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得寸进尺:“那你能不能叫我红叶?这是我今天给自己取的名字。” “你是五十二,不是红叶。” 十七油盐不进,“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为什么要取不同的名字?” 令如律:这话可真像是芬格斯会说的。 红叶见说不通,耸了耸肩郁闷说:“那好吧。我设的陷阱今天捉到了一头巴卡拉,你们能不能帮我去把它抬回来?我想带给母亲尝尝。” 令如律心想,她们口中的王和母亲是同一个虫?所以这两位是王女吗? 巴卡拉,她没听出来是什么。但看到十七拖来的猎物,她也认出了这是一种远古时期很常见的动物。 死去的猎物身长足有两米多长,嘴里长满恐怖的尖牙,是一只肉食者。 十七说:“你居然真的能捉到巴卡拉。” 红叶挺起胸膛骄傲起来:“是吧!我早说过!你们都不信我!” 然而十七没有露出任何惊叹夸赞或者被打脸的表情,淡淡点头:“很不错。” 没有观众的独角戏是最无趣的,红叶怏怏不乐,“哎!你们这些家伙……” 两个虫不说话了,继续处理食材。 令如律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她们口中的王,需要吃这么多吗?? 那一只巴卡拉被剥皮烤熟,肉和内脏全部切块,堆成了一座小山,放进一只巨大的木托盘里。 托盘旁边放了一圈水果蔬菜,这还不算完,几名战士又剖开了一头看不出品种的草食动物,大小堪比家猪。 这分量,令如律觉得换做自己一周都吃不完。 她真想见见王是一名怎样的猛士。 虫族的初代王有史可载,但在更久远的部落时代,王的更替就很模糊,接近于神话传说。历史学家把她们统称为“零代王”。 这位猛虫想必就是一名零代王。 可惜,画面开始快进,令如律没见到王,反倒是看了一大笔原始部落生活流水账。 她发现自己的视角主要跟随着红叶,显然她就是这段记忆的主角。 红叶是一名很特别的虫族,主要体现在她的话特别多,情感也特别丰富。 大部分时候都是红叶一个虫在说话,周围的虫族对她爱搭不理。 她和周围没有感情的虫族们格格不入,外表也格格不入。 令如律猜,她是一名罕见的、患有白化病的虫族。 因为大部分时候都不能见光,所以无法参加需要消耗体力的狩猎,只能待在屋子里面琢磨其它的东西。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才萌生出了其余虫没有的感情。 不论从何种意义上来说,红叶都是个“基因突变”个体。 不过往好处想,这样一只拖族群后腿的虫族却没有被抛弃,可见远古部落虫族还是有点儿“人情味”的。 令如律琢磨了一会儿,看得津津有味起来,暂时把芬格斯之母的危机放到了一边。 在观看中她发现了不少让她疑惑的点,比如,红叶明明是王女,却地位不高;比如,她见到的每一个虫族都称呼王为“母亲”;比如,她一个雄虫都没见过。 记忆画面中,秋季变为了冬季。 虫族的发源大陆丨四季分明,冬天万物萧条,部落的进项少了很多。就在这个时候,红叶的陷阱却捕捉到了一头冬眠的猎物。 这是了不起的成就,红叶得到了亲自觐见王的资格。 到了这儿,画面的流速突然缓下来,仿佛进入了电影的重点片段。 “小黄,你说母亲会喜欢我的供奉吗?” 红叶小脸通红,语气兴奋,十七则一贯地无波无澜:“母亲喜欢我们每一个虫族的供奉。” 几个虫合力抬起装满食物的巨型托盘,走在王宫的长廊上。 王居住的地方明显豪华得多,即便是生产力如此低下的社会,也搞出了一个王宫的雏形。 随着走近,令如律闻到了花香和某些草木香料燃烧的气味,那是虫族最古老的香文化。 重重草编竹编的帘子遮掩着王座,王就在帘帐之后。 令如律好奇心迭起,她终于要看到远古王虫了。 她在心里穷尽了每一种可能的想象,幔帐被掀开—— 说老实话,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令如律震惊。可当帘后的一幕映入视线,她却失语了。 那竟然是…… 一只巨大的虫子! 原谅她贫瘠的语言,因为除此之外,令如律无法对眼前的生物辅以任何其它修饰。 它、或者祂整体呈现黑色,外形如一只蜂,但翅膀薄削孱弱,明显飞不起来。头部生有毛绒围脖和复眼,腹部臃肿而庞大,有着一圈一圈金色的环节。 虫王光是趴在那里就足有三四米高,身长更是像一辆油罐车。唯一好点的是虫王不是蜂巢里蜂王那副肉虫子的模样,否则令如律真的会不礼貌地觉得有些恶心。 刹那间,之前所有的疑问点都有了解释。远古的虫王居然长这个样子?教科书上没写过啊! 令如律简直难以置信,她想起自己刚穿越的时候说,如果她是需要负责全族生育的那种王,不如直接重开算了。 现在看,还好她不是零代王。 “母亲!” 红叶却对母亲的长相毫无接受障碍,高兴地扑了过去。 她和母亲相比堪称弱小可怜又无助,母亲对她的到来也没有反应,自顾自地撕咬托盘里送来的食物。 令如律不由得回忆起了自己对高等芬格斯本体的评价:这样的生物,真的很难想象祂是智慧生命。 她心情微妙,因为这只王……看起来确实也没什么自主意识。 祂不明白什么是自由,自然也不会痛苦。 令如律微微探出精神触角,确认了一件事。 ——这个时期的虫族,还没有精神力。王虫的脑子里一片空空如也。 不过,虫族倒是已经进化出了信息素。令如律闻到了空气里繁杂的信息素味,属于红叶的那一股最跳跃最活泼。 王进食完毕,尾腹部发力,咕噜噜生出了好几枚蛋。 虫族们上前将蛋拿出来,运送安放到巢穴中央底部的育子室。 令如律这回观察到了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这些人形虫族的腹部都十分平坦,盆骨很窄,胸前也没有乳|房组织。 正常的现代雌性,天然体态下小腹是微凸的,她们拥有一层脂肪来保护腹腔内的子宫。 也就是说,这些原始虫族和蜂巢里的工蜂一样,是不具备生殖能力的雌性。 她们都是王的孩子。 ——虫族的神话里写道,蜂首神把生育的能力分给了所有雌性。 令如律若有所思,她感到自己正在触及神话背后的、虫族远古时代的真相。 她似乎猜到了那三道重叠女声的身份。 王生产结束后,围着祂的虫族都散开了,只有红叶还留在原地。 她想抓住十七说话,后者充耳不闻,脚步加快离开。 ——每次红叶叽叽呱呱地说话,虫族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搭理她。 有时候虫族们听烦了,还会直接转身离开或是呵斥她。 红叶失望地撇了撇嘴,可忽然间,她的目光定格在了王身上。 令如律仿佛看到她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小灯泡,脸上写着:咦!我为什么不和王说话? 王虽然也不会回应她,但是也没法呵斥她、没法赶她走,更不能转身离开。 说干就干,红叶拖着小板凳,贴在了王的床边:“母亲,我给你说说我是怎么布置陷阱的吧!” 她的话如开闸放水,一股脑倒了出来。 榻上打瞌睡的王呆了呆,复眼看向她,好像被惊到了。 令如律有点怀疑,虫族的很多词语都是这位红叶发明的。 目前原始虫族的倾向名词已经比较丰富,但却缺少形容词,也几乎没有情绪词。 红叶语言能力惊虫,话语表现不出来的,就辅以声调和。 “母亲——母亲,我叫你妈妈好不好?ma、ma,这是我第一个学会的发音!我想要用它来称呼你。” “对了妈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红叶吗?因为那天我跑到山沟里,看到了红色的叶子!” “她们说那是因为天气凉了,所以树叶会自然变红……我听她们说完更惊讶了!她们难道不觉得这很神奇吗?” “我从来没有出过部落,所以是第一次看见……好漂亮的颜色啊!就像我的眼睛一样。我在水里见过我的倒影……” 红叶的话题十分广泛,想到什么说什么。她是如此的爱她的母亲。 爱是孩子的本能,十七她们也很爱母亲,但唯一能够将爱生动表达出来的,只有红叶。 可是王没有给她回应。 红叶的爱就像石子投入深渊一样,激不起一点动静。 现在的虫族,王是主脑,个体是细胞,红叶是其中无法界定的异类。 令如律听着红叶一直说,说得天都黑了。期间,她足足喝完了四个木碗的水。 红叶在其余虫族上来点灯的时候才意识到天黑了,她该和母亲告别,回自己的房子里去了。 她依依不舍地告别,王的翅膀展开了一下,看起来松了口气。 可在迈出帘子范围的前一刻,红叶突然又折返,轻手轻脚缩在了王软塌的前方,仰头看祂。 “……妈妈。” 小小的人形蜷缩在偌大的虫身边,低声说,“其实我今天一直想问,你只能待在这里,不难受吗?” 王的翅膀突然一顿。 红叶认真地与祂对视,火光倒映在她的眼睛里:“妈妈,我想要让你也能看到那些红色的树叶。” 她们一个如此孱弱,随时可能会死掉;一个笨重长寿,永远有孩子来伺候。 可是红叶看着母亲的眼神,却很哀伤,仿佛后者才是弱小的那一个。 令如律知道,这种情绪叫做“怜悯”。 …… 自从那一次觐见母亲之后,红叶在族中的地位提高了。 令如律借由她的眼睛看到了更多原始部落虫族的生活图景,推理拼凑出了一些事实。 最初的虫族,恐怕就和现实里的蜂巢蚁巢没多大差别,不过体型更大一些。 但她们的虫王更聪慧,个体进化能力也更强,迭代相当快,无法用令如律前世的常理去推断。 虫族的个体很快就演化出了人形态——令如律认为这个过程不会超过一百年。 但是,她们的虫王为了效率,依旧保留着虫形态。 同时期的芬格斯族也是如此,令如律在记忆画面里看见了两族斗争的场面。 这个时期双方存在斗争的原因,和后世并不相同。 后世双方矛盾的核心在于芬格斯自己无法产生精神力,需要夺取虫族的精神力; 而远古的虫族还根本没有进化出精神力,双方的矛盾核心在于资源。 两个高度相似的种族诞生于同一片大陆,都具有高级智慧,食谱又广泛重叠,冲突是必然的结果。 令如律看到,地位提高的红叶开始接触更多的新鲜事,产生的奇思妙想也越来越多。 可依旧没有虫族能合得上她的思维。 红叶找不到虫说话,只好越来越频繁地往母亲这里跑。 越来越多的新鲜事物随着红叶的嘴被带到了王宫中,她给母亲描述花海,星空,海洋,告诉母亲果实如何诞生,雨滴如何从云中落下,一块石头如何被磨成沙砾。 令如律觉得这些东西其实王都知道,因为虫族个体就是王的“感知触角”,她们会为王收集外界的信息,以便更好地进化。 可当客观世界被红叶描述时,却染上了主观的感情色彩。这使得她的世界变得与众不同。 王没有任何表示,可令如律却能看出祂逐渐被红叶影响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祂偶尔会盯着红叶每天来的地方出神,还会拨弄她带过来的小玩意儿。 思考是理智的基石,同样也是情感的基石。 令如律注视着那双复眼,在这非人的躯壳之下,正在有灵魂慢慢诞生么? 红叶为族群做出了相当多的贡献,又是一轮秋冬春夏过去,部落的范围扩张,新生的幼虫们牙牙学语。 她们的眼神与以往的虫族们截然不同,好奇心重,一言不合还会大哭,折腾出了不少事儿——王在红叶影响下生出的幼崽们,也开始拥有情绪了。 一切看起来欣欣向好,令如律却有不好的预感。 她在画面里看到,红叶生了一场病,明明是十几岁的发育期,身形却越发干瘦。 直到有一天,她没有出房间,也没有去母亲的王宫。 这只小虫族天生体弱,每一个冬天都是一次劫难。而这一年,才入秋她就倒下了。 刚开始,王虫并没有觉察到异常。 祂的孩子太多了,每天都会有很多孩子环绕着祂,红叶只是其中一个。 何况红叶以前也有过有事一连好几天不来的情况,祂都不在意。 可渐渐地,红叶一连三十天都没有过来,祂开始感觉到焦躁不安了。 ……祂的孩子虽然很多,可是会和祂喋喋不休说话、会和祂分享莫名其妙的小东西、会叫祂妈妈的孩子,却只有那么一个。 终于,深秋的某一天,王等不下去了。 这天十七来运送食物时,祂向十七询问了红叶的近况。 十七花了一会儿功夫才理解母亲的意思。 王还是头一回进行这种询问,不是“我饿了”、“渴了”、“给我翻个身”那种简单的指令,而是更复杂的表达。 “红叶死了。”十七直截了当地说,语气十分平静,“十天前就死了,我们已经把她的尸体埋下去了。她自己说要埋在一片树林里,我们执行了她的要求。” 红叶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自然死亡”。 患有先天疾病的虫族,在这个年代本来就活不长久。 十七说得很快,快得王还没有反应得过来。过了十几秒,王才停止了咀嚼,复眼怔怔地看着她。 十七疑惑:“母亲?” 王的翅膀轻轻抖着,口器颤动,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尖啸。 祂的哀鸣直直地穿透了王宫,所有的虫族都被惊动了,十七踉跄着半跪在地。 仿佛平地起了风暴,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令如律打来。 令如律不由得操控视角往后退了几步,这风刃吹得她精神体刺痛,她心中生出不可思议。 这只是一段回忆,按理来说里面的动静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影响到她。 可是这股力道却能让她一起共鸣、感到疼痛,因为……那是精神力的风暴! 风暴中央的王还在颤抖尖啸,虫形态没有眼泪,可祂的情绪无需哭泣就能表达。 祂的痛苦让祂陌生,让祂急于分担。祂将无形的触角蔓延链接到每一个孩子身上,将自己的情绪传递给每个孩子—— 令如律心底轻颤,她看到,在那丑陋的虫身前方,那外族所看不到的空间里,慢慢凝聚出了一道女性的半透明人形。 祂身上还有许多虫化特征,脖子有一圈毛茸茸的围脖,头上有低垂的触角; 祂身上披着虚幻的长袍,下|半身是黑红交错的裙摆,犹如蜂王的腹部; 祂的每一处特征,几乎都对应着神话里的蜂首之神。 祂慢慢向外走去,秋雨铺天盖地,雨丝径直地穿过了祂虚幻的身体。周围的所有虫族都愕然地看着祂。 “Ma……” 万籁俱寂里,只有一只幼年的虫族不知道畏惧,好奇地试图发声,“ma、ma……?” ——据说智慧种刚开始学说话时都会发出这个声音,所以红叶用它来称呼她最爱的母亲。 祂走出屋檐的时候,一片红色的叶子被雨打落,滴溜溜地打着旋儿穿过了祂的心口。 令如律想,祂一定记起了红叶说过的那句话。 妈妈,我想要让你也能看到红色的树叶。 有一滴金色的眼泪祂眼中滑下,然后越来越多,泪如雨下。 祂不再是祂,而是她,一个哀悼自己孩子的母亲。 ——从这一天起,虫族的王拥有了精神力,虫族拥有了精神网。 虫族与芬格斯如双生花一般相似,可却走上了不一样的进化路线。因为在这一天,虫族的王选择了情感。 精神力这种强大武器诞生的基石,是情感。 令如律终于知道,芬格斯之母说过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你们再一次用情感胜过了我。” 原来上一次,是在那么久之前。 终于写到这个剧情了!很早就想好的。 我明天努努力,看能不能更新,不能的话会挂假条推迟到后天_(:з」∠)_ 120 ? 倒塌 ◎自由地行走在大地之上。◎ 这个时候的王, 同时拥有存在于现实世界里的身体、和存在于虚无空间里的精神体。 令如律虽然也有精神体,但她和圣池里的先王们做不到这样,以纯粹虚无的形态“降临”在一众虫族眼中。 这位零代王的状态……更接近于芬格斯之母。不对, 可能说反了, 是芬格斯之母像她。 “精神力诞生的最初, 零代王们的精神体高度发达, 精神等级甚至比你们还要高, 可是肉|体很孱弱。” 忽然之间, 令如律又听到了进入回忆之前的那个重叠女声。 她向上转移视角, 却只看到红红的秋叶,不知声源在何处。 “她们的肉|体依然困在宫室之内, 翅膀和足部极端退化, 挪动起来笨重臃肿,连爬到王宫门口都费力,唯独有精神体可以依附于虫群四处游荡。” 女声冷酷地指出了零代王们的缺憾。 “可那毕竟只是精神体, 她们触摸不到泥土,没法摘下红叶,也不能亲自去设陷阱……虽然王可以命令任何一只虫族去做, 但终究和自己真正走出去不同。” 令如律似有领悟, 她本来以为,诞生了精神力之后虫族就此走上巅峰,成为赢家,但听这声音的口气,事实并非如此? “是的,接下来并非是积极向上的发展, 反而是一段漫长的阵痛期。” 女声轻笑了一下, 肯定了令如律的想法, “这其中最糟糕的一件事是,因为产生了感情,所以零代王们也明白了什么是痛苦。” 画面流动,令如律看到了接下来的历史。 蜂首王的精神体跟随虫群,看到了山谷里的秋叶、大陆之外的海洋、夜晚壮丽的星群,体会到了红叶曾经给她描述过的种种心境。 她生下的新一代虫族,也像红叶一样能够与她交流情感。这在一定程度上抚平了她的创伤。 然而,丧女之痛得到安慰,更多的痛苦却随着思考产生了。 为什么王只能待在王宫里?为什么王就要做族群的生育机器?为什么王要拥有这样一副和孩子不一样的怪异外表?…… 尤其是当一位少年虫族好奇问姐姐,为什么母亲长得和她们不一样时,蜂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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