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他吧。” 流逐之地 石延冷脸道:“魔门实在是太嚣张了,闹完了西域,又闹中原,真是不可饶恕。我们跟洗心山庄是盟友,江南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李静河老前辈此时还在小西洲境,想必他收到消息会下江南一趟。我会与他同行。” 燕飞双也神色关怀:“西域中土本就一家,我们虽身处西域,也不能袖手旁观,各位少侠请替我寄一马车物资下江南,全都是西域特产、地宫人编织的毛毯还有我精心熬制的丹药,上天保佑,江南地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雍国小西洲境 魔门BOSS心神不宁:“江南出事了,不知道小美人出事没有?早知中原如此危险,他就应当留在小西洲境,吾能庇佑他一世。” 李静河冷冷道:“你的执念还没放下吗,人家有没有事,与你无关。”说完这句话,李静河又转头向玩家道:“阿弥陀佛, 这位少侠可放心去告诉阮庄主,龙脉之说纯属虚无缥缈,只是一个权势蒙心者的自我伪饰。” 这些剧情对话在世界地图上遍地开花,仿佛一个个隐藏彩蛋。江南城沦陷已经不可逆转,可各大势力驰援江南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一夜,随着一道天籁般的幽幽笛声降临,魔门攻城了。 江南城外,四面八方都是举着火把的黑衣杀手,他们嘴里熟练地吹着竹笛,操控着全江南数以万计的蛊人,将楼城牢牢包围。 他们嘴里喃喃自语着,仿佛一串咒语:“一渊不生二蛟,伏神诛魔,祭万千,斩龙脉,朝代气运逆天改之……” 阮雪宗屹立在城池之上,面目凛然,白衣如雪,他的身后是无数的盟友。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城池之下, 除了四面八方的魔门杀手,还有一群脸皮惨白、浩浩荡荡的蛊人,一场大战一触在即。 雨花神君依然隐于幕后, 操控蛊人NPC的是生死教一名长老,名叫傅无痕。阮雪宗在浮生绘卷里见过他, 他有一句经典台词,那便是:“这世间最高超美妙的音律,不在打动人心, 而在操控人心。 在浮生幻境里傅无痕是杜如兰的老师,阮雪宗一度跟他打过交道。 可魔门野心勃勃, 没有哪个魔门精锐停留在原地踏步的,浮生绘卷里傅无痕的水平不代表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傅无痕的琴音邪术恐怕更加登峰造极。 果不其然,笛声停了后, 一道琴音加入, 仿佛是傅无痕调试好了乐器,他十指拨弹, 一串流畅的音符流淌而出, 鬼魅一般的音律回荡在夜空之下,那些如雕塑般的蛊人们顷刻之间全动了。 这首曲子玩家们很耳熟, 这几日经常在江南城大街小巷里听到,没曾想原来是魔音邪曲! 只见此曲一出,如狂风呼啸,浓云四面楚歌地将夜幕裹住。整个城池之下, 从昔日的吴侬软语堕入了修罗地狱, 鬼哭狼嚎声凄厉又尖锐, 那些蛊人摇摇晃晃,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寻常老百姓,而是魔门手底下的魑魅魍魉。 玩家们悚然一惊,被迫进入战斗状态。 这些蛊人十分难缠,他们攻击人,却好像保留了自我意识。 一名玩家施展了推心掌法,大手凌厉正准备落下,本来毫无知觉的少年蛊人忽然从痴呆麻木中回神,眼泪充盈夺眶而出道:“少侠哥哥,我好疼,你别杀我好不好?” 天杀的魔门,这些都是被操控的可怜人啊! 玩家心中登时一个怜惜,出手稍微迟疑,一下子就被少年蛊人给抓伤了,该玩家惨叫一声,化为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像他这样因为心软而命丧黄泉的,远不在少数。 傅无痕是魔门精锐,他将江南城一切动静纵观眼底,知道自己手握着一群傀儡,而这群傀儡不懂武功,可妙就妙在他们的身份是一群普通人,大批江湖侠士投鼠忌器,不敢轻易下手,他哈哈大笑:“名门正道就是名门正道,果然有悲天悯人之心!” “不愧是魔门,好生卑鄙无耻!”这是玩家们从复活点走出来的大喊。 傅无痕耳听六路,轻易将玩家们的话收入耳底,他大笑道:“彼此彼此吧,洗心山庄名下也有一批忠心耿耿、悍不畏死的死士,我傅某人年老体衰,不像阮庄主那般年轻俊美、容颜冠世,亦没有那广大神通、调遣奇兵的本事,为了炼制傀儡可是下了老大的功夫,只能从江南城街头调兵了。” 这矛头直指阮雪宗。 玩家们很会抓重点:“年老体衰,魔门BOSS很有自知之明啊!” “家人们,我本来想骂他的,结果发现他在夸宗宗好看诶!” “什么炼制傀儡花功夫,不管是正道还是□□,长得丑本来就要多努力呀!” “这江湖游戏也太真实了吧,我第一次听到NPC自嘲自己建模丑的哈哈哈。” 傅无痕:“???”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鸡同鸭讲的荒诞感。 他本意是为了讥讽洗心山庄似魔门的作风,结果反被人抓住了把柄,他有些恼羞成怒,为了挽回局面,他手指在琴上飞速拨弹,口气嘲讽道:“我不过说你们主子一句,就被你们回击千百句,你们如此忠心护主,真是令人羡慕。” 没等玩家们反驳,傅无痕冷笑道:“不过我手底下也不差,此曲名为《控魂》,你们这群每夜在街头寻找雨花神君的愣头青应该都听过吧,殊不知你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我们教主雨花神君下蛊夺取身体只是第一步……” 嗅到了剧情的气息,无数玩家们一下子停了交谈声,竖耳恭听。 “最关键的一步在我,连续四天每逢子时,我都派遣部下都在江南城大街小巷弹奏此曲,窃取这些蛊人的三魂六魄,这些蛊人身体已是行尸走肉,神智上再由我来掌控,今夜是第五日,也将是最后一夜!他们将会乖乖沦为我手底下一具具毫无意识的傀儡,从此我教他们往东,他们绝不会往西,甚至甘心为龙脉生祭他们的父母子女,按照此法,天下百万雄兵魔门唾手可得!” 玩家们被震慑住了。 没想到魔门的野心,远远不满足一个小小的江南城,江南城只是他们的一个试验田,什么百万雄兵,他们的野心俨然要吞并整个中原大地。 五这个数字,取自那句谚语。 阴曹地府阎王爷要收走你的三魂六魄,留你到三更已经让你感恩戴德,怎么会留你到五更。 于是傅无痕便以五日为期限,每日弹奏不休。众人乍听如此诡魅之事,都是大吃一惊, 眼看着子时将近,所有人惊慌道:“不好!待他弹完此曲,江南危矣!” 针对傅无痕的话,蒋老爷一听心情先是狂怒:“我才是江南城的父母官,我都没做到让他们平日乖乖听话,你们这些魔门宵小怎敢大放厥词,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随即完整听完后,他额头冒出冷汗,很是心惊肉跳。 他刚刚已经听到了斩龙脉一词,现在又捕捉到了百万雄兵,他官场老油条的嗅觉,让他一下子意识到了魔门手段简直诡异莫测,什么下蛊、用音律窃取魂智的手段简直骇人听闻,这发生在江南城的杀戮纷争,已经超越了江湖争斗的范畴了。 他脚一软,差点从城池上跌下去。 就在此时,阮雪宗出手了,他从玩家手里接过一把琴,弹奏出声打破僵局,这让赶到江南援助的江湖众人一瞬间看到了希冀的曙光。 阴云笼罩的黑暗之中,魔门杀手们也看到了城池之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乌发雪肤,一双漆黑双眸透着力挽狂澜的火焰,他的头发缠绕在雪白的脸蛋脖颈,风吹得他白袍猎猎作响,在月色下好似精魅。 这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魔门杀手们亦是如临大敌,他们知晓阮雪宗已晋升宗师,就差最后一曲了。 没曾想,阮雪宗以雄浑的宗师之力,轻轻拨弹琴弦后,音波如一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冲击而来,令在场无数魔门杀手流血不止。 这层层音浪对活人有效,却无法干扰蛊人,两首曲子激烈交锋,裹挟着无限危机,本应该有个高低之分。 可经过四个夜晚的反复洗脑,纵使阮雪宗音律优美、气势磅礴,蛊人们也只能听到控魂之曲。 反倒是阮雪宗的加入,让蛊人痛苦倍增,他们潜意识拼命抵抗阮雪宗的琴音,形成了反面效果。 傅无痕本来还心生警惕,随后哈哈大笑:“可笑啊阮庄主,纵使你的宗师内力雄厚又如何,你不识控魂曲的全貌,你无法越过我这座高山,接手我的傀儡,此曲将近尾声,江南城已是我魔门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在场人面如死灰。 结果下一秒,狂笑不止的傅无痕忽然嘴巴发不出一点动静,他像是遭遇到了什么重创,嘴角溢出了一条血,他颤抖着道:“怎……怎会如此……”他还没说完,忽然身子往前轰然一倒。 已经是一具横陈的尸体,一只手还压在琴弦之上,木琴发出一声铮然声,曲子戛然而止,一瞬间如同傀儡丝断,一群蛊人失去动静。 在场众人都看呆了。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极快,众人只觉得上一秒阮雪宗刚弹奏曲子,连他都毫无办法。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子夜前的最后一首控魂曲将要弹尽,彻 底无回天之力,众人面露绝望,结果下一秒就峰回路转,傅无痕死了,这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傅无痕倒下的脊背上插着一把漆黑的刀,他的背部还在汩汩流血。 一个容貌英俊,面色冷漠的男人缓缓走了过来,他鼻梁挺直,在夜色下双眼显得深邃浓郁,犹如身经百战的地狱修罗一般令人不敢逼视,他一言不发地拔出了那把刀,刀上淌着新鲜的血。 ——赫然是“饮寒刀!” 在场惊呼声不断,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阮雪宗现在终于可以说话了,他淡白的嘴唇动了动,轻声道:“我从没说,我要用琴音跟人较量,是他自己误会了。” 一切都是障眼法罢了,阮雪宗天生拥有吸引人注意力的本事。 如果戚红辛强攻,他固然能如狼杀入羊群一般出手致命,无人敢直掠其锋,可傅无痕身为生死教长老,性格老奸巨猾,一定会把曲子弹完。而阮雪宗一出手就不一样了,他先是以宗师之姿吸引焦点目光,随后在傅无痕平生最得意的琴曲上输给他,让这个狡猾又自负的男人彻底放松警惕,彻底有了一击毙命的机会。 这也得益于两人那配合的默契。 控魂一停,这一夜的局势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饮寒刀杀完人,纵身一跃来到了阮雪宗身边,一身黑衣滚落着血珠,明明是一位遗世独立的孤傲刀客,却似乎有了感情。后来不少武林人士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的和谐一幕,俱是心中一震,久久难以移开目光。 另一边,老仵作自那日遇袭后惊骇不已,回到衙门后就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他神色颓然,眼神里闪过万般迷茫与千般悔恨。直到看到一身形高挑、面容清雅俊秀的白衣公子正坐在他屋里,因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他昏倒后甚至无需到处求医,而是熟练地为他操持汤药。 老仵作既慌张,又不禁老泪纵横,“那群孩子到处找你,我知道是你,都没敢说出你的身份……当、当年都是我的错,让你养成了对活人比死人还狠的性子,快收手吧!爹跪下来求你!” 白衣公子走了过来,手里一碗浓郁的汤药,他微微一笑很是疑惑:“我亲爱的爹,你在说什么胡话?” “把这药喝了,明早也许头顶的天就换了名字。”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江南城衙门, 仵作房内点着幽暗烛火,这里本有一个停尸间,早被人改为了药房, 随着文火慢煨,药锅里灰色药水不断汩动,滚滚冒着白色烟雾,空气中散发着奇特清香。 老仵作当然抗议过,可他年迈衰老的声音, 哪里抵得过平日里说一不二的教主。 那白衣公子自然是陈素,他在百草楼给病人施药救治收获神君美名,全因他皮相俊逸温雅,兼之笑靥温和。 此时他端着一碗药, 嘴角微微向上, 脸上更有三分笑意, 落在老仵作眼里,竟比恶鬼还要可怖三分。 “这什么药,我不喝!”老仵作内心抗拒,一个手抖掀翻了这碗汤药, 只见这平平无奇的汤剂泼在地上, 似蜜糖被掀翻,无数虫蚁都从砖缝内攀爬、赶赴而来,疯了般争食这药渍。 看清这一幕, 老仵作吓了一跳,随后不禁潸然泪下:“我当你好心从西南归来看我, 没想到你一出手就是要灭绝家乡……” 这一碗汤药看似不起眼, 实际上用了百年毒蝎的钳、蜈蚣的身跟长白山寒蛇蜕下来的皮精心熬制, 饮之大补, 说是价值连城也不过分,就这样被老父亲打翻了。 陈素也不恼,他笑道:“没有家何来的乡呢,不管是江南还是百草楼,世人多狼心狗肺之徒,容不下我又忌惮我,那些人死了便死了。” 他眼都不会眨一下,又怎么会心生怜惜呢? 陈素还不知道,《江湖》游戏里玩家们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bug,早把他一生快挖掘完了。可他身上依然掩藏着许多秘密,毕竟一个人从出生到投奔师承,不可能凭空长成,总有一段默默的、不为人知的时光,玩家们只能看到,在江湖缥缈录—雨花神君篇,前面还有未解锁的传记。 世人多健忘,甚少还有人记得,在投奔百草楼前十二年,雨花神君陈素生在江南,长在江南,亦活在江南,他是被江南驱逐的一个异类、被仵作父亲送走的存在。 这一番话再次勾起老仵作内心里的愧疚,他悲从中来:“我知道,当年都是我的错,可你也不该做下这等事!是我误了你!你快收手吧!洗心山庄是本地豪强,阮少主再怎么隐姓埋名,他也是大渊皇室的金枝玉叶,当今景帝流落民间的亲生独子,未来的皇帝陛下,他身份尊贵,你跟那魔门做的勾当是谋反啊!阮少主对江南城感情颇深,你们毁了他生长之地,他怎么会容你们!” 他不过是一个有良知的普通老百姓,却被牵涉进江湖朝堂的纷争,何其无辜。更别提头上还被扣了一个协同篡位谋反的帽子,这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几日几夜噩梦连连,无数次从惊悸中醒来。 陈素笑了:“父亲真是胆小甚微,你只需栖居江南一隅,改朝换代后头顶的天是谁,帝位谁坐,又与我们老百姓何干?” 他只知道,一个金枝玉叶成长过程中,无数人拥护,甚至为他不惜烧毁义庄,而当年的雨花神君,却是被关在棺材里数日都无人在意。一个皇子流落民间,从此扇动无数的翅膀,而他雨花神君就是被翅膀不幸扇动之人。 老仵作痛哭流涕:“怎么会无关!江南毁了,我又有何颜面苟活于世,那阮少主长于江湖,面冷心热,加之天资淳美,一旦登基将会是江湖庙堂的纽带,四海升平,他自己就是江湖人出身,武功又足够高,不会忌惮你们这群身负异禀的江湖人。江南是帝子故乡,只会更好而不会覆灭。可那魔门登基了,他是用何种极端手段上的位,日后难道他不会忌惮江湖、清剿正派?什么偏安一隅,都是痴人妄想!” 就算他是一个昏庸糊涂、整日倚老卖老的普通老百姓,老仵作也知道,一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自古都是庙堂强时江湖弱,庙堂弱时江湖强这样相互制衡,而老百姓既受庙堂管制,又处在江湖之中,活在两者之间无比 辛苦,自然希望一个不忌惮江湖的盛世明君登场。 “父亲你倒是看得透彻,令儿子大吃一惊。” 陈素微微一笑,他口中说着吃惊,实际上内心毫无波澜,这些道理他难道不懂么,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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