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_第52章_碎珀小说

碎珀小说> 糖心 > 第52章

第52章

低着头继续往前。只是那水晶帘子刚撩起来，对面之人却是差点儿撞到她身上。箫煜显然是以为对面之人是沈芙，连忙上前关怀道：“怎么样？朕可有碰到你？” “万岁爷。”周淑云连忙后退几步低下头，屈膝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关心则乱，箫煜显然未曾听清楚，看见对面的周淑云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让朕瞧瞧可有撞疼你？” 万岁爷握住她的手，就要低下头去看。只是周淑云却是低头躲开：“万岁爷认错人了。” 箫煜弯腰低下头，眼神恰好落在周美人脸上。看清楚周美人的脸后，明显惊愕住了。 “朕……”万岁爷半弯着的身子瞬间直起来。他轻拧着眉心，眼神落在周淑云脸上，那目光明晃晃的疑惑。一时片刻甚至都想不出来，眼前之人是谁。 “沈婕妤呢？”他质问道。箫煜只在之前见过周淑云一眼，之后就再也未曾单独见过，自然早就忘了后宫之中有这么一位。如今在沈芙宫中看见，再加上刚刚又不小心将她认错了沈芙，面上自是带着不悦。 “回万岁爷，沈婕妤在里面。”周淑云本就被万岁爷吓到了，平素里温婉冷静的脸上明显的带着几分慌张。却还是镇定自若的冲着万岁爷道：“嫔妾无意间冲撞了万岁爷，还请万岁爷见谅。” 周淑云半弯着膝盖，袖中的手紧拧着。等了许久没等到万岁爷开口，周淑云这才抬起头。可等看清万岁爷脸上的不悦后，只觉得心口瞬间就凉了。 “嫔妾该死。”周淑云退后两步，急忙跪下身：“是嫔妾不长眼，冲撞了万岁爷，还请万岁爷见谅。” “起来吧。”箫煜显然未曾听的太过清楚，他看都没往周美人那儿看一眼，敷衍的抬起手便让周美人起身。周美人跪在原地，只觉得心口跳动的厉害。足足等到万岁爷的脚步声消失后，她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小主，奴才扶您起来吧。”身边的宫女满脸的心疼。周淑云扶着宫女的手，起身之时却是没忍住，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看着万岁爷的背影，留恋又不舍。第161章见面一箫煜跨着大步往里屋走，直到瞧见坐在软榻之上的沈芙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大白天的在屋子里，也不出去走走。” 刚门口的动静，沈芙自然也是听见了。她实在是没想到万岁爷居然来的这么快。周淑云都离开了，两人居然还是撞了个正着。她虽觉得头疼，但也不至于生气。周淑云本就是万岁爷的嫔妃，哪怕是今日不见，终有一日也会见的。 “嫔妾叩见万岁爷。”沈芙没搭万岁爷的话，起身敷衍的行了个礼，眼神压根儿没往万岁爷那儿看。箫煜坐下喝着茶水，目光落在沈芙身上，瞧见她这番样子，自是察觉出她在使小脾气。他几日没来，来的时候就猜到沈芙必然要使小性子了。眉心发疼，箫煜伸出手稍稍按了按，故意问道：“刚刚在做什么呢？” “未曾做什么。”沈芙也不等万岁爷开口，直接直起身坐在软榻上。她这举动实在是过于胆大，满后宫都寻不出第二个来。箫煜瞧着她这样子，只觉得失笑，面上却是半分脾气也没有，满脸宠溺的走到沈芙身侧：“既然未曾做什么，那你这宫中的奴才去哪了？朕来了也无人通报。” 门口的奴才们显然是被打发走了，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不然他也不会撞到人。只是听着刚刚周淑云一口一个嫔妾，估摸着应当是后宫哪位嫔妃。沈芙年岁小，性子又单纯，平日里也未曾见她与哪个嫔妃交好。箫煜如此多问一句，自是怕她交到有心之人。沈芙敷衍道：“晌午天气热，叫了周美人一同过来说说话罢了。” 沈芙这番不咸不淡的，显得倒是冷淡。箫煜想到他这几日都在淑妃那儿，捂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后宫嫔妃三千，自古以来帝王都是雨露均沾。他身为帝王去后宫嫔妃那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祖祖辈辈，几代帝王都未曾变过。他之前也是如此，去了谁那儿也未曾生出什么旁的心思。倒是不知为何，不过是去了淑妃那几日，可一想到沈芙却总觉得几分不对劲来。箫煜这番心思一闪而过。揉了揉眉心，又去问道：“可用午膳了。” 万岁爷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像是随口一问。 “多谢万岁爷关心，嫔妾刚用过。”午膳都过了多久了，万岁爷问这话明显是在废话。沈芙只觉得好笑。可刚刚已经给了万岁爷冷脸，再冷下去，可就是不识抬举了。哪怕沈芙再受宠，但万岁爷接二连三的递话，她也不该继续给万岁爷脸色瞧。帝王终究还是帝王。再说，毕竟万岁爷才刚从淑妃那儿过来，沈芙哪怕是再无眼力见儿，也不会这个时候去跟万岁爷使小性子。沈芙想到此，轻轻笑道：“万岁爷今日来找嫔妾，可是有什么事？” 箫煜看着沈芙的笑脸，很是松了口气。他还当沈芙又要耍小性子，到时候他又有的哄。却是没想到几日不见，倒是懂事了许多。箫煜摩挲着指腹中的茶盏，低头微微抿了口才道：“朕过来是提醒你，待会儿去荣贵妃宫中一趟。” 沈芙睁大眼睛，就见万岁爷对着她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家人么，就是今晚。” “真……真的吗？” 沈芙惊讶的站起来，看向万岁爷时眼神还是瞪的老大。 “万岁爷说的可是真的？”多日来的希望如今成了现实，沈芙都忍不住心口的跳动。 “自然是真的。”箫煜伸出手，轻轻拧了拧沈芙的鼻子。 “朕何时诓骗过你？” 沈芙看着万岁爷这满脸宠溺，心中到底是松懈几分。万岁爷这样子，倒是不像是将她的事完完全全的忘记了。 “嫔妾还以为万岁爷将嫔妾给忘了。”沈芙喉咙一转，忍不住与万岁爷撒娇道。 “你这是讲的哪里的话？”箫煜舒展着眉心，长靴落在矮塌上，抬手在眉心处轻轻拧了拧； “朕这几日心中都惦记着你。” 从万岁爷心中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难得。沈芙虽然不信，但是面上依旧是挤出笑：“嫔妾多谢万岁爷惦记。” 她走上前，亲自捧着个茶盏送到万岁爷手边。箫煜拉着沈芙的手坐下。垂眸看见她那绣着狸奴的袖子，忍不住的逗她：“小孩子心性。” “万岁爷就会打趣儿嫔妾。” 沈芙装作一脸羞涩的扑进万岁爷怀中。前朝有事，箫煜陪着沈芙说了会儿话，喝完手中的茶盏才离开。沈芙送走万岁爷，心中还在不停地跳动。她总算能够看见沈家人…… 上辈子种种在沈芙心中一一闪过，沈芙都快要忘了，当初沈清如是如何一步步将沈家人作为诱饵，又是一步步的将她所控制住。然而，她却是连沈家人一面都没再见到。如今多年来的梦想成了真，沈芙脑海之中第一个浮现的并非是喜，反而是变成了惊。但没等沈芙考虑太久，没一会儿荣贵妃宫中就来了人。荣贵妃身边的嬷嬷走进来，脸上带着和蔼的笑：“沈婕妤的家中亲人已经到了万福殿，荣贵妃特意吩咐奴才来接沈婕妤过去。” 此次探亲，不同于寻常探亲。都是先去荣贵妃的万福殿，等着先见过荣贵妃后，这才得以与亲人团聚。 “因沈婕妤与沈容华同出一族，贵妃娘娘特意吩咐了，让沈芙小主与沈容华一起觐见。” 一路上，荣贵妃的嬷嬷细细叮嘱着探亲的规矩。沈芙一一记在心中，直到下了轿撵才让紫苏塞过去个荷包：“多谢嬷嬷。” “沈婕妤客气了。” 轿撵停在了荣贵妃宫殿门口，沈芙到的时候，沈清如的轿撵也刚刚落下。 “小主您看，是沈容华。”紫苏跟在沈芙的身边，瞧见之后，扶着沈芙的手紧了紧。沈芙听见后，目光跟着往前方看了眼。自打那日沈清如摔倒动了胎气后，沈芙就再也未曾见到过沈清如。只是听说孩子保住了，之后一直在宫中静养。沈清如这一胎实在是怀的不是时候，阖宫上下都在揣摩，说是万岁爷不喜欢。毕竟沈清如出事，万岁爷除了那日大出血之外，之后就一次也未曾去过。每日里只有太医轮流在她宫中看守着，可沈清如的肚子却奇迹般的保了下来。沈芙之前还怀疑过沈清如的肚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可自打那日之后，却是取消了疑虑。毕竟她是亲眼看见沈清如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虽她现在还不知道沈清如这胎到底是如何怀上，可是看见了沈清如的肚子，沈芙也知晓这做不得假。 “沈容华的肚子怎么变得这番大了。”紫苏盯着沈清如的肚子，忽而说了一句。沈芙本都要收回目光了，听到这话后忍不住往沈清如那儿仔仔细细的多看了几眼。沈清如坐在轿撵之上，七八个奴才围在身边搀扶着，一副小小心意的样子。虽以沈清如如今的位份，如今还坐不得轿撵。但她毕竟怀着身孕，身份待遇比起常人来说自然是不同。沈芙瞟了几眼之后，才特意往小腹处看去，虽离的有些远，看的不甚清楚。但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却还是令人惊愕。 “是长大了许多。” 光是隔着衣服看都是高高耸立着了，更别说是靠近后到时候又该有多大。这才几个月？沈芙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直到看着奴才们浩浩荡荡惨扶着沈清如离开，她这才收回目光，跟在了身后。大殿之内，荣贵妃已经在等着了。瞧见两人，荣贵妃面上挤出几丝笑来：“都起来吧。” “沈容华怀着身孕，就不要行礼了。”奴才们端来凳子让两人坐下。荣贵妃目光看向下面，她看着沈清如的小腹时明显也有几分惊奇：“沈容华的肚子，好像是大了不少？” 分明上回见面，沈清如的小腹才微微显怀，但这才过了几日，腹中就足足了一倍不止！ “太医可看过了？”荣贵妃的目光落在沈清如的小腹上，关怀的问道。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是没事。” 沈清如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已经五个多月，太医说胎儿长得好，看着自然是要大上一些。” 她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脸上带着光辉慈爱的笑。活脱脱一副慈母的样子。 “既然太医看过本宫就放心了。”荣贵妃略微严肃的脸上带着几分温婉关怀：“本宫无缘子嗣，未曾有幸与万岁爷开枝散叶。” “你如今既是怀了身孕，还是要小心呵护着，争取为万岁爷生个皇子出来才好。” 沈清如面上恰到好处的浮出几抹娇羞，她低着头，温柔款款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娘娘说的对。” “只是嫔妾倒是不想一定要什么皇子的，若是位公主的话，嫔妾心中也同样欢喜。” 荣贵妃听到这儿，眼神才当真儿是跟着恍惚了几下。也是…… 后宫子嗣少，万岁爷的皇子更是才两位。除了养在祥贵嫔身边的三皇子之外，四皇子更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养在了宫外。这个时候，唯独沈清如的腹中有子嗣。等几个月后，若是平安生下个一儿半女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照样会得了万岁爷的喜爱。荣贵妃跟随万岁爷多年，自然是知晓万岁爷心中对子嗣的看重。到时万岁爷哪怕是厌恶沈清如，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依旧会对她宽容一二的。如今这养着三皇子的祥贵嫔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你倒是比本宫有福气。”荣贵妃的眼神落在那高高隆起的小腹处看了眼，抬起手边的茶盏抿了口，轻轻道： “今日本宫叫你们过来，你们也应当知道是因为何事。” 说的这儿，荣贵妃忍不住的往底下看了两眼。目光从沈清如身上来回转了几圈，随后又落在沈芙身上。不过是探亲这么一件小事，可万岁爷却是接连派着林安来问了好几遍。往常时日这样的小事，万岁爷哪里会管？分明是因为沈婕妤的缘故，这才如此的上心。也就是眼前这对沈家姐妹。一位腹中怀有身孕，另外一位又有万岁爷的宠爱。这才让万岁爷如此的上心。 “万岁爷已经提前跟本宫吩咐过了，你们姐妹二人同出一枝，既是如此，自也是一同觐见。” 荣贵妃脸上带笑着，特意往沈芙那儿看上一眼，才道： “你们思乡心切，就不占你们的时间了。”荣贵妃底头抿了口茶： “人已经到了，让奴才们带你们过去。” “是。”沈芙与沈清如一同起身行礼：“多谢贵妃娘娘。” 领路的宫女上前带着两人离开，等人消失的连背影都看不见后，秦嬷嬷才上前接过荣贵妃手中的茶盏问道：“娘娘的心情好像是不错？” 荣贵妃面上带着笑意，拨弄着手腕处的玉镯子，漫不经心的开口： “本宫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那日淑妃连着苦肉计都使用出来了，按照万岁爷往日里的作风，最少也得连着去一个月才是。这回倒是短短三日，万岁爷就又去了沈婕妤那儿。不仅如此，这恩宠三日以来。林安可是日日都来，为的自然也是沈家探亲一事。正是说明，万岁爷就算是人在淑妃那儿，心却也是一直惦记着沈婕妤。这放在以往，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娘娘觉得哪里有趣儿。”紫檀炉中的香熄了，秦嬷嬷上前又往里添了两银勺的香料。屋内那股清淡雅致的香便显得越发浓郁了。荣贵妃闻着那淡淡的香味，心中只觉得宁静下来。她淡淡的闭上眼眸，轻轻把玩着手腕处的玉镯。 “这沈家姐妹生的都如此美貌，怎么就如此不和呢。”后宫中生的貌美如花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就算是如此，沈家姐妹的容色放眼整个后宫都是能拔得头筹。 “是生的好看。”秦嬷嬷放下手中的香料，脚步沉稳的走到荣贵妃身侧。 “尤其是沈婕妤那张脸，有时候就连奴婢瞧了心中都跟一颤。”连她一个女子见了都喜爱的紧，更别说是万岁爷了。荣贵妃不咸不淡的往她脸上看了眼，下垂着眼眸又叹了口气： “你说，都是沈家姐妹。一个有宠，一个有身孕……” 这两样单单拎出来一件，都是旁人可遇不可求的。可唯独沈家这对姐妹花倒是好，两样都给占了。荣贵妃轻笑着：“这放在任何一个家族身上都是值得炫耀的事，倒是不知这两位沈家姐妹是为何，竟是如此的不合。” 秦嬷嬷捧着茶盏上前，看着自家主子这番明知故问的模样，面上带着笑：“还能是什么？” 她走上前，将手中的甜汤放了下来，同时面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自然是因为沈家这两位压根儿就不是姐妹。” 什么姐妹，什么长相相似？这两位压根儿就没有半点关系。荣贵妃跟着低下头，拿起手中的甜汤轻轻抿了口：“上一辈做的事，倒是牵扯到这一代。” 汤勺放下来，同时还伴随着荣贵妃轻轻的叹息：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真相出来，是沈容华惊讶一些，还是一直将养在苏州的沈婕妤更加惊讶。” 第162章见面二今日无风，树上的枝丫在树荫之下微微晃荡。沈芙与沈清如这一路走来，安安静静，彼此之间一句话都没有。直到到了地方，领路的宫女才回头：“前方便到了，两位小主自己进去，奴婢就不送了。” 宫女说完话，低头就走，独留下沈清如与沈芙两人。面前的大门紧闭着，沈芙的目光看向前方，可谓是深深吸了口气。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长久以来的幻想成了现实，沈芙看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深吸几口气，几次想要举起手将门推开，却到底还是落了下来。她竟是有些怕…… 也不知究竟是在怕些什么，是怕里面的人不像是她所想？还是怕里面有她所不想知道的真相？沈芙心中就是在害怕，一股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脑海中。竟是不敢抬手将门给推开。 “呵……” 身侧传来一声嗤笑，沈清如扶着肚子走了上前。那双冰冷的眼睛在沈芙的身上来回看了几眼，眼神之间浑然都是轻蔑。她朝着沈芙轻轻呵了一声，带着护甲的指尖稍稍用力，便将门给推开了。沈清如扶着肚子，扭着腰肢，自信满满的便往屋内走。沈芙跟在身后，看着面前敞开的大门。深吸口气，便也跟着跨了进去。 “芙儿……” 一进门沈芙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迎面一人便直接朝她冲了上前。来人年岁不小，从容貌来看估摸着也有六七十来岁的高龄。身穿湖水绿的五福寿禄的外衣，下面穿着青灰撒花锦裙。满头的珠翠华贵异常，她拄着镶明珠的拐杖。一瘸一拐的朝着沈芙走，没等沈芙有所反应，双手用力将沈芙给抱住。 “芙儿，我的芙儿啊。” 沈芙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她还从未感受过这种场面。沈芙自幼被爱宠大，自是受宠。但是这种却实在是没有见识过。然而，抱住她的人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伸手死死的抱着沈芙，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芙儿，我的芙儿。” 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听见哭声。 “你……”眼看着自家小主被人抱住，紫苏可谓是急的团团转。 “你是谁啊，这么抱伤着我们小主。”紫苏生怕这位到时候将沈芙给弄伤了痛了。急忙伸出手要去将两人给扯开。只是她掌心还未用力，那抱着沈芙的人却是抬起头。 “芙儿，你都不认识祖母了。”沈老太太放开抱住她的手，从怀中抽出帕子轻轻抹着泪。 “我是你的亲生祖母啊，芙儿。” 沈芙刚刚也算是猜到一些，可等听见沈老太太这么讲，才算是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眼前之人穿衣打扮上看，可谓是雍容华贵。头顶朱钗，手腕处戴满了翡翠玛瑙。虽是高龄，但身子骨依旧是十分壮实。她一边抬手抹着眼泪，一边将目光落在沈芙身上。沈芙对上那目光，随后才将眼神给瞥开。她目光盯着沈老太太紧握着的拐杖，开口时眼尾往下弯了弯： “祖母。” 沈芙开口，嗓音甜腻可人。沈老太太可见的松了口气，面上那一丝紧张都消退了。她伸出手，握住沈芙，掌心在她手掌上轻轻拍了拍：“好孩子，好孩子。” 沈老太太紧紧握住沈芙的掌心，嘴里更是一口一个好孩子。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泛着几滴泪花，沈老太太握住沈芙的掌心，激动地人都在颤抖。 “祖母日日想你，夜夜想你，只想着见你一面。” 她握住沈芙的手，掌心哆嗦着。看向沈芙的脸，可谓是老泪纵横。 “如今好在是上天如了愿，让老身临死之前总算是能够见上你一面。” 沈老太太握住沈芙的手，嘴里又是乖孩子，又是心肝宝的，喊了不知多久。沈芙一脸的感动，任由沈老太太握住她的手，直到过了好久后这才问：“祖母，咱们坐下来讲吧。” “好孩子。”沈老太太亲昵的拍着沈芙的掌心：“瞧瞧祖母见到你，就高兴的什么都给忘了。” 沈老太太对着沈芙轻轻笑着，又道：“芙儿，今日探亲除了祖母之外，还有一人也来了。” 沈老太太边说，边将沈芙往里屋带。沈芙跟在沈老太太身后，察觉到此事并非那么简单。她眼神闪了闪，明知故问道：“哦？莫非是父亲也跟着来了？” 沈芙说到父亲两个字时，心中是忍不住想笑的。她那位父亲神龙不见尾，多年以来一次去苏州看她都不曾，今日也不知能不能见面。 “并非是你父亲。”沈老太太听说父亲两个字从沈芙嘴里吐出来时，面上很是尴尬了一瞬。随即之后，又赶忙回头冲着沈芙宽慰道：“今日探亲，按照规矩男子是不可出入的。” “你父亲也想来，只是芙儿，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沈老太太像是生怕沈芙不高兴了，握住沈芙的手小心翼翼的去看沈芙的脸色。沈芙面对着沈老太太，面上挤出丝笑：“哦，那既然不是父亲的话，那又是谁。” “你等会见了就知道了。”沈太太亲亲热热的拉着沈芙的手，往着里屋走去。沈芙这才看见，里屋之内，除了沈清如之外，还有另外一人。抬头初看见那人的瞬间，沈芙惊在原地。那人站在沈清如的身侧，低垂着眼眸瞧不清楚面上的长相。身着着一袭烟滚含纱雪白料子做的素裙，整个人打扮的极为雅致。乌黑的长发处，只挽着一根发簪。低垂着脑袋的瞬间，露出雪白的一截颈脖。如玉般的眼神，整个人精致素雅。哪怕是未曾瞧清楚脸，却也知晓眼前之人是张脸极为勾人的。只是沈芙惊讶的不单单只是如此，而是眼前之人与她母亲实在是有几分相像。沈芙自幼虽未见过母亲一面，但是她却是见过母亲的画像。自幼家中有一面墙，上面挂着的都是母亲自小到大的画像。从小时下再到少女，最后成婚嫁人。沈芙从小就看到大，自是知晓，眼前之人生的与母亲有多相似。恍惚一见，她几乎是以为看见了真人。 “这位是你崔姨娘。”沈芙僵在原地不动，沈老太太亲切的拉着沈芙的手，将她带到崔姨娘身边： “还不快见过沈婕妤？”这话显然是对着崔姨娘说的。自古以来妾室便地位低微，崔姨娘显然也是。她怯懦的站在沈清如身侧，连坐都不敢坐下。只是低着头，对着沈芙恭敬行礼：“崔氏扣见沈婕妤。” 沈芙听着那清脆可人的嗓音，越发觉得烦躁。她甚至不敢直视这位崔姨娘，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宫中规矩，除女眷之外不可入宫。”沈老太太边说着，边还往沈芙那儿看了眼。 “你祖母我年岁大了，行动不便，这才将你崔姨娘给叫来了。” 她说着，还满是担忧的往沈芙那儿看着，像是唯恐她不高兴一样。沈芙的确是不知晓，还有一位姨娘在。在苏州之时，顾家上下从来不会跟她去透露沈家的大小事。所以沈芙除了知晓自己的父亲是谁之外，其余的可谓是一概不知。何况这位崔姨娘与她母亲生的还这番相像。沈芙看着沈老太太满是担忧的神色，又往面前这瞧不清容色之人身上看去。她竟是有些不想多为难这位，犹豫了一瞬才道：“这位崔姨娘，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这么些年，别说是主动打听，沈家也从未对她释放出什么消息。不然，她都这么大了，又如何连父亲身边多了位姨娘都不知道？果然，沈芙话音落下，沈老太太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只是片刻之后却是又恢复过来：“这崔姨娘是老早之前就入府的。” 沈老太太说到这儿，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都怪祖母不好。” 她开始道：“你母亲早死，你又在苏州不得归京，府中愁云寡淡不说，你父亲身边更是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沈老太太说起这些，可谓是眼泪直流。好似是回到当初那番艰难的岁月：“你父亲悲痛万分，心中只有你那母亲，说什么都不肯再娶。祖母也是没有法子，这才做主替你父亲纳了崔姨娘入门。” “这么多年，也幸亏你崔姨娘尽心侍奉。”沈老太太坐了下来：“将你父亲与长姐照顾的极好。” 长姐？沈芙扬了扬眉，目光不再往崔姨娘那看。转头看向一旁的沈清如。从进屋开始，沈清如就一脸坦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隆起的小腹鼓的高高的，沈清如从始至终都是一脸悠闲的喝着茶，好似是对今日的见面半分都不担忧。沈芙对上沈清如的神色，喉咙翻滚着，故意笑着对沈老太太讲：“祖母是不是记错了，我母亲应当只生了我一人？” 沈芙歪着脑袋，问的一脸天真无知。沈老太太捧着茶盏的手顿住，无奈的点了点头：“是只你一人。” 她母亲当年生下她就难产没了，何来的第二个？何况，沈清如还比她大上几岁。沈芙扶着紫苏的手在沈老太太对面坐下，面上笑脸盈盈的问道：“既是如此，我何来的长姐？” 沈芙说这话时，目光在下首看了一圈，随后这才低头抿了口茶水： “当年母亲嫁入京都，多年都无子嗣。直到后来，两人关系不知如何破裂。母亲一气之下回了顾家，沈芙这才自幼在顾家长大。” 沈芙说这话时，面上满是嘲讽。刚刚沈老太太一口一个见不到她。京都离苏州又有多远？若是真的相见，何来不是办法？又怎会多年都未曾见过一面，甚至是连着自家之人都认不出来？沈芙摇着头，指腹在桌面上轻轻的敲着：“何况，据沈芙所知。父亲一未曾重娶，二又未曾纳妾。既是如此，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嫡女，沈芙说的可有错。” 沈老太太面上神色明显僵硬住了，她转头看了看身侧的沈清如，咳嗽了两下点着头：“说的不错。” 沈芙乘胜追击，继续发难： “而沈清如当年入府，说的也是。祖母思念孙女，这才寻了个长相相似的孩子收做义女，不知沈芙说的可对?” 沈清如当年入府，据说那可是可怜至极。当年沈家还曾将消息传来了顾家，特意走了明路。沈芙说的这些话，也是当年沈家传给顾家的，一字不差。沈老太太这下才知道，眼前的女子并非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点了点头。看见沈老太太点头的瞬间，沈芙嘴角勾起。认了就好，最怕的就是不认。当年沈家给顾家亲笔信件还在，就算是想要耍赖，到时候沈芙也有法子让她不得不认。 “既并非我母亲所生，父亲又未曾再娶。哪怕是上了族谱，名正言顺过了明路，但嫡女毕竟是嫡女，义女毕竟是义女。” 沈清如占据这嫡女，长姐的身份实在是够久了。久到沈芙再也不能够容忍她。沈芙放下茶盏淡淡道：“身份血脉万万不可混淆。还望祖母今日回去，让父亲写一封书信送至内务府，替沈芙解释清楚这身世缘由。” “你！” 沈芙话音才刚落下的，沈清如就二话不说猛然站起身来。她抬手指着沈芙，一手扶着高高隆起的小腹：“你胡说什么？” 沈芙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当年可是入了族谱，名正言顺记在太太名下。选秀入宫，牌子上也是沈家女。在后宫那么多年，仗着都是亲生女儿的身份。沈芙这一闹，竟是要将她的脸皮扯下来，活脱脱往地上踩！笑话！！！ “你想都别想！！！” 面对着沈清如的熊熊怒火，沈芙可谓是半点儿不惧。她低着头，悠闲的抿了口茶水。 “祖母，我可是哪一句话说错了？” 沈芙从始至终都只看向坐在上首的沈太太，对着沈清如与站在她身旁那位俯首做小的崔姨娘，半个眼色都给。 “沈芙，你想的美！” 沈清如显然是怒极，没等沈老太太开口，她就暴怒起来。颤抖着的手指对着沈芙，沈清如一双眼睛赤红一片。 “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清如！” 沈清如话还未说完，一旁的老太太却是厉喊出声。她抬手用力在桌面上一拍，眼看着沈清如听话的坐下。她这才挤着唇，冲着沈芙亲切的笑道：“清如虽是养女，却也比你大些，算是你的姐姐。” 沈芙笑了笑，没说话。沈老太太摸索着拐杖上的明珠，又徐徐渐进的劝慰：“如今她怀着身孕，即将生产。你有恩宠，又得万岁爷喜爱。” “你们姐妹两人，只要团结一气，都是为沈家争光。“ “何必要在意嫡庶之分？” 第163章嫡庶之分 “嫡，庶？” 沈芙嘴里喃喃念叨着这两个字，心中瞬时间只觉得凉了一截。她进屋之时那股忐忑不安感，到上辈子的种种自我怀疑。如今在这一瞬间，都像是得到了解释。什么养女？沈芙一直强忍着未曾去看角落中崔姨娘那张绝美，却又像极了她母亲的那张脸。这世上哪里偏偏有那么巧的事？崔姨娘这张脸像极了她母亲，沈清如也巧，刚好又生的与她这番相似！这么多年，沈家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存的是何种阴谋？沈芙甚至是不敢细想…… 沈芙咬紧牙关才让自己没有露馅，嘴角的笑意扬起，一脸的耐人寻味。 “祖母可是说错了？还是说是我听岔了。” 沈芙眼尾仰起，睫毛轻颤着，一双眼里满是无辜：“沈清如分明只是个养女，既是养女，自然与沈芙没有血缘关系，何来争嫡出庶出这一分呢？” 养女养女，可谓是连着庶出都算不得，更别说还妄想嫡出了。沈芙母亲哪怕是早逝，可起码也是沈家八抬大轿抬入沈府的。名正言顺的沈家夫人。而沈清如呢？一个外头养的，什么都算不上，何来的脸面与她争嫡出庶出呢？沈芙的意思明显的很，看向沈清如的眼神之中也浑然都是轻蔑。而沈清如显然也是气的不轻。浑身颤抖着，抚着小腹脸色煞白。在她伸出手扶住自己腰腹处的时候。始终站在一旁的崔姨娘才算是动了。她急忙上前伸手去扶住沈清如，一双纯洁无辜的眼里满是关心。 “如儿，你怎么样，你没事吧？”清脆的声音一开口，嫩的就像是枝头上的黄鹂般。沈芙只觉手指微僵。这崔姨娘生的如此便也就罢了，分明三十来岁的人，但声音动作，乃至于神态都如二八少女般，一股柔弱莬丝花的味道。她知晓身后有动静，只是却特意强迫自己不去往身后看。 “祖母？”她目光看向沈老太太，眼里浑然都是询问。沈老太太的脸色明显僵硬住了一瞬，她微不可察的扭头往沈清如那儿看了眼。目光再落在沈芙脸上时，才又急忙挤出笑来：“是祖母说错了，是祖母说错了。” 沈老太太拍着掌心，一张苍老的脸上硬生生挤出几分慈爱来：“祖母只是说顺了嘴，芙儿可不要多想。” 她从椅子上起身，走上前来伸手握住沈芙的掌心。一脸心肝宝贝儿肉的慈爱模样。 “祖母的意思是，清如之前也是上了族谱，与我们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沈家对沈清如的确是从未有过的好。这么多年，悉心教导，吃穿用度比起寻常人等嫡出的小姐还要来的精细。府中多年，只沈清如一位，甚至是选秀入宫，因上了族谱的缘故，占据的都是嫡女的身份。这放眼整个盛京，任何一家养女都没有过的这样好的。 “是。”沈芙回想至如此，面上依旧带着笑，只是却是轻轻地将手从老太太的掌心内抽了出去：“沈清如是与亲生的没有区别，不知道的还当是我母亲又生了位姐姐。” “你这孩子，这话怎么能是这么说。”沈老太太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实在是头疼的紧。她是当真儿没想到沈芙这么不好糊弄。一个十来岁的姑娘，自小在苏州那种小地方长大，既没见识过什么世面，又不知道京都的规矩。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又一套的，实在是令人头疼的紧。沈老太太一辈子受人尊敬，如今面对沈芙这黄毛丫头，竟是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你……”沈老太太摸索着拐杖上的明珠，斟酌了几番才道：“你常年不在身边，不知晓家中的规矩。” “家中对于嫡出庶出这些分的不算有多清楚，你长姐既是养女，但因自幼在我膝下长大，替你常承欢，与咱们家亲生的也没差别。” 沈芙听了这话简直是要笑出声儿，自古以来大家族都怕混淆了血脉。但是这老太太倒是好，这样的话竟也是说的出口，简直是将她当做傻子糊弄。 “我是不知晓家中规矩。”老太太拿家中规矩来压她。沈芙听到这儿，余下的也不愿意再继续听下去了。她伸手从椅子上直起身，垂着眼眸淡淡开口。 “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家中亲人一面，又如何知晓规矩？” 沈芙神色冰冷淡然，说完后起身作势要走，倒是将沈老太太一下子惊吓住了。她可是听说了，沈芙在宫里极受陛下宠爱。这孩子本就自小不在身边长大，如今受了宠自然是要为家中所用。倘若是这么就放她走了，那可当真儿是可惜了。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沈老太太急忙拉住沈芙的手的，好声好气的劝说道： “都是姐妹，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的你我，分的这么清楚？” 沈芙有宠，沈清如有孕，这京都上下谁不羡慕她们沈家？这样下去，整个后宫都是她们沈家的…… 沈老太太看着沈清如的下腹，又看着沈芙那张天香国色的脸。这孩子竟是生的如此好，也怪不得万岁爷如此宠爱。听说陛下极为喜欢，连着之前那位恩宠最盛的淑妃娘娘都要退让。这样个好宝贝儿，她怎么舍得放手？沈老太太拉着沈芙的手腕轻轻热热的劝慰：“好孩子，你说。” “应当怎么样你心中才舒坦？” 这老太太也并非不识趣儿，沈芙知晓沈老太太是怕得罪了她，这才对她如此殷勤。沈芙转头看向沈老太太的脸。唇角勾起，一脸的娇怯无辜。 “祖母，芙儿倒也不是强求，只是芙儿的身份在这宫中实在是尴尬。” “某些人鸠占鹊巢，还请祖母回去告知父亲，还沈芙真正的身份。” “这……”沈老太太明显开始犹豫起来Z 沈芙没等她开口。说完转身就走，离开之前特意往身后的崔姨娘那儿看了眼。见崔姨娘一脸关怀备至的扶着沈清如的模样，沈芙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小主……”出了殿门，紫苏憋了一肚子的话才要说开口。只是话还未从喉咙里吐出来，沈芙就抬起手制止了她。 “小主，怎么了？”门口站着的小宋子见沈芙出来，立即上前。沈芙目光往四周转了一圈。随后才收回目光，淡淡道：“回去说。” 紫苏一肚子的话从喉咙里咽了下去，她低下头急忙跟在沈芙身后。两人快步往永安殿走去。 ****** 沈芙前脚刚从荣贵妃宫中离开，后脚万岁爷那儿就收到了消息。林安正站在淑妃的凤鸣殿门口打盹儿，听了小太监的话后眼睛瞬间睁大。半倚着的身子站的笔直：“你说沈婕妤离开了？” 小太监弯着身子站在长廊处的下首，脑袋飞速的点着头：“奴才亲眼瞧见的，错不了。” “沈婕妤进去之后没一会儿就从里面出来的，奴才一瞧见这才特意来您这禀报了。” 小太监嬉皮笑脸的满脸讨好。林安若有所思了片刻，才挥手打发走传话的小太监。 “管好你的嘴。”眼看着小太监离开，林安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才往殿内走去。竹木卷帘撩起，林安刚走进去就闻到屋里的那股药香。淑妃住着的凤鸣殿内是这玉泉山中最好的位置，往些年间淑妃受宠，都是住在这儿。这屋子里的装饰，摆件，甚至于是淑妃娘娘喜喜爱的把玩之物，都是与宫中的一模一样。万岁爷素来宠爱淑妃，这底下的奴才们自然也乐意尽心。一应俱全都是按照淑妃的喜好来布置，稍稍差点儿那可都是挨板子的事。林安走进凤鸣殿内，屋子里面繁花似锦，他低垂着眼眸甚至都不敢多看。刚进屋内，就闻到里面一股淡淡的药香。紧接着再走几步还有万岁爷略带威严的声响：“你不喝药，如何能好？” “嫔妾不喝。”淑妃娇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