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挽,看着我小臂处的疮包,“这是……” “就它害我身上散出臭味儿的。” 我一抽一抽的回,“您别看了,脚腕也有个大的,这个可臭了,我一直捂着呢。” “这手法……” 沈万通音儿一低,又弯身看了看我脚腕,“你是不是每看完一个先生,身上就会起个包,然后烂出个坑?” 我吸着鼻子,“您怎么知道?” “沈大师……” 爸爸想说什么,沈万通松开了我的手腕,兀自叹了口气,“行了,留下吧,先去吃饭。” “啊?” 我愣神的功夫,沈万通已经走到门口,回过头看我,“算你个小丫头有几分骨气,不怕生,不畏缩,能让我待见点,这活儿啊,我揽了!” 语落,他加了一句,“今晚就住下吧,后面的事儿,咱慢慢说,那个谁,你先把眼泪擦了,我这人最烦鼻涕虫。” “留……哎,谢谢沈大师啦!!” 爸爸大喜,作势就还要行大礼,见沈万通面露不悦,又赶忙收回动作,“栩栩,快鞠躬谢谢沈大师啊,他答应救你啦!!” “可不能骗人。” 我擦着泪,紧张兮兮的看着沈万通,怕他反悔,瘸着脚奔到他面前,“沈大师叔叔,我叫梁栩栩,木羽栩,不叫那个谁,你能帮我,我特别感谢你,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算话的,咱俩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就不许变了。” “栩栩,别胡闹!拉什么钩!再惹得大师不高兴!” 爸爸上来扯我,我不动,小指执拗的对着沈万通伸着,他倒是没生气,刀疤脸跃起丝丝无奈的笑意,“小丫头,还挺难缠。”敷衍的跟我勾了下,“这样行了?” “行了!” 我笑了,袖头一擦鼻子,“谢谢沈大师叔叔,我知道你是好人的,你神通广大,会千里传音,是武林高手,能为民除害,一统江湖的。” “别给我戴高帽。” 他挑了挑眉,“一旦我对付不了,为求自保,首要做的,就是给你扔出去挡祸。” “行。” 我想都不想的点头,“我跟他干。” “栩栩!你这孩子!” 爸爸不停地朝我挤眼睛,示意我别乱说话! 劲儿大的五官都要抽筋一样! 我没觉得自己乱说话,我就是要锤那个偷东西的! 弄死他都不解恨! “得,先去隔壁吧!” 沈万通笑着背过手,抬脚朝着门外走,“梁栩栩,这丫头可以,敢跟天道比划,有前途!” 夸我吗? 我不知道。 沈万通的本事却是让我实打实看到了的。 我们刚出房门,就见他脚步一顿,脸微微朝院门方向侧了侧,直接问我爸,“听说你来的时候走错路了?” “是。” 爸爸点头,“我寻思先来找你,结果走小路里面了,在里头打转转,脑子都懵了,得亏小周助理去找我了,您看我这外套都刮破了。” “这些东西胆子不小……” 沈万通看着院门外,“还一直在那等着呢,拿个破布要遮你眼。” “啥?还在呢!” 爸爸吓了一跳,“沈大师,我在门外时您的小孙子也说过了,我身边多了个拿帕子的女人!” 我顺着沈万通的眼神向院外观望,距离虽有远些,但当下院内的灯光很亮,照的门外也算一清二楚,敞开的院门空荡荡的,两旁除了树,并没看到什么拿着破布的女人! 想着,我似乎来了点灵感,悄默默的把护身符摘下来,抬起眼,心头不禁一抽! 院门前的空地处,有个女人正微微佝偻的站在那里,穿的破破烂烂,干瘦枯槁,手里还拿着一块破破烂烂的布,摇晃着冲我们挤眉弄眼的发笑! “爸,她在那!!” 我伸手一指,“还笑呢!!” “啊?” 爸爸云里雾里的,一脸着急,转而向沈万通求助,“沈大师,那个东西……” “别急。” 沈万通淡着腔,:“上门求死,我给她机会。” 只见他顺手捏了颗小石子,嘴唇无声的煽动,对着院门的方向轻轻一弹。 女人惊恐的睁大眼,转身想要逃,动作刚刚出来,身体却像是被子弹打中,当即化作了一滩乌水。 “!!” 我捂住嘴。 看的太过清楚,着实震撼! 就这么…… 没了? “走吧。” 沈万通语气无澜,似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儿,还没他吃饭重要。 “完事了?” 爸爸不敢相信,“栩栩,我咋啥都没看见,你全看到了?” 啊。 我木木的点头。 她都没来得及叫。 欻一下! 就变成水了! 看真真的! 跟那个黑脸鬼的下场是一样一样的! 咽了口唾沫,我赶忙把护身符戴好,这节骨眼也别跟爸爸分享见鬼的心得体会了。 看不着是好事儿。 太容易做噩梦了! 跟在沈万通身后,我敬意一下就起来了! 要不说是‘手眼通天’的高手。 灭鬼灭的干脆利落,没断胳膊没折腿,没翻跟头没上树,家里更没有碎玻璃出异常。 轻轻松松怡然自得。 我不得不唏嘘! 心里也越发的安稳。 隐隐中有个预感,这一趟,终于能得救了。 第27章 绝境求生 西厢房里,老妇人和小男孩儿就坐在饭桌边,见我们进来,俩人一个满脸火气不耐烦一个双目放空正在发呆,倒没对我和爸爸的‘留下’表现出惊讶。 “梁兄,这位是我的小孙子,沈纯良,比梁丫头大了两岁,今年十四。” 沈万通招呼我们落座就开始介绍,“纯良,这位你要叫梁爷爷,至于梁丫头嘛,按辈分来说,你应该称呼姑姑。” 我礼貌的朝纯良点了下头。 打小咱就辈儿大,甭说叫我姑了,老家农村那边都有叫我奶的小孩儿,习惯了。 沈纯良没吭声,就跟没听着似的,看样儿应该洗过澡了,头发还是半干。 “你好纯良!!” 爸爸笑着和沈纯良搭话,“你要觉得叫姑别扭,就叫她名字,梁栩栩,你俩各论各的,今晚还要谢谢你给我们开门啊!” 沈纯良还是不说话,表情呆滞。 瞅着吧。 不太活泛。 我一想也是,正常人谁能朝脏东西借破布擦屁股。 就算不知道对方是脏东西,能用那么脏的破布?还不如把自己袜子脱了用,起码知根知底,谁知道陌生人的破布上有啥细菌。 不过我对沈纯良的印象不错。 一来感谢他开门,二来,他整体给人感觉无害。 很呆萌。 “这孩子认生哈!” 爸爸兀自笑笑,摸向兜,“我来的匆忙没准备啥,包个红包……” “不要客气。” 沈万通拦下爸爸,“梁兄,在我这不需门面把式,要你出钱出力的时候,我不会客气。” “哎,好。” 爸爸扯着唇角,“沈大师,您有福气,自个儿保养得好,孙子还这么大了,虽然这孩子眼睛……其它地方长得跟您真是一模一样,将来长开了必然一表人才呀!” “纯良是我领养的孩子。” 沈万通面无表情,“并非亲生。” “啊?” 爸爸一愣,老妇人随即冷笑出声,“你们这些事主呀,一个比一个能瞎白活,拍吧,使劲儿朝马蹄子上拍!” “这个,对不住。” 爸爸尴尬了。 我觉得不怪他,那谁去别人家做客不得捡点好听的唠。 就是我也没想到,爸爸能这么睁眼说瞎话! 沈万通虽拥有毁容式惊骇刀疤,皮肤差,秉性怪异乖张。 但从他留下我的那刻起,我看他就很顺眼了! 连他脸上那些狰狞刀疤好似都写满了故事! 让我想要挖掘,探索! 咱就单论五官,沈万通的一侧眉尾被增生的瘢痕牵扯走形了,看不出啥,可另一侧的眉毛很完整,就是奶奶说过的‘剑眉’,同成琛的眉形很像,很英气,沈万通的鼻子也很挺,眼睛很长,眼尾微微上挑,双眼皮窄窄的,看人时淡淡的,目光却很有神,会令人发慌。 沈纯良呢。 这小子可不光斜视,他八字眉,塌鼻梁,香肠嘴,招风耳,大奔喽头。 虽然在我眼里纯良这长相气质属憨厚可爱,但要说像沈万通,那除了性别,咱不知道哪像! 我半垂着眼皮挠脸,心里非常理解爸爸,话茬儿是真不会接。 沈万通貌似见多了这种事,没在意,又简单说了下沈纯良的情况,原来他不是天然呆,而是小时候受到过惊吓,留了病根儿,逢初一十五就会不正常。 赶巧今儿是农历九月初一,纯良有点犯病了,才会有异常的语言和行为,过了今天就没事了。 至于老妇人呢,她姓许,年纪比我爸小一岁。 名字沈万通没说,按辈分让我称呼她许姨就行。 许姨有情绪病。 类似狂躁症。 平平常说话都跟要打架似的。 沈万通说他早年收养纯良,事情多,照顾孩子难免不周到,正好去外地看风水,见许姨在大街上独自流浪,就收留了她,搬到这里后,许姨主要负责做一些杂事。 “小许已经跟在我身边照看纯良十年了,她精神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药物,人也很好,简单直接,就是情绪起伏会比较大,脾气来的很快,她自个儿控制不住,若是她说了什么难听话,你们一听一过就好,千万别在意,她是无心的……” “沈大师,您要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们临时上门的确打扰,许妹子别说是有情绪病,就是没有,她发火都是应该的!” 爸爸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瞒您说,我也有个脾气火爆的姐,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心眼可好了,刀子嘴豆腐心,办事还干脆利落,我越看许妹子真是越像我姐啊!” 我没说话,在爸爸白活时就偷偷瞄了几眼许姨,那真一脸的‘愤世嫉俗’。 给我拿个碗都摔摔打打的,我真怕她一不顺心把碗敲我脑袋上! 用爸爸原话来说,真比我三姑邪乎多了! “吃饭吧。” 沈万通态度亲切了很多,“梁兄,你来的不凑巧,我这里的厨子前些天回老家了,小许的手艺还在练,粗茶淡饭,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 爸爸受宠若惊的拿起筷子,抬起手腕就顿住了。 我顺着爸爸的视线一走—— 懵了! 进屋时忙着认人寒暄,没多看饭桌,如今一瞅,四个菜,除了沈万通眼前的一盘榨菜,其它我都没见过,努力分辨了下,一道就改了四刀的西红柿炒鸡蛋沫子,跟西红柿吐了似的,另外两道应该是尖椒炒肉之类,炒糊了,黑漆麻乌,打眼还以为把煤块儿装盘上桌了。 爸爸咬牙对着一道黑菜夹了下去,吃进嘴就表情抽搐,试毒般挨道都尝了口,最后给我夹了点咸菜,“栩栩,你吃这个。” 我点头没应声,瞄着沈万通是只吃咸菜喝稀粥,沈纯良在桌旁就干吃馒头。 许姨开始也在喝粥,就在我怀疑他们仨味觉的时候,许姨夹了块黑乎乎的炒肉,下一秒,筷子就啪叽一摔,“擦他妈的!太难吃!做个饭咋这么难!” 我无端呼出口气,还行,味觉正常。 “凑合点吧。” 沈万通淡着腔,“你要是觉得炒菜太难,雇来新厨子前,每天熬些粥就可以。” “雇个腿儿!” 许姨不乐意,“来的厨子没一个顺我眼的,架都吵累了,不就是做菜嘛,扔锅里怎么不熟了!” “许妹子,炒菜可有讲究。” 爸爸看向她,“家里有孩子,菜不能糊弄,你看哈,这道是木须柿子吧,西红柿你切得块儿太大了,家常菜,你得滚刀小块儿,然后……” “有本事你去做!” 许姨饭碗’哐当’一推就瞪向我爸,“毛病的!我没嫌你带张嘴来就不错了!!” 我本能的警惕,微微斜身,真怕她下一秒就把桌子掀了! “我还真有这本事!” 爸爸直接起身,“沈大师,要不我去炒几个菜吧,我是厨子,没别的意思,咱大人吃啥都行,有孩子,光吃咸菜不成。” 沈万通看向噎着馒头快翻白眼的纯良,大抵也是心疼孙子,轻声道,“方便吗?” “二十分钟!” 爸爸几步就奔到厨房,没出一分钟,就传出了哗啦啦的洗菜声—— “我去帮我爸……” 在家时我经常帮爸爸打下手,有劲嘛,颠个勺都行,他一去忙活,我习惯性的就要起身,沈万通直接压下我的肩膀,“疮口不治而愈了?” 我又坐了回去,也奇怪,自打沈万通说要留下我,脓包还真不疼了! “哎,你别给我厨房弄乱了!” 许姨急火火的跟到厨房,“轻着点啊!起火了!” “别急许妹子,这叫锅气,热菜吃的就是这个!” 爸爸大声的回,“哎!你离远点,不要动我的菜码!” 氛围变得有些匪夷—— 爸爸在厨房大刀阔斧,许姨大呼小叫,屋内安静异常,沈万通不发一语,沈纯良揪着馒头一口口吃的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说说吧,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过了好一会儿,沈万通似乎等的有点无聊,便看向我询问。 “就是我爸带我去连山村看到个要上房的胡姑姑,她说要我来镇远山找你,爸爸就带我来了。” 提起来这一路真挺顺,车子响归响,没出现刮碰故障,看来真托了胡姑姑的福。 沈万通微微蹙眉,一副我答非所问的模样,我见爸爸还要忙一阵,干等还尴尬,就借着这时间段把遇到胡姑姑的前后事情都说明白了! “原来是那只狐狸!” 沈万通这才了然,“对,我跟她打过交道,想不到她得道了,好事儿,算你丫头有些运气。” “都这么说。” 我挠了挠头,“我奶奶说,老天爷饿不起瞎家雀,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就去钻胡同,实在不行就凿洞,总能折腾出奔头,这不就奔到您了。” “能说会道。” 沈万通轻笑一记,:“你遇到狐仙是昨天的事儿,那出事儿后的这一个多月,你怎么挺过来的。” “就是找先生看啊!” 我掰着手指头给他算看了多少个先生,有家里飞出小人儿直接送客的,有二话不说先上树的,还有客厅玻璃干报废的,捋到小腿折了的那位…… 啪! 我一拍脑门! “沈叔叔,其实我早应该来找您的,方大师的表弟就跟我爸提过您,因为方大师的爷爷跟您交过手,知道您是个高人,可惜那时候我爸不知道去哪找您,就耽误了……” “对!有这事儿!!” 爸爸炒菜还不忘偷听,探头进来应声,“方大师也是个能人,为我家栩栩出了不少力,就是道法差点,不是那女鬼的对手,腿折到膝盖上面了,这给我吓得,好在后来他表弟来电话说方大师康复后不会影响生活质量,就是腿不能再翻跟头了,这方大师要是残疾了,我这辈子都得内疚!” 是啊。 方大师算是我正式面见的第一位先生。 印象深刻。 太揪心。 “他全名叫什么?” 沈万通拧眉,“我不记得有相熟的方姓同道。” “方天厚!” 爸爸回了句,“驱邪世家,的确有真功夫,听说都能从房顶往下翻,他爷爷跟您交过手,说是佩服您!” “他爷爷叫什么?” “这个……” 爸爸翻着眼睛刚想,许姨在厨房来了句我给你炒了啊,爸爸立马就急了,“你别动我锅!放放放!沈大师,您问栩栩吧,我上了岁数记不住啦!!” “沈叔,他爷爷叫方耀强。” 我说着,“他爸爸叫方文印。” 方大师念叨好几遍呢! 尤其是他爷! 耀强。 老要强了! “方耀强啊。” 沈万通拉了一记长腔,“这人我有印象,四十多年前我刚有名气,他特意去南方找过我,说要切磋术法,我不理他,他就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人不坏,就是有些狂妄……这人,还活着吗?” “没有。” 我摇摇头,“听说被僵尸咬到大脖筋失血过多没了。” “他儿子呢。” 沈万通还挺好信儿,:“那年他带着儿子来的,小男孩儿年纪不大,脾气跟他爹一样倔,还说要将他爸的术法发扬光大,可我这些年,也没听过他儿子方文印的名讳。” “也没了。” 我苦了苦脸,“好像是跟厉鬼缠斗,七窍流血死的,也挺惨。” “……” 沈万通憋了几秒,“合着你们看到他家孙子那,又让他孙子腿折当场了!” 这磕唠的! “我爸当时不想看了,因为那个女鬼太厉害了,方大师有点吃不消,但是方大师不服,他说一定要……” 非常有骨气! “我明白了。” 沈万通点头,“他们家这是祖传一根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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