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明朗,告诉他照顾好齐周灵的模样。 燕继政从梦中惊醒。 门外天光大亮。 燕继政不缺银两,便盘下了南竹馆中的一片院落居住。此时他骤然惊醒,困意全无,索性去了院中透气;一双手足冰冷无比,寒气似乎都要从经络中透进血里。 身体迟钝无比。 因为梦见了齐大侠,燕继政脑海中一帧一帧地闪过往事。 齐大侠始终不肯收他为徒,与他说,你是大裕朝之主,不适合习他的武功。 ——因齐大侠修习的内功心法名为“绝殇”,至刚至阳内劲浑厚,修炼起来却也自损七分,伤身折寿。 燕继政虽一板一眼地应下,却早已将招式印刻心中。只为了遵循长辈教诲,才一直未去触及。 但如今齐大侠已死。 燕继政想要更快……更快地强大起来。 “绝殇”虽伤人先伤己,但修习起来的内力,却比别的绝品功法要浑厚数倍。 他没那么多时间了。 心烦意乱中,燕继政竟已走出了往日待的庭院,到了一处平坦地势中。 此处四周环抱着竹林,只中心处是光秃秃 、平坦坦的一片,好生奇怪。如今燕继政心中积蓄着满腔的郁气,也不怎么在意周边,在回神过后,鬼使神差地按照记忆的招式,配合秘籍心法修炼起来。 “绝殇”虽是内功心法,但它从招式上来看,竟更似掌法般。 谢虚便是在此时,与燕继政撞了个对面。 此时仍是清晨,雾气将起。谢虚原本的面具被戮雷弄碎,第二天秋先生给换了个新的,做工更加精致,倒比先前那个更像是装饰点缀的饰品了。 只是不管谁看见面具下的那张脸,恐怕都会将“点缀”的功能抛下。 谢虚来此处倒不是意外——他的琴艺书法学了个骨相,别的却是一窍不通,于是又习了“舞艺”,每日来这练舞来了。 今日却被人抢先占了位置。 谢虚倒不在意,只是见着燕继政的把式,先入为主了一下。 ——他以为燕继政也是在习舞。 他们都是男子,天生不如女子腰肢柔软漂亮,于是对舞曲的挑选也要精之又精。譬如谢虚要练习的,便是剑舞;他以为燕继政挑选的也是偏阳刚的舞曲,因此也不觉得奇怪。 空地很大,便是燕继政占据最中心,剩下的地方也够谢虚修习了。 于是谢虚微微热身,便挽了个剑花,开始修习。 燕继政从一开始,便未分给谢虚半点余光。 虽说内功心法是各门派秘辛,平时掩藏还来不及,但燕继政很清楚,要是身旁人只看他修习便偷学招式,只会落得一个走火入魔的下场。何况身旁的人,应当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直到那人开始练剑。 燕继政的目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黏上去。 那人的剑法,非常的……漂亮。 对,就是漂亮。 不仅出剑利落无比,招招宛若天成,光从动作上来看,身躯的伸展也十分好看;若是使这样一套剑招英雄救美,只怕会引得许多佳人倾心相许。更何况,光是以燕继政的江湖经验来看,这套剑招绝不是花架子,威力十分可观。 也不知是哪门派相传的剑法。 虽如此引人瞩目,燕继政也没有偷学的意思,只收回心神专心习武。 只最后那人收剑,剑锋劈开一道竹叶,连着搅动微风,拂于燕继政面上;燕继政从余光瞧见那人衣袂袖摆,姿态宛如天人,恍惚间,便分了一缕心神。 也不过是这刹那间的事! 内劲走了个岔道,“绝殇”本便是极为自损的功法,更是容不得分毫差错;燕继政虽极快收敛心神,却还是没抵住逆乱的内劲,顿时内力冲撞,乱拧成一团,让燕继政刹那间神色苍白,几乎要呕出腥血来。 他的吐息好似被堵塞,只要张口便只能泄出痛呼呻.吟。 而谢虚在此时,近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 他将剑随意佩至腰间,黑发的少年偏头望向疼得几乎要支撑不住身体的燕继政,微微蹙眉。 都是南竹馆中人,谢虚不是多热忱的好心人,却也不至于袖手旁观。 他走了过去,在那一瞬间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燕继政,声音平静:“你怎么了?” 燕继政对谢虚的剑术虽说惊艳,防备心却很重,正准备冷颜推开来人,盘坐调息;却在来人抵住他手腕的瞬间,体内狂暴的内劲都平息下来。 燕继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好、好强的内力…… 明明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年轻。 或是功法所致。 燕继政心中想着,因为 对方深不可测的实力,倒是略微收敛神色,有些提防却足够尊敬地道:“多谢前辈。” 谢虚听到“前辈”这个称呼,还微微一怔。 怪不得他不记得对方的相貌,原来是南竹馆中新晋的新人。 “无妨。” 燕继政压下内劲,忽地心中一动,垂眸道:“前辈明日还来练武吗?” 谢虚:“我每日都在此处练舞。” 少年皇子的心思更是隐秘难测,他遮住眼中的复杂思绪,低垂着头展现出了示弱姿态,温顺无比,看不出半点算计。 “我明日……还可以来吗?” 一个性情并不算暴戾的绝顶高手,绝对是难求的际遇。 燕继政开始觉得神算所说的“利在东方”,有些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燕继政:大家好,我是练习时常两年半的皇太子燕继政,我喜欢练武……(停!) 正文 天下第一(二十五) 南竹馆又不是谢虚的, 更何况谢虚的性格也并不霸道,只共用块练舞的地方, 没有拦着别人的道理。 燕继政只觉连日来的阴翳都在这时被驱散不少,紧皱的眉心也泄出点松快意味来。这是他这些天,经历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少年储君以对待先生的礼数弯腰行礼告辞,极是郑重。狭长的凤眸里,透露出野心来。 · 一连几日相会,燕继政已将要赶紧离开的念头忘了精光。 他这些天见谢虚演练过数种剑法, 每一套剑术都精妙绝伦, 便是没存着偷学的意思,也总是忍不住越界窥.探几眼。 但这位前辈的脾气几乎是出乎预料的好, 并未因他的行径动怒。 于是燕继政又更进一步, 在某日突然便请谢虚指导他的武功——不是“绝殇”,而是燕继政从秘籍上看来的外家功法,虽然不是什么精深武学,但燕继政只凭回忆,招式难免有些错漏之处。 而谢虚垂眸看他,也出手帮他调整了几个姿势。 只是几个微妙的变动,燕继政便察觉一套功法下来行云流水, 比先前进益许多;一时心中更为敬畏, 激动下脱口道:“前辈可愿收我为徒?” 谢虚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为了舞剑刻意换上了宽松的丝质长袍, 此时正扶着燕继政的手腕调整招式,隔着扬起的一层半透明袖摆,可看见燕继政紧绷的身躯, 似是十分紧张。可谢虚自己还是在和馆中公子学艺的水准,舞剑也不过练习了一月不到,又怎么好意思为人师,便拒绝了。 燕继政的目光微黯淡了些。 他本也不抱希望——从最开始,他便心思不纯,如何配做前辈这样好性情的绝顶高手的徒弟。 好在接下来几日,前辈并未疏远他。 · 燕继政每日在天将亮时出发,与谢虚共修习一个时辰,便回来照看齐周灵,闲暇时打坐练功。 有时来得早了,他的衣摆都被林间深重雾气浸湿,眼睫也落了霜,却总能在谢虚来前整理仪容,装作刚到不久的模样。 可燕继政却不知道,七岁的齐小少爷,每天在他起身后,都睁着一双黑雾雾的眼,平静地盯着长廊外他离开时,灯烛打出的影子。 直到消失。 燕继政是现在齐周灵唯一熟悉的人。 小孩盯了他数十天。 直到某日,一直安静看着燕继政离开,面无表情的齐周灵,突然间也从床褥中翻身起来,自己套上件小棉衫,踮脚推开门跟了上去。 齐周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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