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走了一步。 徐栾目光流散得很遥远,一道黑影从他身体里拔出,四面八方响起刺耳的鬼号,闪烁着金色光芒的雾气被它吞并,转瞬湮没。 江祖先陡然止住了念诀,他手腕一转,剑锋直指地下。 然而,就在无畏子和江棉都以为请神成功之时,鬼影的攻速停了下来,连鬼号声也消失了。 跪在地上的徐栾,缓慢抬头,他嘴角泛起一抹奇异的笑,“居然是你。” 江橘白的脸苍白而又平静。 江祖先飞速落于地面,他把手中的阴阳剑丢到江橘白脚下,“六爷选中了你。” 这下胜券在握了。无畏子心想,他饶有深意的看着江橘白,对身旁伤痕累累的江棉说:“小白是个善良的孩子,断不会眼看着恶鬼为祸人间。” 神力落在了一个刚足十八岁的少年身上,他缓缓弯腰,拾起地上的剑。 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却已经体会到了万箭穿心之痛。 江橘白手指一握上剑柄,他就差点眩晕倒地,无数金黄色的气流从他体内窜入剑身,他体内出现了一股外来的几乎能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弓下了腰,胸骨痛得难以忍受,他喷出一口血来。 抬眼,他与徐栾四目相对,眼泪顺着江橘白脸颊滑下。 无畏子见此缠绵不舍的情形,厉喝一声:“你还在等什么?” 四周平静如水,可阵法内雷电不休,鬼影冲天胡窜,做拼死顽抗。 江棉也浑然明白了过来。 这……这是,互相动了情啊! 江橘白难以遏制眼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他可能在哭徐栾活该,哭徐栾在这个世上仅剩几分钟的时间,哭自己,哭神力灌身,好疼好疼。 少年拎着剑,走入阵中。 无畏子、江棉、江祖先三人在上空近处随时准备着提供辅助。 可徐栾却完全没有要对江橘白发起攻击的迹象,他撑着膝盖,想要站起来,却又跌倒在了地上。 对战喜欢的人,往往是没有任何力气的。 江六爷是江家村村民的守护神,他感受到了眼前这只恶鬼的存在,他抵挡着从各方袭来的阴气,他在江橘白体内蓄力。 江橘白的眼珠变为了金黄。 红色的剑穗,摇来摇去,摇到了徐栾的眼前。 江橘白被徐栾含笑的眼睛看着,如丧家之犬一般避开,却看见了徐栾身上各种各样的切口。 一切,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恐惧、不甘、不愿……这是一场噩梦。 头顶不间断咝咝响起的闷雷声犹如伴奏,绝望啃噬着江橘白。 “徐栾,我……” 黑影突然扑来。 “小心!” 头顶三道身影同时怔在半空。 徐栾握着江橘白的手,他抱着江橘白的腰身,剑身已经从他身体之中穿过。 无数鬼影发出凄厉悚然的尖喊,企图冲出结界,逃出生天。 但它们的主人心甘情愿死在少年手中。 江橘白松开了剑柄,他蹲下来,拍拍徐栾的脸,他泪如雨下,“徐栾?” 徐栾反而抬手轻拍着江橘白的背,“我早就知道你准备杀我了。” 少年如遭雷殛。 “但我既然喜欢你,让你杀我一回,又何妨?” 徐栾的眼睛爬满血丝。 江橘白不断喘气,他的身体仿佛被灌入了岩浆,他剧烈地痛楚。 “你不会撒谎,身上的味道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徐栾仿若静止,默然片刻,接着道,“我起先生气,后来又不气了,你活得好好的,被鬼缠上,不管是你自己想杀我,还是因着那些人想杀我,我都理解你。” 江橘白一直期望徐栾能跟他好好说话,平等地说话。 他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竟然是他与徐栾永诀之时。 少年的心,在发现自己的手指可以穿过恶鬼的手臂时,怅怅落了空,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已经死了的人已经不再使用身为活人时的思想。 但恶鬼此时,声音平和,婉婉转转地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少年爱人。 “你也几乎不曾对我说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常说,我还以为你是背着我跟别人好了,那样的话,事态可就要比你杀我要严重多了。” “行了,就这样吧,祝你以后快活安乐,一切都好。”徐栾漆黑的眼神流转着,慢慢地就流转不动了。 万籁俱寂,恶鬼消失在天地之间,一口气都没留下。 地上掉落几枚钉子,从徐栾身体里掉出来的。 江橘白孑然一身,他把钉子一颗颗捡到了手里,他用过往安抚自己的跌宕痛楚。 他恨徐栾。 恨徐栾不是人,恨徐栾没皮没脸,恨徐栾手段残狠,恨徐栾巧取豪夺。 他恨那恶鬼,所以恶鬼死有余辜。 少年恨它,恨得一颗心都恨空了。 群山密林如同黑魆魆的剪影,像鬼影晃动,江橘白眼前旋转。 “小白!”老爷子朝倒在地上的孙子奔跑过去。 - 江橘白身体早就在一顿折腾接着一顿折腾里每况愈下,经此一事,他又住了将近半个月的院,他瘦了一大圈,不过精神没受到什么打击。江祖先仔细瞧了,什么也没瞧出来。 吴青青是最乐呵的,因为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大事终于解决了,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年轻了好几岁。 出院那天,江祖先背着江橘白的书包,拎着保温桶,走在路上,他忍不住问:“你对那徐栾……” 江橘白边走边玩着俄罗斯方块,“你觉得是就是。” “什么叫我觉得是就是,你脑子进水了?那是鬼!” “你看你身体差成什么样了?” 江橘白没来由的烦躁,“他不是已经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扛包走在后面,被怼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细想。 出了院,江橘白没急着回学校,他去了趟无畏子的道观。 “师父给她起名抱善,要是你去京城上大学,以后就让她也考京城去。” 江橘白戳了戳抱善圆鼓鼓的腮帮子,比最开始好看多了,之前被徐栾抱着,活像一个鬼婴。 “等她上大学,我都三十几了,我又不一定留京城。”江橘白才懒得带小孩。 明心不纠结于这个话题。 明心:“对了,师父说那天辛苦你了,他给你画了许多张护身符,让我交给你。” 江橘白没去数有多少张,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书包里。 抱善挥舞着双臂,抓住了江橘白的一根手指头,冲着他笑起来。 要是知道自己杀了她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吗?江橘白忍不住想道。 “走了。”江橘白没多留。 明心送他。 走了几步,明心吁了一口气,说:"师父让我转告你,莫与自己纠缠,也莫与过去纠缠。" 江橘白脚步都没停,兀自朝山下走去。 “说那么轻松,还做什么人?直接成神仙。”少年的声音荡在山谷中。 江橘白回到学校后,没两天,学校放假,因为高考就在三天后了。 吴青青在家正式地供了一座六爷神像,每日清晨都洗干净手给神像烧一炷香,每周更换新鲜的贡品。 这可方便了江祖先,再也不用蜗居在那小阁楼里了,他在堂屋光明正大的神神叨叨。 江橘白倒在床上,他手指间捻着一张纸条。 “我想……和你玩。” 他换下一张。 “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叫江橘白,你叫什么?”少年喉间干哽了一声。 他腕部的铜钱清脆撞响,红线变成了最开始的颜色,起了毛毛,暗红得像是脏了似的,铜钱看起来也陈旧非常。 江橘白视线被吸引过去,他坐起来。 食指在铜钱上轻点上,“1,2,3,4……多了一个?” 他坐到了窗边,窗边更亮堂。 他把手串解开,铜钱一个个摆在桌子上,发觉出其中一枚铜钱颜色要更亮一点,而且边缘也没那么齐整。 它不是铜钱,它是一块铜钱模样的金子。 就是徐栾最开始给它的那块金子。 徐栾像是死了,又像是没死。 窗外日光变得刺目。 江橘白独自一人的时候,想念的感情就含糊不过去了,他骨头像是在那天被打散了,至今还没有归位,一动,四肢百骸撕心裂肺地疼起来。 他杀了他的幼年玩伴。 杀了自己好像喜欢的人。 那些纸条在对江橘白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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