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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起身行礼:“先生。” “不用多礼,快起来。” 韩莳芳笑着扶起少年,在酒案对面坐下。 道:“虞庆这个户部尚书一死,便相当于折了卫悯一只有力臂膀。以后户部,再不是卫氏的一言堂。” “只是,虞庆死后,他的夫人陈氏撞墙而死,尸体却无故失踪,听说卫氏如今派了暗卫,四处寻找陈氏尸体下落,似乎是怀疑陈氏手里握有什么重要证据。” 卫瑾瑜道:“一个妇人手里,能有什么证据,怕是卫氏草木皆兵了。” “你是不知道,这虞庆虽贪,唯独对这个糟糠之妻一往情深,就算陈氏多年无所出,他也没纳过一房妾室。” 韩莳芳打量少年神色,忽问:“陈氏是在督查院狱中自尽,瑾瑜,你事后没有查过其尸身去向么?” 卫瑾瑜若无其事喝了口酒。 “没有。先生需要我去查证么?” “那倒不必。”韩莳芳收回视线,重又恢复惯常的温润面孔:“连卫氏都找不到的人,你又从何查起。” “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这回查案有功,圣上十分高兴,若无意外,又该升了,先生要提前恭喜你。” 卫瑾瑜一笑,道:“应该瑾瑜恭喜先生,眼下户部群龙无首,卫悯要避嫌,顾凌洲素来不插手六部的事,户部尚书的职位,一时半会儿恐怕也没人敢接,户部诸事,多半要由先生兼理。” 叙完话,卫瑾瑜先行离开。 韩莳芳站在雅室内,目光沉下,隔窗沉沉打量着楼下少年身影。 心腹跟在后面,试探问:“阁老是怀疑三公子没说实话?” 韩莳芳手里握着酒盏,道:“雏鹰翅膀硬了,总有想要单飞,不服管教的时候,这阵子派人好生盯着他。” 心腹应是。 ** 回到谢府已是深夜。 自从顾、李二女官被太后召回宫,谢琅又到了京南大营任职,东跨院一下变得十分冷清,遇着卫瑾瑜也不回来的时候,甚至入夜廊下灯也不点。 这日廊下和寝室里却罕见亮着灯,卫瑾瑜进去,意外见谢琅一身玄色单衣,站在室中。 反应了下,问:“你怎么回来了?” 谢琅闻着他身上酒气,皱眉:“病还没好,你又饮酒了?” “我高兴,你管得着么?”卫瑾瑜走过去,笑吟吟望着他:“你不用陪你的苏大人么?” 谢琅觉得奇怪:“我为何要陪他?” 他神色不似作伪。 卫瑾瑜问:“你不喜欢他?” “喜欢?” 谢琅皱眉,仿佛听到鬼故事。 “我为何要喜欢他。” 卫瑾瑜若有所思望着这个人,忽又问:“要做么?” “……” 第064章 金杯饮(十二) 谢琅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做么?” 那双乌黑眸里泛着潋滟清光似笑非笑望着他。 背后就是灯烛,谢琅垂下眸,因为优越的身量投射下的影子可以将面前人完全包裹。 “你来真的?” 卫瑾瑜挑衅望着他:“怎么,不敢了?” 谢琅好一会儿没说话,卫瑾瑜便仰着下巴与他对望两根手指沿着那敞开的领口边缘充满挑逗气息,一路往上比划着走。 “谢将军真是好身材。” 手指成功触摸到那藏在衣襟下、如猛兽蛰伏的结实坚硬的肌肉块垒时,卫瑾瑜故意停顿了下,指腹打着圈,悠悠感叹。 谢琅依旧垂着目。 “你故意找事是不是?” “是你找事才对吧谢将军。” 卫瑾瑜手指继续打着圈:“你如今好歹也算一方守将没有兵部诏令私自回城想干什么呢。” 谢琅不动如山,任由少年郎素色宽袖落在臂间一片沁脾的冰凉。 闻言长眉轻一挑:“这不是给你制造个立功机会么?明日一早你可以到督查院检举或揭发我这个擅离职守的统帅。” “那多不好。” 那双眸里的戏谑与笑意更盛:“真害你罚了俸,你还怎么去和你那些相好们幽会去。到时候给人家买酒买好东西穷得当裤子会被人笑话的。” 谢琅不得不正色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告诉我什么?” “那些都是骗你的。” 卫瑾瑜便问:“没有相好你回来做什么?” “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你会知道的。” 谢家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一边朝帐中走一边扬声吩咐:“孟祥,烧热水。” 外头立刻传来孟祥积极回应:“是世子爷。” 卫瑾瑜气得在他胳膊上咬了口。 他只是有些寂寞,想和他做一会儿,解解乏而已,何时让他这般大张旗鼓了。 到了床上,卫瑾瑜靠在床头,抱臂盯着谢琅脱衣服,问:“你洗澡了么?” “洗了。” “怎么,给你闻闻,检查一下?” 谢琅一本正经把脱掉的里衣递过去。 卫瑾瑜闭上眼睛说拿开。 他早就闻过了,不过故意一问而已。 谢琅一笑,把衣服丢到衣架上,道:“你若不满意,我再抱着你洗一次也是可以的。” 卫瑾瑜冷冷一挑唇角。 “谢将军倒是会见缝插针地给自己谋福利。” 睁开眼,看对方脱得差不多了,卫瑾瑜也开始脱自己的。 “别动。” 谢琅看见,皱了下眉。 卫瑾瑜正解腰带的手旋即被拿开。 谢琅:“这种事,不用你自己做。” 卫瑾瑜便看着他欺身过来,熟练解开他腰间玉带,将他的外袍一点点脱下。那赤.裸着的蜜色肌肤在眼前晃动,卫瑾瑜有些眼馋。 他要是能有这样好的体格就好了。 可惜上京城里养不出这样的筋骨。 手指不由自主就摸了上去,带着欣赏的目光,缓缓抚摸着,如抚摸一件锻造惊艳的宝剑。 谢琅动作明显顿了下,扬眉,含着警告道:“待会儿受不住,你可别怪我。” 夏衫轻薄,脱了外面的绸袍,就剩里面一件里袍和绸裤。只剩下绸袍时,卫瑾瑜忽然起身,攀住谢琅的颈,跪坐到对方腿间,轻声道:“谢将军,光嘴皮子厉害是不管用的,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呀。” 这个妖孽。 谢琅忍着道:“急什么。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想和我做?” 卫瑾瑜不轻不重咬他一口。 “我想高兴啊。你呢,你又为什么大半夜跑回来?” “我也高兴。” 谢琅低低道了一句。 叹道:“你难道真的瞧不出来,我喜欢你么?” “喜欢?” 卫瑾瑜咀嚼着这两个字,像听到什么极好笑的事,笑了声,道:“这种时候,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作甚,谢唯慎,你是不是玩不起。” 谢琅好一会儿没能开口说话。 被气得。 卫瑾瑜打了个哈欠。 “你到底做不做,若是不做,我可要睡了。” 既要做,还如此拖泥带水,说这些有的没的,卫瑾瑜不是很理解。这人不就是馋他这副身子么。 “不许再乱动了。” 谢琅似乎是忍到了极致。 卫瑾瑜这才意识到小腿抵着的异样。 只是隔着衣料触碰,已经可以想象那惊人的天分。 卫瑾瑜越发好奇。 这人明明馋得都不行了,还在忍什么呢。 正揣测着,那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忽探入绸袍里,在他反应过来时,捏住了关键处。 卫瑾瑜忍不住仰头闷哼一声,咬住了唇。尚环着谢琅颈的手,也下意识收紧。 两人身体隔着一层绸袍紧紧贴着。 “受不住了直接说。” “不许咬着。” 谢琅低眉说了句,旋即俯身,强势撬开那合着的齿,噙住了那两片莹润浅淡、仿佛涂抹了蛊药的唇。 床帐层层合上,房间里的烛火,硬是烧了一夜未灭。 孟祥候在廊下,起初还欣慰自己世子爷终于开了窍,看到这副景象,又开始担忧,自家世子爷这如狼似虎的,那三公子能不能吃得消。 一直到接近天亮时,谢琅方披衣出来,吩咐送热水。 孟祥满目惊愕望着谢琅两侧肩上血淋淋的牙印,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紧忙叫人送热水进去。 等所有人都退下,谢琅方掀开床帐,打横抱起那穿着件被撕碎了好几片的绸质单袍,正蜷着腿睡得沉的人,进到浴房里。 出来帮人把头发仔细擦干,又换上一件清爽干净的绸质寝袍,抱回到床上,用被子仔细裹好,谢琅自己也才躺下。 他了无睡意。 因为刚刚过去的一夜。 上回睡得糊里糊涂,这是他头一回,在舒服温暖的床帐内,有烛火照明的情况下,如此细细体验品味这种事。 他从不知道,那种被完全包裹的感觉,是那样一种冲击天灵盖,几乎令他失去所有理智的愉悦。虽然以一排几乎要咬到他骨头的牙印为代价。 他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平生最好,无非弓马刀剑,排兵列阵,所有的感情,也皆是系在爹娘、大哥、二叔、三叔这些亲近的人身上。 这是又一次,他生出想要永生永世拥有另一个人和一个人纠缠到死的渴望。 虽然这个人,眼下只是为了寻求快感才找到他。 到底是他对不住他。 他不该轻易接那封和离书,也不该这么长时间对他不闻不问。 而且,他越发看不透这个人了。 连破两桩大案,桩桩牵扯到卫氏,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才趁着欢好之际,他试探了很多次,这人嘴巴却紧得很,一个字也不肯和他吐露,还咬他,嫌他聒噪。 ** 卫瑾瑜第二日醒来就有些后悔。 松快是松快了,快活也是真快活了,可是好像快活地有点过头了,尤其是一睁眼,看到身旁人正虎视眈眈,用一种歉疚并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 不过一时兴起睡一睡而已,这人不会又当真了吧。 卫瑾瑜生出一种不该随意招惹饿狼的懊悔。 坐起来,见身上已经换了新的绸袍,头发也洗过,卫瑾瑜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两条腿到底有些使不上力气,缓了许久,才勉强能挪动。 两人都是有官职在身的,夜里再荒唐,白日也不能耽误了上值。 谢琅先一步起来,让孟祥去备早膳,穿好衣袍,要帮卫瑾瑜穿,卫瑾瑜道:“不用,我没那么娇弱,自己穿就行。” 眼瞧着对方又恢复了素日里冷冰冰的模样,仿佛昨夜欢娱只是花钱买了场贪欢一样。谢琅郑重道:“瑾瑜,对不起。” 卫瑾瑜动作顿了下,抬头,疑是听错了。 谢琅道:“我承认,之前在猎场,我因为袁放的事,心灰意冷,伤到了你。” 说完,他走过去,接过卫瑾瑜手里的靴子,帮着套到脚上。 卫瑾瑜盯着他动作笑道。 “谢将军,你想多了。” “我并没有介意任何事,你也不需要因为这些事向我道歉。” “而且,猎场的事,我没有帮忙也是真的,你就算就恨我,那也是再正常不过。”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因一道赐婚圣旨,才被迫绑在了一起而已。谢琅永远不会理解他,他大约也无法了解对方的一切。 偶尔逢场做个戏,做完就一拍两散,彼此都轻松。 如果要认真谈感情,不免要各种计较掰扯,可就太累了。 谢琅不甘心问:“你若不是介怀此事,那封和离书,又是怎么回事?” “和离之事,不是我们一早就说好的么。” 卫瑾瑜默了默,忽道:“谢唯慎,我们不要讨论这些事了,好不好。” 谢琅也知再说下去多半又要不欢而散。 此事毕竟是他有错在先,便点头,说好。 穿好衣服,又净过面,两人一道到廊下用早膳。 谢琅将两颗水煮蛋都剥了壳,放到卫瑾瑜面前的碟子里。 卫瑾瑜拿起一颗,慢慢吃着。 谢琅忽笑道:“这回又该升官了吧。” “说不好。” “为何?” “我自然想升,可能不能升,除了圣上,还得看顾凌洲的意思。” 督查院没有五品监察御史,再往上升,就得直接升四品佥都御史,他年纪到底小了些,也不知顾凌洲肯不肯让他这么快上去。 谢琅自然明白其中关窍。 道:“有你这样一员干将,顾凌洲没道理不给你升。” 卫瑾瑜摇头。 “那可不一定,我这回虽立了功,但也犯了他很多忌讳,这位顾阁老心里还指不定怎么看我呢。” 有上一世做参照,顾凌洲兴许觉得他是一把不错的刀,但真正欣赏喜欢的,可不是他这一款。 闲谈能闲谈到彼此升官发财的话题,和以前比,到底还是有很多进步。 卫瑾瑜转道:“别光说我,谢将军这回赈灾立了这么大功劳,也该升了吧。” “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在京南大营待着?” 谢琅一笑。 “不待着还能去哪儿。” “京南虽苦了些,但无人管束有无人管束的好处,最近,我恰好结识了两个不错的朋友。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认识一下。” “朋友?” “是啊,能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朋友。” 卫瑾瑜若有所思。 京南那种地方,除了京南大营就是土匪窝。 在土匪窝里交朋友,谢琅想干什么。 第065章 金杯饮(十三) 见卫瑾瑜不说话谢琅问:“怎么,没有兴趣?” 卫瑾瑜摇头,抬袖给自己倒了盏茶。 “能与谢将军这等盖世英雄出生入死、两肋插刀的朋友自然不是一般朋友,这等机密事,我可不想知道。免得日后谢将军的朋友再出了差点要怪罪到我头上。” 谢琅一愣旋即像抓住了某个重要证据道:“你还说你没有怨气。” “我没有呀,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卫瑾瑜把玩着茶盏,漫不经意回。 谢琅也倒了盏茶,抱臂,目光深深若有所思望着对面少年郎道:“其实瑾瑜我现在忽然发现,你我未必不能握手言和一起谋事。” 卫瑾瑜眼底毫无波动。 “谢将军背靠北郡谢氏在上京城里又有一大群亲朋故交,好友知己就算再缺盟友也犯不上找我吧。” “那些只是酒肉朋友而已没有能谋事的。” “是么?” 卫瑾瑜喝了口茶。 “那你倒是说说你要谋什么?” 谢琅:“我若说了你肯告诉我,你要谋什么么?” “我?” 卫瑾瑜笑得纯良无害:“我的目的还不够明显么我就是要往上爬呀。” “越高越好。” 像是料到这个敷衍的答案,谢琅一笑:“这个我自然知道,我是问你,你往上爬的目的。世人做官,无非为了功名利禄而已,可我瞧着,你倒像哪样也不图。那你做官,是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与卫氏对着干吧。” 卫瑾瑜:“想让我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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