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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好的人都已察觉。 “先将她放下吧。”夏桑依叹道。 云山君一言不发,随她进屋后才把怀中人放下。 “还好打偏了,剑势卸了一半,伤不及心灵二脉,却也得养上一月才能完全恢复。”夏桑依柔声说道。 宋霁雪问:“她还有别的伤吗?” “这倒没有。” “灵脉完好无损?” “完好无损。”夏桑依猜到他的意思,肯定道,“没有过任何断裂或是残缺,与她完全不同。” 所有人都在告诉宋霁雪要他清醒。常瑶已经死了,死了十年,往后余生里再也不会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些相似的都是假的。 假的就是假的。 永远成不了真。 也不准他沉溺在假象中。 宋霁雪只能无比清醒地承受着再也见不到常瑶的事实。 时间永远停留在常瑶对他说了我不爱你这无比残忍的话的瞬间,爱恨都变得再无意义,只剩下虚无与自我厌弃。 他到底为什么要活成这样? 常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混沌。 无边际的黑暗混沌中有光亮接连闪过,快得她只能瞥见些许片段。 热闹的人间灯会,带着半边面具的美艳女子同身边清风雅正的青年说着什么,惹得青年脸色微红,低低道一句胡闹,气恼离去。 美艳女子也没追,只是站在原地笑盈盈等着。 没多久,青年兀自板着脸回来,一言不发地牵着她手同游。 美艳女子是大妖绯,青年是白衣剑修。 这些零碎片段里的白衣剑修与常瑶记忆里的人完全不同。 无咎山结界里的白衣剑修冰冷沉默,从不跟她说话,就连阿娘也很少理会,可光影碎片里的白衣剑修目光始终都在大妖绯身上。 宗门与凡间一墙之隔,杏树高大,枝桠缀满花叶。 绯趴在墙上笑盈盈望下方白衣剑修:“我可要走了噢,回妖界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白衣剑修背对她,做漠然状:“你要走便走,何必来此跟我说。” 绯说:“当然要跟你说了,不然你以后想我怎么办?那时你会后悔死没把我留下的,所以我来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想我走,就过来亲我一下,我便为你留在人间。” “轻浮,胡闹!”白衣剑修呵斥完就朝长廊走去,“赶紧走!” “你可要想清楚,真赶我走我就去狐族——”话还未说完就迎来白衣剑修的怒斥,“那狐妖情劫弃你不顾自私自利,你还去干什么?” “那我去凤族——” “凤妖可为族群与你为敌,你找他去自己送死?” 绯眼里笑意越浓,语气越加从容:“好好,那我去狼族,狼族与我没有情劫或利益纠葛,男子又个个威猛帅气,听说夜战到天明也丝毫不虚,不知道与你比起来……” 剑修脸色白了又红,恨恨回首瞪她:“不知羞耻!不准去!” 大妖绯笑着颔首,伸手点了点脸颊:“凶我做什么,与其嘴上凶巴巴叫我不准去,不如做点实际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 白衣剑修气息微重。 绯说:“你不能既管着我又克制自己,若是觉得爱上一只妖让你无法接受的话就趁早——” 白衣剑修掠至她身前,伸手勾着大妖脖颈献上一吻。 那些浓烈的爱恨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不见,最后竟成了死劫。 常瑶不知自己为何会从混沌中看见父母往事,却在醒来时再次想起母亲曾说的:“他只是忘记了。” 忘记了。 难道她也忘了什么吗? 常瑶醒来时已是翌日黄昏,大片橘红色透过门窗洒进,宋霁雪倚在窗边正对床铺,整体逆着光,让偏头看去的常瑶微微眯眼,一时竟看不真切他面容。 “醒了?”云山君问她,声色微哑。 常瑶眨眨眼,觉得当下环境有些熟悉。 虽然明白宋霁雪因为怀疑而试探所以才用了赤心,但她还是第一次被稚鬼砍伤,心里闷闷的,答话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乖巧细弱,只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嗯。 本以为宋霁雪该打消怀疑,却听云山君又问:“为什么不躲?” 常瑶又开始演起来:“我怎么可能躲得过云山君……” “我教过你的。”宋霁雪却打断了她,面色平静,就连语调也淡淡的,“在万象灵境里,如何破赤心剑招我只教过你。” 常瑶下意识看他双眼,却对上一层黑纱。 “你也学会了。” 宋霁雪微微侧首看向窗外,柔和的夕阳光芒洒他满身,此刻的他在常瑶眼中越发像是一道虚影,在日光沉没时就要消散。 云山君弯唇似笑非笑着看回她的位置,似有一声叹息:“清清,隔了十年时间你又回来找我,我是该为此高兴,还是该伤心你一来就又要杀我?” 常瑶有瞬间的耳鸣,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 “十年前没能杀死我,十年后回来还要继续是吗?”蒙着双眼的俊雅面容若有所思着,宋霁雪站直起身,“噬元阵再加幻境,在我双目失明时用此招正好,还找了帮手,可惜你又失败了,清清,你想杀我哪需要如此费尽心思手段,直接与我说要拿我命去跟妖皇做交易,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 他说这话带着笑意,一步步朝常瑶走去反手将稚鬼拔出:“你拿来杀我的剑似乎出了问题,那就直接用稚鬼好了。” 常瑶眼见他在床边坐下,一手压在她肩上位置,又将稚鬼塞给她手里:“不管我高兴还是伤心,在你看来都是笑话,或许还觉得无趣,甚至厌烦。对了,听说你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三足凤,甚至非常讨厌,难为你当年陪我辛苦演戏,连自己夫人真正喜欢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可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 宋霁雪越说越温柔,可眉间阴郁,面上笑意嘲讽。 常瑶从他每一个字中都听出了怨与狠,对她的和对自己的,宋霁雪急切渴望着常瑶给予自己深深一刀才能平息那股将要压弯笔直背脊的痛苦。 “清清,你十年前什么都没有解决就走了,却让我日夜活在你的阴影下。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活到最后,活着忍受你带来的所有痛苦,忍受那些想你想到发疯却再也无法见到你触碰你的日子,哪怕我再怎么想你,那句我不爱你总能让我跌进泥潭里厌弃自己为什么如此卑贱。” 宋霁雪说这番话时语调漫不经心,压在铺上的手却泛起青筋。 “可你没死。” 常瑶被宋霁雪圈在双臂之间怔怔看他,眼角有什么滑落,带着灼热滚烫,让她感到一丝疼痛。 宋霁雪微微俯身,压低声音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清清,我不想当还活着的那一个。” 云山君独战双蜚,云山君闯鬼民之界,云山君挑战无咎山大妖——世人道他好战又常受伤,是因为他在等一个赴死的机会。 也许死了还能再见见他的阿瑶呢? 他活得太清醒,无法沉醉幻境,只能在生命终结那一刻,记着曾经从常瑶那感受到的爱意死去。 屋中陷入漫长的沉默。 常瑶眼角干涸时,轻声说:“云山君,我不是你夫人。” 我不想杀你。 宋霁雪轻嗤声,从喉咙里发出闷笑,最后似忍不住笑弯了腰,垂首埋在她肩颈笑着,五指却紧握成拳,另一手紧握稚鬼缓缓划下,锋利剑刃划开皮肉,伤口深可见骨,血染了长长剑身。 稚鬼归鞘。 宋霁雪笑够了,带血的手轻抚上常瑶脸颊,在她唇角轻轻一擦时微直起身:“我可不会放你从我眼前消失第二次。” 常瑶心情复杂,几不可闻地叹息声。 十年不见,她夫君变得有点疯。 第25章 四方之巅 7 宋霁雪是有点疯。 他黑布蒙眼, 看不见眸光神采,不知那其中流淌的是爱恋还是怨恨。 白日时,云山君会心情颇好的与她谈笑, 也不管是否能得到回应,时而叫她清清时而唤她阿瑶。 “温灵丹我以前全都扔了, 昨天让夏桑依重新拿了几瓶,本来是要给你吃的, 但一想你如今灵脉恢复,也不用再吃那些有的没的。”宋霁雪靠站在窗边面向她微微笑着, “反正你也不爱吃。” 常瑶抱紧被子只露出双眼看他。 “你想吃什么?”云山君自问自答,“肉食得量大才吃得饱,饿着你了不行, 但如今受伤还是要吃些清淡的, 两者中和一下吧, 我不会告诉夏桑依的, 她知道该唠叨你了。” “啊,我差点又忘了, 妖的话是不用怕的, 那就多吃些肉吧。” 宋霁雪单手扶着额角轻轻一点,若有所思:“该怎么分辨我记住的东西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清清, 如今你也不用辛苦伪装, 便坦白些直接同我说了吧, 若是让你吃了不喜欢的, 我又该恼自己了。” 说着轻轻摇头叹息。 常瑶眼睁睁看他端着碗将食物一勺又一勺地喂到自己嘴边。 “清清。”云山君轻声问她, “你这么乖,是在等那只九尾天狐来救你吗?” 常瑶:“……” 其实那只九尾天狐也挺忙。 又要找自己的情劫之人,又要照看渡八苦的大哥, 还要担心被云山君关禁地里的小妹。 狐生艰难。 白天的宋霁雪仿佛金銮台渡劫一事从未发生过,十年死讯也不存在,与常瑶还是恩爱夫妻状态,可入夜后他眉眼阴郁逐渐积重,仿佛记忆回归想起一切,会从窗边转到床边坐着。 常瑶被他从被子里拉出来攥着手腕按住,茫茫然地承受迎面而来的阴沉气息。 “我输给了什么?”宋霁雪紧绷着下颌线,近乎咬牙切齿地问她,“凭什么你最后选择的不是我?” 常瑶甚至不需要给予回答他就能自己接话继续发疯。 云山君的姿态从瞬间的不甘转为鄙夷:“我在你这可真是活成个笑话。” 那黑长的眼睫轻颤在肌肤投下一叠阴影,常瑶不知为何想起非离真君的妻子杨夫人。这个被挚爱欺骗背叛的女人曾痛苦又怨恨地说过:“他让我活得像个笑话!” 世人也曾嘲云山君活成个笑话。 他们目视宋霁雪挺拔背影时在后方窃窃私语低低哄笑,说他被妖蛊惑,真情错付还不知悔改,甘愿被一只妖利用,痴情?是卑贱。 “不喝忘情水搁那感动自己呢。” “哎呀哪有什么深情,不过是因为自己爱上一只妖还不知道,被耍得团团转面子上过不去,这才一口咬死痴心一人,心里怕是恨死那只妖了。” “还硬说那些事不是他夫人做的,说得冠冕堂皇情真意切,不就是怕自己被那些事连累嘛,这种境界的妖哪有不杀人的,更别提她连宋霁雪自己都要杀,说他俩是真爱谁信?他如今可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看这宋霁雪哪是什么天之骄子,就一傻子。” 那些令人难堪、充满恶意揣测将他视作笑柄的言语也能化作锋利剑刃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时无刻不在刺穿他。 常瑶虽没亲眼见过亲耳听到,却也知这世间恶意是何模样,单是想想那些泼往宋霁雪的恶毒话语她就忍不住皱眉。 也许宋霁雪恨极了她,可常瑶一点也不恨宋霁雪,也不讨厌他呀。 除了无法对宋霁雪谈爱意,云山君整个人在她眼中是非常完美的。 夜里的宋霁雪不似白日把所有伤口和情绪藏起来,而是自虐式地将它们撕开用痛苦来刺激清醒。 原本躲被子里昏昏欲睡的常瑶被他这么一折腾却精神起来。 云山君坐在床边,双手撑在她两肩自我厌弃着,俊雅面容隐忍紧绷:“阿瑶,你再说一遍。” 常瑶眨眨眼。 “不爱我的话你再说一次。”云山君冷冷笑着,“你亲口再说一遍,从万象灵境到昆仑,我们经历的所有事都是算计,你没有付出半点真心,也从未对我动过心,从未爱过我,你再说一遍。” 常瑶:“……” 这自虐的狠劲让她心生叹息,在宋霁雪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伸手熟稔地圈着他脖颈使了巧劲侧身让他一同躺倒。 “我不想说。”常瑶温声道,“睡吧,云山君。” 宋霁雪冷不防倒在柔软温暖的身体上,他本该睁眼看看这亲昵又熟悉的姿势,却什么都看不见,眼里只有无边际的虚无黑暗。 常瑶被云山君推开了。 实在是出乎意料,连她都惊愕不已。 宋霁雪坐直起身嘲讽道:“我问的是我的阿瑶,你应什么?” 常瑶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这男人疯归疯,心机仍在。 尽管宋霁雪的所有怀疑都是对的,但只要常瑶死咬不认他也没办法,破赤心杀招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他,常瑶会破招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可刚才常瑶一心软就接上了云山君的话。 “骗我很好玩是么?阿瑶,你开心就好。”宋霁雪话说得温柔,却又满满的讽刺。 常瑶拉过被子盖头,无奈道:“你不睡我睡。” 宋霁雪把被子狠狠一掀,又把她拎出来:“你还要继续骗我什么?” “你说,我们时间还有很多,往后余生里我都听你说。”宋霁雪攥着她手,“不如你再骗我你也对我动过心,也喜欢过我。” 云山君说完这话皱眉,神色又嫌又恨,五指轻搭在脸上郁郁道:“仍旧迷恋渴望虚假的我简直恶心极了。” 怎么疯起来连自己都骂? 常瑶有点不悦,余光瞥见宋霁雪包着白纱布的手因为用力而再次染血,被抓着的手背都感觉到鲜血的湿润。 “既然时间很多那也不着急这一会,睡吧,睡着后梦里会有你的阿瑶。”她说。 宋霁雪漠然道:“没有。” “我一次都没梦见。” 常瑶拉回被子盖着,反握着他的手轻声说:“今晚会有的,今晚她一定会来见你。” 宋霁雪真就消停安静起来,他在床边坐着一夜未睡,但床上的人呼吸连绵微沉,睡得非常好,两人交握的手却没松开过。 常瑶醒来听见的第一句话是宋霁雪说的。 他说:“你又骗我。” 常瑶耐心道:“骗你什么了?” “梦里没有我的阿瑶,她没来见我。”云山君阴郁道。 常瑶无奈道:“因为你昨晚根本就没睡。” 而且你的阿瑶一直都在。 上云峰禁地,独山居是宋霁雪成为云山掌门才建造的。 起因是他夫人常瑶想要安静、旁人难入的地方好悄悄修炼,于是利用身份跟已成为掌门的夫君撒娇得来。 云山夫人撒娇说自己怕生,不想跟除了宋霁雪以外的人玩,昆仑相熟的人没几个,一半不喜欢你一半不喜欢我,都是些讨厌鬼。 再加上她那会失去灵脉没多久,正扮演身娇体弱上瘾,宋霁雪对她是百依百顺,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本意是看着图谱上的三足凤嘴馋想吃,却被宋霁雪瞧见误以为她喜欢,于是悄悄费了好大劲给她找来。 第三天,常瑶站在阁楼围栏边看下方水车花林,又是一日黄昏,身旁清风霁月的男人眉眼阴郁正在加重。 赤心剑招打偏不说,以常瑶的能力想离开这绰绰有余,之前躺床上不过是想看看云山君能疯到什么程度又或者会对她做些什么,结果他疯是疯,疯起来连自己都伤,却也没对她做什么。 常瑶抬手压下被风撩起的发,侧首看宋霁雪:“你不是把你夫人相关的东西都烧了吗?” “连大殿都推倒重造,怎么这里却没改半分?” 一只传信灵鸟从虚空飞出停在宋霁雪身前,他没接,冷笑道:“我毁掉什么留下什么,你在意吗?” 常瑶纳闷:“我不是在问了吗?” “这是我跟我夫人之间的事,你问什么?”宋霁雪漠然伸手,传信灵鸟落在他指背。 云山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常瑶亲口承认她是谁。 常瑶也知道,却没如他所愿,仍旧犹豫着。 夕阳柔光衬得宋霁雪周身阴冷消散些,蒙眼黑布长带搭在肩前,指上传信灵鸟消失那瞬间让常瑶想起三足凤。 刚得三足凤时她真的心情复杂。 本想找个借口把它吃掉,却因这是宋霁雪送的而犹豫,数次压下把三足凤捏死的心思。 为了放养三足凤让它既能不在自己眼前瞎晃又不会逃跑,常瑶还偷偷学邪修术法给三足凤上了禁锢,哪怕天性深深厌恶着,却因为它的主人而温柔抚摸羽翼。 宋霁雪接到传信灵鸟的消息后并未动作,很快第二只第三只传信灵鸟接连而来,不过片刻,常瑶再抬首朝他看去时云山君身边已经围了数十只传信灵鸟拖着长长羽尾朝他转着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有胆子做出这种幼稚事的只有星罗门的左护法任泓。 常瑶看着被传信灵鸟围着转的宋霁雪,因这滑稽场景没忍住噗嗤笑了声。 宋霁雪捏诀将所有传信灵鸟驱散后准确面向常瑶的位置冷冷地问:“笑什么?” 常瑶背靠着围栏,姿态懒散:“有事就去吧,我在这不会走。” 别说重新回到这又能安安静静地汲取昆仑灵力还挺好,让她一时半会都不想回无咎山了。 昆仑灵力果真是人间一绝。 “阿瑶,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宋霁雪嗤笑。 常瑶:“云山君当然相信我,不是说我对你有所图谋吗?没得手之前怎么会走,再说我如今受伤……” 宋霁雪不客气地揭穿她:“那点伤根本拦不住你,若不是你想装,这会伤口都该愈合了。” 常瑶抬手摸了摸鼻子,神色无奈,也不管他,回屋里拿了衣服搭在腕上往竹屋后的温泉走去。 她下着竹梯,知宋霁雪如今眼盲,轻声道:“我去沐浴了,云山君。” 温泉热气氤氲,白雾袅袅,天色暗下来后周边石灯亮起,常瑶轻车熟路到此,素白玉指搭上腰带解着,眼角余光瞥见屏风旁站着的男人莞尔一笑。 宋霁雪安安静静站在岸上,他背对着温泉,蒙眼黑带容于发色。 常瑶沉入水里片刻又冒出来晃了晃头,发丝坠水,在氤氲雾气中去看宋霁雪。 她刚还在想怎么搭话,就听云山君那熟悉的又嫌又恨的语气说:“你不是不爱我吗?” 宋霁雪转过身来,凭着方才水声望向常瑶的位置,神色莫测道:“三年夫妻生活,什么都做了,你却半分未动心,只为了昆仑灵力?” “为了修炼什么都肯做?” 常瑶知道他又开始疯了,出言安抚道:“也不是什么都肯做……” 话还没说完就见云山君一步踏入温泉,却未沉水,而是借着灵力走在水面上,来到她身前弯腰垂首,把人逼到岸边退无可退。 “可我的阿瑶什么都肯做。”宋霁雪声色低哑,危险又轻嘲,“哪怕她不爱我。” 冰凉的手指抚上纤细脖颈,轻按往下拭去肌肤上水痕,常瑶微扬着头看他,熟悉的触碰似乎唤醒身体的记忆,带来一阵颤栗,心脏都随之摇摆,下意识地放缓呼吸。 两人在独山居的共同记忆很多,带着羞人绯色,满是风花雪月的痕迹。 第26章 四方之巅 8 回忆旖旎暧昧, 偶尔也让大妖迷失其中。 常瑶抓住那缓缓下移的冰凉手指,话里带点无奈:“你现在看不见,总不想又尝一次望梅的滋味……” 话说到后边突然噤声。 常瑶有点尴尬。 她与宋霁雪之间太熟悉, 以至于很多话根本藏不住就说出口。 云山君听笑了, 嘲道:“提望梅,不继续装了?” “那就不提。”常瑶正经脸, “我现在真的只想沐浴,没有别的想法。” “你觉得我有什么想法?”宋霁雪挣开她的手冷冷问道。 常瑶看了他片刻, 轻声邀请:“想一起洗?” 寂静蔓延。 绯色的樱花在氤氲雾气中飘飘洒洒。 宋霁雪直起身:“不想。” 常瑶眼睁睁看他背对自己走回岸上, 那背影感觉像是在生闷气,让她忍不住摇头。 宋霁雪变成这般阴晴不定, 有点疯疯癫癫的模样都拜她所赐。常瑶也没有嫌弃或是害怕,反而很顺着他, 能哄就哄, 毕竟大多时候云山君发疯起来伤的都是他自己, 这倒是让常瑶有点不放心。 云山君虽恨她, 但厌弃自我的情绪更浓更重,远超过那份爱恨。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再给他一刀取心元,常瑶有点不敢想象宋霁雪又会变成何种模样。 常瑶是以妖的心元与无咎山结契,后来分给宋霁雪一半他并不知情, 但自己却忘记到底是什么时候给出去的, 又为什么给他。 怎么会连这种事都忘记了? 常瑶抬手揉了揉眉心,面色有瞬间沉郁。 等她在温泉里泡够后出水时带起水花声,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任由长发滴水落地。 常瑶正系着衣带,余光却见宋霁雪只身走进温里去。 哦,不跟她一起泡温泉, 要自己泡。 常瑶眼角挂着笑意,“云山君……” “转过去。”宋霁雪抬手解着外衣,“不准看。” “好好,我不看。”常瑶温声说着,却没转身。 真就欺负他此时眼盲。 外衣解下,热雾升腾间常瑶可见云山君逐渐显露的上身,她刚想感叹还是跟以前一样完美,却瞥见卸下衣物的右臂靠近肩膀位置有一圈金线痕迹。 虽然十分细微却又真实存在。 那是什么? 常瑶微怔。 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云山君不悦道:“我说了不准看。” “我没看。”常瑶盯着他右臂。 宋霁雪轻靠在石岸边,闻言微抬下巴,姿态冷傲:“阿瑶,难不成事到如今你还想欣赏一番当年留在我心上那道疤是否漂亮?” 常瑶视线从手臂偏移到他胸膛,心脏位置确有一道狰狞难堪的伤疤。哪怕已经十年过去依旧难以抹去其存在,宋霁雪穿衣时总会凝视这道疤痕片刻,往事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所有爱恨的滚烫都在那瞬间冷却。 金銮台渡劫时,她长剑在手,剑刃对着宋霁雪。 可拿的竟然是千鹤圣女的剑伤了他留下这疤。 常瑶想到这不由蹙眉,别过眼转过身去,迈步走到屏风后没有回话。 云山君轻慢的话从后方传来:“当年没能跟你一起死在金銮台可让我遗憾很久,阿瑶,你下次可要刺准些。” 等宋霁雪从温泉穿戴好出来后,常瑶又见无数只传信灵鸟从虚空中飞出,这次没等它们被打散就传来任泓撕心裂肺地大喊:“阿雪!再不出来我就把你唯一的徒弟从上云峰扔到西海去喂鱼信不信!” 宋霁雪无动于衷。 常瑶说:“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云山君低笑:“离开的机会阿瑶你应该等很久了。” 话说完又伸手牵过她往外走去。 “我想离开随时都可以。”常瑶反手握着他,“你既然觉得我要杀你,没得手之前不会走,又觉得我随时都想离开。” 宋霁雪反问:“我想错了?” “错了。”常瑶点头,“我没有想离开你。” 确实没有。 跟宋霁雪在一起时她就没想过要走这个问题。 云山君听得沉默,却在心里自嘲,他的阿瑶还是跟以前一样会说些花言巧语继续骗他。 独山居竹林道上,孟临江可怜兮兮地抱着把空剑鞘站在路口石灯前,身旁是还在捏诀唤传信灵鸟的瞎眼护法。 任泓说:“信我,用这招你师尊保准会出来。他无父无母,又无兄弟姐妹,就连夫人也没了,在这世上就只剩下你这个便宜徒弟,怎么可能会为了个冒牌货抛弃你,云山君肯定会出来的!” 孟临江听着挠头,心想与其要我相信你不如说是你自己在试图相信这番鬼话吧。 “师尊是很宠我没错,但跟师娘的事比起来我可就什么都不是了。”孟临江独山居深处,悄悄问任泓,“晋柔真跟我师娘长得一模一样吗?” “孟临江,你是在为难我一个瞎子?!”任泓不可置信地扭头。 孟临江连连摆手。 他不知道这位十年前死去的师娘长什么样。 被收做徒弟时云山的事基本都消停了,孟临江是在外跟宋霁雪浪迹尘世三年后才被对方带回昆仑行了正规的拜师礼,那时才知这个在他眼中无比强大让他崇拜、给予他温暖护他平安的男人竟然是昆仑的云山掌门。 宋霁雪将所有关于常瑶的东西都毁了,更别提什么画像,死去的师娘长什么样孟临江无从得知。 前些天醒来得知那位又美又乖的小散修竟然跟死去的师娘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还被师尊带去了独山居,孟临江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觉天地变。 “你大师伯说至少八分像,八分像什么概念?除了眼角那颗泪痣那就是一模一样。”任泓又道,“你师尊历过的幻境数不胜数,不少真实无比,换做你我能被困死在里面,但他都能出来没有中招,全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醒又坚定。你师娘曾经说过,阿雪永远不会迷失自我,所以阿雪是她的领路人,每次只要看他所在的位置一眼就能充满动力让她也不会迷失。” 任泓摇头叹息:“当时都把我给听哭了,哪知道这俩人后来会变成这样。” 孟临江小心翼翼道:“听起来我师娘也不是一点都不爱我师尊啊?” “谁不这么想呢?”任泓呐呐道,“但金銮台那事后证明,这爱是会消失的啊。” 他被常瑶骗了要跳西海喂鱼都难过的要死,更别提被宋霁雪了。 任泓叹道:“以前都好好的,这次把人带进独山居,我怀疑你师尊发疯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等会要是还不出来,我就把你扔西海去喂鱼,再让传信灵鸟把那一幕发给你师尊,这样我看他出不出来!” “……”孟临江大惊,“为什么是我被扔去西海喂鱼?” 任泓义正言辞道:“你是他唯一的徒弟不扔你扔谁?” 孟临江谦虚道:“我怎么比得上您跟师尊的百年友谊生死兄弟情呢!” 两人正为到底该扔谁去西海喂鱼而激烈辩论时,夜色深雾中的竹林小道中走来两人。 “师尊!”“阿雪!” 任泓与孟临江同时招呼。 瞎与不瞎的优劣在此时体现。 任泓只知道来了两人,孟临江却注意到晋柔牵着他师尊的手,惊得抱在怀中的剑鞘啪嗒落地。 常瑶听见声响朝他看了眼,这才想起之前用了孟临江的剑还给人折断了,便悄声提醒宋霁雪:“你徒弟的剑断了,得换把新的。” “阿瑶,那不是你哥哥吗?”宋霁雪也低声回她,“怎么不继续叫了?” “你不是不爱听吗?”常瑶面不改色道,“你不喜欢听我就不那么叫他。” 云山君低呵声,气息依旧冷冷的。 孟临江捡起剑鞘,在云山君过来时忙道:“师尊——” 云山君应声,走过他身旁时蹙眉,停下问道:“你下过山?” “是,白日去上元城给你买了些白花斋的瓜果饼回来。”孟临江被问后麻溜回答。 常瑶走近后能嗅到孟临江身上残存的一缕妖气,熟悉的、来自无咎山大妖的妖气。 且不止一只。 宋霁雪也发现了。 他再次迈步时脚下心剑阵散去,眨眼已覆盖整个昆仑。 孟临江忙道:“师尊,出什么事了?” 任泓也纳闷道:“好端端的怎么起心剑阵了?九尾天狐又回来啦?” “在山上待着。”宋霁雪没有多言。 常瑶被宋霁雪带着去往山下天阶。 昆仑山下有数只大妖隐藏气息等待着什么,它们甚至接近过孟临江,明显是冲着他的师尊云山君来的。 宋霁雪在御剑时问常瑶:“阿瑶,山下都是你的帮手们?” “不是。”常瑶温声道,“我不认识它们。” 视线却往昆仑天阶处扫去,眸光微冷。 宋霁雪在天阶前落地,周边石灯点缀黑暗,已到山禁时间,再没有弟子从这来去,只剩下山石门柱在冷沉夜色中矗立不语。 常瑶被云山君带去身后一步,骨节分明的手握上稚鬼剑柄,拔剑时带出清越剑鸣。 心剑·惊雷关 躲在暗中的大妖纷纷被一道道金色剑光惊雷打出,黑暗中传出阵阵怪笑:“云山君好手段,这么快就发现了。” “本以为还要再多等几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 虚空中振翅飞起的蝠妖双眼血红,仅一翅便将月色都遮掩,给人间投下大片阴影。在这片阴影中剩余四只大妖也现了原形。 人面马身,通体虎纹的英霆上下打量宋霁雪,张嘴时发出幼儿声线:“听说云山君从鬼民之界回来伤了双目,原来是真的,早知如此就直接上山去,也不劳烦一个瞎子跑这么远。” 从林深处走出的飞廉闻言大笑。 “跟一个瞎子费什么话。”从地下迎着黑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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