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中的一模一样。 箫煜的手指在那床榻上细细的抚摸着。 像到他甚至是怀疑就是同一张。 “奴才见万岁爷这样子,就知道奴才这差事办的万岁爷倒是满意了。”小宝子在一旁瞧着,见了万岁爷的模样,嘴角带着笑。 “不枉费奴才日日过去监督。”他干爹跟在万岁爷身边可是时常都得赏呢。 他跟在万岁爷身边伺候以来,可还没得过赏。 前几日,那御书房的奴才给昭妃娘娘做了一道新鲜菜都得了万岁爷的赏。 他小宝子自然不能低御膳房的奴才一等。 小宝子说着,又用眸光去看向万岁爷。 箫煜的眼神在那床榻上看了许久,点头:“一模一样。” 若不是此时身边有人,他只怕是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在了梦境中。 可是梦境之中并无小太监。 “这是朕给你的那副画作成的?” “是万岁爷给的那幅画。”从万岁爷这神色来看,自然是对着这幅画满意的紧。 小宝子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丝笑:“只不过奴才过去的时候,翻遍了整个内务府,发现有一张床榻与万岁爷您画中所画的一样。” “奴才们就对着那张床榻,稍加修整,重新做了一张出来。” 小宝子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带着得以。 若不是自己,这件事哪里会办的这么顺利? 却不成想,抬起头却见万岁爷看向自己的眼神漆黑一片,冰冷的眼眸中更是青筋暴起。 “你说那张相似的床榻在哪里!” 小宝子被万岁爷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回过神来,已经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回万岁爷,还在内务府。” “在内务府的库房里收着。” “去给朕……”箫煜话音才刚刚落下,想到什么又咽下去。 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带朕亲自去看看。” 万岁爷带着人亲自去了内务府。 整个内务府的奴才们都吓得魂都要飞了。 急急地出门迎接。 “那张床榻在哪里?”箫煜冰冷的眼眸看过去。 小宝子一路跟着跑过来,只觉得腿都要跟着跑细了。 他也不知道万岁爷为何会这么激动。 抬起手在自己脑袋上抹了一把,小宝子深吸一口气,指着前方:“万岁爷您随着奴才来。” 那张床榻是在内务府的库房里。 床榻不是什么好料打的,黑檀木的床榻,通身的雕工也是简简单单。 只不过这床榻做的新,且刚做下去没有人用过。 内务府奴才们便就留着了。 这次也是因为万岁爷送来的图纸上,那雕工像是出自内务的,两张料子又都不是好料子。 被个眼见儿的奴才发现了,这才将这差事办好。 :“万岁爷放心,那张新得床榻都是新的。”内务府的管事跪在地上吓得抖动如筛糠。 “就算是给奴才千百个胆子,奴才也不管拿别人用过的东西给万岁爷啊。” 放明中跪在地上,吓得后脊骨发凉。 这么一件小事,谁能知道,万岁爷居然还会亲自来过问。 :“这床榻是哪里来的?” 箫煜看着那架子床,只需一眼他就认出来,这床榻就是梦境中的那张。 一模一样。 甚至是里面雕刻的百子图,箫煜都能记得,梦境中,沈芙的手多次的抵在那上面。 之后,任由他为所欲为。 箫煜的眼眸逐渐的变得黑沉。 王明中吓得一脸冷汗,脑袋上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都不敢去擦,只是一味儿的在地上磕头。 :“奴才没有糊弄,给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万岁爷啊。” “朕问你这张床到底是哪里来?”眼瞅着万岁爷的眼神都已经变了。 小宝子赶忙上前踹了地上的人一脚:“万岁爷问你话。” “哦,这张……”张明中深吸口气,赶忙回:“这张是之前长秋宫的沈婉仪的。” 话音落下,张明中只觉得自己喉咙里都在颤。 这阖宫上下谁不知道,这沈婉仪得罪了人,死在了万泉山? 尸骨都没挪回来。 他还敢留着沈婉仪的东西。 “不,不过……这张床榻是沈婉仪给的银子给内务府做的,还没来得及用。” 张明中叹着气道:“之后沈婉仪人……奴才见这张床榻还没人睡过,就……就自作主张的留下来。” 谁知道,就是这么个东西居然还惹了塌天大祸? 张明中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早知道这东西会惹祸事。他就不留着了。 值不了多少银两,还让自己碍了万岁爷的眼。 张明中跪在地上,深深地后悔。 却是没有看见万岁爷那逐渐亮起来的眼眸。 这张床榻还在。 上辈子的梦境在他的眼前一一放过。 箫煜看了这么久,只觉得只有在那张床榻上。 他们两人才是彼此。 上了那张床榻,他就不是帝王,而是箫煜。 而在那张床榻之上,沈芙也不用伪装成沈清如。 她就是沈芙。 可以随着他的动作哭,也可以任由他的动作浑身颤抖着。 她不是别人,她是自己的人。 “留的好。”箫煜看着看着,嘴角处忽然就勾起一丝笑。 这张床榻还完好无损的在这儿。 而梦境中的一切也更是没有发生。 他与沈芙之间,自然是恩爱且和睦。 *********** 万岁爷从内务府挪了张床榻回去,倒是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沈芙也听说了几句。 这几日,万岁爷因为沈家的事情,日日都来陪她用膳。 沈芙倒是比起往日里要吃的多些。 听见这消息时,紫苏正在一旁跪着,眼里带着泪:“主子,求您就让奴婢来伺候吧。” 沈芙罚了紫苏几日,紫苏便已经受不住了。 主子身边不缺人伺候。没了她,身边想要在主子面前露脸的奴才不知道多少。 紫苏每日里惶惶不安,生怕主子到时候不要自己。 这日过了时间就跪在了沈芙面前:“主子,之前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错。” 紫苏跪在地上,眼眸之中还带着泪:“是奴婢痴心妄想了,还牵连了主子您。” 若不是她不好,今日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若不是她看中了何太医,妄想的太多,她也就不会惹了主子厌弃。 紫苏心里就想吃吃了黄连,主子不见她这两日,她已经感受到深深地后悔了。 “你知道错了?” 沈芙轻垂着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紫苏伺候她这么久,沈芙心里不是没有动容。 这么多年的主仆情谊,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的。 但是紫苏的心性却也实在是不适合宫里。 沈芙有些时候甚至在想,要不然将紫苏送出宫。 找个好人家嫁了。 但凡有她在,自然也就没有人敢对她下手。 可是在这深宫里,有个能说话的人却又不是易事。 沈芙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你说,我替你寻个好人家,送你出嫁如何?” “主子!” 紫苏惊喊了一声,连忙抬起头,那双漆黑的双眼里立即就落下滚滚热泪。 “娘娘,您这是不要奴婢了吗?”紫苏膝行着爬到了沈芙面前。 整个人抱住沈芙的双腿,趴在她的膝盖上,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娘娘,您别不要奴婢。” “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紫苏双膝跪在沈芙面前,整张脸压在沈芙的膝盖上。 “我不会喜欢何太医了,日后,日后我再也不见何太医了。” “主子,您别不要奴婢,好不好。”紫苏这下是真的哭了。 双眼里满是泪水,里面满是慌张。 “日后我再也不见何太医一面。” 紫苏举起手,恨不得对天发誓。 “紫苏。”沈芙却是捧起紫苏的脸:“我想问的是,要不要让你选一个你喜欢的男子出宫。” “你可以找一个离皇城近的,日后若是有空了,我也可想法子让你入宫见一见。” 以沈芙如今的恩宠,日后见面只怕也不是难事。 最关键的,紫苏她自己心里怎么想。 “我不要……”紫苏摇着头,眼泪飞速的落下。 那双眼里尽数都是慌张。 “我不要嫁人,我要跟在姑娘身边。”这声姑娘两个字,紫苏说的小小的。 “若是我出宫了 ,姑娘您身边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有了。” 这也是沈芙一直犹豫着。 在这深宫里,走的走,死的死,每日里都是阴谋与算计。 有些时候想要说一句真心话,却都找不到一个能说出来的人。 沈芙想了好几日,一直犹豫的缘故便也在这儿。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沈芙低下头摸了摸紫苏的眼泪。 “出不出宫,你自己拿主意。侍卫,太医,又或者是小官家公子,只要你喜欢,我到时候自然会给你想法子。” 紫苏虽是宫女。但是有沈芙在,她的身份就不单单只是个宫女。 只要她喜欢,沈芙总会有法子的:“但是,何从之除外。” 骤然听到何从之的名字。 紫苏脸上却还是克制不住的僵硬了一刹那。 随即又赶忙的低头:“主子,我刚刚都说了,日后奴婢不见何太医了。” “你见或者不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但是何从之不行,并不是因为本宫要阻拦。” “是他有了未婚妻子。”沈芙将那日见到何从之,再与他见面之后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紫苏。 “他心中既有了人,那就不要再强求。天底下的好男子有的是,何必要抓着一个人不放。” 紫苏跪在沈芙的膝盖上,点着头。 “只要娘娘别不要紫苏,我就一定听话。”若是要让她与何太医两人面前选择的话,她一定会选主子。 何况,天底下的男子多的是,她没了何太医,一样可以选别人。 紫苏从殿内出来的时候,双眼虽然是带着泪的,但是面上的神色却是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紫苏姑娘,娘娘这是原谅你了。”小桂子见着紫苏从殿内出来,满脸轻松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成了。 他就说,娘娘与紫苏姑娘定会和好。 紫苏见着小桂子,脸颊变得羞红。 转过身子赶忙将眼角处的泪擦了擦。 自打她与主子闹矛盾下来,小桂子时不时的在主子面前与她说好话。 这点儿她其实是知道的。 紫苏看着小桂子,转过头:“还得多谢你。” “上次给的做的靴子好, 等会去拿给你。” “紫苏姐姐,你还跟我客气。”小桂子抬手挠了挠头,听到靴子两个字时,眼睛瞬间亮了亮。 “多谢紫苏姐姐。”他就说娘娘与紫苏姐姐一定会好的。 毕竟娘娘与紫苏姑娘的情谊不比旁人。 主子就算是怪谁也不会怪紫苏姐姐的。 小桂子摸着脑袋笑嘻嘻的出门,才转身便见方明中在合欢殿门口徘徊。 “他来这儿做什么。”小桂子脑子来回转悠了一圈,想到什么连忙迎了上去。 “张公公,您怎么来了?”小桂子弯着身子,嘴角挂着巴结的笑。 张明中本还在犹豫着进不进去,见着小桂子也自知自己躲不掉了。 咬了咬牙,急忙上前问:“公公,娘娘可在里面。” :“怎么不在?”小桂子嘴角挂着笑:“公公这是有事?那奴才进屋通传一声。” 张明中咬了咬牙,在一旁点着头。 昭妃娘娘帮了他这么多,如今也到了他回报的时候了。 张明中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被传了进屋。 沈芙听到消息的时候,大概也猜测出张明中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了。 :“张公公这个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张明中跪在地上,低着头。 听到这话抬起头朝着昭妃娘娘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娘娘,今日万岁爷去内务府要了一样东西。” 沈芙听到这,慢悠悠的讲手中的戏折子朝后翻了一页:“本宫知道。” “万岁爷去内务府要了了一张床榻。” 这事传的整个后宫都人尽皆知了。 沈芙自然也是听过了。闻言她自然是半点儿都不惊讶。 “张公公今日过来,应当不止是单单说这个的吧。” 满后宫都知道的事情,张明中何必要亲自过来一趟? 何况,沈芙可没有开口让人来。 张明中这人既是能够当上内务府的管事,自然也不会做出这么没有心眼儿的事情。 :“自然不只是这个。”张明中挠着脑袋,先是抬起眼眸朝着沈芙看了眼。 眸光之中带着犹豫,却还是继续开口:“娘娘,万岁爷是去了内务府要了一张床榻不假,但是娘娘可知道,这张床榻是谁的?” “张公公的意思,这床榻大有来头?” 沈芙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就朝朝着张明中过问。 “公公有事不妨直说。” “奴才就知道瞒不过娘娘。”张明中抬手脑门儿上抹了一把。 “娘娘,那张床榻是之前长秋宫的沈婉仪的。” 张明中语气极轻,轻到几乎是让人听不清楚。 但是那话音刚落下,沈芙手中握紧的戏折子都落了下来。 “你说什么?” 沈婉仪? 沈清如? “长秋宫的东西不是都收走了吗?”沈芙去问: “东西是都收走了。”张明中也跟着叹息。 谁也没想到,这人死了最后还能折腾出事儿。 看这事儿闹的。 “那怎么还有沈婉仪的床榻?”沈芙的手落在扶手上, 掌心收紧。 “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事还得怪奴才。”张明中也是怕昭妃娘娘生气,麻溜儿的就跪下。 “这东西是之前沈婉仪拿了银子让内务府做的,当时银子给的足,做好之后没多久沈婉仪就出了事。” “事情太忽然,再加上时间长了,这床榻的事情奴才也就忘了。” 谁成想,这样不起眼儿的东西,竟然有一日还得了万岁爷的眼。 亲自去内务府将那床榻给挑走了。 当然,这话张明中没说。 “娘娘,奴才只是觉得万岁爷对那张床榻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沉默着,放低声音儿道:“奴才这才来禀报娘娘。” 床榻…… 沈芙此时却是没有时间去琢磨张明中的话。 嘴里一直重复着床榻。 沈清如的床榻?万岁爷过去寻那东西做什么? 再说了,上辈子她怎么没有遇到这样奇怪的事情? 沈芙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这件事到底是哪里奇怪。 放在扶手上的指尖不住的敲打着。 “你可知道那张床榻是有哪里不对劲儿?” 这点儿倒是为难张明中了。 这东西虽说是万岁爷要的,但是那张床榻实在太普通。 张明中哪怕是见了,也没察觉出哪里有不对劲儿的。 “奴才当时仔细看了一圈儿,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儿的地方。” 张明中低下头仔细思索了半晌,之后才对着沈芙道:“不过就是张普通的床榻,除了那床榻的内壁雕刻的的事百子千孙图之外,就没有再稀奇的了。” 只是就这百子千孙图的床榻,整个后宫细数下来怕是不知道多少。 嫔妃们为了能够怀上万岁爷的子嗣,十个嫔妃有八个能在床榻上雕刻这些图。 半点儿都没有稀奇的。 唯独沈芙在听了这些后,眼神有着片刻的恍惚。 百子千孙图。 她语气喃喃的,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漂到上辈子。 那昏暗的室内,潮湿炙热的天气,还有数不尽儿的蝉鸣声。 身后的帘帐晃荡着,她双手被按压在百子千孙图上面…… 沈芙深深吸了口气:“除此之外,万岁爷可有还说什么?” “没了。”张明中仔细思索了一番后,随即摇头。 “万岁爷除此之外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明中掀开眼眸朝着沈芙道:“万岁爷来内务府之前就画了一幅画,让人按着上面做出来。” “那画中画的,就是那张床榻……” 张明中话音说完,沈芙心中便就明白了个八九离十。 不用想,万岁爷必然是知晓了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袖中的掌心情不自禁的捏紧了几分。 “你做的好。”沈芙看着面前的人,叹道:“日后若是还遇到这样的事,还劳烦公公继续来禀报本宫。” “娘娘严重了。” 张明中心口只觉得一跳。 他哪里敢担任的起昭妃娘娘一个谢字。 连忙跪下身子行礼,之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等人走后,沈芙才愣愣的坐会自己的椅子上。 万岁爷这到底是知晓了些什么。 沈芙头疼的伸出手,揉着自己的眉心。 于她而言,上辈子的事情便是过得去的事情。 沈芙众然是因为上辈子的教训才会如此。 但是她却是不想,连万岁爷也陷入在上辈子的事情当中。 毕竟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的事情。 何必一直重复的纠结? 可是,如今沈芙最关心的却是,关乎上辈子事情,万岁爷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又知晓些多少? 沈芙低下头,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手掌心捏得紧紧地。 那她上辈子的那个孩子呢? 万岁爷又知道多少? 沈芙沉默着思索着,没一会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儿。 小砚子进来,弯着身子朝着沈芙道:“娘娘,乾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万岁爷让您过去用晚膳。” 沈芙听到这话,落在小腹上的手落了下来。 乾清宫中离的远,外面下着雪,沈芙坐着轿撵过去的。 刚到乾清宫门口的时候,边见万岁爷在门口等着。 瞧见沈芙,万岁爷快步走了上前,一把握住了沈芙的掌心。 “万岁爷怎么在门口等着?”沈芙被万岁爷的手握住,膝盖还没来得及弯就站直了。 箫煜牵着她的手朝着里屋走去,边走边道:“外面风雪大,朕怕你在路上冷。” 万岁爷的掌心宽,用力的伸出手,将沈芙的整只手握进了掌心里。 门一打开,屋内的暖风就吹了进来。 沈芙本有些冰凉的脸上一阵暖意。 “冷不冷。”箫煜拉着沈芙进屋,又接过一旁的茶盏送到沈芙的手中。 :“外面风雪下的大。” “嫔妾不冷。”沈芙摇着头,接过万岁爷递过来的茶水。 “万岁爷今日怎么对嫔妾这么好?”沈芙微挑起眼眸,双眼之间还带带着笑意。 只是她话音刚落下,头顶许久都没有声响 沈芙疑惑的抬起头,便见万岁爷紧闭着眉眼,一脸疲倦。 “万岁爷这是怎么了?”沈芙伸出手,去试探万岁爷的脸。 满脸都是关怀。 刚刚她在门外还没注意,怎么瞧着万岁爷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是不是昨日的病症还没好?”沈芙赶忙从万岁爷儿的怀中挣脱开。 满是关怀的看向万岁爷:“要不要嫔妾去找个太医看看?” 箫煜瞥见了沈芙的眼色,只觉得心中一阵滚烫。 他深吸口气,朝着沈芙笑了笑:“朕无事。” 他只觉得累了而已。 带着薄茧的手指摸索着眉心,箫煜深吸口气,随后又将沈芙重新揽入怀中。 “你陪着朕坐上一会儿。”箫煜单手揽着沈芙。 他从昨日开始就没有睡好,梦境里都是怀中的人,哭泣着流眼泪的样子。 箫煜但凡是进入梦境都能看见沈芙的脸。 分明知道是从未曾反生过的事情,但是每次看见沈芙在那儿吃苦,他却又觉得心口就像是油煎般的疼。 他脑海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沈芙。 时间一长,又是担心又是生气。 自然是睡不好了。 “朕只是有些乏了。”箫煜搂着沈芙的肩膀,将头埋入沈芙的颈脖间。 温和的嗓音柔柔的,箫煜低着头,指尖轻轻地摩挲着沈芙的手指。 “阿芙,朕想问你件事。” 万岁爷的指腹带着滚烫,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沈芙低垂着眼眸,让人瞧不出面上的神色:“万岁爷有话问了便是。” 箫煜的掌心有一瞬间的握紧。 掌心收紧着,用力许久都不曾放开。 沈芙等了半晌都没等到万岁爷开口,疑惑的刚要抬起头,便见头顶落下来的声音。 万岁爷轻抚着她的头,轻声儿问:“阿芙,若朕说,见过你的前世你会不会信?” 第479章 告状书 屋外的冷风吹的殿内呼呼作响。 乾清宫殿内的博古架旁,燃烧的烛火随着动静微微摇晃着。 沈芙的眸光从那熄灭的烛火上收了回来。 目光落在了前方。 万岁爷的脸近在咫尺,那张俊朗的脸上满是温情。 漆黑的眼神看着她,眼眸中的情谊几乎是要融化了去。 沈芙对上那目光,一下子猛然收了回来。 她心口跳动的飞快。 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了,许久都找不到声音。 “万……万岁爷这是在说笑吧?”沈芙心里慌张。 这如何叫她不慌张? 上辈子的种种,于沈芙而言就是个秘密。 但她心中不管如何去想,却不想让旁人知道。 这个秘密于她而言是她自己的。 她不想让人知道,更加不想让万岁爷知道。 “万岁爷是不是在诓骗嫔妾?”沈芙深吸一口气,将喉咙里的东西给压了下去。 “上辈子的事情,从哪里会知晓呢?” 她说着,下意识的就要起身。 只是才刚刚站起来,手腕却是被一旁万岁爷给抓住了:“朕不是在诓骗你。” 他怎么会去骗沈芙? 箫煜的指尖握的紧紧地:“朕真的看见了。” “上辈子你与朕并不相识,而是被你阿姐抓住了把柄,让她利用,做了她邀宠的替身……” 万岁爷每说一个字,沈芙的心口就跟着跳动一下。 “朕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你,你被迫成为沈清如的替身后,只有每晚才与朕相见……” 箫煜的语速极快,但却是强忍着平静与思索,仔细的将他所看见的都告诉沈芙。 “那位沈清如蛇蝎心肠,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朕当时是不在你身边,若是在你身侧的话。” 万岁爷话音还未说完,沈芙却是通红着双眼抬起头:“万岁爷还要胡说到什么时候?” 沈芙的双眼通红的,带着泪水的眼神落在万岁爷的身上。 万岁爷说了这么多,沈芙心里清楚他应当是全部知晓了。 但是沈芙却不敢承认。 重生归来,年轻的身体里住着之前死去的灵魂,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比万岁爷知晓上辈子所发生过的事情还要来的让人惊恐。 所以,沈芙不敢认。 “万岁爷是不是在嫌弃嫔妾?”沈芙话音落下,成功让箫煜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原封不动的咽了下去。 “你在胡说什么?” 他此生爱沈芙还来不及,怎么会去嫌弃她? :“万岁爷刚刚说的这些,不就是再说我们之前的故事吗?” 沈芙的眼睛发亮,却也盖不住那双眼中的雾气:“嫔……嫔妾在与万岁爷相识之前,不也差点儿,差点儿当了替身……” 她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几个字说完,嗓音里带着几分微颤。 而箫煜的话到了嘴边,也逐渐的咽了下去。 他差点儿忘了。 之前他还未认出沈芙之前,沈芙就早已被沈清如当做成了替身。 这辈子说是不一样,实则上有些东西却还是一样的。 不过庆幸的是,他这辈子认出来了。 没有错过。 但是上辈子,他错过了而已。 沈芙还是那个沈芙,只是不同的事,这辈子的他认出了沈清如的诡计。 所以说,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别的怨言。 真的要怪,那就要怪他。 怪他上辈子没有认出沈芙。 “是不是嫔妾猜对了?”沈芙朝着万岁爷缓缓道:“并没有什么上辈子,而是万岁爷这段时间压力大,太累了。” “嫔妾刚刚就注意到万岁爷的神色疲倦的很,”沈芙眨着眼睛,伸出手作势就要去试探万岁爷的额头。 只是掌心才刚刚落上,箫煜就握紧了她的掌心。 “朕没有病。”箫煜微拧着眉心看着沈芙。 “朕是真的看过你的上辈子,不是做梦。” 梦境中的一切在箫煜的脑海中来回翻滚着。 这样的清楚,宛若身临其境般的,怎么会是做梦? “你记不记得朕前几日一直在睡梦之中醒不过来?”箫煜握紧了沈芙的掌心。 “就是在当时,朕看见了你的前世。” “不,应当是我们的前世。”他从看到那张床榻开始,心里就忍不住的飞速跳动。 他要告诉沈芙。 不管她相不相信自己,自己都要告诉沈芙。 老天既然让他看见上辈子所发生过 的事情。 他就不能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果然是因为梦境。 袖中的指尖收紧着,沈芙只觉得指甲都快要陷入到了肉中。 “可是这梦境中所看见的事情,也只能说万岁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她上前缓缓地勾住万岁爷的衣袍:“只是嫔妾觉得,此时的万岁爷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沈芙还是不愿意相信他。 箫煜心中猛然生出一股深深地无力。 他叹息一口气。 伸出手用力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带着薄茧的指腹用力到死死的,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无力感。 “你不相信朕也没有办法。” 箫煜知晓,这件事的确是很难让人去相信。 若是这件事换做是自己。 只怕是无论沈芙如何说,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是……箫煜深深地吸着气。 “你让朕找到证据。”那张床榻就是铁证。 若不是梦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怎么会画出一模一样的床榻出来呢。 沈芙如今不信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他只需找到证据,那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一顿晚膳两人吃的有些心不在焉。 用过膳,外面天已经黑了。沈芙坐在乾清宫的太师椅上,而身侧的万岁爷正在批折子。 岁月倒是一副静好的样子。 除了……角落中伺候着的小宝子,有些心不在焉。 他蜷缩着脑袋,缩在角落里,自以为没人发现,但是那唉声叹息的模样,却还是让人发现了。 沈芙偷偷见他抬起袖子抹了两次泪。 见万岁爷在一旁看折子,起身便过去倒茶水。 “娘娘,奴才来。”小宝子撇着沈芙起身,赶忙儿的跟着过去。 “这样的事儿,岂能劳烦娘娘您亲自动手。” 小宝子麻利儿的将烧好的茶水给倒在杯盏里,上好的大红袍,热水一浇顷刻间就香了。 “你刚刚在那儿抹眼泪做什么?”沈芙见他端着托盘,低声儿开口。 小宝子拿着托盘的手收紧,下意识的要偏头去看向身后。 只是还未动,沈芙就道:“别看身后,万岁爷会察觉。” “你刚刚在哭什么?” 小宝子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嗓音都跟着放低了些: “师父的病有些麻烦了。” 如今天冷,整日整日的下雪。屋子里晚上自然是少不了炭盆, 林安哪怕是被万岁爷责罚,但是之前多年积累的威望可还在。 他被仗打,虽说丢了脸面,但是可没人看不起他。 每日里的月例银子也是照例发的,炭火也足。 小宝子自己的那份儿都省给他用了,就怕到时候发了高热,更难熬。 可坏就坏在那炭烧的多了。 “师父怕冷,那炭盆靠的近,睡着了被褥落下来,不知怎么的就烧了起来。” “师父还在睡梦中,又伤了腿,等醒过来的时候腿都烧伤了,愣是跑不了。” 小宝子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圈儿还是红红的。 他前两日还想着给师父在万岁爷面前求求情呢。 可当时太害怕,一下子住了嘴。 没想到,当晚上回去就遇到这样的事。 他这两人一直在想着。 若是他当时求求情就好了。 是不是万岁爷松了口,师父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娘娘,师父的腿都不知道好不好得了。”到底是个做奴才的,哪怕是曾经伺候过万岁爷,也是个奴才。 这会儿林安被烧伤了,日后还能不能再御前伺候更加不好说。 没人会拿这件事在万岁爷面前开口,小宝子更加不能。 太医院的太医也不能请。 若是让人知道腿上有伤 ,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再御前伺候了。 小宝子劝不动,倒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师父受罪。 小宝子生的白,哭的红红的眼睛就像是兔子一样。 沈芙到底还是心软:“你自己擦干净眼泪,不要在万岁爷面前显露出来了。” 她说着,端着茶水就往外走:“太医的事情,本宫等会再给你想办法。” 林安的事情她答应过小宝子。 没成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遇到了这事。 沈芙心里内疚,如今林安又烧了,再在万岁爷面前求情怕是无望了。 但是太医却是可以想想法子。 小宝子听到这话,双眼微微发亮。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沈芙。 直到看见沈芙的背影,他这才朝着沈芙的背影小声儿的喊着:“多谢娘娘。” “万岁爷喝口茶,歇歇眼睛。”沈芙将手中的茶盏送上前,轻轻地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箫煜听到这话,这才抬起头看着沈芙:“刚刚再说些什么呢?” 沈芙捧着茶盏的手一顿。 身后跟在过来的小宝子见状脸都跟着白了。 他急忙起身,几乎是要跪在地上。 反倒是沈芙,面色自然地将茶盏给放了下来。 “刚刚奴婢不过是问小宝子,这几日万岁爷睡得好不好。” 箫煜眉眼间的疲倦简直是盖不住。 看向沈芙时,那双眼里的血丝极为的明显。 一看就是这段时日从没睡好过的样子。 “是么?”箫煜接过茶盏低下头抿了一口。 “是是是。”小宝子急忙点头。 林安的事情这个时候可不能将,不说伤口如何,有了烫伤就怕留疤。 林安可是一心还存着重新回到万岁爷身边的期望的。 若是让万岁爷知道烧伤了腿。 那可就是什么都前功尽弃了。 “娘娘担心万岁爷这才问奴才万岁爷这几日的休息情况。” 小桂子低下头,哐哐磕着脑袋:“万岁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好了,行了,起来吧。”箫煜单手将茶盏放下。 拉着沈芙是手:“朕怎么会不信阿芙?” 小宝子只觉得眼前发黑。 他脸色雪白的走了出去。 身后,万岁爷却是拉着沈芙的掌心:“朕这几日是休息的少了一些。” 如今年底,马上就要过年。 朝中的事情自然就避免不了的多了些。 箫煜白日里处理着朝政,到了晚上还得入梦境。 有些时候真的是分生乏术。 好在的是,梦境之中不单单只是些床榻上的事情。 大多时候他是与沈芙一起被关在那间暗黑的屋子里。 漆黑的屋子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窗外偶尔落进来的一丝光亮。 沈芙每日就在那件屋子里等着。 白日里她大多数都是照着镜子练习,学着沈清如的一举一动。 等到了晚上,她会在那件屋子里盼着他过去。 但是,大多时间他都是不去的。 箫煜之前不懂什么叫做等待。 毕竟作为帝王,他这一生都是被别人等着的。 嫔妃们欢欢喜喜的迎他进来。 一夜之后,又重复当时相同的场景。 这一生好像都是在等待中度过。 但是没有任何一人像是沈芙这样,从清早到天明,从黄昏到日落。 她都是在等他过去。 箫煜不懂什么叫做感同身受,但是他在那间小黑屋里陪着沈芙。 从天黑到天明。 直到另一个自己走来,短暂欢愉。 “朕这几日没睡好。”箫煜摊开沈芙的手掌心,放在自己的太阳穴处。 “阿芙替朕揉一揉。” 沈芙会的不多,指尖纤纤力气也不足够大。 但是只需她靠近,箫煜便是觉得烦躁的内心逐渐的变得安宁。 他双手抱着沈芙的腰肢,指腹摩挲着那抹雪白。 有些发誓的去想。 他定然要让沈芙信他。 ******* 翌日一早,沈芙才从乾清宫中出来。 回了合欢殿内,沈芙眉眼间的疲倦再也掩盖不住。 万岁爷昨日晚上并没有碰她。 他睡得极浅,眼睛虽是闭着的,但是呼吸却是不曾放松。 与其说是睡着,但不如说万岁爷昨日晚上是在哄自己。 他压根儿就不敢睡。 难怪这几日万岁爷眉眼间的倦色止都止不住。 箫煜稍稍一想就想出了为何缘故。 万岁爷必然是因为入睡就等于入了梦境,这才不敢真的睡着的。 上辈子的事情,何必要让万岁爷知晓? 沈芙忍不住的叹息一声。 :“让你寻的人你可寻到了。”想不透测的事情,沈芙不愿去想。 她放下揉着眉心的手,看向下首。 “奴才找到了。”小桂子跟在一旁点头:“娘娘放心吧,奴才办事娘娘您还不放心。” “人早就找到了,就在合欢殿等着。” 这话才刚落下,轿撵便就到了合欢殿。 沈芙才刚扶着扶手下来,拐角处一道笔直挺立的背影,这时却是迎面走了上前。 “微臣叩见娘娘。”何从之从那拐角之处迎面而来。 他面色淡然的朝着沈芙弯腰行了个礼。 话音才刚刚落下,一侧扶着沈芙的紫苏却是猛然间嗷了一声。 犹如猫见了老鼠,整个人飞快的蹦跶到了沈芙身后。 怎么是何太医? 紫苏背对着来人,侧着脸,余光都不敢落在那人身上。 沈芙的目光淡淡撇过,这才重新看向来人:“何太医。” “娘娘您让奴才去寻个最严的太医,奴才思来想去就只有何太医了。”小桂子站在一旁,瞅见这状态,便也知道自己这大概是犯了错。 压低着声音飞速道:“要不奴才去重新请一位?” 他是合欢殿的奴才,以他的身份去太医院请人,任何人自然都不在话下。 但是要个嘴巴严的,不会对外说出去的,除了这位何太医之外,小桂子还当真儿是不知道还有谁。 “罢了。”沈芙思来想去也想到了缘故。 何从之人不错,也不能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事不在与他来往。 “今日找来何太医,是想让何太医过去帮本宫救一个人。” 沈芙回了殿内,这才对着跟过来的何太医开口:“这事并非是何太医的分内事情,反倒是要何太医隐瞒。” “本宫这么说,不知道何太医可否还愿意?” “娘娘但凡吩咐便是。” 何从之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朝着沈芙行了个礼。 楹窗外面的光落了下来,柔和的明光照在他的身上。 藏蓝色的太医服被笼罩在光晕中,何从之的身子看着带着几分单薄。 他举起手咳嗽了一声:“只要是娘娘吩咐的事情,微臣都会尽力去做。” 沈芙听到这话,只觉得心中生出几分异色。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 再次抬起头去看着何从之。 与往日里似是没什么不同,消瘦的身子站在光中,似是整个人都跟着笼罩在一片光影子里。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何太医。”沈芙微微皱着的眉心放开。 :“要你治的是御前总官林安,他伤了腿,不想让人知晓。” “何太医悄悄过去给他看看,事成之火,必有重赏。” “微臣知道。”何从之弯腰对着沈芙行了个礼。 抬起眼眸朝着沈芙看了一眼。 之后,这才随着小桂子一同离开。 “何太医,您能来真的太好了。”出了合欢殿的门,小桂子的喜色简直是掩盖不住。 他最是尊敬何太医了。 上回何太医救了他老乡人的命,之后他一直都想着报答。 没想到,今日在这儿算是用上了。 “何太医您是不知道,我们娘娘可大方了。” 小桂子说起娘娘两个字来,满脸的自豪。 “到时候你救好了人,但凡是你提什么要求,只要是不过分,娘娘都会赏赐给你的。” 这宫里的主子,就属他娘娘最好了。 小桂子语气里满是激动,跟着一个好主子,那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我知道。”何从之在听见小桂子夸赞昭妃时,眼眸颤了颤。 他自然是知道昭妃娘娘很好。 可是随即他却是有有些忍不住的询问:“昭妃娘娘今日心情可好?” “娘娘刚从万岁爷那儿过来,自然是好的。”小桂子想都不用想的回答。 刚从万岁爷那儿过来。 何从之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光明逐渐的熄灭了。 他低下头,掩盖住自己脸上的神色。 “那就好。” 只是那只手,却是情不自禁的落在自己的胸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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