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 卫瑾瑜冷漠道:“我说了,你少自作多情。” “行,我不说。不过,能不能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 “让我亲一下。” 卫瑾瑜尚未反应过来,上方人已经突然俯身,将他困在墙角,堵住了唇。那气息比以往都要蓬勃霸道灼热,短短一瞬功夫,便塞满他肺腑胸腔。 “等我回来。” 谢琅起身,笑着留下一句,便往场内走了。 ** 霍烈亦擅使刀,只不过武器不是常见的长刀,而是一柄弯刀。这柄弯刀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夜枭”,霍烈本是奴隶出身,靠着这柄弯刀挣下累累军功,一路爬到了上将军的位置。霍烈冷静,理智,犹如一只敏锐的鹰隼,总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捕捉到最有利于自己的作战时机,并凭此先发制人,将敌人一举击溃。 比试中亦是如此。 他早就想见识一下北郡谢氏麾下那十万铁骑的威力,可惜苦无机会,今日能和机会谢琅这个北境军少统帅对上,他自然兴奋不已。可他也深知,谢琅绝非一般人,与这样的人对战,稍微一个疏忽,便肯能被对方抓着机会,绝地反杀。 所以霍烈决定抛除一切套路,开始便上杀招。 夜枭破空而出之际,他也终于看清,那名为无匹的长刃,撕裂空气时的耀目寒芒与杀意。 两柄刀正面相撞,擦出一大片火花。 霍烈手臂发麻,视线往谢琅臂上一扫,果然见那绯色袖袍上有大片血色无声洇开,霍烈岂肯放过这个重伤对方的机会,趁势发力,将刀锋狠狠往前一撞。 咔嚓,有轻微裂骨声传来。 谢琅竟依旧面不改色,抬臂带起一股潮水般的巨力,硬是将那刀锋撞了回去,霍烈登时胸口一震。四面高台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望着这惊险一幕。 霍烈一招落于下风,非但没有如齐思鲁一般心生急躁,反而更加沉心静性。 这回换谢琅主动出击。 无匹刀锋带起暴烈杀气,只取霍烈心脏,刀锋落得太快,说是惊雷霹雳也不为过,霍烈无法躲闪,只能挥刀迎击,千钧一发之瞬,自上方斩落的寒刃忽往下用力一拖,霍烈霎时感到夜枭刀身被一股巨力黏住,飞溅的火光在空中迸发出绚丽颜色,无匹刀锋骤然一转,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贴着他腰侧而过,往他下腹割了一刀。 对武人来说,这点伤不算什么,然而却是再度落败的耻辱证据。 霍烈终于不再藏拙,以更凶狠的一刀还击了上去。 这一回,霍烈的刀锋插进了谢琅下腹,准确说,是一刀将谢琅钉在了地上。 谢琅臂上伤口已经完全迸裂,整条手臂都滴滴答答流着血。霍烈故意翻转刀柄,欣赏着那张桀骜俊美的面上露出的痛苦之色,道:“世子胆魄,本将军佩服,可这样的朝廷,真的值得世子效忠么?不如到我们西狄来。” 谢琅一扯嘴角,大笑。 霍烈皱眉:“你笑什么?” “笑而蛮人,自不量力。” 下一瞬,他身体竟如猎豹一般弹起,凌空飞起一脚,将霍烈踢出半丈外。 霍烈虽及时拔了刀,但手臂嗡嗡震颤,险些站不住,并第一次以恐怖的眼神望着谢琅,显然惊讶于这具身体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可怕力量。 右臂骨折,谢琅便直接撕下外袍一角,将刀柄绑在了手上。 双方再度厮杀在一起,起初,众人还能看到招式,随着双方出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厉,众人只能看到缭绕闪动的刀影。 直到一声铮然裂响传来,刀光散去,缠斗厮杀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终于分开。 霍烈手中弯刀已经断为两截,一截握在手中,另一截则插在谢琅胸口,谢琅手握无匹,单膝着地,无匹刀刃朝下,刃面上多了一个大豁口,刀身仍嗡嗡震鸣着。 滴答,血滴源源不断滴落于地。 刺目血迹,将少年郎凌厉眉眼映得越发寒意森森,宛若修罗。 军中比试,历来是丢失兵器和断刃者为输。 “赢了!” “赢了!” 不知谁欢呼了一声,原本鸦雀无声的高台上,百官全部跟着沸腾雀跃起来。 远远站在外围围观的百姓亦激动地拍掌欢呼。 在这欢呼声中,谢琅身子晃了晃,提刀慢慢站了起来,下意识往南面高台上望去。 只是还没看到想看的人,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了下去。 ** 已是深夜,谢府灯火依旧通明。 谢府主院,御医进进出出,神色俱凝重不已,天盛帝甚至遣了司礼监代掌印曹德海亲自来谢府盯着御医诊治。孟祥领着府中下人,将一盆盆血水从房中端出。 李崖和另一名亲兵红着眼睛站在廊下。 崔灏听闻消息赶来后,一直守在床边,见眼看着大半夜就要过去,心焦如焚,忍不住问御医:“唯慎到底何时能醒?” 御医叹道:“世子失血过多,疲累过度,一时半刻,恐怕还醒不来。” 崔灏满心沉痛,曹德海站在一边宽解:“崔将军也不必过于忧心,陛下吩咐了,只要能稳住世子伤势,太医院的好药,御医们尽可随意过去取用,不必受宫禁限制,要不是明日一早还得早朝,和西狄使团最后磋定和谈事宜,陛下还要亲自过来盯着呢。世子少年英雄,这回挺身而出,不仅立了大功,也挽回了大渊和陛下颜面,陛下都记在心里呢。等到世子伤愈,陛下一定会大行封赏。” “得陛下如此厚爱,是他的福气。” 崔灏叹了口气,道:“时辰不早,公公也早些回宫休息吧,陛下那边也离不得人。唯慎伤势虽重,有这么多御医在,应当不会有大碍。” 曹德海点头。 “也成,等明日一早,杂家再过来。” 待送走曹德海,崔灏又让孟祥带两名御医去隔壁房间休息。 苍伯从外面走了进来,道:“二爷,文卿公子来了,方才曹德海在,不方便进来,一直在外面马车里等着呢。” “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苏文卿便披着件黑色斗篷进了屋里,先同崔灏见过礼,便问:“世子如何了?” “伤口已经处理过,只是失血过多,还未醒。” “唯慎自幼跟着他爹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身子骨出了名的壮实,往日受再重的伤,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恨那群世家,竟想出如此毒计对付他!” 苏文卿宽慰道:“义父放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孟祥端了煎好的药汤过来。 要喂谢琅喝下时,崔灏却道:“我来吧。” 孟祥应是,忙将药碗递过去,叹道:“还是二爷想的周到。世子自幼不爱喝药,每回只有大公子才能软硬兼施喂下去几口,连侯爷夫人都没辙。属下若喂,世子还真不一定肯喝。” 然而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谢琅昏迷中口齿紧闭,崔灏也没喂进去,反而洒了不少在床上。 崔灏只能将药碗给孟祥。“你试试。” 孟祥近前,喂了几勺,依旧全部喂到了袍子上。 孟祥还欲再喂,甚至险些挨了谢琅一拳。 最后轮了一圈人,李崖、雍临和苏文卿都试了一遍,都没能喂进去。 孟祥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御医说了,这是吊命的药,今夜必须喂世子喝下去。” 李崖忽然小声道:“有一个人,兴许可以喂下去。” 崔灏问谁。 李崖道:“卫三公子。” 崔灏当即变了脸色,冷哼道:“用不着。唯慎伤成这般模样,也没见他过来主院瞧一眼,你还指望他真心对待唯慎?” “今日这事,那卫氏便是头一个主谋!” “把药碗给我。” 另一头,卫氏乌衣台亦灯火通明。 兵部尚书姚广义满头大汗急匆匆登上台,来到沉默坐着的卫悯面前,道:“首辅明鉴,今日之事,我真是冤枉的,我是吩咐了一些人,让他们称病不去,给皇帝一点颜色看看不假,可我并没有让那么多人称病不去啊。” “昨夜首辅既已吩咐下来,让我如常准备比试之事,我又岂敢拂逆首辅的意思。” “且我已经派人查探清楚,那群称病不去的将领,皆说是今日一早收到了我府中一名魏姓管事的传信,可我根本没有派人去报过信。那刁奴显然是记恨我前阵子打骂他,才受人指使,坑害于我,首辅,你可得为我做主!” 卫悯冷哼:“若非你先表露出这样的意思,只凭一个管事的传信,那些将领如何会信。” 姚广义也知是自己大意了。 他是个急性子,一面懊悔,一面跺脚骂道:“定是裴行简那厮在背后使坏!否则,谁还敢用这般阴险毒计来栽赃坑害卫氏与姚氏!这番伎俩,表面冲着谢氏,实则冲着首辅与京营,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毒计!” 卫悯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这阵子,好好约束你手底下的人,另外,待会儿回去你就写请罪书去,越恳切越好,明日早朝,在督查院和六科发难前,当着陛下和百官的面请罪,就说,愿领二百杖,罚俸三年,抵消失职之过。” “二百杖!” 姚广义梗着脖子道:“我不服!” “不服也得服,二百杖只是让你一月下不来床,若不请这个罪,你这兵部尚书就算当到头儿了,连本辅也保不了你。” 卫悯语气罕见严厉,姚广义也不敢再说什么。 等姚广义气吁吁退下,卫悯方吩咐卫福:“让萧煜回来一趟见我。” 第087章 刀出鞘(十五) 崔灏最终没能将药喂进去半夜里,谢琅突然发起高热。 孟祥急忙去叫两名御医过来,御医诊过脉道:“世子失血太多伤势严重,眼下别无他法,必须得想办法把那碗药灌下去才行否则——情况恐怕不妙。” 汤药就在炉上温着。 崔灏端起药碗接着给谢琅喂药可惜依旧以失败告终。 不知是不是发热的缘故,谢琅双拳紧握,俊美面孔扭曲纠结着,俨然在忍受极大的痛苦,身上透出的汗已经将身下褥子都洇透。 几人又轮流试了一遍依旧无人能将药喂进去。 御医看这架势道:“要不试一试强灌吧!” 孟祥、李崖和雍临俱是沉默因强灌药这种事,对其他人兴许行得通可对上他们世子爷这样脾性的只怕还未近身,就会被赏一顿拳头鼻青脸肿都是轻的。 “我来吧。” 众人心急如焚间一道清冷若玉的声音忽自外响起。 两名御医站在最外面先回头就见年轻公子身穿一身素色广袖绸袍锦带束发,容色如玉立在屋外廊下。 “三公子!” 李崖一喜。 崔灏则沉着面问:“你过来作甚?” 卫瑾瑜嘴角一牵。 “崔将军这话好生奇怪,这里是谢府,我与谢唯慎是圣上赐婚,我好歹算此处的半个主子,这府里,我想去何处去何处,莫非还须向崔将军一个客人解释么?” “你——”崔灏面色霎时铁青。 “孟管家。” 卫瑾瑜恢复惯常的冷漠色,唤了声,等孟祥应声到跟前,淡淡道:“我做事时,不喜外人在旁,请其他人到客房休息。” “是……” 孟祥为难看向崔灏,道:“二爷,要不属下先送您休息去。” 崔灏也知喂药这事耽搁不得,只能铁青着脸,拂袖而去。两名御医见状,也识趣告退。 等屋里再无旁人,卫瑾瑜方走到床边,垂目盯着床上躺着的人片刻,端起一边药碗,舀了一勺药,送到谢琅唇边,轻声道:“谢唯慎,该喝药了。” 谢琅如置冰火两重天。 重生以来,他还从未体味过这样的痛。 大约是身体上的痛楚太过厉害,他竟又梦到了前世。 阴冷不见天日的昭狱里,一遍遍酷刑加身,犹如怪兽般的刑具,张着血盆大口,将他手骨、腿骨、脚骨一点点夹断,最长的一次,他整整三天三夜都没能合眼。那是他头一回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在昭狱里整整受了三个月的酷刑,周身上下,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骨头,完好的皮肉,因为受刑太重,反复高热,到后来眼睛也被烧坏,无法视物。 要不是心中牵挂着父亲、母亲、大哥,尚有一股意气和不甘撑着,很可能早就和其他身体羸弱的谢氏族人一般,死在了狱中。 多么可笑,把“忠君爱国”四字当成毕生信仰,面对北梁王一次又一次重利拉拢都毫不动心的父亲,竟被怀疑一颗忠心。谢氏若真有反心,大渊北境防线第二日便能全面崩溃,哪里还轮得到那些鼠辈一个个坐在公堂上狗叫。 他躺在昭狱湿冷的地砖上,日复一日,在冰与火之间苦苦煎熬,他知道,他此生再也提不起刀,拉不开弓,射不出箭,他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每日伴随他的,只有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断骨之痛。 他以为他就要如同一条狗一样狼狈死去,直到那一日,一双手将他费力拖起,背着他,一步步艰难走出昭狱的大门。 “你……是谁?” 他在黑暗中问。 无人回答,只有轻微的喘息声和迟滞凌乱的脚步。 他能感受到,背着他的,是一副十分清瘦羸弱的筋骨。 他伤势太重,意识清醒了没多久,就昏死过去,等醒来时,双膝依旧拖着地面,身体依旧压在那羸弱的肩背上,在黑暗中,被拖着往前走。 他们大约已经走了很久,因背着他的人,气力似乎已经耗尽,走一段,就要摔倒一次,可对方依旧一声不吭地爬起来,拖起他,继续往前走。 黑暗能将一切声响放大,包括摔倒声。 他替他疼。 终于在对方又一次摔倒时,他仰面躺在地上,嘴唇翕动,努力发出声音道:“别管我了,自己走吧。”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依旧无人回答他。 那人喘息着,似乎也缓了许久,到最后,再度一声不吭将他自地上拖了起来。 他无力阻止。 因他手骨脚骨皆断,和一滩烂泥没有区别。 “我们认识么?” 他再次问,甚至可称急迫。 他实在太想知道答案了。 若他们不认识,他怎会冒死救他出来,若认识,他为何完全想不起来他是谁。他记人分明一向很准,只要见过一面,哪怕一面,不可能不记得。 回应他的照旧是沉默。 他很快再度昏迷过去,等再醒来时,已经置身在一处类似于密室的地方。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声响,那人已不见踪影。 他有些释然,又有些难言的落寞。 一路被背着过来,他冥冥之中,竟对那羸弱的肩膀产生了些许依赖。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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