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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是司机已经到楼下,温砚回复完挂断电话,重新站起身。 腿有些轻微发麻,她缓了几秒才恢复如初,弯腰把谢不辞抱起来。 守在门口的助理本想过来帮忙,看温砚稳稳抱起谢不辞后就打消念头,站在原地,等温砚抱着谢不辞出来,走在温砚前面为她引路,帮她打开电梯,送她们一起下楼。 钟珊还在外面站着,默不作声看温砚抱着谢不辞进了车,看那辆出租车驶入车海消失不见,才掐灭第三根烟离开。 司机很健谈,看温砚带着人事不省的女人上车,絮絮叨叨问是不是被灌酒了,又开始讲自己之前的工作职业,讲上司同事如何勾心斗角,讲辞职后跑出租的经历……看温砚心事重重搭话兴致不高,就慢慢闭了嘴。 谢不辞一开始倒靠在她肩膀上,后来温砚扶她躺在自己腿上,借着车里的灯光,她能看见谢不辞衬衫前襟颜色略深,应该是酒液。 摸摸谢不辞脖颈,能感觉到略带黏腻,可能是酒,可能是汗,也可能二者都有。 即便现在已经八月底,谢不辞仍旧穿着长袖衬衫,温砚知道为什么,谢不辞不在乎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却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她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 但衬衫布料再轻薄也是一层衣服,在三十七八的温度下不可能不热,更别说谢不辞还喝过那么多的酒。 温砚手背轻轻贴在谢不辞脸上,谢不辞的脸颊很红,很烫,是酒精作用,也是热的。温砚的手不算凉,却也比谢不辞脸颊温度低,谢不辞闭着眼,在温砚想要抽手时,脸颊下意识追过去,温砚就停了手,重新把手背贴在她脸颊。 二十分钟后,司机把她们送到目的地,温砚下了车,把谢不辞背出来往小区里走。 谢不辞的脸颊贴着她颈侧,烫的,时轻时重的呼吸扫过颈侧,带着浓烈的酒味儿。 快背着谢不辞走到单元楼下时,她听到很轻,很轻,一声呓语般的呢喃。 “温砚。” 温砚脚步微顿,微微偏头,谢不辞没再发出任何声音,温砚几乎以为方才只是幻听。 温砚背着谢不辞走进电梯,带她回家。 打开灯光,玄关处是歪七扭八的拖鞋,那时她急着换鞋出门,没来得及整理,越过拖鞋,温砚把谢不辞抱到沙发上。 从抽屉里找出醒酒药,接上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温砚抱着谢不辞半坐起来,轻拍叫她:“谢不辞。” 数息后,谢不辞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一条缝,看意识仍旧不甚清醒,唇瓣微微颤动,没有发出声音。 温砚抠出一片醒酒药,拿勺子碾碎,舀了半勺水轻晃,忽然又听见谢不辞叫了她一声。 声音仍旧不重,有气无力,絮语一般。 她拿着勺子小心转过去,指尖轻抬谢不辞下巴:“谢不辞,张嘴,喝药。” 谢不辞没动,雾蒙蒙的眸子闭合又张开,盯着温砚不动了。 温砚又说一声:“谢不辞,张嘴。” 谢不辞抬手,手指碰到勺子,握住温砚手腕。 勺子里掺了药渣的水掉在谢不辞腿上,谢不辞握着温砚的力气不大,指尖费力攥着,又用不上力气,温砚轻易就能挣开,但她没动。 谢不辞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从温砚的脸,转移到她握着的手腕,又回到温砚的脸上,另一只手抬起,去碰温砚侧脸,神色怔怔,轻声喃喃: “没有…消失……” 温砚心中一窒。 她唇瓣微张,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等回过神,才发现勺子里的药已经全洒在了谢不辞身上。 她想抽出手重新拿药喂给谢不辞,最终只是用没被谢不辞握着的那只手拿过勺子,回身放到茶几上,又拿了醒酒药回来,重新抠出一片,捏着药送到谢不辞?*? 嘴边:“谢不辞,把药吃了,不然头疼。” 谢不辞唇瓣紧抿,没有要吃的意思。 温砚:“不吃药会头疼,吃了药就可以去休息了。” 谢不辞安静几秒,忽然吐出两个字:“洗澡。” 温砚拒绝:“你喝了酒怎么洗?明天再洗,现在先把药吃了。” 醉酒洗澡会加重醉酒症状,造成血压血糖波动,加重心脏负担,谢不辞就是再难受,现在也不能洗。 温砚放轻声音哄她:“谢不辞,张嘴吃药,吃完给你擦擦,就不会难受了。” 谢不辞按着温砚手腕,慢吞吞低头凑近,舔着她的指尖,卷走药片。 温砚回头拿杯子想给谢不辞喝水,再转回来,就看见谢不辞紧攥的手刚从唇边移开。 她眉头微皱,握住谢不辞手腕,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谢不辞的手指掰开,看见一粒略带湿润的药片,躺在谢不辞掌心。 温砚拿湿巾把药片捏出来,擦干净谢不辞手掌:“刚吃进去的药怎么又吐出来?” 谢不辞垂着眸子:“吃药,你会不见。” 温砚:“……不会。” “骗子。” 谢不辞轻声道:“骗子。” 谢不辞为什么认定吃药后她会消失不见?那答案太浅显,她甚至不需要思索就能得出。 呼吸滚过喉咙,扯着嗓子带起幻痛,温砚极浅极浅地轻轻吸气,让空气重新盈满胸腔。 她放轻声音:“那就把水喝了,喝水,可以不吃药,好不好?” 谢不辞看着她,没说话。 温砚把手慢慢拿出来,转身背着谢不辞,重新抠出一粒药片碾碎成粉末,倒进杯子里拿勺子搅了搅。 谢不辞在她身后问:“你在干什么?” 温砚:“……给你加点糖。” 谢不辞就把嘴闭上了。 温砚把掺着醒酒药粉末的温水递给谢不辞:“能自己拿吗?还是我喂你?” 谢不辞盯着水杯,看了几秒,抬头问她:“为什么,水是白的?” “水本来就是白的,”温砚把杯子递向谢不辞:“给,喝水。” 谢不辞看了几秒,撑着沙发,仰头凑过去,轻轻衔住杯沿。 温砚微顿,膝盖屈起半跪在沙发上,慢慢把一杯水喂给谢不辞,谢不辞仰着头,喉咙滚动,直到将一杯水喝光。 温砚回身往茶几上放杯子,忽然听见谢不辞在身后轻声呢喃: “糖是苦的。” “白的水,苦的糖,你在…真的,是幻觉。” 那只杯子在空中停顿半晌,才被温砚轻轻放到桌子上。 她去卫生间洗了手脸,接一盆温水端到客厅茶几上,打湿毛巾,给谢不辞擦脸。 谢不辞很安静地配合,一双眸子静静盯着她,视线从未离开。 温砚给她擦干净脸和脖颈,转身在温水里洗毛巾:“洗完给你,还有哪里难受,自己擦一下。” “不要。” 谢不辞伸手解纽扣,只是动作实在笨拙,她停下动作,交叉攥住衣摆,向上一掀开,温砚洗完毛巾,一扭头就看见谢不辞掀了衬衫,脑袋卡在衣领里挣扎。 顾不上刚拧干的毛巾,她随手搭在水盆边沿,扭过去给谢不辞弄衣服。 谢不辞袖子都扯出来了,衣服套不回去,温砚只能先把扣子解开,谢不辞的脸终于露出来,她胸膛起伏着,眸子定定望着温砚,唇瓣微微翘起,竟然像是开心的模样。 温砚想把衬衫给她披回去,被谢不辞推开了。 “脏。” 还知道脏:“你醒着,还是没醒着?” 谢不辞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静静看着她。 反正都这样了,温砚重新捞起毛巾,拧干又被浸湿的部分,给谢不辞擦拭。 她先捞起谢不辞的手臂,目光不自觉落在手臂的疤痕上,手里的毛巾轻轻擦过,在心头默念,这些是从前看过的,这道,是谢不辞为了见她落下的。 她说过不能自.残,说过不能伤害自己,否则不要见面,否则她就要少喜欢谢不辞一点。谢不辞都记得,所以分开的日子里,谢不辞真的没有用刀片伤害身体,可她选择了另一种不会留下证据,与痕迹的方式。 温砚擦干净她的手臂胳膊,清洗过毛巾,再回头,谢不辞已经把上身最后一点布料也脱光了,半身裙也丢在一边,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直。 温砚按着她转过去,给她擦干净后背,洗过毛巾,从身后给她擦身前。 谢不辞靠在她怀里,低垂着眸子,一声不吭。 温砚只穿个运动背心,脱下身上的半袖衬衫给谢不辞穿上:“擦干净了,能站起来吗?带你去漱口。” 谢不辞看着她不说话,温砚伸手把她拉起来,谢不辞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砸进她怀里要往下滑。 温砚搂住她的腰,架着她胳膊,把人半拖半抱带到卫生间,给她拆了袋漱口水:“含在嘴里漱口,然后吐出来,不要咽。” 谢不辞听从她的指令,乖乖漱口,吐在水槽里。 温砚冲干净水槽,把谢不辞带进卧室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给她打开床头的小夜灯,蹲在床边:“谢不辞,睡觉吧。” “冷,”谢不辞攥住她的手,掀开被子看温砚:“我冷。” “冷你还掀什么被子?”温砚晃了晃手,没抽出来,她把被子重新给谢不辞盖上:“我去给你调空调温度,你先松手。” 谢不辞攥着她不放,拉着温砚的手,往自己怀里抱:“你来,就不冷了。” 温砚看她几秒,忽然问:“谢不辞,你是不是清醒了?” 谢不辞看着温砚,缓缓眨了下眸子,蹭着枕头点了下脑袋:“清醒。” ……看着又不像了。 温砚放弃追究这个问题,她脱掉拖鞋,坐在床边,躺进被子里:“我来了,闭眼睡吧。” 等到哄谢不辞睡着,她再离开。 谢不辞蹭过去,找到几年前的熟悉睡姿,抱紧温砚的腰,贴着她闭上眼。 温砚撑着精神等了十几分钟,感觉到谢不辞呼吸逐渐平稳,轻轻动了一下,谢不辞很快又睁开眼,等温砚重新躺回去,才闭上。 温砚静静看了谢不辞很久,钟珊说的那些话,谢不辞无意中透露的过去经历,又一次在脑海中回荡。 人不该把爱情看得太重,爱情并不是人生的必需品,它能带来的动力支持,野心和欲望可以替代填补。可它带来的伤害,要靠什么才能弥平? 她给谢不辞带去的伤害要怎么才能弥补?她知道谢不辞想要的是什么,可她真的能给谢不辞吗? 她该怎么办呢? 她该怎么办才对? 困倦涌上大脑,她看着谢不辞的睡颜,悄无声息默问:谢不辞,我该怎么办?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和水,凌晨时分谢不辞被憋醒。她睁开眼,借着光亮柔和的暗淡夜灯,看见躺在她身侧的温砚。 窗帘外已经有了暗沉的雾蒙微光,根据谢不辞的经验,现在应该在四点半到五点之间。 她想上厕所。 但起来的话,温砚会被她吵醒吗?温砚醒后,会离开吧? 那她可以再忍忍。 她静静看着温砚,开始回想昨天。 应酬完,送合作人离开,她回包厢喝了很多酒,让钟珊打电话叫温砚接她。 当初因为温砚交女朋友,她生气,想报复温砚,逼温砚喝酒……那是错的,以后她会让温砚报复回来,现在,她要装作境遇相同,让温砚消气,温砚消气之后,就会心疼她吧?然后,她们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吗? 她的酒品很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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