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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满是血迹,却被紫苏拿的紧紧地,不肯松开半分。 “你做得很好。” 沈芙走到紫苏的身边,弯腰接过紫苏手中的拐杖。 她吩咐身边的人扶着紫苏过去。 随即这才转身,看向地上。 “本宫当初说过,不会杀你。” “紫苏还你这一棍子,是你自己该受的。” 方锦兰已经说不出话,捂着脑袋倒在地上,那血迹已经流出到手掌心。 她疼的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声音。 像是濒临崩溃的人,喉咙里发出阵阵的声响。 “将人送出宫。” 沈芙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人,毫不犹豫的转过身。 紫苏已经报了仇,方锦兰也得到了报应。 至于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这一棍子下去,方锦兰不会死。 但从此以后,方锦兰的日子只怕也不会好过。 第427章 万岁爷病了 当晚,慎刑司中就传来方锦兰‘身亡’的消息。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等到了雪停之后,消息这才传到翊坤宫。 翊坤宫早就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繁华。 整个翊坤宫的奴才们都被遣散了出去,除了身边留两个送饭的奴才之外,就没了旁人。 消息还是送饭的小太监带进来。 淑婉仪听到后,神色就变了。 紧接着下一句,便咬牙切齿的骂道:“她活该!” 方锦兰死了活该! 当初若不是她先来陷害自己,今日她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这个局面? “她就该死,她怎么不死早一点?”淑婉仪咬牙切齿,用力将桌面上的东西尽数挥在地上。 周凌海出来时,下意识的便朝着地上看了一眼。 看着满地的饭菜,周凌海的眼神变了变。 自打禁足之后,御膳房是没有克扣用度。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但是——送来的东西却是只有一个人的份儿。 何况,她如今还从贵嫔贬斥为婉仪。 每日的饭菜都是有限。 婉仪的份例是每餐四菜一汤, 菜肴倒是精致可口,但是分量都不多。 饶是下午有一道糕点儿,一个人的份量两个人用却还是不够。 何况,周凌海是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自打被关在这翊坤宫以来,就从未用饱过。 今日的早膳起晚了,淑婉仪并未去拿,如今这好不容易盼来的午膳,又被砸了。 想到这里,周凌海的眼神暗了暗。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朝着淑婉仪走去。 “出了什么事?” 翊坤宫中如今没有旁人,别说是伺候的宫人们了,就连个落脚的鸟儿都没有。 只要是不出门,屋内周凌海倒是来去自如,不用像是往日里那番躲躲藏藏。 他刚从床榻上起来,倒也毫不掩饰,披着一件外衣就朝着淑婉仪走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见你这么生气?” 淑婉仪见到他,眼神中的狠厉才算是消散了些:“方锦兰死了。” 她低着头,说出这话之时,眼神里面满是恨意。 却又夹杂着一丝的复杂。 “她……”周凌海神色一顿,才问:“她怎么死了?你是如何得知?” “刚刚送饭的小太监来告诉我的。”淑婉仪坐下来。 她连门都出不去,要想知道消息,只有从每日里来送饭的小太监那儿得知。 “说是方锦兰在慎刑司发了高热,病死的。” 如今下了雪,天气如此的寒冷,若是无人管。 活生生在狱中冻死的人,不计其数。 听到这里,周凌海的神色这才缓了缓。 “她一死了,对我们而言算是好事。”方锦兰到底是知晓秘密的人,哪怕是毒哑了不能开口。 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她死了自然是好事!”淑婉仪咬着牙,狠狠地说了一声。 但是她死的太容易了。 方淑兰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若是她死的早一些,今日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番地步。” 可自打被禁足之后,她这才察觉到自己不对劲。 开始是嗜睡,紧接着就是食欲不振,时不时的干呕。 开始还以为是生了病,可眼看着月事一日一日的不来,她这才明白了,自己怕是怀了身孕。 若是再以往,方淑兰必然是会高兴。 这是她盼了这么久的孩子。 期盼了这么多年,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如今就这么心想事成。 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她必然都会想方设法的生下来。 可是,这个孩子出现的不是时候。 任何时候有这个孩子,她都能够用尽全力去保住她,可是偏偏是她禁足的时候。 连万岁爷的面都见不到。 怎么可能会怀的上身孕? 但凡是让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与这个孩子只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这是她第一个孩子。 方淑兰的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心中却是万般犹豫。 这是她的孩子。 哪怕是用尽所有办法,拼了性命她也要想法子保住。 一侧的周凌海察觉到她的变化,略微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了?”周凌海担心的朝着淑婉仪看去。 “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周凌海担心的看着她。 方淑兰赶忙放下自己落在小腹处的手。 “我没事。”她垂下眼眸,掩盖住眼中的情绪。 “我见你这几日消瘦了许多。”周凌海未曾察觉。 蹲下身子去收拾地上,“你早膳都没用,身子不能再饿着。” “昨日留了两块糕饼,我等会在炉子上热了给你用。” 周凌海收拾好地上,便起身去给她热糕点。 淑婉仪站在身后,看着周凌海的背影。 这个孩子,她一定要保住。 她并不想让周林海知道,可是没了周凌海,也没有人再能帮她。 想到这里,淑婉仪起身,朝着周凌海身后走去。 周凌海正在热糕饼。 翊坤宫中没了奴才,凡事都要自己动手。 往日里拿来熏香的炉子,如今拿来热饭菜。 天气太冷,昨日剩的糕点都结了油。周凌海正在小心翼翼的翻动着,一旁的火炉里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气儿。 淑婉仪站在身后,看了许久,忽然上前两步伸手将人抱住。 “怎么了?”周凌海吓了一跳,察觉到之后,立即连忙转过身。 “是饿了,还是说你身体哪里不舒服?” 周凌海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在她身上来回检查。 眼看着他这番担忧的样子,淑婉仪生出一丝悔意,但是想到腹中的孩子还是咬了咬牙。 “凌海。” 方淑兰刚开口,就将周凌海给惊在原地。 从他入宫开始,她就没有这么叫过他。 “怎……怎么了?”他面上浮现出几分慌张。 方淑兰深吸一口气,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我可能有了孩子。” 若是想要这个孩子,她就要尽快出去。 可她身边一人没有,那便不得不求助周凌海。 “孩……孩子?”周凌海下意识的低下头,顺着她的掌心看过去。 “你怀上了?”他入宫就是为了让她怀上身孕。 可是这么久了,却一直都没有动静。 他还以为这件事再也不能够完成。 没想到,真的有了有孕? “你说的是真的?”周凌海看着她平坦的小腹,神色激动万分。 这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 入宫之后,他就一直期盼着有孩子。 可是想到什么,却是又放了下来:“这个孩子不能留。” 方淑兰如今还在被禁足,若想跟之前那样瞒天过海,假装怀的是龙子都不行。 若是被人知晓,那这个孩子就是孽种。 别说是翻身,一旦被人知晓,他与方锦兰只怕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不能留下!” 周凌海斩钉截铁的道。 方淑兰听着他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她沉着脸,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这是我们的孩子,你的真的忍心吗?” 她生的自是貌美,这样漂亮的一张脸,仰起头求人时,让人无法拒绝。 周凌海看着她的眼睛,眼中浮现出几分挣扎:“娘娘,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我需要先看过太医。” 她在禁足期间找不到太医。 哪怕是觉得自己怀上身孕一事是十之八九,可是没有太医看过,终究是不放心。 “要不要这个孩子,只能找到太医给我看看,才能确定。” 方淑兰说着,下意识的抬起头去看向周凌海。 “你会帮我的,对吧?” ******* 雪后初晴,一夜之后红墙之下的屋檐下挂满了厚厚的冰锥子。 清早起来,有宫女禀报,说是合欢殿后院外的几棵梅树开了花。 “果真?”沈芙听到消息后,很是高兴。 去岁时,这院子门口的几棵梅树就在了,只当时树太小,没开花。 没想到刚下雪,这梅花就开了。 沈芙用过早膳,惦记着那几棵梅树,带着人便想亲自过去瞧瞧。 紫苏听说后,便也要跟着。 她自打清醒后,身子便一日比一日好的快。 如今已经能够下床跟着走一会儿了,听说沈芙要去看梅花,她便也要跟着。 一群人扶着沈芙,浩浩荡荡的朝着后院走。 紫苏身子还未好利索,也不要人扶着,自己拄着拐杖高高兴兴的跟在沈芙身后。 这后院的梅花也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 都是些普通的红梅,只不过开的早,沈芙瞧着觉得新鲜儿,倒是也逛了好一会儿。 等回来后,还摘了几枝开的好的梅花。 只一群人刚走到长廊,便是见有人在门口等着。 “那是……” 那人站在长廊上,挺直的身形笔直而又消瘦。身上那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遮的严严实实,一眼瞧过去看不清楚,让人看不清那人是谁。 倒是一旁伺候紫苏的小宫女眼尖儿,一眼便是瞧出了来人:“那不是何太医么?” 话音才刚落下,拄着拐杖的紫苏便是神色变了变,悄悄儿的朝着沈芙身后躲了躲。 沈芙未曾注意,见是何太医,这才走了上前:“何太医今日怎么过来了?” 何从之为她所用之后,避免被人察觉,来她这儿的次数更少了。 平日里只靠着紫苏把脉,这才过来。 今日并非是看诊的时机。 何太医站在小桂子身后,听闻之后这才上前行礼:“属下有事要求见娘娘。” 沈芙瞥见他肩头上已经积了一层雪,知晓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这才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何从之随着沈芙身后走了进屋。 紫苏带着人跟在身后,见状下意识的想要跟着进去。 只是才刚走两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紫苏姐姐,这是怎么了?”喜鹊扶着她的肩膀,见状只得跟着停下。 紫苏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何太医与小桂子进了屋。 直到眼前的门关上,她这才咬了咬唇,摇头走开:“回去吧。” 屋内,沈芙对此半点儿不知。 她接下自己身上的斗篷,站在炉子面前,烤了烤手。 直到浑身渐渐有了暖意,她这才朝着门口的何从之道:“是翊坤宫那儿有了新消息?” 何从之站在大殿中央,斗篷上的积雪被热气一烘,渐渐地融化成了水。 滴滴雨水顺着大氅渐渐滑下,‘滴’的一声。 何从之点了点头:“娘娘猜测的不错。” “属下听从娘娘的吩咐,每日里给淑婉仪的汤药里下药,直到昨日开始,有人来太医院要给淑婉仪请太医。” 何从之说着,将袖中的东西放在桌面上。 沈芙低头看着桌上那支凤蝶镶红宝石鎏金步摇。 翊坤宫中吃喝不愁,但是方淑兰失宠太久,每月的月例银子只怕也是用的干净。 这才关禁足才多久,身上的银子就使干净了。 只能用首饰来过日子。 “她想要什么?”沈芙拿起那步摇在手中随意的把玩着。 水葱似的指尖捏住那步摇,何从之的眼神落在那步摇上,眼神都下意识的跟着晦涩了几分。 他低下头:“他说淑婉仪身子不适,想要叫个太医前去看看。” “万岁爷可没说不许太医去给淑婉仪治病。” 沈芙把玩着那步摇下面坠着的红宝石,神色带着几分打趣儿。 万岁爷确实是没有太过责罚淑婉仪。 从贵嫔贬斥为婉仪,又禁足在翊坤宫中。 淑字的封号也在,翊坤宫也是她住着。 沈芙开始还暗地猜测过,万岁爷是不是对淑婉仪还有几分情谊。 可是后来一想,却又觉得不是。万岁爷这是明显的对她有意见。 她爬的高,她对万岁爷就没有了往日里的小心翼翼。 濡慕,情爱,刚在一起时这些都有,但是如今,两人太过熟悉,就少了距离。 沈芙如今的位份是上去的,但是与万岁爷的感情却反倒是减少了。 所以,纵使淑婉仪犯下大错,万岁爷却还是没有重罚。 不知是气她,还是故意。 “那娘娘的意思是?”何从之抬起头,他见沈芙的神色后,有些愣在原处。 沈芙却是没瞧他,只是将手中的步摇随手搁在桌面上:“万岁爷既然没说不准,那你就去一趟翊坤宫。” “只是注意安全。”何从之点头,磕头行礼出门。 等人走后,沈芙这才问:“乾清宫中这几日可有消息?” 小桂子见状,忍不住的朝着沈芙看了一眼:“万岁爷倒是日日去朝中,这几日都是歇在乾清宫内的。” “白嬷嬷传来消息,说是五皇子好的很,让娘娘您不要担心,其余的便也就没了。” 团儿养在乾清宫,是之前沈芙故意气万岁爷的。 但是养在乾清宫中后,万岁爷没说送来,她便也就没有再提。 如今,这与万岁爷间一直冰封着,长久下来也不是个办法。 沈芙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打着。 她故意作弄一番,本以为万岁爷会给她递台阶低头,可如今这都几日过去了,乾清宫中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芙手指胡乱的的敲打着,有些心烦意乱。 琢磨着要不要借看团儿之名主动给万岁爷递台阶时。 这时,门口却是一阵敲门声儿。 “娘娘,”林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万岁爷病了,娘娘您快些跟奴才过去。” ******* 第428章 病重 沈芙听到这个消息,来不及思索,立即就随着林安出了门。 “万岁爷病的如何,可有叫太医过去?” 沈芙语气焦急,急匆匆的跟在林安身后。 屋外风雪停了,只有零星的雪花飞在脸上,林安撑着油纸伞护着沈芙:“娘娘,您小心些。” 轿辇就停在合欢殿门口,林安动作小心,伸手护着沈芙上去。 “太医已经去了,万岁爷如今昏迷不醒,嘴里直喊着娘娘的名字。” 竟病的如此的严重? 沈芙坐在轿辇上,心中克制不住的生出担忧。 万岁爷之前可是极少生病的。 沈芙伺候万岁爷这么久,他身体一向很好,骤然生病一下让沈芙乱了思绪。 坐在轿辇上,心中有些七上八下。 思绪一下子就乱了。 抬轿撵的奴才走的极稳,大雪刚停,雪路难行,但是抬着轿撵的小太监却是走的极快。 很快到了乾清宫。 轿撵才刚停下,沈芙就扶着轿撵下来。 “娘娘您当心一些。”林安站在一旁,及时上前过去扶着沈芙的手。 “万岁爷病了,此时还一直记挂着娘娘,娘娘倘若是有个什么好歹,那奴才可就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见万岁爷了。” 林安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沈芙却是一句都没听到心里。 推开门,径直的走向万岁爷的床榻边。 屋内散着一股浓厚的药味。 越是靠近床榻,越是能闻到那股浓厚的中药味。 沈芙颦着眉眼,在看清楚床榻上躺着的人后,吓得有些顿在原地。 床榻上的人状态很是不好。 哪怕是来之前沈芙就知晓万岁爷是在病中,可是当看见躺在床榻上那张满是惨白的脸后,她却是下意识的停顿了 脚步。 万岁爷的脸色煞白一片,像白纸一般,唇色更是惨白一片,没有半点的血色。 肉眼可见的虚弱。 沈芙的脚步停顿在原地,神色都跟着慌了:“万岁爷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林安跟在身后,掀开眼眸朝着床榻上瞥了眼,低下头:“自打娘娘那日生气走后,万岁爷一直都是心绪难安。” “每日里吃也吃不好,更是时常到了丑时才能入睡。”林安边说着,边叹着气儿。 “这天气又冷,万岁爷一日两日的还好,可这自打娘娘走后,万岁爷却一直都是这样。” “长时间下来,人不吃不喝不睡。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林安说着,抬起手抹了一把泪:“昭妃娘娘,万岁爷这是心里叫苦啊。” “奴才问万岁爷这是怎么了,万岁爷也是从来都不说,但是奴才知道,万岁爷这么做是因为娘娘。” “那日万岁爷不相信娘娘,娘娘心里委屈,万岁爷事后也明白过来了。” “只是,只是万岁爷他……”林安声音哽咽:“万岁爷心里苦啊。” 林安的声音抽抽咽咽。 沈芙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心烦意乱,平日里瞧着林安也算是处事不惊,没想到万岁爷这才刚病重,林安就一下慌了手脚。 “万岁爷昏迷不醒了多久了。” 沈芙出声打断林安,蹲下身子看着床榻上的的人。万岁爷的脸色惨白的让她根本就不敢乱想。 “这……”林安语气呜咽着,抬手抹着眼泪的手顿住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床榻上,低垂着眼眸:“万……万岁爷从昨日开始病起,昏……昏迷了十二个时辰了。” “十二个时辰?” 万岁爷这是昏迷了一天一夜? 沈芙下意识的低声训斥:“万岁爷都昏迷了这么久,你这才来找本宫。” “万……”林安的嗓音顿住,又忍不住的抬起头去看向床榻上。 支支吾吾的:“万岁爷不让奴才去请娘娘,说,说是娘娘还在生万岁爷的气,万岁爷愧疚不敢见娘娘。” “万岁爷胡来,你也跟着胡来?”沈芙没想到林安会这样。 平日里林安的脑子够用,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就不够用了? “开始给万岁爷看病的那个太医是谁?”沈芙看了眼床榻上:“开了药方也无用,万岁爷这病情没有半点儿好转的迹象。” “娘娘,叫的是太医院的王院首。”林安在一旁回:“可能是万岁爷病的太重,这药才吃下去没多久,怕是一时不会有反应。” “不行,本宫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沈芙焦心的看着万岁爷,她还从未曾看见过万岁爷这番虚弱无力的样子,让沈芙克制不住的担心:“本宫不放心,你派人去太医院重新请个太医来。” “娘娘。”林安有些犹豫。 “王院首才刚走,哪怕是重新找太医只怕也查不出个什么,万岁爷尚在昏迷,娘娘只需陪在万岁爷身边。” “本宫不想听这些废话。”沈芙出声打断。 “万岁爷这个样子,本宫不想去考虑别的,只要万岁爷好起来。” 林安嘴唇张了张,不敢再继续劝,转身出去吩咐。 沈芙连着大氅都没来及得脱。看着床榻上一脸病容的人,心中克制不住的酸楚。 她以往见到的万岁爷,都是高高在上,威武挺拔的。 这样躺在床榻上,身体如此虚弱的样子。还是沈芙头一次看见。 想到上一回见面的场景,沈芙心中说不出的酸涩:“万岁爷。” 她蹲在床榻边,想要靠的近一些。 只是手还未伸出去,刚回来的林安下意识的就是一声:“娘娘!” 这道声音吓了一跳,沈芙刚伸出去的手吓得赶忙收了回来。 “娘娘,万岁爷尚在病中,您离的远些,别让万岁爷给您过了病气。” 林安脚步飞快的靠近,恨不得伸出手将沈芙给拉扯远一些。 “本宫只是想给万岁爷盖盖被褥,不会有事的。” 沈芙深吸一口气,将喉咙中的酸楚压了下去,转身看着林安:“派人去叫太医了么?” 她一开始是本是想着让人将何从之叫来。 但是怕太过明显,对何从之不好,沈芙到底还是没有挑明。 “叫了,太医一会儿就到。”林安点着头。 “娘娘,万岁爷昨日就昏迷不醒,喊了一晚上您的名字。” 林安说着,又伸出手去拿了一叠纸上前。 沈芙看见那厚厚的一沓,打开之后发现每一张都是写的自己的名字。 “这……这是万岁爷写的?” 林安拿着纸的手一顿,随后又赶忙摇头:“这是奴才写的。” “你写的?”沈芙翻看着那整整一叠纸,渐渐地这次察觉到哪里不对劲来。 粗看这字迹瞧着就像是万岁爷的,仔细翻了好几张,沈芙越发确定这字迹就是万岁爷的。 这分明是万岁爷写的,林安怎么反倒是说是他写的? 沈芙翻看着这一叠厚厚的白纸,满是狐疑。 “是奴才记得,昨夜开始万岁爷就在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喊着娘娘您的名字。” :“奴才瞧着只觉得心里不忍。万岁爷每喊一句娘娘您的名字,奴才就在纸上写下一次。” “整整一个晚上,万岁爷喊了娘娘您三百八十六次,奴才就在这张纸上写下了这么多次。” 林安双手朝着沈芙举起,让沈芙查看着。 沈芙没说话。 手中厚厚的一沓,的确是如林安所说,都是写的她的名字。 但是—— 沈芙随意的翻看着,眼神却是下意识的朝着床榻边看着。 倒是她想多了。 万岁爷昨夜就昏迷不醒,就算是万岁爷有心,也没有机会从床榻上起来,写下这么多遍。 可能是林安跟在万岁爷身边这么多年,连这字迹都瞧着像是万岁爷的。 沈芙翻看着白纸上落下的每一个字,下意识的问道:“万岁爷除了喊本宫的名字之外,可还有喊旁人的名字?” 林安显然是没想到沈芙会这么问。 先是愣住瞬间,随后下意识的否认。 “这怎么可能?!” “万岁爷昏迷之后嘴里只喊了娘娘您一个人的名字,怎么还会去喊旁人的?” 林安说着,又去看向沈芙:“万岁爷心里也是从来都只惦记着娘娘您,奴才伺候万岁爷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万岁爷对别的嫔妃这么好过。” “娘娘,万岁爷心里是有您的……” 眼看着林安嘴里信誓旦旦的,恨不得发誓。 好在这时,小太监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来的是太医院的赵太医,许是听见了是乾清宫有事,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漆黑的发上落满了雪花,他来不及拂去,见着沈芙,先是朝着沈芙行了礼:“微臣叩见昭妃娘娘。” “无需多礼。” “赵太医,你来看一下万岁爷。” 沈芙抬手让人起身,让人将赵太医带到床榻边。 等赵太医看见床榻上的人后:“万岁爷的脸色怎么如此异样……” 那病容乍眼看过去,都有些死气。寻常病容再如何惨白,都有些几分生气在,可此时万岁爷的样子,倒有些—— 不像是活人。 赵太医的神色变了变:“微臣给万岁爷把个脉。” 只是这时,林安忽然上前一步:“赵太医,这是王院首开的药,您来看看。” 万岁爷是龙体,脉象轻易不是太医可以看的。 赵太医不敢拒绝,只得拿起药方看。 “药方上显示,万岁爷这是虚火旺盛,心力交瘁,又感染了风寒这才得以昏迷。” 赵太医每说一个字,林安就在一旁点头叹气。 “万岁爷这是心里藏着事儿……”掀开眼眸朝着沈芙看了一眼,又继续:“五六日了,夜夜都难以入眠,万岁爷心里存着事情,这才……” 沈芙听着林安这话,渐渐地有些琢磨出不对劲儿来。 她看了一眼床榻上。 就算沈芙半点儿医术都不懂,见着万岁爷这样子,都能看出情况不对。 怎么林安看上去,倒是都不着急? 心思半点儿都不落在万岁爷身上,反倒是都落在她身上? 冷风一吹,沈芙这才有些冷静。 她重新看向床榻。 床榻上,万岁爷刚刚还是一脸‘昏迷不醒’。 这时,眼皮颤了颤,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阿芙。” 万岁爷嗓音沙哑着,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虚弱。 “嫔妾在这儿。”沈芙赶紧上前。 “万岁爷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沈芙及时将怀疑压了下去,上前靠近。 “朕还好……”箫煜倒在床榻边,抬起头,眼神却是落在沈芙的脸上。 嗓音才刚落下,又急忙转身咳嗽。 “这哪里是好的样子?”沈芙担心的拍着万岁爷的后背。 一边转头焦急的看向身后:“太医。” “微臣在。”赵太医弯着身子要上前。 床榻上,箫煜却是摆了摆手:“不必。”他挥手让太医等人都出去。 之后这才看向沈芙:“阿芙,是朕,不好……” 那场脸色蜡黄,那惨白的唇上没有半点的血色。 沈芙看见万岁爷这番样子,刚刚的思绪都没了。 “当时,朕,朕并非是有意怀疑你。”万岁爷边说边偏头轻咳。 嗓音一声比一声大。 沙哑的声音中连带咳嗽,每说一句话,都仿若是撕心裂肺般。 “只是朕不想去相信……”淑婉仪之事,要说他不醒,倒是不如说,他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嫔妃会做出这样的事。 “当时朕只顾着自己,反倒是伤了你。” “朕的不理解,不包容,不相信,每一次的态度,都是对你的伤害。” 帝王的嗓音徐徐如风,轻轻地吹入沈芙的耳中。 每说一个字,嗓音都是低沉的。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此时满是虚弱的倒在床榻上,句句都是在人认错。 “都是嫔妾不好……”沈芙心中一阵酸楚,所有的委屈此时都消失。 她泪眼汪汪,轻咬着唇瓣:“是嫔妾不该跟万岁爷使小性子。” “阿芙。”箫煜起身,伸出手将沈芙揽入怀中。 沈芙顺势双手揽住万岁爷的颈脖。 她心中还是有几分疑惑,装作一脸感动,可实际上,掌心下意识的落在了万岁爷的脸颊上。 意想之中的滚烫并没有,沈芙的掌心之下反倒是温热的。 她脸上的感动瞬时掩去,轻垂着眼眸遮住眼中的神色。 牙齿却是紧紧咬着。 什么病重?! 这人身强体壮的,压根儿就是在装病! 第439章 装病二 掌心之下的后背变得僵硬。 箫煜落在沈芙后背处的手顿住,试探道:“阿芙?” 他语气之中满是试探, 沈芙眼眸中的神色顷刻间掩住了。 她当做浑然不知。 扬起头时,眼眸中带着担忧与感动:“嫔妾从来没有责怪过万岁爷。” 万岁爷装病,无非就是想要这个。 冰释前嫌也好,主动示弱也罢,万岁爷想要的既然是这个,沈芙给他就是。 她倒是也想看看,万岁爷这装病能够装到什么时候。 “嫔妾哪里舍得怪罪万岁爷?”沈芙声音轻柔,特意放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妩媚。 “嫔妾只是害怕万岁爷到时候会不理嫔妾。” 箫煜此时将沈芙拥入怀中,听到这话眼眸都跟着沉了沉。 “阿芙。” 他伸出手,用力想要将沈芙给抱的更紧一些。 他太久没有抱过沈芙,实在是太过想念。 等着将沈芙柔软的身子一点点抱入怀里,他双手收紧,一寸一寸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沈芙察觉到万岁爷的动作,嘴角中克制不住的含着笑。 只是她顷刻之间却是又掩盖住,继续抬起头,秀梅颦起,整个人越发的无辜。 “疼。” 箫煜的手瞬时间放松。 等着低头,看清沈芙满脸柔弱可欺的模样,一个情不自禁就低下头。 只是薄唇还未落下,一只手却是挡住了。 娇娇弱弱的手抵住他的唇上,沈芙睁着一双眼睛,满脸认真:“不可。” 她坐在他面前,睁着一双眼睛,柔弱的像是兔子一般:“万岁爷你还在生病。” 箫煜的掌心收紧,一瞬间后又放开。 失策了! 沈芙当做没有看见万岁爷眼中闪过的情绪。 反倒是转身,朝着身后喊:“林公公,林公公。” “太医呢,快叫太医回来,万岁爷醒了,让太医再来看看。” 林安本就在一旁躲着呢,听见声音上前。 只是那目光克制不住的在床榻上瞥着。 “万岁爷这……这不是大好了么。”林安的声音支支吾吾的。 绞尽脑汁的解释:“奴才瞧着万岁爷比起刚刚已经大好了许多,太医,这就不必了吧。” “这如何成?” 沈芙从万岁爷的怀中起身,转过身信誓旦旦的:“林公公,你这是糊涂了不成?” 既然万岁爷与林公公两人存心瞒着她。 那沈芙必然是要如两人所愿。 “万岁爷病的这么重,昏迷才刚醒,怎么能不让太医再过来看?” 沈芙满脸的担忧。 林安看了沈芙一眼,又下意识的去看向万岁爷的方向,眼神探寻。 床榻之上,箫煜微不可察的朝着林安点了点头。 林安这才道:“那奴才现在就去叫太医。” 林安脚步飞快,直朝着外走。 沈芙见状,心中冷笑,看着两人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说着,又转过头。 眸光落在万岁爷的身上,眼神之中又浮现出几分忧虑。 “万岁爷您这么一直坐着不好。” 沈芙急忙上前,过去将万岁爷扶回床榻上:“这里冷,万岁爷才刚刚好,若是见了风怕是又会影响病情。” 她边说着,边将万岁爷压在床榻上,不仅如此,还盖上被子将万岁爷给盖的严严实实。 箫煜躺在床榻上, 只觉得浑身一阵暖意,厚重的被褥压在身上,让人只觉得动弹不得。 他拧着眉,刚伸手将被褥拉下去点。 沈芙却是就开口了:“万岁爷,这万万不可。” 她急忙上前,将万岁爷拉扯下来的被褥又重新往上盖好。 “您还在病中,不能再受凉了。” 沈芙将被褥盖的严严实实,确保透不出一点儿风后,这才松了口气。 “嫔妾瞧着这样,才算是放心了。” 箫煜被她压着在被褥上,身上盖了好几床被褥。 可谓是动都不能动。 “阿芙,就算是朕生了病,但这盖得是不是太多了些?”箫煜试图与沈芙商议。 他本就没病,可沈芙将他浑身上下盖的严严实实的,这么厚重的被褥压在身上,呼吸都喘不过来。 “不可。” 沈芙摇头:“万岁爷这病定然是因为见了风寒,嫔妾可不想万岁爷再继续病了。” 她说完之后,又去喊人:“来人,这殿内的炭火太少了,再多备两盆过来。” 宫人们听到话,很快就端着炭盆进屋。 几个小太监手中端着炭盆:“娘娘,这些放哪里?” “放在这床榻边上。”沈芙赶忙道 :“端上前,靠万岁爷近一些。” 两个小太监也不敢拒绝,抬头看了一眼万岁爷,端着炭盆便走过去。 炭盆一左一右的放在箫煜的床榻边,本就盖着被褥,浑身热气的箫煜,见状只觉得熏的脑袋疼。 热气迎面扑在脸上,他伸手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阿芙,这样会不会过于夸张了?” 那炭盆烧的极旺,箫煜只觉得自己是在被架在了火上烤。 手指头疼的揉着眉心,揉的指腹都泛疼。 “万岁爷莫非是嫌弃嫔妾多事?”沈芙对上万岁爷的眼神,知晓他现在只怕是极为难受。 但是沈芙就偏当是看不出来,她满脸的担心,一双眼睛看向他时坦坦荡荡:“嫔妾只想着让万岁爷的病情好的一些。” 她低下头,说这话时,嗓音之中满是委屈。 “万岁爷是不是在怪罪嫔妾多管闲事?” 箫煜难得的语塞。 不能责怪,沈芙一心一意为了他好,他若是开口怪她,必然是会又伤了沈芙的心。 可他却偏偏又没病。 这样烈火烤着,身上又盖的极为严实。箫煜只觉得自己大冷的天,后背上溢出了一层冷汗。 可偏偏说又说不得,辩解又辩解不得。 只有硬生生的忍着。 “朕……”箫煜抬手捂着喉咙,轻轻咳嗽了一声,话锋转开:“朕哪里是在怪你?” 沈芙这才破涕为笑。 林安弯着身子走进来,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弯着身子靠近。 等瞧见躺在床榻上,热的满脸通红的万岁爷。 再看向床榻边摆着的一左一右两个炭盆,他眼前一阵漆黑,便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万岁爷这不会要热死吧…… 林安满脸担忧的朝着床榻上,小心翼翼的看去。 这乾清宫本就点了炭盆,温度正是适宜。昭妃娘娘这平白无故添了两个炭盆,还就这么放在床榻边。 万岁爷可是个怕热的,此时此刻那被褥里只怕全是热汗。 “娘娘,太医来了, 让太医给万岁爷看看。”林安赶忙示意太医上前。 他可是知晓万岁爷没病的。 眼瞅着这还不住手,这没病怕是也要变成有病了。 “那太医快些过来看看。”沈芙看着箫煜那额间的冷汗一滴一滴不停的往下滴。 这才急忙起身让开:“万岁爷刚刚还好好的呢,如今这一会儿的功夫都烧的脸颊泛红了。” 沈芙说着,抬手在万岁爷的额头上探了探:“你瞧,如今都烫手。” 来的并非是刚刚那位赵太医,林安特意去请了太医院的院首王太医。 王院首自然是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 他倒是没有多说,只是掀开眼眸朝着床榻上看了一眼。 这才道:“娘娘,万岁爷这是内热,脾虚上火,不可燥热才是。” “那太医说应当如何呢?”沈芙一脸虚心请教。 “首先, 这炭盆便是不可留。”王院首果然不愧是爬到太医院顶端的人。 睁着一双眼睛说起瞎话,倒是头头是道:“殿内温度高,放的太多,反倒是火气太足。” “其次这被褥也不可多盖,万岁爷这是高热,应当多见见风才是。” 他说着,先是让人将炭盆给挪走,随后又让人将那里三层外三层的被褥给拿下。 被褥才从身上挪下来,箫煜就克制不住的松了口气。 他抬起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劫后余生的朝着王院首看了眼。 王院首倒是尽心尽力的把脉。 沈芙看在眼中,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随后,才又飞快的掩了下去:“幸好太医来了,不然本宫还不知如何是好。” 沈芙说着,又靠上前:“那太医,万岁爷这病,应当如何好养呢?” “万岁爷这段时日应当心平气和,心情愉悦……” 没等太医说完,沈芙出言打断了她:“除此之外,太医还是应当开些药吧?” “药?”王院首话音顿住。 乾清宫中是有一股药味,但是这药可不是入口的。 万岁爷这身强力壮的,可没有半点儿需要吃药的样子。 “龙体有损,万岁爷病成这样,我实在是忧心。”沈芙叹息,眼眸之中满是关怀。 “万岁爷这刚刚还病的昏倒了,本宫实在是放心不下,太医还是重新开一张方子,看能不能早一日好些。” 王院首此时额头上已经冷汗不停了,万岁爷这身子好好的,这方子让他如何开? “娘娘,万岁爷刚醒,还是等会观察观察……”王院首试探:“若是一会儿不好,那时再开药也是不迟。” “王院首可是怕万岁爷不肯喝?”沈芙却是一口气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她上前,伸手握住了万岁爷的掌心,十指扣紧:“太医放心,你只需开药。本宫一定会好好看着万岁爷喝下去。” 第440章 装病三 乾清宫门口,王院首跟在林安身后。 刚出了门,屋外的冷风一吹,王院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抬手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掌心下一层的冷汗。 “林公公,这药当真得开啊?”王院首拿不定主意。 万岁爷这可是身强体壮好的很。 这药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乱开啊。 王院首不敢,林安自然也没这个胆子。 万岁爷本就是在装病, 这要是吃坏了,只怕是会得不偿失。 林安琢磨了一下这才想了个主意:“这样……开些强身健体的药膳。” “先将这一茬糊弄过去再说。” 昭妃娘娘可是可是半点儿都不能露馅。万岁爷这好不容易想了个法子,能让两人重修于好。 这倘若是出了差错,今日这一切岂不是要重来? 林安想到这里,挺直的腰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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