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_第6章_碎珀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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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风惊羽立刻拦住了她：“不！你伤势并未好全，不能再受伤了。” 汐月犹豫：“可是……” 风惊羽推开她，道：“我没事。” 说罢提剑飞身上前。汐月望着他的背影，眼里的担忧掩盖不住。风惊羽处于洛流萤的对立面：“洛流萤，收手吧。” 洛流萤冷哼：“收手？你杀我父帝时可曾想过收手！” 风惊羽闻言蹙眉：“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何要杀你父帝！” 洛流萤冷冷地看着他，道：“别装了，汐月那时没有成功，你假心假意一番，不还是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父帝！” 风惊羽反驳道：“我没有！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不是杀你父帝的凶手。” 洛流萤挥剑，道：“还在嘴硬！” 风惊羽堪堪躲过去，地面上血流成河，满目疮痍，风惊羽于心不忍，红着眼望向洛流萤。 “洛流萤，这是你逼我的。” 洛流萤忽然心中一跳，道：“你想做什么？” 第33章风惊羽不语，身上寒气迸发，洁白的光包裹着风惊羽，洛流萤慌了神：“你想自爆？！” 风惊羽不回答，洛流萤连忙道：“你疯了？！” 风惊羽淡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无怨无悔。” 洛流萤红了眼：“不，本座撤兵！” 风惊羽笑道：“洛流萤，放下你的执念吧。” 洛流萤死死抓住他的肩膀，道：“本座命令你收回灵力！收回去！” 风惊羽一脚踹开她，道：“你拦不住我的。” 洛流萤想上前阻止，却被寒气隔绝。忽地，天空中传来可怖的阴笑声。 “风惊羽，你也有今天！” 天降火石，地面被大火逐渐吞没着。风惊羽惊诧望去，风山止正在上空鄙夷地看着他。风惊羽惊道：“怎么是你！你不是……” 话没说出口他便看向洛流萤。洛流萤看着风惊羽的眼神，急道：“本座从未放过他！” 风山止笑道：“真不愧是被赞为至宝的龙华骨，居然能让我突破到如此境界。” 风惊羽蹙眉：“龙华骨？是你杀了天帝！” 洛流萤一瞬间呆愣在原地。风山止趾高气扬：“是我又怎样？你能奈我何。” 风惊羽喝道：“孽畜！” 他扔出冰锥，σσψ不曾想竟被风山止的火焰融化。他不死心，冰锥如雨一般刺向风山止。风山止轻笑，抬手筑起一道火墙，将冰锥尽数融化。风惊羽紧皱着眉，风山止笑道：“许久未见，大哥就这般实力了吗？” 风惊羽看着他，道：“是吗？” 风山止敛起笑容，被融化的水滴居然凝聚在了一起。风惊羽抬手，一股水流顿时浇灭了风山止的火墙。风山止捏紧了拳：“潮汐之术！” 风惊羽乘胜追击，水流打湿了风山止的翅膀，一瞬间，风山止直直地坠向地面。风惊羽俯冲下去，想最后一击了结风山止。不曾想风山止爆发出浓厚的煞气，煞气将风惊羽震开，险些震出内伤。风惊羽警惕地凝视着黑烟中的风山止，不敢松懈。风山止浑身湿漉漉的，狼狈极了，他双目猩红，死死地盯住了风惊羽。风山止笑道：“千年前我吃不了你，今日，你就是我的盘中餐！” 说着一团黑色的火焰直奔风惊羽。风惊羽再次使用潮汐之力，却毫无作用，他连忙躲过，稳住身形后，风惊羽看着自己手心的寒气。一卵同生，相生相克。眼看着风惊羽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汐月和洛流萤惊道：“不要！” 风山止也有些震惊：“你竟然想动用灵根本源！” 风惊羽轻笑：“只要能杀了你，任何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风山止顿时觉得他疯了。不等风山止回过神来，风惊羽便冲上前，招招致命，风山止奋力抵抗着。两族战事胶着，汐月和洛流萤都抽不出身来。风山止暗骂道：“真难缠。” 风惊羽甩出冰锥，冰锥直接穿透了风山止的肩膀。雪毫不犹豫地忍着疼痛拔了出来，带着血的冰锥在他手中融化。风山止讥笑道：“大哥不会忘了吧，我有凤辉翎在身，你杀不死我的。” 风惊羽看着他嚣张的神色，道：“那不妨试试，凤辉翎保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第34章风山止看着他势在必得的模样，心中恨意蔓延，只见他掌心煞气凝聚，黑烟形成巨大的球形，一时之间直冲风惊羽而去。风惊羽凝视着那团看不清内部的黑烟，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他往后退了几步，冰霜汇聚成龙卷风与之抗衡。风山止瞬间感觉周遭的温度下降了许多。风惊羽嘴角溢出一丝血。汐月见状立刻奔向他，道：“惊羽！” 风惊羽叫住了她：“不要过来！我没事。” 汐月眼睁睁地看着处于风暴中心的风惊羽。 “惊羽，一定要安好。” 天地间狂风四起，黑白相交的灵力光晕让人睁不开眼。汐月升起潮汐之盾掩护着将士们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洛流萤紧紧盯着风暴中心的风惊羽。此时此刻的庞大灵力已经不是他能够轻易驾驭的了。下一瞬，巨大的能量迸发，风惊羽和风山止被震飞。汐月惊呼：“惊羽！” 流水包裹住风惊羽的身体，落入汐月怀中。 “惊羽，你好傻……” 风惊羽不停地咳出血来，抬手抚上汐月的眼角，他的手有些颤抖，汐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风惊羽嘘声道：“我命至此，海之心还给你……” 汐月的泪滴在风惊羽的脖颈间，烫得风惊羽红了眼。汐月哭道：“不，孤不要你作此牺牲！孤只想你活着！” “孤，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 风惊羽感觉到自己的感知越来越弱，他想休息了。 “阿月，我好想睡啊。” “不，惊羽你醒醒！孤求你，你看看孤……” 风山止睁开眼，经脉皆断。洛流萤失魂落魄地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风惊羽蜷缩在汐月怀中。风山止强撑着站了起来，染着煞气的火焰直奔洛流萤。 “既然如此，我先送你去和你父亲相见黄泉！” 若是再得龙华骨，那么无人再可抵过他。风惊羽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看着洛流萤站在原地不动，她已然心死，断然销魂。风惊羽抬起手指向洛流萤的方向，汐月不解，风惊羽深深看了一眼汐月。 “阿月，对不起……” 汐月慌张道：“你要做什么？惊羽！” 风惊羽耗尽最后一丝灵力，瞬身挡在了洛流萤的身前。洛流萤还未反应过来，那团火焰打在了他身上，风惊羽吐出一口鲜血，无力地跪了下去。 “风惊羽！” “惊羽！” 风惊羽身上的寒气溢了出来，身上的光辉逐渐暗淡，海之心从体内显现出来，蓝光普照大地。汐月嘶吼道：“不——！” 风山止眯着眼看向光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 “海之心！” 说罢便冲了上去想要抢夺海之心，汐月红着眼一击打飞了他，风山止狠狠摔在地上。汐月冲过去推开了洛流萤：“滚开！” 洛流萤被她推得踉跄，跌坐在地上。海之心直接进入汐月体内融合，汐月抱着风惊羽的身体，似是想要揉进骨血一般，整个天地都回荡着汐月崩溃的哭喊声。风惊羽合上了眼，静静地躺在汐月怀中，面色越来越苍白。洛流萤红着眼，呢喃道：“惊羽……” 第35章她再一次让风惊羽因她而死。从前她不曾保护好他，如今也是。洛流萤呆坐在原地，任由眼泪肆意落下。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雪，雪花纷飞，落在唇间竟是微微苦涩。汐月将风惊羽死死禁锢在怀里，海之心的完整融合让她回到了巅峰状态。她感受着风惊羽的身体在她怀里渐渐冰冷，心如刀绞。风惊羽的身上堆积了一层薄雪，汐月拂去，擦干净风惊羽的脸庞。低头在风惊羽唇上落下一吻，随后俯身在他耳边。汐月低声道：“孤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付出代价！” 突然间，天色骤变。汐月颜色狠厉，无尽的潮水以她为中心涌来，水浪波涛的怒吼声如雷贯耳，不断翻滚。洛流萤看向被潮水填满的天际，那架势仿佛要堙灭整个世界。这就是潮汐本源的真正力量吗？不，还远远不够！汐月居然还在蓄力，无尽的潮水像是她的仇恨，亦或是她的深爱。风山止看着周遭已经被全数包围，心中仍有不甘，他不甘心就这般轻易失败。汐月感受源源不断的力量。若是换风惊羽性命，这力量不要又如何。恍惚间，脑海里涌现出过去的点点滴滴。风惊羽温柔地唤她“阿月”。海澜宫内处处都是他们幸福的影子，还有风惊羽一次又一次将她护在身后的瘦削的身影。而如今，这一切全都消失不见。她的身边再也没有风惊羽相伴左右，她终究还是孤身一人。那些风惊羽带给她的温暖和爱意，就如同转瞬即逝的绚丽花火一般短暂。她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如愿以偿。本以为这一战过后，他们能过上幸福安宁的日子。可是，这一场战争，让她永远失去了挚爱的夫君。这一战，牺牲的只有风惊羽一个人。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相爱的人总会分离。汐月望着纯净的水流，双眼通红，就让纯净的流水结束这悲惨的一切吧。刹那间，潮水来势汹汹，覆盖了大地上的一切，潮水洗刷着所有的罪孽，波涛汹涌。洛流萤感觉呼吸不了，闭上了眼任由潮水吞噬她。汐月在潮水中来去自如，她直奔风山止，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风山止憋得满脸通红，不停地拍打着汐月的手，手上的火焰温度似乎对汐月不起作用。汐月面无表情，手上的力度不断加大，在快要断气之时，汐月松开了风山止。风山止松了一口气，却呛了好几口水。不等他反应，汐月挥出两道水刃。下一秒，风山止的翅膀被斩断，他疼得叫不出声，往水底深处坠落下去。汐月明显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追了上去，潮水在她手中来回翻转。汐月念出法诀，潮水全数涌进风山止的身体，风山止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承受不住，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汐月的眼神如死神一般凝视着他。下一刻，风山止承受不住潮水在体内的堆积爆发，爆体而亡，黑色的羽毛在水中飘荡着，不过眨眼间，就被水流分解，毫无痕迹。第36章汐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应，她收回本源之力，可大地终是要面对洪涝。洛流萤浑身湿透，狼狈地趴在山石上，眼睁睁地看着汐月将风惊羽带走，心中的苦涩蔓延开来。一切都来不及了。而风惊羽还未消散的灵魂飘在上空，看着这个惨不忍睹的局面。他没办法阻止。他看了眼洛流萤，灵魂便随着汐月而去。汐月抱着风惊羽的尸体回了海澜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汐月口吐鲜血，单膝跪了下来，可抱着风惊羽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风惊羽的灵魂想上前扶住她，可他的手穿过了汐月的身体。他什么都做不了。穿过汐月身体的那一瞬间，汐月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你还在孤身边，对吗？” 风惊羽动作一顿，偏头对上了汐月的眼神，心里的呼吸漏了一拍。不过几秒，汐月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风惊羽的错觉一般。汐月强撑着抱着风惊羽回了寝殿，背影落寞。风惊羽的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汐月静静地坐在床边守着他，她俯身轻吻着他的额头，眼尾湿润。 “惊羽，你真是好狠的心。” 风惊羽的灵魂站在汐月身后，就这样看着她。忽而间汐月的神情变了，风惊羽顿时心中不安。只见汐月再次取出来海之心，风惊羽惊诧，眼中的泪水这么都止不住。海之心的力量圣洁而又无法抗拒，风惊羽只感觉自己要被吸扯回到身体内。可他这次不能让汐月如愿，他誓死不从，顽强抵抗着海之心的强硬。他望向海之心，道：“若是强行将我复苏，我便不入轮回，不与你相见！” 海之心的力量忽而停滞，风惊羽松了一口气，汐月看着海之心的无动于衷，红了眼。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救不了他！” 海之心重重地闯进了她的脑海中，汐月的脑海里响起了风惊羽的声音，不由得呆住了。下一瞬她便昏倒在风惊羽的身边。风惊羽见她这幅样子，心疼的揪了起来，他红着眼道：“阿月，我们来生再做一对平凡夫妻。” 话音刚落，风惊羽的灵魂便消失了。 …… 天宫。洛流萤黯然销魂地回到寝殿，满脑子都是风惊羽挡在她身前的那个场景。心中满是愧疚、自责的情绪。到头来她还是没有相信他。洛流萤摔在榻上，泪水打湿了脸庞，模糊了双眼。要是一开始，她就坚定地站在风惊羽身边，是不是也不会造成如今的结果？思及此，洛流萤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而后，她抱头痛哭着。不知道伤心了多久，她昏了过去。再次睁眼时，已经夜深了，医仙和几位老者坐在一边，见她醒来便立刻围了上去。医仙摸着她的脉搏，道：“陛下已无大碍，好生休养便可。” 洛流萤点了点头，道：“你们都回去吧，本座想静静。” 其余人无奈退了出去，唯独司命仙君不动，洛流萤望向她：“司命仙君可是有话要说？” 司命仙君犹豫了一下，道：“臣知晓风惊羽上神仙侍一事让陛下悲痛至极，可若陛下一直沉浸在其中并非良事。” 第37章洛流萤闭上了眼：“本座自有分寸。” 司命仙君欲言又止，洛流萤问：“仙君可还有事？” 司命仙君道：“现如今，陛下还有机会见风惊羽上神一面。” 洛流萤猛地睁开眼：“你说什么？！” 司命仙君轻声道：“世间所有亡魂皆入轮回，而必经之路就是忘川河边奈何桥，只不过此处亡灵气息太重，灵根极易受损。” 洛流萤闻言掀被下床。 “只要还能再见他一面，刀山火海本座也要去！” 司命仙君抬手拦住了她，道：“陛下且慢！” 洛流萤不悦道：“你敢阻拦本座！” “陛下息怒，只是现下您伤势未愈，前往忘川河实为冒险，臣也是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 洛流萤抿唇不语，道：“罢了，本座那便明日前去。” 司命仙君行礼告辞。洛流萤望着窗外月色，眸中倒映着皎洁月光。 “惊羽，等我……” 次日，忘川河对岸。洛流萤孤身屹立岸边，一叶小舟撑在岸边，摆渡人恭敬地行礼道：“拜见天帝陛下。” 洛流萤免礼，道：“老人家，本座前来寻一个重要的人，可否搭载一程？” 摆渡人扶正了草帽，笑道：“荣幸之至，陛下请。” 洛流萤上了船，摆渡人撑杆而返，摆渡人撑着船向对岸去。洛流萤却并未听见水流声，就连水中的涟漪波澜都不曾看见。摆渡人轻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忘川河的变化，唯独只有亡魂才能感知得到，凡有生命力者是感应不到的。” 洛流萤点点头。摆渡人忽地唱起了从未听闻的水调，声音沧桑，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沉淀，悠扬寂寥。摆渡人告诉她，这是摄魂曲，是每一代摆渡人都要学会的曲子，只因前来找寻魂魄的痴情人日日都有，摄魂曲起，必有魂魄。除非，魂魄的灵识不愿再见。洛流萤若有所思，风惊羽是不会想见她的吧。被摄魂曲召来的魂魄来来往往，洛流萤终究是没看见风惊羽的影子，心中不免黯然神伤。可她不打算就此放弃，今日，她必须要找到风惊羽。行至忘川河岸边，摆渡人撑杆停下，道：“这忘川河奈何桥得需陛下独自前往了，老头子我可是去不得的。” 洛流萤起身下船：“劳烦老人家了。” 摆渡人笑笑，撑船离开，洛流萤转身看着不远处的拱桥，她迈开步子就走了过去。奈何桥上等着轮回的魂魄数不胜数，澹寒觉着这孟婆汤的味道有些刺鼻，让人感到恶心，偏偏那些魂魄甘之如饴。她还是没有从这些魂魄中间找到风惊羽，她便在奈何桥不远的大石头上坐下。洛流萤什么也不做，只是专注地盯着桥上的各路魂魄。不知过了多久，洛流萤觉得有些乏了，眼皮在打着架，神志越来越模糊。混乱间，一个瘦削的白袍男子匆匆赶了上来，洛流萤晃了晃脑袋，想要看清些。当视线终于恢复清明，洛流萤的目光死死地定在了那白衣男子身上。她终于等到了，风惊羽淡然地站在桥上。第38章洛流萤的眼里除了他便再也容不下其余人。她反应过来后连忙跑过去，风惊羽偏头往她这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回头，似乎是看不见她的存在。洛流萤着急忙慌地冲过去，在到奈何桥下时，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洛流萤不甘心地又撞了上去，却依旧是被隔绝在外，她疯狂地拍打着生死相隔的屏障。洛流萤红着眼哭喊道：“惊羽！别走！” 桥上的风惊羽纹丝不动，不只是他，桥上的所有人都感觉不到洛流萤的动静，依旧是旁若无人地等待着入轮回道。洛流萤捶打着屏障，屏障上的灵力就像刀子，割破了她的手，但洛流萤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女帝姿态。泪水无情地打湿了她的衣襟，洛流萤看着风惊羽的背影赶到无能为力。很快风惊羽就到了轮回门前，孟婆笑容慈爱地递上一碗无色无味的孟婆汤。风惊羽接过那只瓷碗，道：“喝下去便会忘却这一生吗？” 孟婆笑道：“当然。” 风惊羽望着碗中的汤水，水中浮现出汐月的面容。一时之间泪眼婆娑。 “那我的爱人也会……” 孟婆摸了摸他的发，道：“世间真爱是难得的缘分，若当真羁绊情深，总会再相遇的。” 风惊羽点点头，道：“谢谢您。” 洛流萤眼看着他端起了碗，瞳孔地震。 “惊羽！不！” 风惊羽一饮而尽，睁开眼后，眼中一片茫然，洛流萤跪了下来，心痛地看着风惊羽。风惊羽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过去，可身后什么都没有。洛流萤见他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连忙用力捶打着屏障，可风惊羽立即转身，毫不犹豫地进了轮回门。洛流萤悲痛地说不出话，逼出了一口黑血，身边出现了黑白无常的身影。 “天帝陛下，王爷命我二人送您回去。” “陛下节哀，请。” 洛流萤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风惊羽……” 洛流萤踏上了忘川河的水面，河面平静的毫无波澜，她亦步亦趋地走着，嘴里不断念风惊羽的名字。黑白无常想上前劝阻，洛流萤却猛地推开他们：“滚！都给本座滚！” 她一步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就感觉到从脚底传遍全身的灼热感，下一步又像是被寒雪冰封。路程还未过半，洛流萤就坚持不住摔倒在了水面上，冰火交加的疼痛感直达心底，痛不欲生。洛流萤的泪水滑落在水面上，眼前忽而出现一抹身影，洛流萤抬眼望去，伸手想拉住那个影子，却始终拉不住。洛流萤吐出一口鲜血，眸子里的泪在颤动，她想要站起身来，可忘川河的水面似乎牢牢粘住了她，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远。洛流萤不甘心地喊道：“回来！” 她满口血污，疼得昏死了过去。 …… 洛流萤感觉自己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是她和风惊羽那些美好的曾经，那些专属于他们的记忆。可这些幸福转瞬即逝，风惊羽被她一次次抛下，被她一次次怀疑。黑暗中，只有风惊羽独自哭泣的声音，那些泪水刺痛了洛流萤的心，她想上前安慰可风山止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第39章洛流萤怔愣一瞬，腿不自觉地跟着风山止离开，而后桩桩件件都浮现在她面前。她收回了送给风惊羽的婚服给了风山止。她为了风山止重伤风惊羽。她在风惊羽战死时选择和别人成亲。是她亲手将风惊羽对她的爱一点一点地消磨。这一切都是她的报应，是她罪有应得。洛流萤回过神，一步一步朝哭泣的风惊羽走去，不等她开口，风惊羽仇视着她，将匕首抵在脖子上。 “你别过来！” 洛流萤顿住脚步，道：“风惊羽！你冷静一下。” 风惊羽双眼含泪：“我恨不得，永生永世都不要遇见你才好！” 洛流萤心中一震，这话是风惊羽第三次说出口了。她垂下眸子，道：“你应当恨我的，都是我的错。” 洛流萤突然卸了力，跪在风惊羽面前，她握住风惊羽拿着匕首的手，对准了自己的心口。洛流萤哽咽道：“要杀要剐，你想怎样都好。” “但是，求你，给我来生赎罪的机会。” 风惊羽摇摇头，道：“你曾说，让我相信你，我信了，可结果呢？我的信任换来的是什么？” “洛流萤，真的够了。” “你放过我吧。” 洛流萤一行泪落下，滴落在冰冷的匕首上，晶莹剔透，她直视着风惊羽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口。风惊羽轻声开口：“你该醒了。” 洛流萤缓缓睁开眼，抬手摸到脸上的湿润，无言。医仙见她醒过来，连忙上前号脉。洛流萤面色惨白，嘴唇乌青，医仙叹道：“陛下还得多注意些身子才好。” 洛流萤点头：“本座知道了，你退下吧。” 医仙无奈地行礼，洛流萤又叫住了她。 “慢着，传司命仙君，本座要见她。” “得令。” 医仙离开后，洛流萤披上外袍行至院中，院中的花草皆是从前风惊羽亲自打理的，无人插手。洛流萤轻抚花朵娇嫩的花瓣，身后传来司命仙君的声音：“臣拜见陛下。” 司命仙君见洛流萤这副模样，不免担忧，洛流萤长发披在身后，身形瘦弱了大半，病态尽显。司命仙君关心的话语还未说出口，洛流萤便道：“司命仙君，本座有一事相求。” “陛下但说无妨。” 洛流萤收了手，道：“世间所有人的命运皆由司命殿掌握，本座想请您将风惊羽的命运与本座相连。” 司命仙君面露难色，道：“陛下，天命难为，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可轻易插手，若贸然改变，陛下您会遭其反噬。” 洛流萤轻笑道：“本座时日无多，无妨。” 司命仙君看着洛流萤的背影，终究还是应下了。待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时，洛流萤无力地坐在草地上，静静看着小湖，花丛间蝴蝶飞过，停留在她肩头。洛流萤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到手心里，轻声道：“别怨我。” 说罢便放走了蝴蝶。暖融的日光照在她身上，洛流萤却觉得有些冰凉，抬手遮了遮眼睛，阳光从之间的缝隙里穿过，刺得眼睛生疼。洛流萤感觉有些累，躺在花丛中闭上了眼睛。第40章海澜宫。汐月近乎是不吃不喝地守着风惊羽的遗体，她终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眼泪已经流到了干涸，再也挤不出一滴来，双眼已经熬得通红。在这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她抱着风惊羽的遗体来到了琉璃湖边。湖中的水清澈见底，纯净无暇，岸边是一圈柳树环绕，纤长的柳枝垂在水面上，有风吹便摇曳生姿，掀起圈圈涟漪。这是风惊羽生前最为钟情的地方。两人依偎在一棵柳树下，风惊羽的头靠在汐月的肩膀上，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汐月轻声说着他们从前的趣事，仿佛感觉不到累。她沉默了一下，说：“惊羽，孤有些想你了。” “可是，你去哪里了？” “孤不知道……” 汐月望着琉璃湖平静的水面，她握着风惊羽的手，不愿意松开。 “若是孤去寻你，你可否会生孤的气？” 汐月轻声说着，忽而毫无波澜的水面似乎被风吹动，碧波涟涟，汐月盯着湖中央，眼前忽然出现了身着白袍的风惊羽，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身影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没吐出一个字。风惊羽于湖中央，只是淡淡地笑着。汐月惊道：“惊羽？是你吗？” 风惊羽轻轻开口：“阿月，我在等你。” 汐月怔住了，随即她便笑了出来，又一阵风起，那抹身影又消失不见。汐月轻吻了一下风惊羽的眉心，道：“惊羽，孤来陪你了。” 说罢一掌拍至心口，震碎了经脉，海之心从她的体内放了出来。汐月吐出一口血，脸色痛苦一瞬，随即便将海之心沉入湖底掩埋起来。汐月靠着风惊羽的身体，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原来死亡竟然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汐月想着，这样的苦难风惊羽遭受了两次，上天竟这般不怜惜他。汐月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两人合葬杨柳之下。汐月只觉得如释重负。走过忘川河，路过奈何桥，喝下孟婆汤，入轮回门后，汐月好似看见了风惊羽的身影，她满心欢喜地快步追了上去。二人比肩而立，相视一笑，携手共入下一世的命运之轮。司命殿中。司命仙君看着风惊羽那一页的竹简上出现了汐月的名字，下笔的手顿了一下。命运无常，只道是沧桑。可洛流萤的执念又何尝不是如此。司命仙君还是在那一页写上了洛流萤的名字，只是她并没有划掉汐月的名字。她始终坚信，人各有命，造化弄人，她也只能帮洛流萤到这个地步了。洛流萤在没有风惊羽消息的这些日子里，每日只是呆坐在院内，时不时地浇浇花，松松土，这是风惊羽留下的唯一念想，她视若珍宝。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半月有余了，这半个月内，洛流萤每时每刻都盼着能有风惊羽的消息。听到消息传回来时，洛流萤几乎是立刻动身，连司命仙君的话都还没有听完。司命仙君望着洛流萤前往人间的背影有些无奈。她摇摇头，道：“世间果真唯有情字难解啊。” 第41章风惊羽和汐月这一世不再贵为神君，而是投胎到寻常人家，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时起，两家便定下了亲事。待到风惊羽弱冠之年，二人便成家，婚后三年依旧如初时一般恩爱，两人居于杨柳坳中，汐月每日做些女红拿到集市上卖，风惊羽便在家耕种劳作。用家里的积蓄开办了学堂，行传道受业之事，日子悠哉。晴日，风惊羽如往常一般出门去了。洛流萤初到人间，一时之间弄不清方向，迷了路。街道上人来人往，满是商贩的吆喝声，风惊羽一身青衣，走在路上，旁边的商贩都同他打着招呼。 “先生今日来得可早啊。” “先生，您家还收不收学生啊，我想把我们家那不着调的小子也送过去念念书。” “先生，您娘子今日的帕子绣了些什么花样儿啊。” …… 风惊羽笑着一一回应着，不少妇人家都争相挑着帕子。突然一声怒骂道：“都给本公子滚开！” 一群下人上前将那些妇人姑娘全部推到一旁，风惊羽有些不悦地看着来人，那是当地有名的地主家的独子——刘大海。他只见过汐月一面便芳心暗许，可得知汐月依然成家后便处处针对风惊羽。他趾高气扬地走到风惊羽面前，道：“什么破东西也敢拿出来卖。” 不等风惊羽反应，他便将竹篮抢了过去，刘大海嫌弃地捏起一条丝帕。 “这都是绣得什么东西啊！丑死了！” 风惊羽气得面色涨红，道：“还给我！你不喜欢有的是人喜欢！” 刘大海将帕子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得意道：“本公子就是不给你，你能拿我怎么办啊。” 风惊羽气得满脸通红，上前推了一把刘大海，刘大海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他从来都没受过这样的欺负，当即就指挥下人抓住风惊羽。风惊羽被两个壮汉压住了胳膊，吃痛地叫出了声，街坊邻居连忙叫人去告诉汐月。刘大海狼狈地爬起来，上前狠狠地甩了风惊羽一个耳光。 “畜生！居然敢推我！” 风惊羽白皙的脸上留下了通红的掌印。洛流萤在路口处被吵嚷声吸引，转头看了过去，只看到一群人围堵在路中间，看不到其中发生了什么。洛流萤抓住了一个过路的小哥询问：“小兄弟，敢问前方是出了什么事？” 小哥同情道：“还不是那刘家的大少爷，今日又来找风惊羽先生的麻烦，偏生他家娘……” 洛流萤听到风惊羽的名字，心跳漏了一拍，不等小哥说完她便冲了过去。洛流萤穿过拥挤的人群，看清了风惊羽的脸，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可当她看见风惊羽脸上的红肿时，怒意压制不住。洛流萤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一脚踹开了压着风惊羽的两个壮汉，刘大海吓得退后两步，风惊羽勉强站稳了脚，看向了洛流萤。 “多谢女侠相助。” 洛流萤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明，风惊羽心里感到奇怪。洛流萤转头看向刘大海，道：“是你伤了他？” 刘大海硬着头皮高声道：“是我又怎么样！你又是谁！” 洛流萤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刘大海顿时慌了。风惊羽上前轻声道：“别伤害他！” 洛流萤看了他一眼，转而又看向刘大海。刘大海声线颤抖道：“别，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求你别杀了我！” 刘大海说着哭了出来，生怕下一秒他就没命了。洛流萤冷声开口：“若是你保证以后都不找他的麻烦，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刘大海立即点头：“我保证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欺负他了，我离他远远的，求你别杀我啊！” 洛流萤听完这才收起剑，刘大海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风惊羽不明白洛流萤为什么这么护着他，明明他们素不相识。洛流萤转过身来，道：“你没事……” “惊羽！” 洛流萤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了，风惊羽循声回头，见到汐月那一瞬间喜笑颜开，他提着竹篮跑了过去，小心翼翼拉起汐月的手，两人紧紧抱住。洛流萤愣愣地看着两人相拥的场面，有些不愿意相信，为什么汐月会出现在这里？汐月拥住风惊羽的身子，担忧道：“惊羽，你没事吧？” 风惊羽摇了摇头，道：“我没事，都解决了。” 汐月看着他脸上的红肿满眼心疼。她抬手轻轻抚上去，道：“疼不疼啊？” 风惊羽笑道：“不疼，就是看着吓人。” 汐月这才抬眼看过去，对上了洛流萤的眼神，风惊羽拉着她走过去，温声道：“阿月，是这位女侠救了我。” 汐月朝洛流萤微微行礼，道：“多谢女侠。” 洛流萤这才回过神来：“举手之劳。” 刘大海见汐月来了，连忙走到跟前哭了起来。 “汐月姐姐，是他们先欺负大海的。” 汐月的脸色冷了下来，道：“公子莫要再触碰我的底线了，若再有下次，在下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同刘家拼个鱼死网破。” 刘大海闻言哭着跑开了。风惊羽扯了扯汐月的衣袖，道：“这样子是不是不太好？” 汐月绾起风惊羽有些凌乱的发丝，道：“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 洛流萤见这一幕仿佛心如刀绞，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风惊羽叫住了她：“女侠留步！” 第42章洛流萤回头。风惊羽温和地笑着，道：“这次多亏了女侠，为了答谢，不如我们夫妇二人请您在家中吃顿饭。” “你觉得呢，阿月？” 汐月也点头附和：“那是当然，女侠随我们一同回杨柳坳吧。” 洛流萤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但对上风惊羽那双湛亮的眼睛时，话便又说不出口了。她点头答应：“好，那便打扰了。” 风惊羽笑着搂住汐月，汐月也作出“请”的手势，洛流萤便跟着他们回了杨柳坳。杨柳坳是一处幽静的小院子，院子近挨着湖边，岸边杨柳成荫，美不胜收。洛流萤仔细观察着院落的每一处，庭院中有菜园，有花圃，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生机盎然。风惊羽进厨房开始忙活着，汐月就陪着洛流萤坐下来喝茶闲聊。洛流萤轻声开口道：“这院子，很舒适。” 汐月笑道：“这都是依着惊羽的意思来的，他说梦中有这样一个地方。” 洛流萤忽而想起了海澜宫的琉璃湖，确实有些相像。洛流萤喝了口茶，道：“看起来你们真的很恩爱。” 汐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可能是缘分吧，我们一生下来便一直在一起，顺其自然就成亲了。” 洛流萤看向汐月：“你很爱他？” 汐月笑着肯定：“当然。” 洛流萤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厨房里的身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眷恋，汐月的声音再次响起。她说：“我已怀有身孕，我夫君就再也不让我下厨房了。” 洛流萤突然就愣住了，心中好像突然塌方，她回过头端起茶杯掩饰脸上的表情。她说：“你怀孕了？” 汐月笑道：“对，前几日才确认，胎还没坐稳呢。” 洛流萤强颜欢笑着，放下茶杯的手有些颤抖，茶水不小心洒了些许，她连忙起身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刚刚分神了。” 汐月起身帮忙收拾，道：“无妨无妨，这都是小事罢了。” 洛流萤站起身，道：“我忽而想起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汐月不明所以地说：“啊？吃顿饭的功夫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洛流萤笑了笑：“还是不了，我先走一步，日后有机会必备下一份贺礼，今日实在是没有时间了，请您谅解。” 说罢洛流萤急匆匆地离开了，汐月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无言。风惊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院中只有汐月一人，他疑惑道：“怎么只有你，那位女侠呢？” 汐月笑着说道：“她说今日有事便走了。” 风惊羽点了点头：“这样啊，我怎么总觉得她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汐月走过去轻轻环住风惊羽的腰身，轻声道：“惊羽，刚刚我感觉，我们的孩子在踢我了。” 风惊羽面露担忧，问道：“踢哪里了，疼不疼。” “不疼……” 汐月笑着跟在风惊羽身后，厨房中传来嬉闹声。 …… 天宫司命殿。司命仙君看着风惊羽的命运谱上，洛流萤的名字已经消失了。司命仙君不免叹一口气。 “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第43章洛流萤回到天宫的时候脚步虚浮，活脱脱像一个行尸走肉，她扶着门框感觉头晕目眩，眨眼间一口鲜血喷出，弄脏了长袍。她的脑海之中只剩下风惊羽同汐月恩爱的那些画面。这一世的风惊羽是如此幸福，她真的要执意将他带回到自己身边吗？忽而间眼前浮现出当时风惊羽以死相逼的模样。他说，放过他吧。洛流萤缓缓滑坐在地上，她不禁自嘲。风惊羽现在的生活比在她身边时好上许多，温柔体贴的妻子、闲情雅致的生活、幸福美满的家庭…… 而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打扰他，难道她非要再一次夺走他的幸福，让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吗？洛流萤觉得这样便够了吧，她累了，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执念再去消磨风惊羽现在的幸福。至少他还会记得她，记得她是个好人，而不是曾经那个让他心碎痛恨的她。洛流萤再次召来了司命仙君，她病弱地倒在榻上。司命仙君恭敬地行礼，道：“臣拜见天帝陛下。” 洛流萤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司命仙君忧虑地看着洛流萤，道：“陛下，您……” 洛流萤睁开眼望向窗外：“本座有些乏了。” “本座去了以后，还劳烦仙君多多照看风惊羽。” “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他安好，让他这一生过得顺遂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