们意识到真相。第1911章离开龙安，行走于高天之上。夜空中，林安无声的俯瞰大地，就好似独立于整个世界的观察者，和黑暗融为一体。他关掉了所有通讯，不再去思考任何事，从这一刻开始，他打算审视这个世界，审视自己。人离神究竟有多远，他不知道。从人成为神需要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林安知道，他两世重生来的经历的一切，遭遇的一切，承受的一切，最终都将会在今天融为一体。他的思想，他的理念，他的坚持，他对万事万物的理解，都将化作无形的信念，孕育出神性的祂。 “从人到神，绝非一蹴而就，而是痛苦且漫长的转变，是每一天都在否定自己，找到唯一正确的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当这份责任超越临界点，将人压垮后，那重新出现的品格，既是人格和神格之分。” 林安低头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这里是龙安外城附近，安全区建设的很好，他能听见每一个人的声音，能看到每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张铁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他，问他为什么不逃，为什么不放弃。承担什么呢，管那么多做什么？为什么要救那些人？责任到底是什么？说实话，林安最开始也不知道。他就像所有小人物一样，只想自己过得好。但就好像无形的转变一般，从他重生之初只想变强，带着安景天他们能活下去。到后来。温雅、张铁、高天、楚安... 学院的那些学生、云天姐弟、阿米巴副本的人类、临江的幸存者、望江战区... 韩国的华人、临江三省、青海战区、军方、华夏、苏俄.. 从拯救者小队到龙安，从华国到亚洲、再到全世界，甚至还有遥远不知几何的天目一族。队伍越来越大，相信他林安的人越来越多。一步步走来，林安只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他所肩负的压力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不能死，不能错，不能退缩，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软弱。他早已不是代表自己，也无法为自己而活了。时常，林安也时常迷茫，不止一次的像张铁那般问过自己。力量越大，责任就真的越大吗？ “因为..” “能看到，能听到，能做到。” 林安自问自答，目光看向脚下的一间小屋。那是最常见，也是龙安外围聚集地中，最平常的小屋。最左侧的小屋中灯光温暖，屋内是一对父女。盘腿坐在简陋的架子床上，男人是一名二阶觉醒者，只见他目光慈爱的看着为自己缝补靴子的小女孩。他手中那副快要翻烂的地图上，用红笔重重的圈出一个圆。马上就要过年了，大雪封城，他想多搜集些物资，让父女两不至于忍饥挨饿。当然...也许，还能在被人搜刮过不知多少次的商场中，找到一件小裙子，当成女儿的新年礼物。默默攥紧双拳，做好决定后，男人不禁被隔壁的大喊大叫吸引。隔壁是一群年轻人。他倒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充满活力和朝气。 ... 板房右边，是一群大声笑骂的青年。房内，小队中人人高举手中酒瓶，大声畅想着未来。 “来年一定要在龙安混出个名堂！咱们小队齐心协力，肯定能一直活下去！” 角落里，一名少年脸上也带着笑意，只是下意识间，目光忍不住看向右手的另一间。在隔壁，是他默默爱慕的女孩。等他有希望成为三阶，他就向内城申请居住权，向她告白。 ... 第三间，屋内灯光昏暗。一名留着短发的女孩孤独的抱着双腿，怔怔的看着手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 “爸..妈..” “我会好好活下去...” “邦邦” ... 第四间是一件昏暗的小屋，屋内一名身材壮硕的大汉沉默的打磨着自己的手中的武器。他抬起头看向百公里外望江市区方向，眼中满是坚定。 “我会找到你们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第五间是一对母子，儿子蹲在病床前，为母亲喂药。看着母亲担忧他的目光。男孩只是骄傲的拿出一枚勋章，示意母亲自己加入了官方小队，不必担心。 ... 第六间是一对小夫妻，男人怜爱的看着妻子肚子，手里比划着新买来的小衣服。盘算着自己还有多久能攒够贡献，他忍不住向妻子承诺，也许明年他们就能搬去内城。 .. 收回目光，林安手中红光一闪，下一秒便传送至临江之外。不同于在龙安看到的，听到的。几乎刚一出现在这里，林安便听到了人类的哭喊和怒吼。如果说龙安治下，虽然人们生活算不上多好，但大部分人都有希望，或是期待自己能变得更强，或是渴望加入官方，亦或者为了家庭，为了爱人去奋斗。那么在这里，在这片紧挨着望江战区的晋西三省，连黑夜都更加黑暗。林安脚下，他一眼便看到了这片安全区外围的垃圾山上，上百名拾荒者正分成几伙人，相互对峙。明明同为底层，但人人都面死死的盯着对方，攥着手中简陋的武器。三方争抢的是一个铁皮箱，箱子里有几包受潮的食盐。这对于拾荒者来说，无异于天大的财富。作为调味品，人们必不可少的食盐，一包末日前七块五的盐，往往就能换到几十斤粮食。无疑，谁能得到，谁就能活过这个冬天。厮杀开始，领头的男人毫不犹豫，一棍便狠狠的砸在一伙少年组成的领头身上。脑浆迸裂，相比于这些常年吃不饱饭的小孩，在拾荒者中人高马大的他占据优势。没有在意这场混战会死多少人，对于拾荒者而言，一条人命换一根香肠都是值得的。混战中，人们的血几乎浸透了箱子里的白盐。争抢中，一个身材消瘦的小女孩凭借自己不起眼的优势，好似老鼠一般，飞快的从人们腿下手脚并爬的钻过去。只见她眼中似乎只有那被抢夺下散落在地的盐块，一个纵身飞扑，便窜到了盐块上。然而她刚一激动的想抓起盐块就跑，下一秒，一只脚便暴怒踩下，将她手指生生踩裂。 “啊！！” 忍不住一声惨叫，只是相比于十指连心的痛苦。女孩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顾不得痛的她想大哭，女孩便拼命伸头够向盐块，一张口，便将拳头大小的盐块生生吃进嘴里。拔腿就跑。不知是血的味道，还是受潮的盐味。女孩强忍着令人作呕，仿佛舌尖都在发苦的咸腥味拼命逃跑。她知道，自己只要能带着这块盐跑掉，那就能给妹妹换到一粒消炎药，也许就能治好妹妹溃烂的**。再攒点钱，说不定求物资队带她们上车，逃到临江。听说在那里，人们能吃饱。那个画面中像神一样的男人，也会保护他们。然而还没跑出几步，只听得嗖的一声，一把斧头便从身后飞来，直接劈中了她的腿。巨大的冲击力就好似砸断了一节树枝，女孩的右腿瞬间被砸断，脚腕处露出血淋淋的骨茬。摔倒在地，不待女孩惊恐的还在地上试图爬走，很快，从拾荒者中冲出的两名成年人便冲到她面前。眼看着女孩竟然把盐含在嘴里，差点带着逃走。两人暴怒下直接从女孩腿上拔出斧头，作势便要砍下她脑袋。 “把她头砍下来！掏不出来就拿她的头当盐罐！” ........... 收回精神力，林安转而看向旧时代的城市边缘。只见在满是杂草的公路上，一支车队正加速逃窜。在车队后方，是一头变异的巨狼。或者说，也许是一条感染病毒的狗。虽然只有二阶的实力，但对于大部分幸存者来说，这就是难以抵抗的噩梦。车队最后，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上，几名觉醒者惊恐的看着越来越近的狼口。那腥臭的腐尸味几乎快让门他们吐了出来。在张开的巨口中，依稀还能看到一条挂在牙齿上的断手。 “开快点！开快点啊！被追上我们都要死！” “拉不开距离！车太重了！” 任凭将油门踩到底，装满“垃圾”的越野车，也只能像喘息的老牛一般，仿佛在下一秒便要报废。然而车上的人似乎哪怕到死都舍不得丢下这些垃圾，下一秒，只见坐在车顶上的一名青年，竟毫不犹豫的抓起身旁的少年便要丢下车。 “不要！哥！不要啊！” 眼看自己认得哥哥要把自己丢下车，少年死死的抓着车顶把手，下意识便想求饶。车太重，他的命，显然没有几件棉服值钱。 “我给了你钱的！王哥！你答应要带着我的！我求求你，我妈还在城外等着我带吃的回去..！我不想死，不要..” “砰！” 面对自己收下的小弟，青年面色狰狞，连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一刀砍刀男孩手指将其踹下车去。短指挂在车顶，被称为王哥的青年目光冷然，只见他好似收集香肠一般，干脆抓起男孩的短肢便塞进怀里，无视那最后的求饶，直接转头不看。是，他答应了这小子带他成为搜寻队的一员。男孩也算有天赋，很有希望成为觉醒者。好好培养，说不定以后真能成为正式成员。但，死了也就死了吧。像这种“好苗子”，也不会比这一车物资更有价值。他只要勾一勾手，有的是像男孩这种底层幸存者，求着加入他们。咕噜一声，男孩被重重的踹下车。看着咬向自己的血盆大口，男孩眼中一片绝望。他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后，只能孤独待在帐篷中，连头发都卖掉，***凑足报名费给他的姐姐，要怎么在这寒冷的冬天活下去。 ........... 收回精神力。明月下，林安微微侧头，看向一处枪声大作的防线。枪火怒嚎，在黑夜中化作一道道火蛇，将从黑暗中冲出的尸群接连打碎。然而火力再强，也无法阻止尸群中体型庞大的变异体。眼看着浑身如同金属般的TANK正低吼着朝防线转来，城墙上，大批觉醒者士兵只能丢下手中的步枪，被迫跳下城墙和怪物近身搏斗。城脚下，一名下半身被踩烂，肠子流了一地的士兵痛苦的抓着自己同伴的手。只求对方给自己一个痛快。他知道，虽然他被救回去后，凭借着觉醒者的生命力也许不会死。但没有人能顾得上他来，所有人都在拼命，他知道自己就算活下来，也只会是废人。只见士兵大口吐着鲜血，眼中满是哀求的看着自己的战友； “兄弟..!我求你..求你把我身上装备..拿走..卖掉..” "钱你拿着..只要我让我娘..别被安全区赶出去....不要说我死.." “..什么都没了...她受不了打击的..” ......... 收回精神力。林安看向远离城市，荒原上的一群流民。一口架起的铁锅上，一个披头散发，判若疯魔的女人正在锅里拼命捞着什么。她的手掌被烧红的铁锅烫出一阵肉香。滚烫的咕嘟作响，却阻止不了女人拼命寻的手。在她身后，成群的流民只是麻木的端着手中的碗，一口一口的喝着肉汤。缓缓闭上双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里，林安已经看到太多太多的惨烈画面。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遭受痛苦，在绝望中挣扎。哪怕他闭上眼，强大到极点的五感也会将方圆上千公里内的一切声音，一切震动，事无巨细的传进他耳朵里。他能听到在怪物口下惨叫的哀嚎，能听到被人*的女人惨叫，能听到看着父母饿死在自己面前，撕心裂肺的哭声，能听到被逼到楼顶的幸存者，绝望坠落时的一声落地。过于强大，其实是一种折磨。哪怕林安主动封闭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不去听，不去闻。但他那强大，仿若领域一般的精神力，也会将上千公里内的一切信息塞进他脑子里。如同身临其境，那是比亲眼看到，听到更让人崩溃的痛苦。他太强了。他的肉体和灵魂的强度，甚至能让他感知到“空气中”的情绪。 ... “力量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并非是天真，听起来像是弱者束缚强者的废话，捆绑。” “而是一种实质性的，不停叩问人性的酷刑。” “如果听不到，看不到，感知不到，察觉不到，那么任何人自然都可以安之若素，不去做任何事。也不会受到任何心灵上的谴责。” “可若是能听到，能看到...” “哪怕你待在房间中，你也能听到几千米外有人正被强奸虐杀，有一支小队正在被丧尸袭击，有一群无助的孩童在哭泣，有成千上万人被困于火海，有一个战区正遭受灾难。” “怎么办？” “如果无能为力，赶过去的速度来不及救下他们，力量不足以杀退变异体，实力不足以扑灭火焰，阻止灾难。” “那自然，只会觉得遗憾，可惜，怜悯，但也仅限于此。” “可若是能做到，是举手之劳，是轻而易举，甚至是一个念头，一道精神力就能救下呢？” “一次拷问，一次忽视，不去管。” “但如果看见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十万次呢？” .. 缓缓睁开眼，林安在内心自问自答。问题的答案，他其实很早之前，再决定凝聚信仰，在去往群星战场时就找到了答案。只是这一刻，他就好似凝聚自身信念，铸造自己的神格一般，将其拼凑起来，重新找到更加正确的答案。 “除非抛弃人类的身份，抛弃一切，斩断过往一切感情，否则一定会疯掉。” “除非绝对的冷血无情，如同机械一般，否则总有一件事，一场悲剧会触动自己。” “可神需要人，这就意味着如同死物般的神，是不可能存在的。” “当然，也许那是另一条路。” 目光闪动，林安开始融合自己所有对神，对人的理解。 “众生皆苦。” “我愿成神。” “像现在，我可以拯救所有人，但日后呢，我在短暂的救下所有人后，总会遇到连我也解决不了的苦难，我也没那么多精力去救下每一个人。” “所以。” “唯有凝聚出共同信念，让每一个人都能从信念聚合体中汲取力量，让人自救，才是唯一解。” “如此一来，既能避免被信仰捆绑，又不怕被反噬。因为救人的不是我，而是人们自己。” “只是..” “我的信念，是结束末日，是杀死一切痛苦和罪恶的源头。” “那么，我要怎样引导人们？” 林安沉思。隐隐之间，一个模糊的雏形出现在他的脑海。第1912章如何...” “让人类'拯救'自己？” “先赐予力量，再引导信念吗？” “能否引导成功..” 星空之下，林安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一切感知都封锁。犹如原始星云的思维空间内，林安瞬间将自身思维分割成两分，就好似自问自答般开始逻辑推演。画面陡然一变。思维空间内，林安仿佛化身成第三视角，看着另一个自己。而被模拟出的他，亦如现实中一般，无声的注视着大地。时间在推演中倒流，他此刻已经“重回”第一个女孩被人割下头颅前。 “如果我当时不是用精神力杀死这些拾荒者...” “而是给她一些力量...” ------------ 仰躺在地，女孩眼眶通红，绝望的看着朝向自己头颅砍下的刀锋。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只知道这块在末日前掉在地上都嫌脏的盐块，也许便是她唯一的希望。能换多少钱？一块还是两块？没有力量，没有天赋的她，同样没有任何选择。这场末日，甚至连半点挣扎的机会都不曾给她。她和妹妹的命，就好似地上的垃圾般一文不值。然而正当女孩等死之际，一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响起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 “恨吗？” “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想反抗这一切吗？” 声音平静，就好似虚幻的低语。女孩吃惊的听着自己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在她眼中，就在这道声音响起的霎那，时间都仿佛被定格了。不待女孩反应过来，那声音在她内心深处无限回响。 “恨..吗.." "想反抗吗？" “甘心吗？” .. “恨！！我想反抗！我想活下去！” 不知声音为何，但在此刻，女孩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拼命大喊！仿若发泄出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去，怎么会甘心，怎么会不恨！！与此同时，那如同神明般的声音瞬间回应了她。 “那就...杀了你所恨的一切！” 时间恢复流动。与此同时，在女孩眼中那原本避无可避直接砍向她头颅的长刀，此刻好似慢动作般缓缓下落。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力量，也瞬间从她体内涌出。这是...!? 近乎遵循本能，眼看着刀锋越来越近，女孩瞳孔骤然放大。不知为何，她就像觉醒了最原始的战斗技巧般，右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腕。反转！夺刀！上砍！ “噗嗤”一声，在男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下，锈迹斑斑的刀锋顿时犹如一把剔骨刀般，骤然贯穿了他的脖子。皮肉割开。从动脉中喷射出的血液好似飙射的喷泉。鲜血滚烫，热血淋头。看着被自己一刀毙命的男人尸体，女孩满脸是血，浑身颤抖的看着倒下的男人。像是野兽一般，她喉咙中忍不住想发出些声音。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也是第一次尝到力量的滋味！（我杀了他！？我居然真的杀了他！？）没有恐惧，没有想象中的害怕，这一刻，她仿佛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心灵深处好似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甚至让她想大哭一场。力量，这是力量！只是激动之余，女孩本能的捂住自己的嘴。她也顾不得多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站起身子便一瘸一拐的继续逃跑。活下去，她要活下去！很快，一声声尖锐的喝骂声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