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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从好几年前开始,在他发现常瑶的眼中没有自己时生根发芽,悄然长成参天大树,每一次狂风暴雨摧折都只是为了让她回头看看自己。 宋霁雪执着在常瑶眼中寻找自己的身影,唯有如此他才能告诉自己,常瑶是喜欢他的。 “你不问我什么吗?”常瑶问他。 宋霁雪在她手背擦完药后轻呼气,问:“疼不疼?” 常瑶目露无奈:“疼。” 宋霁雪抬眼看她,常瑶说:“看你受伤我心疼。” 云山君嘴角弯了一瞬。 常瑶反手将他手中药瓶拿走,两人就在大石边一坐一站,她帮宋霁雪褪去半边衣衫,露出受伤的肩背熟练地涂抹药水,温热的指腹带着冰凉在开裂的肌肤上细细沾点。 “你还是问一问吧,不然回去昆仑你也难跟他们解释。”常瑶神情专注上药,“前脚刚被质疑是内鬼,晚上就被妖族抓走,我都能想到他们会为此说些什么。” 宋霁雪哑然一笑。 他的阿瑶可真是卑鄙。 要你主动询问,却从不会主动告知。因为算准他一定会相信自己,根本不会去问那些有的没的。 “不回昆仑,来的路上收到消息,师兄醒了,我们直接去西海。”宋霁雪垂首与她额头相抵,“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二次。” 昏迷大半个月的天下第一剑终于醒了? 常瑶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亲昵的抚摸让宋霁雪心底暴虐渐渐平息。 宋霁雪问:“为什么跟妖族走了?” 他问得聪明,因为常瑶也明白灵犀剑阵没有触发自己却离开昆仑一事必定会引起宋霁雪注意,心里也早已想好如何回应。 常瑶故作半恼的样子答:“那画皮妖扮作你的模样,我差点就被骗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也不知中了什么咒术昏了过去,醒来就在这荒野之处,只是看守的都是些小妖,这才冒险杀出来。” 她都不说被抓去妖界。人们只知道她被妖族抓走,并没有证据她是被抓去了妖界。 要是宋霁雪没去西渠道的话就真的信了。 反正常瑶说什么他都不会怀疑。 宋霁雪为她整理衣发,勾着一缕发丝撩去耳后:“吓到了?” “我发现自从我失去灵脉后你就越来越看不起我了。”常瑶语气轻松,“你觉得我会被这种事吓倒吗?” 宋霁雪又问:“阿瑶,当年为了救我失去灵脉真的不后悔吗?” “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常瑶蹙眉,如往常般想也没想地回他,“我说过很多遍了,一点都不后悔。” 宋霁雪静静地看着她,听常瑶嘀嘀咕咕:“你是不是又怀疑我答应嫁给你是因为灵脉的事?灵脉没了就没了,但是你不可以死在那。你死了我会很难过。我没有灵脉又不会死,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再说我跟你不一样,不是非要修炼不可,当年跟你一起修行就是看你长得好看起了歹心——” 一个温柔缠绵的吻结束了她的碎碎念。 常瑶却在想该怎么杀他呢?宋霁雪在她面前漏洞百出,每一次都足以死上百回。 这简直太容易得手,轻松到让她深觉无趣。 两人分开时宋霁雪微凉的指腹轻擦过她唇角,未及一语便晕倒在她肩头。常瑶手快把人扶住,侧首见他昏睡的容颜皱眉。 伤口还在泛着乌黑妖气。 凤族羽毒至烈,又可迷惑心神,让人死在幻象。以宋霁雪的修为境界,常瑶不担心这种事发生。 常瑶扶着宋霁雪在大石上躺下,头枕在她膝盖,安心等人醒来,好一会见宋霁雪的玉简亮起,便随手接了传音:“霁雪,找到常瑶了吗?” 是大阴山君。 常瑶答:“他中羽毒晕过去了。” 大阴山君忙道:“伤得可重?你们在何处,我这就带桑依过去。” 宋霁雪身上的羽毒她很轻易就能抹去,却不能这么做,想着若是夏桑依过来至少能让他少痛苦些,常瑶正要回答,却见宋霁雪蹙眉醒来。 他自己玩太大,低估了羽毒。 “是大阴山君。”常瑶将玉简递给他,又附身凑去低声问,“好些了吗?” 宋霁雪赖在她膝上没起,接过玉简哑声道:“我没事,不用过来。” 说完便断了联系,闭上眼。 常瑶问他:“真不要夏桑依来看看?” 宋霁雪也问她:“不想照顾我?” “瞎说什么呢,我不照顾你照顾谁?”常瑶话里充满无奈,神色温柔地说着谎话。 宋霁雪转过身埋首在她腰腹,双手紧紧环抱着细腰,人间至尊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变得极度脆弱。 常瑶大方给予温柔,任由他索取。 片刻的安宁过后,接连不断的灵鸟从虚空飞出落在二人身旁。一只只带来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西海三千里遇荒,凶兽齐聚。” “北南遇蛊雕,已食上百人。” “三路见蜚,行水竭,行草死,恐将大疫。” 这都是从西海地鬼之门出来的妖兽们,若是些小妖小怪还好,只是数量多了些,但总能清理完。偏偏放出来的已知好几个都是些大凶兽,不是吃人就是带来大范围灾害。 要说这蜚可是相当棘手,在无咎山入世规矩排六百年以上,是足以带来灭国之灾的大凶兽。 常瑶记得前段时间无咎山才有一只蜚入世,这地鬼之门又放出来一只,那人间就有两只蜚,灾难程度双倍。 “从西海蔓延至中州,范围扩大了很多。”常瑶低头看宋霁雪,“这速度很快,再过十多日,妖兽带来的灾祸就要到昆仑这边了。” “到不了。”宋霁雪这才坐起身来与她挨着肩看灵鸟传来的消息,“中州有圣剑和奉天两大宗门守着,奉天宗的无相乾坤剑阵至少能撑一个月,上元城有昆仑四星图庇佑,短时间内不用太担心。” 常瑶:“短时间内?” “如果地鬼之门不能被封印,再开第二次就不好说了。”宋霁雪瞥了眼被常瑶处理好的伤口,慢悠悠地将衣衫穿好,“距离它二次开启还有十天时间,若是再放几只与蜚同级别的凶兽出来可就不妙。” 常瑶心想地鬼之门开启的次数越多,出来的妖兽只会越来越难对付,人间想要太平,只有尽早把它重新封印好。 宋霁雪这时候本该在西海的,他本不会这么早回昆仑,只因为燕子卞遇险,转道先去救徒弟才有这一遭。 “还有一只。”常瑶轻抬手,落在她手背上的传信灵鸟来自宋霁雪的师兄于野。 “艹!你丢老子在西海一个人跑了?苗莹莹那女人扒我床头守了我十多天这种事你能忍?!你师兄我睁眼就看见她那张脸差点没被吓死过去!” 常瑶:“……” 宋霁雪面不改色道:“看来他恢复得很好。” “苗莹莹……于野在西海千鹤宫?”常瑶偏头看他。 宋霁雪答:“他在千鹤宫,我在玄天教,所以我不知道守着他的人是苗莹莹。” 他连千鹤宫大门都没进一步。 千鹤宫圣女痴恋昆仑云山君这事修界无人不知。 但常瑶从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一来对方没作什么幺蛾子,也就每次看云山君目光哀怨,二来喜欢云山君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作为被云山君放在心尖上宠的人根本没必要去在乎那些。 更别提常瑶根本就无所谓这种事。 若是比风流债,她只多不少。 听完回答的常瑶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宋霁雪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见她无半点波澜,叹息道:“清清,偶尔吃个醋也行。” 常瑶微怔。 她已许久没听宋霁雪这么叫她了,再次听见时心脏竟有片刻加速。 这是属于一个人类的名字。 她须得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常瑶收敛情绪看回宋霁雪,带着笑意问:“你又没跟别的女人有什么,我吃什么醋?” “随便什么都好,我只想看你在乎我的样子。”宋霁雪伸手环着她的肩膀扳过身子两人面对面,微垂着首望进那双清亮眼眸,从中找到自己,却是曾经让他厌恶的卑微与脆弱模样。 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他的夫人越来越温柔,善良,乖巧懂事,宋霁雪却觉得常瑶离自己越来越远。常瑶将自己固定在某些词句中,把许多东西都藏起来,也让宋霁雪越发不安。 宋霁雪并非不知道常瑶的阴暗面,这是两人的相似处,也是他教常瑶清心咒的开始。 以为三年前大婚是尘埃落定,如今才知是痴心妄想。 如果是常瑶自己主动疏远离开,把爱意全部清空,他能怎么办呢? 宋霁雪完全不敢想常瑶从未爱过他这种事。 “我有不在乎你吗?”常瑶问得有些茫然,伸手摸了摸宋霁雪额头,“你要是真跟别的女人暧昧,我可就不止是吃醋这么简单了。” 她佯装生气的模样,一手环着他脖颈又似撒娇的姿态。宋霁雪看着,忽而笑了下。 他的阿瑶准备什么时候杀他呢? 第12章 掌门 常瑶也在想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杀宋霁雪呢? 太容易了,似乎随时都行,但她又不是很着急。 宋霁雪身负羽毒,又要带一个没有灵力的废人,去往西海的行程要慢些,黄昏时分才到中州。路上能看见不少马车队伍来往,入城后更是发现众多修者。 多是圣剑宗与奉天宗两大仙门的弟子,里衣上红外衣下白是每一个大仙门医修药修的标志,这类修者各个面容严肃,时不时拿着手边药草丹丸同身边人低语着。 夜里温差大,宋霁雪给常瑶穿着披风,又给她戴上兜帽遮的严严实实,两人牵着手朝出城口方向走去,一路避开其他人。 常瑶好奇地朝前边两大宗门弟子站的位置看去,低声说:“中州已经开始召集医修了吗?” 西海的蜚刚出世,瘟疫不会蔓延太快,但是种子已经埋下,就看哪里先点爆。这消息不过白天刚传出,中州晚上就召集了大量医修,可见其重视程度之高。 宋霁雪听后也往那边看了眼:“都是奉天定修门的弟子。” 奉天定修门,传授天下医修之法,每任门主不出意外都是修界公认的医圣,偏巧这任门主叶枝清修为境界输给了昆仑大阴山君的夫人,天下第一医修的名声被昆仑夺走。 当年一战,奉天定修门主叶枝清惨败夏桑依,便终生闭关,夏桑依不死不出。 叶枝清门下弟子们跪求数日无果,最终与昆仑生了嫌隙。 但主要针对的还是大阴山,常瑶无意间瞥见走向定修门弟子的几个身影后神色微顿,低声道:“我们绕着点走?” 宋霁雪嗯声应答,然而刚转了个身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带笑的呼声:“霁雪。” 常瑶知道这下走不了了。 来人脚步声细弱,似有似无,却以这二人的境界正好能发现,恰到好处的细节,让你避无可避。 “我正跟齐光说起你,转眼就瞧见你与常瑶从这过。” 宋霁雪眉眼微垂,转身时抬首,神色淡淡地看向走来的白衣金带青年。 当今修界仙首,奉天宗最年轻的宗主,符纪。 此人堪称修界标杆,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修为境界都让人无可挑剔,两年前继承宗主之位,再接力仙首的位置,五湖四海所有仙门齐聚中州恭贺,盛景难忘。 两年之内以符纪仙首为主的奉天宗积极斩妖除魔,每一件单拎出来都够小辈们艳羡崇拜多年,短时间内积攒大量威望,无人不服。 常瑶不服,可她不是人,所以无所谓。 但她的夫君与这位年轻仙首的关系很是微妙。 尽管宋霁雪表面与对方和平相处,但常瑶能感觉到他不喜欢符纪,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而且此时符纪身旁还有一个人,是云山君的三师兄,齐光。 齐光过来看都没看宋霁雪一眼,俊朗的脸上写满不耐二字。 这俩师兄弟的关系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关系差是从宋霁雪还未当上云上掌门就有的事,齐光对他继承掌门之位很是不服,自此常年在外,少有回去,哪怕回昆仑也不会进云山,排斥之意十分明显。 几名弟子过来,垂首恭敬打招呼:“云山君,山君夫人。” 宋霁雪不动声色地拦在常瑶身前,听符纪道:“你中羽毒一事大阴山君已跟我交代过,他实在是不放心你,所以我是特地在这等你的。” 说完又看了眼齐光:“燕子卞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你放心,他用命换回来的重要情报绝对不会被辜负,西海玄天教的非离真君已经承认,现被关押在西海水牢之下,我正好想跟你谈谈这事。” 符纪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白衣金带的青年俊朗不凡,容貌比起云山君虽差了些,但气质却比云山君要温柔近人,自带亲切感,很容易获得他人信任。 宋霁雪眉头微蹙,有点不耐,不愿跟符纪走这一遭。符纪又看向常瑶说:“我前段时间从西元灵洞里取得一枚温灵丹,能驱寒守暖养气,非常适合常瑶。” “不用了。”宋霁雪耐心已尽,淡声道,“走吧。” 齐光不悦道:“你这什么态度?” 语气很冲,大有下一秒就要拔剑打一架的意思。 宋霁雪轻挑下眉,也不客气。符纪拦在两人之间不甚在意地笑道:“好了好了,霁雪一直这样我也习惯了。关于非离真君的事,我有一物要给你看。” “只是那物太邪气,灵魄境以下恐难站立,还得麻烦常瑶在外稍等片刻。” 常瑶微微抬首,兜帽往后稍稍,迎上符纪那张俊雅温润的脸,黑亮的眼眸中露着明显的歉然之意。 前些年有许多次常瑶都怀疑这个人的温和俊雅是伪装,但每一次都被打脸,以至于后来常瑶放弃去琢磨这个人,反正从她一开始就是为了宋霁雪才多看符纪一眼的。 “去吧。”常瑶看回宋霁雪,低声道,“我在外边等着。” 宋霁雪这才跟符纪走向奉天宗弟子的方向。 天色已黑,城中亮起灯火。 哪怕西海已人心惶惶,中州之内还是一片静美,也就知晓内情的修者们气氛稍显凝重。 街上摊贩叫卖依旧,小吃摊上色香味俱全,引诱着常瑶步步靠近。 她在烤肉摊前吃了好一会,摊主简直乐得合不拢嘴,十分殷勤地给她烤串。常瑶摘下帽子,夜风吹来冰冰凉凉,她一手拿着吃的一手压下被风撩起的发丝,因为是最后一串所以吃得慢些。 恰巧这时隔壁摊前来了三五个奉天宗弟子。 “老板,来三碗凉糕带走。”为首的青年掏出银两递去。 老板:“好嘞!” 两男三女,都还年少,身着定修门弟子服,叽叽喳喳话多得很。 起初常瑶并未在意,直到云山君三字飘入耳里。 “……师姐方才说宗主正在跟云山君谈话,我怎么没瞧见云山君何时来的?” 少年翻着白眼:“嘁,昆仑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嘘!你小声些,那可是云山君啊。”脸上着麻雀斑的少女急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方才付钱的青年好笑道:“小师妹你怕什么,咱们定修门跟昆仑关系本就不好。” 雀斑少女小声道:“那不是跟大阴山的恩怨吗?云山君可是一山掌门……” 话未说完就被傲慢的少年打断:“那又如何?我爹跟我说,他不过是捡了自己师兄不要的位置才当上这掌门之位,他的几位师兄哪个不是出身大世家?就他出身低微,连他师尊乘静真君也不待见这个徒弟,当上掌门纯粹是因为前头几个师兄不屑掌门之位让给他而已。” 雀斑少女惊讶地睁大眼,满脸不可置信。 常瑶咬着竹签侧首看过去,那少年似乎很得意少女的反应,半是不屑半是骄傲地继续说道:“这可是我爹亲口跟我说的,我们奉天宗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仙门,宗主更是仙门之首,他成为云山君后却屡次对宗主不敬,仗着如今是云山掌门就目中无人,也难怪他师兄几个都不待见他,更是连云山都不回了。” “什么啊……原来云山君是这样的人……”另外两名少女不忍道,“我还以为他跟传闻中一样……” 少年又打断道:“传闻都是瞎编的,我看你们就是被他的外表欺骗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术不正,哼。” 雀斑少女伤心道:“那云山君与他夫人的事也是假的吗?” “哎呀你们这些女孩子怎么这么好骗啊!”少年恨铁不成钢道,“要不是他夫人当年救他废了灵脉,像他这样的人会答应娶妻吗?什么夫妻恩爱,我看都是骗人的,他这种人哪知道……” 老板:“三碗红糖凉糕好喽!” “行了,别说了。”青年接过凉糕给少年使了个眼色,周边人都往这里看热闹了,这小子还越说越上头,“赶紧给你们师姐把吃得拿回去,要是晚了可得被念叨。” 少年少女们这才转移话题嬉笑着离去。 常瑶收回视线,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 身边忽然走来一个苗条身影,从衣袖间拿出银两朝摊主递去:“来一份。” “好好,马上就好,马上就好。”摊主逐渐忙了起来,转身去后边抓着配料。 摊前的女人手握淡绿轻纱团扇遮脸,只露出一双妩媚眼,余光朝身旁的常瑶扫去,发出细细低笑。 “无咎之主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哦。”画皮凑到常瑶耳边悄声细语着,“这种事不该是越快越好吗?” 常瑶也笑:“你来?” “不敢不敢,我怎么能抢你的活呢!”画皮跟她嬉笑,“我只是好心提醒您,如今云山君负伤,又对你毫无防备,该动手时可千万别心软,毕竟夫妻一场,关键时刻若是下不去手也情有可原。” “妖皇挺喜欢你。”常瑶歪头,目不转睛地看他,“虽然你比较废物,但他却愿意留你在身边做事,杀一个妖皇心腹会不会惹他生气报复?我有点犹豫呢。” 画皮眼角轻抽,迅速与她拉远距离,“别生气嘛,我们都不想地鬼之门被重新封印,在那之前死一个云山君,那这事就……啊!” 话未说完,画皮只觉脸皮灼烧般疼痛难忍,捂着脸惊叫出声,摊主回头时只见淡绿扇面染上血迹,而扇子的主人却已转身离去。 常瑶抬手压下鬓边发丝,朝一脸懵逼的摊主笑道:“她那份给我了。” 宋霁雪从屋内出来时就见他家夫人坐在对面屋檐下吃着烤串,身边一地密密麻麻的竹签,可见吃了不少。 他刚过去,吃着最后一串的常瑶咬着半截竹签朝他眨了眨眼。 常瑶声色含糊道:“最后一串。” “好吃吗?”宋霁雪问。 常瑶点点头,视线往后边的符纪与齐光扫了眼。 “宗主!宗主!”有弟子神色焦急地从长廊飞奔而来,“不好了!决明师弟中疫了!” 符纪眉头微皱,立马跟过去。 “去看看吗?”常瑶眼神示意,“中州城内有修者中疫,似乎有点奇怪。” 宋霁雪伸手牵着她也去了。 几人刚踏进院门口就听里边传来凄惨的哀嚎声,还有人喊道:“抓住他!别让他跑出去!” “决明师弟!” “师兄!呜呜呜——” 方决明满脸红疹,皮肤溃烂掉落,疼的他撕心裂肺地喊叫在地打滚,周身黑气游走,滚蹭着满地血肉,整个人变得模糊不堪。 “宗、宗主……”他已经瞎了一只眼,勉强看清来人后狂喜又崩溃,张嘴时喉咙灼伤着吐息都冒烟,“救……” 符纪没有片刻迟疑上前单手掐诀灵力微闪时,方决明张嘴吐出的白烟却在顷刻间染上黑色,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变成若干黑色的虫子游走少年全身蚕食血肉转眼成为一副干瘪的尸体。 “别碰!”齐光拦住符纪,神色凝重,“血雾虫,不是中疫。” 雀斑少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捂嘴不断后退,泪流满面时忽然感觉自己喉咙灼烧疼痛不已,滚烫的白烟从指缝流泻。 惊恐惨叫再次响起,来自她的同伴与自己。 又有几人被血雾虫吞噬,符纪与齐光这次终于赶在弟子死前制止,却各个皮肉溃烂,整个人血肉模糊一片。 常瑶轻呼一声,转身扑入宋霁雪怀里:“好可怕呀。” 第13章 蜚 奉天宗的弟子们由起初的惊慌很快就在符纪的吩咐中镇定下来,有条不紊地整理现场和活下来的伤员。 符纪看向剩余弟子道:“血雾虫是邪修之术,并非中疫,速去彻查出入小筑的所有人和他们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 “是!” 齐光蹲下身仔细打量方决明的尸体,再找找蛛丝马迹。 奉天宗的弟子们开始忙起来。 宋霁雪带着常瑶到外边,帮她将披风兜帽戴上,听常瑶问:“我们还要赶路吗?” “耽误不了多久。”宋霁雪说,“西海那边更急。” 常瑶点头。 画皮妖传递的意思很明显,妖皇要她在西海重新封印地鬼之门前杀宋霁雪。 她目光遗憾地看向宋霁雪:“我很久没跟你一起出远门了,竟然想要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你该早些说的,这次可慢不得。”宋霁雪牵着她走上长街,“之前的烤肉串在哪买的?我也想吃。” 常瑶带他过去。 宋霁雪买了好几份,大多都是给常瑶吃,因为过于出色的外貌和亲昵的互动引来不少路人艳羡的目光。 常瑶边吃边问:“齐光这两年不回云山是待在奉天宗了?” “随便他去哪。”宋霁雪漫不经心道。 他俩是没有可能和解的。 常瑶也清楚这一点。 之前的奉天宗弟子并非全是胡说八道,至少乘静真君不喜欢云山君这个徒弟是真的。 宋霁雪一共有四位师兄,一位师弟。 除了大师兄于野,跟其他师兄弟的关系都不太好,其中二师兄与小师弟在三年前的万象灵境中死去,作为二师兄的跟屁虫,小师弟的保/护/伞齐光始终认为是宋霁雪对他俩见死不救,故意害死师兄弟。 如果二师兄没死,掌门之位绝对传不到宋霁雪手里。 事实上如果时机合适的话,常瑶倒是很乐意告诉齐光那两位云山弟子真正死亡的原因。 当年共闯万象灵境的人有很多,各大仙门皆有,她也是在这里面遇见的宋霁雪。 从万象灵境里活着出来的人,如今都已赫赫有名。 宋霁雪少时过得如何,常瑶一知半解,但从他的师门关系和本人性格来看就知道过得不是很好。他也不怎么说,极少的时候会流露出对往事记忆的复杂情绪,但常瑶总来不及深思就会被他略过。 师兄弟们都来自各大世家,他是从凡间被带回来的野孩子一个,入仙山后与周围的人们格格不入。 偏见自他入山那日就深埋人心。 见常瑶吃得入迷,宋霁雪将手中最后几串递给她说:“我去给你买点糖水来。” 夜风轻呼,街口木柱挂的长灯随之飘摇晃动,常瑶在喧闹声与繁华街景中看着他背对自己走远,人影绰绰,行人们与云山君擦肩而过彼此谈笑无间,唯有他踽踽独行。 兜帽被风吹落,发丝张扬,常瑶抬手将其压下,紧盯前方的宋霁雪,似乎只要她一眨眼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这瞬间她似乎想起自己忘记了某些很重要的事,但那到底是什么却又毫无所觉。 寻找下蛊邪修一事折腾片刻后就因毫无线索而中断,符纪因此不放心,将齐光留在中州城,要他多待几日再动身前往西海。 齐光点头应下。 常瑶看后扭头悄声跟宋霁雪说:“他更像是奉天宗的人。” 宋霁雪轻轻嗤笑。 奉天宗与昆仑云山同行,御剑自上,于深夜时分到西海境地,可见云雾遮眼下方曾经绵延鲜绿的草岸大片泛黄枯死,站在岸上的林鹿山羊默默对视茫然,寻不到草食,饥饿让它们继续前进寻找新的食源。 “咦?”奉天定修门药鬼初辰杏往下方指去道,“那边似乎是起火了?” 符纪闻言便朝她指的方向驶去。 宗主这一去其他人自然也得跟上。 落地点是一处山间村落,周边已是寸草不生,衣衫褴褛又身形枯槁的老人孩子互相拥抱着躺倒在家门前,已然死去多时。 火势蔓延快速,却只能听见燃烧的噼啪声。 初辰杏正要上前去看看那对老人孩子,一旁燃烧的房屋忽然坍塌爆裂,星火四溅,瞬间点燃另一座房屋,爷孙二人都被火蛇吞没。 “小心。”符纪将她拉去身后,初辰杏满眼不忍。 落在队伍最后的常瑶听见后方传来怪笑声,侧目看去,一个举着火把的男人赤着上身,瘦弱的只剩下皮骨,皮肉上黑气游走,与之前方决明几人相似,却又不是同一种。 “烧死!都该烧死!”这男人疯癫大笑大喊着,举着火把头也不回地朝大火中跑去,拦都拦不住。 众人目睹这一幕皆是一怔。 有心软的弟子眼中含泪道:“蜚兽路过这里了。” 他们沾染了瘟疫,难逃一死。 符纪蹙眉:“不对,速度太快了,时间对不上。” 那弟子擦着眼泪道:“可周边草木枯死,活人也都中疫……” “是中疫了没错,但身体衰败的速度太快,蜚才入世不到两三天,而他们的形态却像是已中疫数月的模样。”初辰杏解释道,说完又看了眼宋霁雪,微微笑道,“云山君觉得呢?” 这话带了点挑衅的意味。 宋霁雪在给常瑶整理衣帽,头也没回地说:“奉天药鬼都分辨不出的话,我可以帮你传音问问大阴山君夫人。” 常瑶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折腾,视线越过宋霁雪与后边的初辰杏相撞。 这是定修门主叶枝清的亲传徒弟之一。 初辰杏极其痛恨让师傅闭关的大阴山君夫人夏桑依,连带对与大阴山交好的云山也没什么好脸色。 此时听宋霁雪哪壶不开提哪壶,初辰杏重重地冷哼声道:“有蜚现世,瘟疫四散,她却不愿离山半步,哪有半点医德可言。” 宋霁雪漫不经心道:“尊师也不愿离山半步。” 初辰杏脸色一黑,气恼至极。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斗气。”符纪很是无奈,“据我所知夏桑依才从鼎河那边解决完寒症回昆仑没两日,昨夜昆仑遭袭,她得留下来帮忙,过些日子才到西海,可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看着初辰杏,好声好气地劝说着,但不会让人感到低声下气,反而让初辰杏听了半个字都不敢反驳。 这份温柔中有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初辰杏抿唇退去符纪身后。 路上被火烧的村子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接下来众人都不自觉地格外关注下方城镇是否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卯时将近,他们终到西海玄天教。 玄天教在北,千鹤宫在南,中间隔着一条流向汹涌、礁石众多的海域。 玄天教主亲自相迎,见一众修者落地长阶上时微一拱手:“仙首,云山君。” 不过几日没见,玄天教主的头发又白了不少。 “进去说吧。”符纪温声道。 双方都没有过多寒暄便直入正题,边走边说着来时路上所见和西海目前状况。 “路上发现不对劲,也许有蜚现世一事早在几个月前就发生了。”符纪说,“出事的地方在别处,但现在已蔓延到西海。” 玄天教主心头一跳,脸色瞬间难看起来:“有两只蜚?” “很有可能。”符纪温声道,“最坏的结果是两只蜚在西海碰头,其危害难以估计。” 常瑶掩手打了个哈欠,从无咎山出去的那只蜚去哪祸害了她也没关注,如今才知它是到了西海。 “困了?”宋霁雪侧首看她。 常瑶揉着眼睛低声说:“有一点。” 教主夫人闻言上前道:“云山夫人连夜赶路定是累着了,随我先去客房处休息片刻吧。” 常瑶点头,朝宋霁雪眨了下眼后随教主夫人离开。 云山君还得忙着拯救苍生。 晨曦光芒耀眼,驱散黑暗与潮湿,带来点点暖意。玄天教的钟鸣声响起,提醒弟子们该起来晨练,身处内教的常瑶不见匆忙早起的弟子,倒是瞧见几个侍女慌慌张张从别院跑出,被教主夫人拦下。 教主夫人蹙眉问道:“何事?” 侍女忙道:“是杨夫人,她又犯病了。” 杨夫人,非离真君的妻子。 常瑶听教主夫人叹息一声,随侍女去往别院。 院中与房屋内都点着醒神静心的香薰,但长发披肩面容苍白的杨夫人却不受半点影响似的,此刻正掐着一名侍女的脖子抵在门上神经质地絮絮叨叨着。 那侍女脸色通红甚至发青,求救的目光看向走来的教主夫人。 “杨夫人。”教主夫人上前,手中咒律光芒闪过轻松把人往后带去,声色温柔安抚,“你再睡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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