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像什么话!绝对不行! 憋着一口气的齐光狠狠地瞪眼望向云山君道;“宋霁雪!” “叫他做什么?”常瑶不悦道,“凭你的身份也该叫他一声掌门或是云山君,怎么敢直呼其名?” 齐光/气笑了:“他还得尊我一声师兄!” 常瑶挑眉笑道:“你配吗?” “你!”齐光忍无可忍,当即放手桑沥朝常瑶走去。 被师兄放手的桑沥噗通一声就给常瑶跪下。 靠墙看热闹的岳南一刚要起身被任泓拿着青竹棍拦下:“哎呀别管他们,以前瑶妹也没少跟他打。” 岳南一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替身比之前那些假冒的也太像真的了。 常瑶新得了剑,正好拿齐光练手,双方拔剑交战斩出十字时星火四溅,哑音是号称可斩世间万物的神武,除去持剑者的心上人,什么都可以斩。 万象灵境里被削去灵力,两人挥出的剑招却依旧凌厉,齐光有所轻敌,开场就被心狠的常瑶压着打,剑势震得他虎口发颤,震惊后退。 哑音剑刃轻易隔断他的鬓发在脸上划出血痕。 “住手!”巫山君与大阴山君同时出口阻止,上前分开两人,“这是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自己人打自己人!” 大阴山君劝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瘟疫蔓延之处,可不是在这里内讧。” 常瑶收剑回到宋霁雪身边,余光扫了下跪地的桑沥心中嗤笑,牵着宋霁雪的手离开。 任泓问道:“去哪!” “去找瘟疫线索。”常瑶头也不回地说。 “那行吧,光在这里看你们吵啊打啊的也没用,还是出去到处找找看。”任泓伸了个懒腰,朝星象门的弟子挥手招呼,“孩儿们,跟本护法一起去溜街吗?” 星象门弟子纷纷捂脸扭头。 离开废弃家宅,走在僻静的深巷中常瑶将哑音递给宋霁雪:“你刚看见了吧?我拿着哑音能伤到齐光。” 宋霁雪接过哑音挽剑转了两圈,手感与剑鸣声一模一样,确实是那天在山崖拿到的剑没错。 “你看。”常瑶在他持剑的时候抬手握住锋利剑刃,宋霁雪蹙眉,却见那细皮嫩肉的掌心一点伤痕也没有,这最锋利的剑此刻如水泡沫,伤不到她分毫。 宋霁雪停下脚步,眉头舒展,与常瑶对视目光晦暗。 “妖族有巫祝之舞,跟修界赐福术一样,能保佑你万事顺遂,你就要渡劫了,我给你跳一段。”常瑶从他手里拿回哑音,以仅有的灵力为他跳一段巫祝之舞。 舞动的细腰与长臂让人移不开眼,可常瑶手中长剑气势凌厉又带几分杀意,每一招都贴着云山君而动,若抛开巫祝之舞的前提必认为每一次剑身擦过肌肤衣衫都是杀招,可哑音总会在要伤到他时停住,再难往前。 宋霁雪视线随着常瑶转动,袖中手指轻轻颤抖。 天地间的炽烈日光忽然间变得温柔,两人视线交错的刹那让宋霁雪心脏填满,又酸又甜也痛苦满足,他有瞬间的茫然与欢喜,却也下意识地去分辨真假。 常瑶想借哑音让宋霁雪重拾自信,去相信他所感受到的。 不愿意让宋霁雪对这份爱意真假的执念与犹豫成为他渡劫飞升的绊脚石。 剑尖最终停留在云山君咽喉,常瑶微抬下巴,与他隔着一剑的距离道:“试试。” 宋霁雪五指攥紧。 常瑶柔声道:“你要相信自己,曾经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始终爱着你。” 宋霁雪凝视着她的眼眸,这瞬间沉溺其中。 云山君缓缓抬手张开五指握住锋利的剑身。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出现,无论他握剑的力道有多大,哪怕骨节泛青哑音也没能划开他的皮肉给予他半点疼痛。 宋霁雪握剑的力道仿佛是要把剑碎裂,别说神武,就算是很钝的剑也该割的他满手是血。 云山君看见常瑶朝他笑了笑。 一如当年在上元城热闹的街市得她回眸一笑修成心剑。 此刻也从这一笑中放过了自己。 第42章 天涯海角 5 深巷里来了三两行人, 常瑶收剑的瞬间被宋霁雪抓着手腕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路过的行人偷眼瞧着目光调笑暧昧。 常瑶等他们走远后才低声道:“我以前没有骗你,骗的是我自己。” 宋霁雪感觉呼吸难耐,这瞬间有强烈的渴望想碾碎自己融进她骨血里, 依附着再不分离。 常瑶只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紧绷的背脊, 那温柔的手掌每一次的抚摸都在悄无声息地卸掉宋霁雪身上的点点重量。 是缘还是怨她都是起因,也该由她来结束。 “清清。”宋霁雪低声叫她。 “嗯?”常瑶扬首想去看他,却被宋霁雪扣着后脑没法动弹。 宋霁雪只是想听她回应自己, 一次又一次, 不厌其烦,温柔又耐心。 那十年里脑海中的嫌弃厌恶和不耐烦都是他的假象,那才是虚假并非真实。 万象灵境虚实交错, 宋霁雪比入秘境之前更难去相信什么,常瑶深知这一点, 却不得不冒险让他去相信,要是也像她一样最后没能渡劫成功可怎么办。 宋霁雪又不是半妖没有两条命。 “天快黑了,在那之前先去找找瘟疫的线索吧。”常瑶手掌停留在他后颈轻轻拍了下,在宋霁雪稍微松开力道时垫脚在他唇边轻吻片刻, “历练还是要完成的。” 宋霁雪垂首在她额头贴了下,让她退出怀中禁锢, 仍旧紧牵着手不放。 刑场那边发生的事下午时已经在市井间传遍, 禁军全城搜索弄得人心惶惶,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是谈论此事的百姓们。 常瑶没去那些八卦之地, 而是跟宋霁雪去看每条街的药铺。 “如今这城中讨论的都是顾氏一族问斩一事, 跟瘟疫半点关系都没有,许多线索也容易因此被淹没。” 常瑶看着前方接受禁军盘问的药铺微眯着眼,“若是生了怪病,定会先去药铺检查拿药, 瘟疫扩散会导致人数增加,接连多人都是相同的病例肯定会引起注意。” 等禁军走后两人才进药铺询问,却没得到有用的线索。 王都很大,又要跟禁军斗智斗勇,找遍整个王都城的药铺也得花上一天之多,在日落夜幕降临时常瑶也才找了五家而已。 “灵力被压制,不能用术法,不然早让你用御灵术满城去找药铺了。”常瑶迎着夜色走出关门的药铺时掩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完成试炼之前我连妖力都没法用。” “累了?”走在台阶下的宋霁雪回头看她。 常瑶摇头,“趁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去下一家药铺看看。” 宋霁雪牵着她的手等她走完所有台阶后才把人背起来:“你睡会。” 常瑶也没拒绝,舒服地靠着他肩背轻轻眨眼看周遭景色。 “灵境让你救天下人是什么意思?”常瑶若有所思道,“跟瘟疫有关吗?” “清清,这里是王都,天下人都是皇城里那位的。”宋霁雪面不改色道,“而皇城里的主子还跟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灵境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常瑶恍然。 这是要他杀“宁川”。 二师兄宁川,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宋霁雪的噩梦。 宁川的存在和死亡都间接改变了宋霁雪的人生。 宁川让他少年时期在云山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宁川若是没死,掌门之位不会传给他。 如果他不是昆仑云山掌门…… “清清。”宋霁雪微垂着首,眼睫投下的阴影遮掩某种光芒,“如果我不是云山掌门,当年你还会答应嫁给我么?” 常瑶听他这么问也没生气。 他们之间有些事必须要说得明白清楚才行。 尤其是宋霁雪现在的状态容不得半点怀疑和猜忌,与其憋在心里,不如直接问出来,是刀是糖都要面对才能过去。 “如果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常瑶嘴角噙着笑意。 “不会。”宋霁雪微眯着眼。 常瑶歪着头去看他:“真的不会?” 宋霁雪语气沉稳:“不会。” 下颌线却早已绷紧,浑身肌肉都紧绷着,让背上的常瑶清楚感受到什么叫做口是心非。 “不管你是不是云山的掌门,我都会因为爱着你而答应。”常瑶凑近他耳边语调轻柔地答着,“如果你不是云山掌门,我可以陪你浪迹天涯海角,而你是云山掌门,所以我不会让你在昆仑孤独一人。” 宋霁雪脚步不停,整个人却因为她的话变得柔软。 哪怕他曾在心里无数次唾弃自己,却还是会输给常瑶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的温柔,毫无反抗之力,以至于常瑶死后他也只能恨自己而做不到恨常瑶。 这是他深爱的结发妻。 是他愿意为之奉献一切的心上人。 他们不该天各一方互相折磨彼此痛苦,不该是这样。 宋霁雪试图将这些年被踩进尘埃之下的自己捞起来。 常瑶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如猫般在他后颈上蹭了蹭,鼻间满是他的气息,宋霁雪不需要回头脑子里也能想象这幅画面,每一瞬都让他着迷。 “清清。”宋霁雪低声叫她。 常瑶应声时还在蹭他脖子:“嗯?” 宋霁雪说:“再蹭我就放你下来了。” 常瑶轻笑声,规矩起来。 她不动后宋霁雪又不满,压着唇角说:“怎么不蹭了?” “你都威胁要放我下去了,我怎么还敢动。”常瑶无奈道。 宋霁雪语调阴沉:“你以前哪会这么听我的话?我只说会放你下来没说让你别蹭了。” 难得十年之后自家夫人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他恨不得常瑶一直蹭着不放。 常瑶笑着垂首亲吻他后颈。 轻柔温热的触感带来的酥麻刺激着背脊紧绷,小臂肌肉线条微微鼓起,隐忍难耐。 宋霁雪随后就放她下来把人拉进街角按在墙上。 亲吻拥抱和抚摸,只是这样的亲昵互动也足以带来些许安全感,让云山君暂时沉溺美梦中。 两人在路上耽误些许时间,走完长街找到已知的最后一家药铺时天色已经整个黑下来。 打着哈欠的药童来到门前点亮灯笼,瞧见走来的二人说:“马上就要关门。” 常瑶微微笑道:“我夫君病重,心中着急难安,还请医师暂缓关铺看一看。” 宋霁雪只记住了她那句夫君,至于后话说的什么病重全然无视。 药童伸手挠了挠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常瑶身旁这位身强体壮的俊美男子,无论从神态还是行动都看不出病重二字,甚至还有点精神过头。 “丹医师在外出诊未归,若是病情严重着急,还请去东街六里村的药铺找他。”年轻的药童对自己没有信心,为二人指路道,“最近那边生病的人多,药铺忙不过来,把丹医师也给找过去了。” 生病的人多? 常瑶点点头道谢,拉着宋霁雪朝药童说的方向找去。 东街外的六里村虽然距离皇城较远,却还是在城内,所处位置是真正的天子脚下。 比起皇城那一圈的富贵华丽热闹,这边可谓是一片荒芜,杂草丛生高耸堪比人高,夜风吹动着它们发出沙沙声响宛如鬼哭狼嚎。 越过荒草地可见前方灯盏明亮,荒草地的尽头有一条小河流,河上搭着几根长木根便算是简陋的过桥路。 河对岸有灯火与炊烟,可目光所及的房屋都破破烂烂,只剩陈年老旧的土墙或是木棍支撑,再系上几片挡风遮雨的布条便可算家。 在一片大棚下聚着不少人,刺鼻的苦药味也从这传出,一排药炉冒着热烟氤氲,在旁烧火煎药的药师忙得满头大汗。 大棚之下有诸多草席,席上躺着的人各个面色惨白或是青黑,浑身无力难以起身。药童和医师们都在挨个照看询问。 常瑶有预感,他们要找的瘟疫起源应该就是这了。 在药炉前烧火的年轻药童擦了鼻尖,抬首瞧见站在不远处的二人,衣着干净整洁,相貌一绝,气质非凡,全身上下哪哪都与此地格格不入。 药童忙起身问道:“二位这是找谁?” 神色间还带点警惕。 宋霁雪微眯着眼打量他。 这药童非凡人,是修者。 “我们是来找丹医师看病的,他不在这吗?”常瑶温声问道。 药童看她时目光受那份温和影响,警惕少了许多,态度也不自觉地放缓变得友好:“是来求医的吗?丹医师去采药很快就会回来,你们在这稍等片刻。” 常瑶点头:“好。” 药童又道:“若是着急就让其他医师先看看吧,是什么病?” “不着急。”常瑶扫了眼大棚下的人们,轻声道,“我看其他医师也挺忙,我们再等等就好。” 药童忙着看药炉火候,听后也没有强求,只道了句:“丹医师重心都在这村里的怪病身上,等会可能也会给你们推荐其他医师,到时候可……”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传来的低沉男声打断。 “疏风,把三味子碾碎成汁加进药炉里,再把三枯叶碎成粉给出血的人覆在伤口。”夜色中自河岸那边走来的白衣男子长眉微蹙,朗目星眸看着手中药篓挑挑拣拣时淡声吩咐着,“一个时辰一换,若是血色转红就停止。” 药童连忙道是,在白衣男子走过身侧时叫住他:“丹医师,这有人来找你问诊。” “嗯?”白衣男子顿住脚步,这才抬首朝药童看去,“什么人?” 丹医师白衣胜雪,墨发高束,腰间佩剑。 哪怕手拿药篓有条不紊地吩咐着药童煎药的步骤,常瑶却不认为他是名医者。 因为白衣男子的脸和他的剑都曾给她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是一名剑修。 与无咎山前领主同归于尽,不知姓名的白衣剑修。 常瑶万万没想到会在这次灵境中看见白衣剑修,一时间懵住,在白衣剑修沉眉看过来时甚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喉间似被什么掐住。 “清清。”宋霁雪垂眸看她,将她拉去身后,抬首打量对面的白衣剑修。 常瑶瞬间回神,拽了拽他衣袖低声道:“这是我父亲。” 宋霁雪:“……” 心头刚冒出来的杀意又瞬间灭了。 “是这二位。”药童指着常瑶与宋霁雪。 丹医师视线落在常瑶身上时不知想起什么,顿了顿,耐下心来问道:“哪位病了?” 常瑶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秘境,虚实交错,白衣剑修现在可不会对着她就是一道剑阵杀招。 “是我夫君。”常瑶轻声道。 丹医师收回视线,淡声道:“这边坐。” 第43章 天涯海角 6 大棚角落搭着几张简易桌椅, 桌上放满各种药具相关,丹医师收拾出部分干净空间后示意这二人坐下。 他怀里抱着药篓没放:“我不擅普通病症,你们在这坐会, 我去叫赵医师来。” 常瑶点头道谢,没有拦着。 第一次与白衣剑修说上话, 常瑶心情复杂, 难以形容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早已习惯对方漠视远离的态度,当白衣剑修目光平和客气相待时她反而感到陌生又不适应。 “丹医师, 你看看这药火候够了吗?”药童一句话把人叫走。 丹医师眉眼冷峻气势沉稳, 即使身处脏乱之地,衣衫染了血汗,却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 十分舒适。 常瑶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衣剑修。 在她印象里,白衣剑修总是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不屑施舍她一个眼神或片刻余光,偶尔见他与母亲对视, 也是高高在上的厌恶。 事后想来,被自己深爱的人以如此目光态度相对的绯不知是何心情。 常瑶冷不防记起金銮台渡劫一幕时她对宋霁雪冷漠的态度,蹙眉捏了捏眉心, 宋霁雪在那样的心情中度过漫长的十年时间,难怪变成如今这样。 赵医师一手给自己扇着风满头大汗赶来坐下, 为宋霁雪诊脉,询问身体何处抱恙, 宋霁雪面不改色地答了。 对方仔细观察云山君片刻后, 低咳声,给常瑶使了个眼色,“夫人, 这边说。” 宋霁雪牵着她的手没放,闻言轻挑下眉。 常瑶温声安抚道:“我去听听赵医师怎么说,夫君要快些好起来我才能安心。” 为这一声夫君忍了。 宋霁雪懒声道:“就一会。” 常瑶就离了他三步远。 云山君虎视眈眈,再远一步他就能过去把人拉回身边。 赵医师悄悄与常瑶说:“你夫君心有郁结,内息狂躁易乱,是很严重的相思病啊。” 常瑶:“……” 没想到云山君竟真的病了。 赵医生看她的目光担忧又略带几分遗憾;“你夫君的心疾最少也有五六年以上,相思苦难,得不到或难相见,必有其一,想要好转还得靠他自己是否能放下。” 怕是放不下。 常瑶难以想象后边的宋霁雪是以何种目光在看着自己。 “我会努力帮他治愈的。”常瑶轻声说。 “哎,我虽是外人,又是医者,却也难劝别人的家务事,你夫君心系他人,对近在身旁的良人视而不见……”赵医师感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常瑶哭笑不得地打断,“并非如此,赵医师多虑了。” “我之前因故远走,最近才回来,这才让他变成这样。”常瑶正色道,“这病再难治我也不会放弃。” 赵医师恍然:“原来如此。” 常瑶回到宋霁雪身边,对方牵过她的手紧握着,眉眼郁郁道:“他说什么?” “你没听见?”常瑶有点惊讶。 宋霁雪脸色更加阴沉:“你俩谈话的时候灵境把我屏蔽了,听不到。” 常瑶莞尔,伸手抱了抱坐在椅子上的云山君。 “赵医师说你病了。” 宋霁雪冷冷道:“他才有病。” “不过这病能好,所以不用太担心。”常瑶又道。 宋霁雪侧首看她不悦道:“清清,我病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会担心得睡不好吃不好,我要是吃不好睡不好就该你担心了。”常瑶放开他。 宋霁雪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在你面前,你还看别的男人,清清,你就这么心狠?” 说这话时也朝站在大棚中心为患者换药的丹医师看了眼。 常瑶在他身旁坐下,光明正大地面向白衣剑修的方向瞧着,若有所思道:“我在想这是灵境的幻象还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如果是真的,他出现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遇见绯之前还是之后。” 宋霁雪低垂眉眼,指尖缓缓轻搓着压制心中阴暗,他想占据常瑶的所有思绪和注意力,每一个瞬间她脑海心中所思所想的人都是自己,容不得别人,哪怕只是分走了片刻的注意力都让他感到烦躁沉郁难以接受。 这会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恐慌和厌弃,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沉溺幻象认为常瑶爱着他可他配吗? 又把自己沉入尘埃地底。 宋霁雪已经努力压制这种心态,但短时间内不可能立马就好。 常瑶很快察觉到宋霁雪的不对劲,视线转回他身上,伸手轻抚云山君冰凉的脸颊低声道:“我注视的人始终是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幻象。” 宋霁雪黑眸幽沉晦暗,贪恋她指尖温暖,大掌覆上她手背握着近乎着迷地轻贴脸颊。 “清清。”云山君漫声道,“你真的很擅长说好听的话。” 常瑶:“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宋霁雪半眯着眼眸,话里发狠:“不然还想说给谁听?” 他一会冷冷淡淡,一会又凶又狠,醋得不行,常瑶都随他闹,只管变着花样温声安抚。 丹医师无意间往角落一瞥,就见宋霁雪抓着常瑶阴沉沉地说着什么,他夫人不见恼怒或是惧怕,面带浅笑,整个人都柔和得像是一束暖光,让人心生渴望想靠近被照耀。 倒是挺恩爱的一对小夫妻。 丹医师收回视线,专心眼前病患,指尖轻拨间灵力悄然释出为这些人压制体内浑浊妖冶病气,兀自沉思这怪病到底是妖魔而为还是别的。 “丹医师!”河边匆匆跑来一位村民,“丹医师呢?你有东西掉在河边被孩子们捡到了!” 常瑶跟宋霁雪抬首望去,丹医师擦了擦手上的药水痕迹朝那村民走去。 村民手里拿着的是小巧精致的金锁链,一般是给小孩用的。 丹医师接过后道谢,悄悄松了口气。 村民笑道:“孩子们说这是丹医师的我还不信,这金锁可真漂亮,丹医师孩子多大了?男孩女孩?” 旁边的药童听得眼皮一跳。 丹医师小心翼翼收起金锁链,垂首的瞬间面部轮廓柔和了几分:“是给我还未出世的女儿准备的。” 村民呆住:“还未出世怎么知道是女儿?” 丹医师淡声道:“我妻说是那就是。” 村民忙赔笑不敢反驳。 药童歪头跟赵医师嘀咕:“丹医师又犯病了?昨天说起他妻子,他还跟我发脾气说自己哪来的妻,这么这会连女儿都有了?” 赵医师摇头叹气道:“也是个可怜人,别管那些了,先把药煎好。” 常瑶神色安静地听着药童与赵医师的对话,原来白衣剑修这会已经是记忆混乱的阶段。 丹医师收起金锁链后又回去大棚里面救治病人。 那金锁常瑶从未见过,想必后来应该是被彻底失去记忆的白衣剑修又落在了某个角落,只是再没人送还给他。 “清清。”宋霁雪目光落在常瑶纤细脖颈,那精致漂亮的金锁戴上去应是一绝,很配她,“出去后我给你买别的。” 常瑶笑道:“好。” 宋霁雪轻勾她下巴让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你可别忘记那是我买给你的。” 常瑶认真道:“我会记住的。” 宋霁雪目光沉沉。 常瑶又换了种方式应道:“不会忘记的。” 宋霁雪这才放开她,看向白衣剑修的位置淡声说:“他往药里放了晨仙露,加了半月酒,是应付蜚之瘟疫必要的两种丹药,身上有伤口破裂出血者都以灵力强行压制,他应该在怀疑这奇怪的病症是否来自蜚妖。” 常瑶有点惊讶他突然间开始谈历练的事,宋霁雪眼角余光始终注意着她,见她惊讶的样子便知她心中所想,低哼声道:“早点结束早些出去给你买。” 万象灵境的东西除非是天道赠与之物,否则无法带回现实。 “如果是蜚,周边环境不会是这样。”常瑶望向不远处的溪河与杂草丛,“蜚路过之处除了带来瘟疫,还有草枯水竭之象。” “也许是时间未到,蜚现身之景在另一处,而他们是被旁人传染的瘟疫。”宋霁雪抓着她的手问,“他是这里唯一知晓真相的人,过去问问?” 常瑶难得犹豫。 她慢吞吞道:“我怕他。” 宋霁雪眉间轻皱一瞬,听常瑶说:“当年他破开结界对我使了震霄剑阵,我以为他是要杀我,因此惧怕人间剑修,也成了我的心结。” 如今再见白衣剑修,那份惧意也没少。 宋霁雪把玩她五指的动作微顿,气息忽然沉住:“清清,难道你当年渡劫失败是因为我对你用了震霄引出心结?” 常瑶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不是。”她反握着宋霁雪的手立马给出回应,“那场雷劫提前降临就已在我意料之外,心结早就存在,与你无关。” 那时候之所以答应妖皇也是为了找到白衣剑修相关的消息解决心结。 宋霁雪又问了一遍:“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常瑶柔声道,“而且我现在知道震霄剑阵也许并不是想要杀我,他只是忘记了,这心结也会慢慢解开。” 一切都会好起来。 常瑶如此认为。 宋霁雪抿唇,气息又变得阴郁难解,压着眉头努力克制心底狂躁,沉声说:“我去问。” 然而还未起身,刚一抬首就见丹医师抱着药篓过来,他神色如常地将药篓放下,又将清水倒入盆中清洗双手。 “两位还没走?”丹医师余光从宋霁雪腰间佩剑掠过。 两位年轻人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等赵医师煎药。”宋霁雪说。 丹医师声色沉稳:“相思病可没药吃。” 常瑶:“……” 宋霁雪瞥她一眼,眼尾轻挑,原来我是这种病? 第44章 天涯海角 7 “没药吃也能好, ”宋霁雪朝大棚下的村民们微抬下巴淡声道,“倒是现在躺着的这些人不仅没药吃,还难以治愈, 就算输送灵力也只能强撑片刻。” 丹医师目光停在他身上:“修者?” 历练者被削弱灵力和气息所以难以察觉,丹医师也是看见佩剑却感受不出灵息才有所怀疑。 宋霁雪面不改色道:“无名小修。” 常瑶听得嘴角微弯。 丹医师看了眼常瑶:“你夫人也是?” “她不是。”宋霁雪说,“我夫人很厉害。” 丹医师懂了。 自己在被眼前的男人秀恩爱。 他不与年轻人一般见识,洗净手后拿干净的帕子擦拭着:“看你衣上有昆仑高阶咒纹,不像是无名小修该有的。” “与前辈相比自然是。”宋霁雪话说得眼都不眨。 丹医师不由听笑了。 聪明谦卑的年轻人到哪都挺讨喜。 常瑶忍不住歪头去看身旁的云山君,眼里星光点点隐隐带笑。这瞬间仿佛回到从前, 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宋霁雪, 虽散漫却又从容,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着急因为他都能应付, 在这样的人身边安全感十足, 甚至遇见危险或是麻烦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朝他靠拢。 宋霁雪也曾是那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 是天之骄子,在常瑶的眼中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依你看这些病症是何原因?”丹医师似闲聊的语气,将手上生水擦拭后又拿回药篓清理,“有梦魇, 气血虚,浑身无力, 严重者会感到血液倒流或被烧开的水一样沸腾不止,疼痛难耐, 活活疼死。” “方才看了你的用药, 不是中毒或是普通病症,也不是魇魔,很有可能是蜚妖带来的瘟疫。”宋霁雪看着病人的方向,夜间柔光映照着他的侧脸悄悄渲染, “确认是否有蜚出没,可以扩大范围查看周边水源土地。” 丹医师见他对蜚很了解,顺嘴问了句:“你见过蜚妖?” 何止见过,曾战双蜚一死一伤。 宋霁雪平静道:“有幸见过。” “你说得有道理,等天亮后我在叫人散开扩大范围看看。”丹医师低头择药时余光掠过常瑶,她不像宋霁雪身边佩剑,衣上也没有昆仑的咒纹,那略有三分相似的容貌让他问了句,“你夫人不是剑修?” 宋霁雪:“不是。” 常瑶:“我是半妖。” 夫妻二人同时说道。 丹医师顿住,缓缓抬首去看常瑶,眸光里带点惊讶。 在常瑶所见到的回忆中,白衣剑修知晓绯的一切,不仅知道她是妖,还清楚绯与凤族和狐族的纠葛过往,所以常瑶才敢说自己是半妖。 就想赌一赌白衣剑修对半妖的态度。 凡人与妖的后代大概率会是妖,因为妖的血脉会更强,半妖十分稀少,也被认为是残缺的。 更别说这二者结合多数没有好下场,就算怀了孩子也都活不到生下来的那天,生下来的孩子也易折。 白衣剑修如今记忆已混乱,他连自己的女儿是纯血妖还是半妖也不知道。 就算后来被绯带回无咎山关着,他也不愿意承认那只小小的半妖女孩是他的后代。 宋霁雪握着常瑶的手微紧,注意着丹医师的一举一动,若是他敢动手就立马制止。 “……这倒是少见。”丹医师手中抓着一把药草,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两人低声道,“若是彼此喜欢的话,是妖还是人也不重要。” 常瑶轻声问:“前辈的妻子也是妖吗?” 丹医师的气势瞬间变了,带着点冷意与防备,目光淡淡地看过来。 “前辈别误会,我只是从你身上感受到了点点妖气,又听见方才你与村民的对话才知道前辈已有妻女。”常瑶温声道。 许是她周遭过于温柔亲切的气息和直接坦白身份让人安心,丹医师沉默片刻才说:“是。” 常瑶:“那怎么不见前辈夫人?” “她在……”丹医师说到一半愣住。 她是谁? 她在哪? 为何想不起来? 丹医师忽地皱眉偏头感到钝痛,而常瑶与宋霁雪却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场景骤变,两人竟被从六里村送回到城中长街上。 街上灯火还未熄灭,来往的热闹人群中仍有禁军巡逻。宋霁雪拉着她到僻静的角落。 “看来灵境不让我问太多。”常瑶轻声叹道。 宋霁雪观察周遭,“再回去看看。” 从这边赶到东街六里村又花了一段时间,到河边荒草丛时与另一批人撞上。 “霁雪?”符纪见前方黑影是他微松了口气,“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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