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意怀疑父亲之死也许出?自自家人之手。 她并非想?要为父亲争个说法, 只是直觉母亲突然转了性与原楚聿有了瞒住她的秘密, 这让她不解的同时还有些担忧。 想?知道真相, 林琅意便把目标转向了从头到尾保持缄默的原楚聿——如果说恨,他应该是最恨父亲的人。 此外, 如果真的是他主导的此事,那么母亲的默许是否只是与虎谋皮,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母亲和自己? 林琅意把后果想?得很严重, 但事情的走向却拐了180度大弯, 转成了她始料未及的模样。 原楚聿,好?像越来越恣睢大胆地表达出?了对她的亲昵,连起码的假装收敛都懒得装了。 她依稀记得他在出?国前的那段时间?对她保持着敬而远之, 进退合度, 一直到她跟边述分手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也依旧克己守礼。 直到父亲意外遇害。 他忽然就?跟受了刺激一样性情大变, 哦,当然,所谓的性情大变是林琅意做出?的评价,原楚聿对外行事作风一如既往,只是在她面前, 他像是撕毁和平条约的违逆者?,开始得寸进尺地缠在她身边。 守夜的那晚, 林琅意从椅子上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个盹。 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气息清浅的男士外套。 衣服很长,一直能盖到她半截大腿上, 被笼罩在硬挺布料下?的空间?里温暖适宜,但最暖和的,是掩盖在外套下?被他紧握着的左手。 头顶的灯光柔和偏黄,可林琅意乍然醒来睁开眼依然不习惯,她眯了眯眼,看到灵位前堆叠着繁多的白色菊花,影影绰绰。 她重新闭上眼,静了静,复又睁开。 原本坐在对面的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座位上空空荡荡。 林琅意将?手从他滚烫的掌心?里抽出?来。 才动?了一下?,原楚聿便敏锐地转过头来。他的动?作幅度很小,呼吸也平缓宁和,像是点在相片前的无烟蜡烛,无声无息。 林琅意抬起头,把稍有些酸麻的斜倚的身体挪回去?,这才发觉他的坐姿不像往日里一样挺拔端正,而是微微弓着背倾向她,肩膀往她这里压低,保持着能让她舒舒服服靠在他肩头的高度,一动?不动?地静坐了许久。 她都睡得身体僵硬了,也不知道一直维持着这样姿势的他半边身子还有知觉吗? 原楚聿轻轻地握了下?拳,手指微缩,但她已经将?手完全?抽离出?去?,再?蜷起手指也只有虚无的空气。 “妈去?休息了。”原楚聿语气温和地与她解释,“现在已经快四点了,没有什么人了。” 没有什么人了,所以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牵着她的手让她靠在他肩膀上睡觉? 兄妹之间?,以前不是没有这样倚靠着打盹的经历,林琅意去?大西北游玩那次,有一段路搭乘过长途汽车,一坐就?是六七个小时。 那时候她跟无赖一样扯着他的胳膊逼他将?肩膀倾下?来靠近自己,霸道无礼地枕着他,随着起伏晃动?的车坐了一路。 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林琅意说不清自己为何?在半梦半醒时发现自己枕靠着他睡觉心?里会猛地抽跳了一记,在发现衣服底下?的手被人裹住时更是第一反应朝着四周环境巡视了一圈,但她知道原楚聿这人铁定是疯了。 几年在国外的进修学习没让他的脑子清醒下?来,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和时差也没让他冷却掉那颗应该被天诛地灭的心?。林琅意怀疑他甚至因为长时间?的异国越发滋养出?了阴暗偏执的种子,以至于两人再?次重逢时,他好?像连维持表面正常的那张人皮都不屑再?装了。 她把身上的外套扯下?来,手一扬,直接毫不留情地丢在他腿上。 外套顺着他的腿往下?滑,原楚聿没说话,只抬手按住领襟止住它往下?坠的趋势,然后慢慢收拢五指,将?衣服提起来整理了一下?,简单叠起后挽在臂弯处。 林琅意往灵堂中间?扫了一眼,移开,余光掠过父亲那张精神焕发的照片,眼皮微微一跳,再?次移开。 心?浮气躁。 “你要不要也去?睡一会?坐着不舒服。”原楚聿凝着目光看向她,声音放轻,如情人的枕边话。 林琅意扭过头盯着他的眼睛,房间?里灯火阑珊,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倒映着缩小的跳跃火光,像是在黑夜里燔燃蔓延,驱散了浓重夜色。 两人对视片刻,她突然出手如电一把卡住他的下?颌,粗鲁野蛮地把他的脸拧向另一边被花团锦簇围绕着的父亲的遗像。 “哪里没人了?”林琅意压低声音驳斥他,语气不善,“这不是一直有一双睁开的眼睛看着你吗?” 她感觉到他隆起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巴略微收紧,以为他终于知道羞耻、知道怕了要躲开那张遗像,便更用力地抓着他的脸往上掰,硬是要他直面父亲的相片好好冷静下他这些天打雷劈的心?思?。 谁知道他骤然卸下?力气,顺着她蛮横的动作由她摆布。 林琅意手上力气一松,他偏了下?脸,温热的呼吸均匀洒在她掌心?,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之前抬起下?巴湿漉漉地亲在她手心?。 林琅意像是触电一般剧烈地抖了一下?,他居然还仰着脸追了一寸,沿着她的手腕往下?舔吻,甚至在她激烈跳动?的脉搏处缠绵悱恻地含吮了一口?。 “啪”的一声清脆,根本是下?意识的反应,林琅意反手结结实实地甩了他一巴掌。 原楚聿被打得彻底偏过头去?,眼皮半阖,密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弧形的阴影,看起来越发有一种无所顾忌的疯劲。 顿了两秒,他才转回头,偏白的皮肤上很快浮起鲜红的凸起,像是蜕了鳞片在嫩红新长出?来的皮肉上留下?斑驳痕迹的蛇,林琅意在他身上见过数次这种情形,没有一次如当下?这般觉得触目惊心?。 他还恬不知耻地摸了摸自己被打红的侧脸,毫不在意地伸手过来,想?要牵她的手。 林琅意一连往后退开几步,指着那张照片厉声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之间?流着同样的血!流着父亲的血!我看你是病得不轻才敢在灵堂里……” 她话语一断,看着他那张英俊风华的脸蛋,剩下?的话根本说不下?去?,手腕内侧被他亲吻过的地方还发着烫……这事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应元的股价要怎么跌几跌。 原楚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他那更靠近灵位的半边脸被烛火映照出?染血一样的红色火光,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个偏僻小镇的夜晚,耳边还能听到爆炸的余波。 他冲她微微笑着,温柔问道:“父亲?哪里有父亲?” 林琅意怔了怔,短时间?内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他很快接上,偏了下?头,很困惑的模样,用再?温润不过的平和口?吻循循发问:“他现在在哪里啊?” 林琅意终于从他这样如平静的海面下?翻滚着情绪的眼底里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张了张嘴,却依然被他震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只要说出?第一句,后面就?如泄洪急湍一般再?也收不住。 “他已经死了,他不存在在我跟你之间?。” “我不在乎,他是他,你是你,我从来没有把你们混为一谈。” “我在国外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了,我也早就?做好?了这辈子不结婚,没有后代的准备……这样的话,血缘根本就?不是问题。”他笑得温和,光影在他脸上勾勒出?疯狂又错乱的纵横。 “你要发疯别拉着我!”林琅意被这些话说得心?惊肉跳,骇然道,“在灵堂里说这种话你可真牛!” “我不怕在灵位前说这些话。”原楚聿起身,慢腾腾地走到遗像前。 那些燃烧的蜡烛因为他靠近时拨动?的气流晃动?起来,烛芯星点磷火跳动?。 他将?相片前的花束一点点排列整齐,把那些低垂发焉的花瓣摘掉揉碎,挤出?汁液,慢慢道:“做都做了,还怕说吗?” “谁跟你做了??”林琅意脑子里一路跑偏,直往十?八禁方向想?。 “那个邓修,之所以知道父亲的行程,是因为我透露了信息。”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林琅意原本激愤的情绪像是骤然被淋了一盆水,彻底定在原地冷静下?来。 邓修,一个户口?本里只有一页的刚满二十?二岁的青年,在梯田上朝着父亲连捅数刀,被抓后给出?的理由是他的初恋被金屋藏娇了。 事发后,林琅意才知道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外面并不干净。 就?像家中收藏的众多藏品一样,父亲致力于在女人身上也拼凑出?一副拼图,五官气质声音,只要有那几分神似,立刻触发回忆。 真让人感到恶心?。 林琅意其实大概能从母亲偶尔出?神的发愣中猜到一点苗头,完全?笃定,则是父亲死后,历来讲究养生的母亲某次深夜回家时身上却萦满酒气,露出?惝恍忧悒的表情躺在沙发上醒酒。 那晚她帮母亲擦脸,零零碎碎地听到一些呓语。 母亲动?手的动?机可以定性为心?死,那么原楚聿呢?他是因为积恨已久,因为父亲这种四处留情的做派都无异于在往人脸上打巴掌吗? 邓修的口?供里从头到尾也没有将?原楚聿扯进来,他大概根本不知道消息是谁给的,或许只是以为老天有眼,有情人缘分到了,跑到天涯海角也有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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