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着蛊药一般,带起某种陌生的酥麻电流。下方那对漂亮乌眸里沉浸的波光,也轻轻漾动起来。 “世子,想改变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么?” 谢琅听到了脑中轰得一声响,紧接着,就感觉浑身血液都烧了起来。 下方手指还在乱动,伴着更轻软的语调:“只做表面夫妻,世子是没有资格管我的。” 谢琅脑子已经混沌。 简直忘了自己是要进来干什么的。 直到孟祥在外小心翼翼询问是否需要点灯,谢琅方如同溺水之人突然浮出水面,呼吸到新鲜空气一般,陡然惊醒过来。 他揉了揉额,深吸一口气,坐起身,同孟祥讨了火烛,将车厢内唯一一盏灯点亮,视线一掠,就见卫瑾瑜躺在榻上,正用一种出奇平静的眼神,看着狼狈的他。 谢琅不由捏紧拳。 “你很得意,是么?” “卫氏派你这个么嫡孙过来,还真是物尽其用。” 卫瑾瑜没有在意他奚落讽刺之言,只状似不经意往他□□扫了眼,一扯嘴角,便撑臂起身,抚平袖口,靠坐到了车壁上,闭目养神。 这无声得逞的姿态,令谢琅愈发气闷。 ** 回到府中,谢琅先扎进浴房,冲了三大桶冷水澡,方冷着脸出来。 卫瑾瑜等他半天,见他终于出来,待李、顾两个女官指挥下人换了新的浴汤,才进去沐浴,等洗完,要出浴,却发现原本挂在衣架上的绸质寝袍不翼而飞。 紧接着,屏风后便响起一道幽冷声音。 “你不是最会引诱人么?” “直接光着出来吧。” “……” 卫瑾瑜咬唇,道:“把衣服给我。” 谢琅呵一声:“做梦。” 那语气里充斥着报复的快感。 甚至还无耻补了句:“想穿衣服,自己出去找人要去。” 然而他这般模样,如何出去找人。 卫瑾瑜听到谢琅离去的声音,环顾一圈,只找到一条搭在架子上的浴巾,在浴桶里枯坐片刻,明白这人今夜是铁了心要找他不痛快,再在浴桶里待下去,等水彻底凉了,他非得冻病不可,只能咬牙出来,用唯一的浴巾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 寝室里灯火通明,谢琅竟然没睡,支着一条腿,坐在小榻上翻兵书。 里面沉寂半天,才有细碎动静。 他好整以暇抬头,看到从屏风后出来的人,原本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等真看清了,却蓦得一怔。 他过往只能在黑夜里隔着寝袍朦胧窥伺的身体,因为主人只裹了一条及膝浴巾的缘故,此刻以另一种形式怦然展露在他面前。 尤其是若隐若现,白皙漂亮的一片锁骨和过分瘦削优美的肩颈线条,而那张本就秀绝的脸,因为沾了淋漓水珠,清冷艳绝之外,更多了一份楚楚动人之感,白玉雕铸一般、白皙近乎透明的肌肤,将唇色和乌发隐隐衬托出了某种惊心动魄的侬丽颜色。 卫瑾瑜冷冷看着他,问:“世子看够了么?” 谢琅若无其事调来视线,没吭声。 卫瑾瑜也懒得再理他,环顾一圈,果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寝袍,只能忍着洁癖,依旧取了白日里穿过的一件绸袍,随便套在身上,而后坐到床帐里,用浴巾慢慢擦拭头发。 谢琅余光瞥见,轻一皱眉,搁下书,走过去,打量着里面人,居高临下道:“今夜是你先得罪我的,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卫瑾瑜动作顿了下,没吭声。 谢琅挑眉:“不说话,心里恨我?” 卫瑾瑜并不看他,淡淡道:“世子多虑了。” “世子雷霆手段,我只有敬畏的份儿,岂敢怀恨。” 然而越是如此,谢琅越发笃定,这人心里在咬牙切齿恨他。 谢琅撩袍,施施然在床外侧抱臂坐了,道:“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演戏,装大度,恨就直说出来,我还能杀了你不成——嘶。” 谢琅话没说话,就被手臂上突如其来传来的一道剧痛给震得说不出话,低头,臂上已多了两排血淋淋的牙印。 谢琅霍然转头,不敢相信地望着唇上尚沾着血色的卫瑾瑜。 卫瑾瑜也正绷紧唇,目光死死盯着他。 那双清澈分明的乌眸里,终于不再是一片死寂的沉。 而是无声燃烧的幽火。 “谢唯慎。” 他听到,那人一字一顿唤出了他的名字,颤抖着声道: “不要招惹我。” 这点伤,按理也不是什么大伤。 可谢琅愣是被他这气势给震得大脑麻木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好,很好,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是吧。” 话音刚落,一块湿溻溻的浴巾,就隔空重重砸到了他脸上。 谢琅胸口起伏片刻,伸手把浴巾拿开,就见里面人已背对着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裹得蚕蛹一般,面朝里躺下了,肩膀以极小的弧度,轻轻颤抖着。 那擦拭了一半的乌发,还滴着水渍。 谢琅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他灭了灯,躺下去,想强迫自己闭眼,却睡意全无,在躺了半刻之后,终是受不了,再度坐起,重新点亮灯,而后不由分说把里面人捞出来,用浴巾裹住那半湿的乌发,揉了下去。 卫瑾瑜挣脱不得,由他乱揉乱擦,再度张开齿,隔着衣料,用力咬在了他肩膀上。 谢琅铁塔般不为所动。 直到将那乌发上的水渍全部擦拭干净,心里那股郁气方纾解了些,把浴巾一丢,道:“湿着头发睡觉,我谢府,没这规矩。” 见肩上人没有反应。 谢琅终于忍不住皱眉:“你还没咬够……” 一句话说得毫无气势,因他感觉,有两道热流,淌进了他后颈领口里。 第022章 国子学(七) 谢琅一愣。 这下身体一僵,实打实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他爹总骂他是个混账,他也知道自己挺混账可从小到大,他还没有过把人直接欺负哭的经历。 就算哭,也是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屁股尿流的哭。 哪里会如眼前一般这样哭。 谢琅脑子一片空白瞬间忘了胳膊疼,也忘了肩膀疼了。 “好了。” 在一片空白中,他嘴巴不受控制,先于脑子动了。 “是我过分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么?” 怀里人还是没动静但谢琅感觉得到那具身体还在以极其轻微的幅度轻轻颤抖着。 谢琅只能接着道:“今日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爱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我不管你了也不说你了,还不成么?” 好一会儿那紧咬着他肩膀的利齿终于慢慢松开。 短暂麻木的疼痛也翻倍涌回来撕扯着神经。 卫瑾瑜什么也没说就着姿势,从他肩上下来依旧面朝里躺了回去。 谢琅终于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想,这都是什么事儿。 从小到大,除了幼时跟着二叔、大哥去深山里打猎被狼攻击过一次,这还是他头一回被人咬。 这滋味,他怕要记一辈子。 要是换成其他人,早被他一脚踹到南天门去了。 而且——他再度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后颈。 一片淋漓水色,并非错觉。 他不过小施惩戒而已,比起平日掌军那些手段,可差远了,至于么? 这般娇气。 要说不郁闷是假的。 他大半夜任劳任怨跑一趟把人接回来,半点好没落着就算了,还被咬了两口。要不是那两名女官再三恳求,他至于咸吃萝卜淡操这份心么。 别说只是回来晚些,就是一整夜都不回来,又与他有何干系。 谢琅撑着膝,大马金刀枯坐片刻,忍着郁气,灭了烛,自枕臂躺下。 躺下不久,就察觉到里面人极轻地动了动,接着,身下压着的一角薄被抽了过去。 谢琅:“……” 谢琅也是服气了,原本打算翻个身,直接面朝外睡,不想呼吸间,猝不及防又捕捉到了那缕幽淡的草木之息。 他鬼使神差地没有动,并再度深吸一口气。 重生以来,他其实睡得并不安稳,很多时候一闭上眼,便控制不住陷入噩梦,梦中全是前世昭狱里阴暗血腥的画面。 大约是前世记忆太深刻,有时半夜里惊醒,明明手脚完好无缺,他也觉得全身骨头都在支离破碎叫嚣着疼。 掐指算来,这阵子他睡得最沉最熟的一次,竟就是那夜无意间嗅到那缕让他忍不住沉溺的幽香时。 像药香混合了某种草木芜芳,一寸寸安抚着他的骨骼,甚至身体。 而他的身体,冥冥之中,也好似对这种味道十分渴望。 好似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受它安抚过很多次一般。 然而怎么可能。 这种味道,他从未在第二人身上闻到过。 军中男儿说好听点是豪爽,说难听点叫糙,日日弓马为伴,别说熏香了,能保持基本的洁净就不错了,便是大哥那般讲究的,也只熏中正的檀香。 那日,他一夜无梦,睡到天明,起来后也是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以至于他一度怀疑,是卫氏又在使什么新的阴损招数,让他沉溺那卫氏嫡孙的美色。 然而那味道除了让他安神,有一个好睡眠外,又没有其他淫邪功效。 谢琅心情一度复杂。 因“不受控制、沉溺于一个卫氏嫡孙身上的味道”这个事实,似乎并没有比落入卫氏精心设计的圈套好到哪里。 思及此,谢琅忍不住偏头往里看了眼。 里面人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沉睡。 但谢琅敢保证,多半又是在装睡跟他演戏。 刚哭过鼻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入睡。 谢琅气闷了一夜,不理解了一夜。 次日醒来,身侧已是空的。 谢琅顶着两眼乌青问孟祥:“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刚过卯时……” 孟祥说着,就一眼看到了谢琅肩头血淋淋的齿印,印在淡色寝袍上,格外扎眼。 “世子,这是?” 孟祥吓了一跳。 “可要属下给您上点药?” 谢琅偏头看了眼,那血迹早已干凝,倒是肩头肌肉,一扯一动,还疼得厉害。 “不用了,他呢?” 谢琅拢上衣袍,问了句。 孟祥心领神会答:“三公子卯时前天不亮就出门了,只带了几盒糕点,说最近早膳都不在府里吃。” 谢琅忍不住又皱起眉。 国子监,这么早就开门么? 这人读书,是读疯了么? 孟祥眼睛时不时往谢琅肩上瞟一眼,显然是觉得那伤口诡异,试探问:“那早膳……” 谢琅一摆手:“不用准备了,我直接上街上吃去。” 孟祥应是,自去给他备马。 雍临一身干练劲装,晃了过来,问:“世子,姚大公子派人来说,城东那家十分有名的玄铁铺子进了批好货,最适合锻刀,世子下值后可要去瞧瞧?” “不去。” 谢琅干脆利落拒绝。 他馋好刀不假,可昨日刚预支了两月薪俸,给苏文卿买了份名贵的笔墨纸砚,他是半分多余的钱也没有了。 他自幼在军营里摸爬滚打,性格混账,不会体贴照顾人,在北郡时,其实私下里和苏文卿相处并不多。 苏文卿爱读书,性格文静,以前跟着二叔到谢府,其实更爱跟在大哥和爹身边,经常就学问上的问题请教大哥。 可上一世,是苏文卿不顾性命,盗来令牌,顶着千难万险,将他一步步从昭狱里背出去的,苏文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背起身量能足足高出他一头的他,一路要吃的苦受的累,可想而知。这份恩情太重,即使重活了一辈子,他也不能视若无睹。 所以当二叔无意间提起想给苏文卿买套新的笔墨时,他立刻将这活儿揽了下来,到摘星楼里,挑了套最时兴的套装,权当作为兄长的心意。 身为近卫,雍临显然很理解主子在钱财上的难处。 便道:“有姚大公子在,自然不用世子爷破费的。” 谢琅冷冷瞥他一眼。 “平日吃酒胡混也就算了,其他事,你记好了,你主子不会花姚氏一分钱。” 说完目光掠下,问:“姚松让人给你送钱了?” 雍临一怔,立刻跪下,正色道:“他派人给属下送过三个‘酒坛子’不假,可属下没收,全部退回去了。” 世家大族的酒坛子,自然不是装酒用的。 谢琅点头。 “算你不糊涂,否则,也不配再挂定渊侯府的腰牌了。” 雍临眼睛无端一酸,道:“末将自然明白轻重,否则,过去那些年,便白跟着世子爷出生入死了。” 谢琅神色缓了些。 “明白就好,起来吧。” 默立片刻,又吩咐:“姚松那边,就说我刚上任,这阵子忙,改日请他喝酒。” 谢琅和裘英、雍临一道上街吃早点,三人各点了碗馄饨坐下。 裘英笑着问雍临:“我看你主子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你没伺候好?” 雍临刚挨了训,不敢乱说话,捧着馄饨默默挪到另一桌,和亲兵们一起吃。 裘英只能问正主儿:“世子有心事?” 谢琅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案面,半晌,问:“你有把人欺负哭过么?” 裘英嘴里的馄饨险些没掉出来。 囫囵咽下,忙不迭问:“世子爷您把谁欺负哭了?” 谢琅不想说了。 只是心里忍不住的郁闷。 因只要一静下来,他脑子里浮现出的,全是昨夜帐子里,那人伏在他肩上,一面咬他,一面轻轻抽泣的画面。 无论淌进领口里的热流,还是那种肌肤隔着衣料紧密相贴的触感,甚至是无意识紧攥着他腰侧的手指,都令他难忘。 裘英摸着下巴猜:“总不至于是文卿公子吧?” 猜完自己先摇头:“不可能,文卿公子那样的脾气,不会与您起冲突。有二爷护着,您也没那胆量。” “难道是雍临?” “殿前司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谢琅打断他揣测,换了个问法:“裘副将,你玩过毒蛇么?” 裘英不是很理解。 “末将没事为何要玩那种东西?” 谢琅高深道:“有时不是你想玩,而是旁人硬塞到你身边,你不得不玩儿。” 裘英:“所以?” 谢琅终于撤下腿,站了起来。 “没什么,就是觉得,毒蛇的确很漂亮。” “在这无趣的上京城里,试着玩一玩,也许也无妨,就是一个不慎被咬上那么两口,让人腻烦。” “有时候真想扒开那层蛇皮瞧瞧,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裘英看了眼他面前分毫未动的馄饨,不解问:“世子不吃了?” “不吃了。” “想想怎么玩儿蛇去。” 裘英看他真背着手走开,神色凝重了些,叫来雍临问:“世子爷最近又结交了什么新朋友么?” 雍临说没。 裘英:“那左一个毒蛇,右一个毒蛇,说谁呢?” 雍临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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