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云沉下心来,决定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已经没办法哄骗晏沉,他只能见机行事,如果他真的不想活了,那他…… ——无非是给他一条命。 因为这次的谈话,晏沉竟心情好了很多,拉着楚暮云在外头梅花林里品酒赏花。 楚暮云一开始还挺矜持。 晏沉笑他:“酒都是给你准备的,不喝?” 他这话里有话,跟了他一千多年,他的喜好晏沉比任何人都清楚。 比如他对吃食上没什么挑剔的,但却挺喜欢这杯中之物,只不过楚暮云向来自制,再喜欢的东西他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也能做到滴水不露。 几个身体,不同的性情喜好,他罗列的分明,记得也很清楚。 可晏沉却只盯着他私底下的放松和惬意,慢慢地竟忘了楚暮云,忘了冰灵兽,忘了沈云也忘了凌沐,只剩下那么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人,但是却无比真实,时时刻刻让他心脏震颤着。 碰上了情之一字,大概都会变成蠢货。 晏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拿起酒杯碰了楚暮云的杯口一下:“在我这儿,你还拘束什么?” 里里外外都被看透了,尴尬不尴尬的晏沉也都知道了,还真是没什么拘束的必要。 “倒也是。”楚暮云也跟着笑了笑,坐在软榻上,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晏沉看着他仰起的脖颈曲线,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燥热与痴迷。 寒冬霜雪中,看耀眼红梅,饮一壶烈酒,偶尔闲谈两句,这气氛倒是难得的惬意舒适。 酒不醉人人自醉,晏沉酒量不差,楚暮云更是从未醉过,可在这带着股冰雪寒冷的温馨中,两人都有些醉了。 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可亲到一起之后,便有些难舍难分。 清醒的时候知道这是毒药,不该碰,碰了就戒不掉,人都是贪心的,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多少次都是第一次,都是不够的。 可醉了后,神经放松,那不管不顾地劲涌上来了,什么理智什么冷静都拍拍翅膀飞走,头也不回一下。 晏沉起初还温柔细致地与他缠绵,等到进入之后,那紧致和狂热疯了一样席卷而来,霸道地禁锢了他的灵魂,将所有的阴暗和偏执都激发出来,他恨不得这就是天长地久,恨不得这就是永恒与终结,恨不得所有的一切都停在这个时刻…… 楚暮云微醺,勾着他的脖颈亲吻他,换回来的是犹如暴风雨一般,铺天盖地却渗透着绝望地侵略与占有。 结束的时候楚暮云已经昏睡过去。 晏沉在浅淡的月光下细细地打量着他……可越看越看不清,越看视线越模糊,直到一滴冰冷的水从眼角低落。 晏沉伸手触碰着自己的眼睛,看到沾湿手指的水渍,怔住了。 很久之后,他抱着楚暮云去做了清洗,之后他将楚暮云抱回了外间的屋子,将他安置在楚暮云自己的床上。 晏沉回了卧室,温暖的屋子,落在他身上的却是极端冰冷的云被。 楚暮云睡得很好,前半夜一晃而过,后半夜竟又开始做‘梦’。 楚暮云已经很适应了,甚至在等待着更多的‘梦’出现。 他以为自己会看到晏沉,也许这次是少年时期,他总该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可让楚暮云意外的是,出现在他面前的仍是个孩子。 穿着一身漂亮的衣裳,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唇红齿白,容貌细致的像个娇嫩的小姑娘。 楚暮云心思一动,看向他的额间,却没发现那嫣红的朱砂痣。 可即便没有那眉心痣,楚暮云也很确定,这是沈水烟。 为什么会梦到沈水烟? 楚暮云尚且来不及细想,便被眼前的一幕给震了震。 鲜红的血沾湿了那漂亮的袖笼,滴滴答答的血迹坠下来,落在苍凉的地上,竟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楚暮云心中的火气压都压不住:“你在做什么?” 小小的沈水烟面无表情:“你走吧,这胳膊我不要了。” 第240章 这简直不像是个孩子会说的话。 那样的血液直流,显然是伤的极重,这样的痛苦,只怕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住,别说是那么小的孩子了。 楚暮云眼睛一瞥,看到了那被打落在地的短剑,剑刃沾着血,是毫无疑问的凶器。 沈水烟眉头都没皱一下,只这样执着的,眨都不眨地看着楚暮云。 楚暮云胸中怒火灼灼,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又觉得心脏被细密的针扎着,不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痛,可是却额外的不容人忽视。 他到底是心软了,走近他,抬手后白光微闪,为他愈合了伤口。 他沉声道:“不许再伤害自己。” 沈水烟看都没看自己的手臂,只用着脆生生的声音说着:“不要走。” 楚暮云眯起了眼睛。 沈水烟远比小晏沉要心机重得多,同样面对着被抛弃,小晏沉只知道小声的哀求,可这小小的沈水烟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要挟他。 楚暮云是生气的,所以声音比往常还要冷上许多:“身体是你的,你自己不爱惜,难道我还会替你爱惜?” 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听到楚暮云这冷冰冰的声音,嫩色的唇颤了颤,眼底划过了一丝不安:“只要你留下来,我……我就不会……” “凭什么?”楚暮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小水烟的脸色白了白。 楚暮云转身离开,沈水烟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 冷眼看着这梦境的楚暮云却暗道一声:不该走。 从教导孩子这个角度来说,梦里的楚暮云做的似乎是对的。不能被他要挟,有一就有二,小孩子是非常聪明的,他们知道怎样拿捏住之后,只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多无理取闹的事,提出更加荒唐至极的要求。 快刀斩乱麻地绝了他的念想,这才是对谁都好的事。 可是楚暮云却知道,梦中的自己做错了。 因为这是沈水烟,哪怕还是个孩子,也是个独占欲强到可怕的孩子。 在这样露骨的执念下,他是真的会做出非常偏激的事。 梦里的楚暮云不懂,懂了的楚暮云又没办法制止已经发生的事。 如他所想,在楚暮云离开之后,沈水烟不吃不喝地站在原地,像个风化的小雕像,于孤冷的日夜里,寂寞地空等着。 楚暮云当然是没有离开的,他其实也离不开。 远远的看着,默不作声,只等着他妥协。 看谁能耗过谁,大人总是比孩子多些耐性,尤其是楚暮云,他实在耐性太足。 其实楚暮云觉得这梦中的自己很蠢,简直蠢爆了,嗯……或者不该说是蠢,只是经验不足,对于很多常识都缺乏了解。 比如……他当然能耗过沈水烟,可沈水烟的身体耗得住吗? 正是发育的年纪,这样不吃不喝不动地站在那儿,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他的意志越坚强,对身体的损害越大。 耗到最后,只有一个结局,沈水烟昏死过去。 楚暮云终于出现了,把他抱入怀中的时候,那冰凉的小身体似是化作了深冬中的一根冰凌,直直刺进了他的胸腔里。 楚暮云皱着眉给他治疗,但这不是伤口,是身体本源的虚弱无力,根本不是任何治愈术可以缓解的。 法术毫无用处之后,楚暮云有些着急了,他小心翼翼地抱着沈水烟,明知道他不会死,但看着那苍白瘦弱的小脸,也在极度不安着。 这场博弈,是小水烟胜了,他用这种近乎于自虐的手段留下了楚暮云,让楚暮云没办法像舍弃晏沉一样舍弃他。 可这算是成功吗? 不算。 楚暮云和他约法三章:“我可以在你身边,但是你成年后必须离开我。” 懵懵懂懂的沈水烟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分开?” 楚暮云说:“你必须学会一个人的生活。” 沈水烟说:“可是我……” 楚暮云打断了他:“如果你不答应,我会真的离开,再也不出现。” 沈水烟终究是妥协了,他应下来:“好。” 之后的片段竟是越来越清晰了,楚暮云看着这两人相处,能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很开心。 他是喜欢这孩子的,倾尽全力的去教导他,培养他擅长的、喜欢的,以最完美的方式引导他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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