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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里,有俩钉子户,而且都是年纪挺大的老人,处理不好可能会惹上麻烦。” 大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地问:“爷们儿,您房子在哪儿啊?多大的?” 狄思科简单做了介绍。 “哦,那位置还行,面积也还凑合。”大爷口气轻松,“不就俩钉子户嘛,没事,我能处理。” 于童提醒道:“大爷,我们刚才碰上一位同志,他家的钉子户因为处理不当,在院子里去世了。” “那他们也太没水平了!”卢大爷轻嗤一声,“你们看我的!咱先给他们断水断电一个月,不信他不搬家。” 狄思科无奈道:“早就断了!不过,两家的年轻人都搬走了,只剩两个老人住在那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用水就去隔壁院子接点。” 通电的时候,人家也不怎么用电灯,断水断电对人家完全没影响。 卢大爷睨着他问:“看您也是个挺大的小伙子了,怎么对俩钉子户还畏首畏尾的?那是咱自己的房子,还能让他们占了去?” 狄思科不想跟他换房,也就没必要介绍太多家里的事情。 但是,他不说,卢大爷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家里有人要升官,还是要升学呀?”老头了然道,“怕那俩钉子户去单位闹吧?嘿嘿,除了这个理由,也没别的能制住你们了!” 卢大爷扔下棋子,拍拍裤子上的灰说,“走吧,带你们去我家看看。看中了,咱们再谈,看不中谈了也是白谈!” 于童瞟向狄二狗,插言道:“大爷,您家那院子有点小,跟我们这个差了一百多平呢!如今一套一百平的楼房,还得大几万呢。我们就算不吃不喝,十年也攒不下好几万呀!大不了就跟钉子户耗上几年,也比一次性损失这么多钱来得划算!” 卢大爷笑睨着狄思科说:“你媳妇比你敢说话!” “您别误会,她还不是我媳妇呢,不过,”狄思科又附和道,“她确实比我强了十八圈带拐弯。” 于童:“……” 狄二狗是不是不拍马屁就会死? 卢大爷介绍道:“我那院子虽然面积没您那套大,但那是我祖上的,我们祖上出过进士,这就是进京赶考住的房子。当年这房子被国家收了上去,但我一直在这院子里住着,稍微有点破损我就自己修补了。落实私房政策以后,我又整体翻修过一遍,比你们那些大杂院可强多了。” “这可是您家祖宅,您舍得换呀?” 卢大爷爽朗笑道:“千年的黄土易百主,这房子之前也不是我们家的。我家里四个丫头,一个儿子也没有,留着祖宅能干嘛?想换就换了。” 狄思科挺佩服人家这洒脱劲儿。 不像他,一百平的差价是真的舍不得。 “两进的院子也不算小了,您换那么大的房子干嘛啊?”狄思科问。 “我大闺女回城以后一直想开个旅社,试了几次都没开起来。我就打算让他用自家房子先练练手。换个三进或者四进的,一半自住,另一半让她开旅社。” “这主意真不错。” 狄思科心想,要是那俩钉子户能搬走,我也可以在家开个旅社呀! 换房大会的主办方在喇叭里通知,大会即将散场。 三人结伴走向出口。 卢大爷尝试邀请:“爷们儿,带你媳妇去我家看看吧?看了以后,你保准喜欢,我那里收拾得可好了!” 狄思科舍不得一百平,也不想去看人家的院子。 瞧卢大爷的打扮,那院子应该是收拾得不错的。 万一动心了怎么办? 一百平,小十万块钱呢! 看不起。 天色渐渐暗下来,此时早已华灯初上了。 狄思科婉拒道:“大爷,今儿太晚了,我们就不去了,明天还得上班呢。跟您说句实在话,我是真的不舍得一百平的差价,看完了您的房子,我怕自己忍不住跟您换了。” 卢大爷闻言乐道:“那行,反正我给房管局留了家里电话,您要是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狄思科二人与大爷礼貌道别,目送他走向一辆黑色皇冠轿车,拉开驾驶室的车门便钻了进去。 “这大爷可真有钱啊。”狄思科没出息地流口水。 “行了,你又不想跟人家换房,有钱没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于童将扎啤杯还给小饭馆老板,扣上头盔就想骑车走人。 陪这傻小子吹了一下午的冷风,除了认清了自己没钱的事实,竟然半点收获也无。 “于童,你一会儿去哪儿啊?咱再一起吃个晚饭吧?”狄思科盛情邀请。 虽然没办成事情,但饭还是要吃的。 早就被白薯填饱肚子的于童,什么也吃不下了,挥挥手就骑车走人了。 她这回学乖了,没跟狄二狗说“要不要送你一程”之类的客套话。 否则以这小子的厚脸皮,她真得送人回家。 * 换房不成功,狄思科也并不气馁。 能成功的毕竟是小概率事件。 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后,他又元气满满地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翻译室的队伍顺利挺进国际经贸问答知识竞赛的决赛圈。 团委已经下达了通知。 决赛被放在今年的最后一天,12月31号。 单位里组织新年晚会也分大小年。 听说去年的文艺晚会举办得非常盛大,所以今年就不再举办晚会了。 反而把这个知识竞赛的决赛放在了晚会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场赛制新鲜,关注度极高的知识竞赛,将代替新年晚会陪大家跨年。 为了拿下最后一场比赛,知识竞赛的七名队员征用了一间临时办公室,每天下班后都要聚在这里加班到深夜,准备决赛的题目。 翻译室孙主任,以及交际司的一位副司长,先后来到办公室为队员们打气。 鼓励大家为了翻译室和交际司的荣誉而战。 号召大家打好这场荣誉保卫战! 狄思科每天被灌下无数口鸡汤,但最能激励他的,还是那张电视机票! 他已经跟郭美凤夸下海口了,今年过年一定让她在自己家看春节联欢晚会。 所以,自打有了这间临时办公室后,他跟陈诚就在办公桌上打起了地铺。 以求节省路上的通勤时间。 他在单位打着地铺,好久没能回家,太平里胡同那边,郭美凤却在家里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您找哪位呀?”郭美凤见这人穿得挺体面,不由客气道,“这院子的住户我都熟,帮您喊一声就行。” “同志,我找一位叫狄思科的小伙子,他住在这里吧?” “哦哦,那是我儿子。”郭美凤热情地问,“您怎么称呼?找他有什么事?” “我姓卢,之前在换房大会上见过您儿子和媳妇……” “等等,”郭美凤立马就来了精神,“您说你见到我儿子跟他媳妇了?” “对啊,他们两口子跟我谈过换房条件。” 郭美凤心里这个激动呀! 一时不知该先问问儿媳妇的事,还是问房子的事。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找来家里了,还是先谈房子吧。 她之前听老五提过,有个老头想用两进的院子,换他们家那个三进的。 郭美凤跟老五的立场是一致的。 坚决不能换! 谁换谁吃亏,那可是一百平呢! “您是想用两进院儿跟我们换三进院儿的卢同志吧?” 卢大爷颔首。 “那我可不能答应您!”郭美凤摇头说,“我们家的条件您也看到了,七八口子人挤在两间屋子里,这一住就是几十年。” “谁家不是呢,我家之前也是这么住过来的!”卢大爷真诚道,“大妹子,我这也是为了孩子,才厚着老脸上门。” 郭美凤心说,谁是你大妹子呀! 叫大姐也不能便宜你一百平! 卢大爷将带来的糕点礼品送上,等郭美凤接了过去,他才打开自己的黑色皮包。 从其中拿出三个大本子。 “大妹子,你们的院子我已经去看过了,大小地段都合适。我也是诚心想跟你们家换的,”他将三个本子递过去说,“我这有三个门面房,虽然面积不大,但门面房向来是比住宅贵的。你们要是乐意,可以从这三个里选一个,算是我给的添头。” 第36章 郭美凤的文化水平不高, 却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老太太。 她家老五正在单位准备参加比赛,比赛结果很可能会影响到毕业分配。 别说这老头只是让她从三个铺面里选一个,就算把三个铺面全给她, 郭美凤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把老五喊回家来。 她打小跟着老娘学戏, 某些认知也深受老娘影响。 在她心里, 哪怕有再多的钱,也没大衙门里的一个编制体面。 所以, 当卢大爷提议跟狄思科面谈时, 郭美凤拍着胸脯掷地有声地说:“我能当我儿子的家,有什么事您跟我谈就成了,我能做主!” 闻言,卢大爷也高兴了起来。 跟同龄人沟通好啊,这老太太看起来可比她儿子好说话。 “那行, 大妹子,您先看看我这三个铺面,您觉得哪套合适,我就拉着您过去看看。”卢大爷指向院外说, “我开车来的, 咱随时能去看房。” 郭美凤不急着去看房,将人请进了屋, 打发在家休息的老二沏了一壶还算拿得出手的茉莉花茶。 她想先探探这老头的底。 “卢同志,您突然要换房,我还没什么准备。要不您先跟我说说您的情况,怎么就那么稀罕我家那套院子啊?” 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他开着车, 拿着三个房本,主动跑到自家来换房。 这事听着就挺玄乎的。 “您家不是我跑的第一家了, 去年秋里加上今年一整年,我参加了好几场各区举办的换房大会,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卢大爷叹气说,“我家的那个院子,让我换去一般地段,我可真是舍不得。您家这个还不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过来谈谈看。” 他几乎把全市有意向换房卖房的四合院都问遍了。 这种私人房源本就稀缺,想换到地段和面积合适的,更是难上加难。 他在换房大会用电脑匹配过换房方案。 而且他比狄思科大方,花五十块钱,把全市所有三进以上的院落信息都搞到手了。 真正符合他要求的寥寥无几。 他闺女想开旅社,当然要开在景区或商业区附近才好做生意。 所以,他看中的都是好地段。 房主们知道自家的房子值钱,经常坐地起价。 年初的时候,他谈好了一家,原打算把自家的小院儿卖了,添点钱买那个三进的。 结果那房主一天一个报价,把他当成了冤大头。 他一气之下也不卖院子了。 院子卖出去,再想买可买不回来,不如换房划算。 狄家手里这套房不是他看过最好的,却最容易成交和改造。 他去房管局问过了,那一片不是什么建筑保护区,院内可以在规定范围内下挖和上盖。 他家二姑爷是做工程的,他让二姑爷去确认过,开春以后把院子里的违建房一推,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拾掇出来。 郭美凤问:“您不介意我们那院子里有钉子户啊?那俩钉子户可不是好打发的。” 卢大爷不慌不忙地说:“钉子户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不好打发,不代表别人打发不了。” 现在这世道,冲的怕愣的,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穷得乱碰的。 对付那些敢跟他犯愣耍横的,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但他现在可不能漏了底,否则这房可就换不成了。 郭美凤套不出话,便转而说:“我听说您是想给闺女开旅店才打算换房的。您怎么不换楼房啊?用楼房开旅店岂不是更好!以您家那院子的面积,怎么着也能换半栋楼了。” “给一整栋楼,我也不换啊。”卢大爷笑道,“就凭我的那个地段,除非用王府井的楼房跟我换,否则我是绝不换楼房的。您家当时肯定也有机会跟那些单位换楼房,您不是也没换嘛。” 郭美凤当时还真挺想换楼房的。 那可是八套房,她做梦都不敢想。 不过,老五主意正。 坚持认为地皮比房子值钱,不舍得换楼房。 她想着,家里这么多亲戚,人家要是听到消息来要房子,给还是不给? 给吧,老五吃亏。 不给吧,她家手握那么多套楼房,还是用美云的房子换来的,两个弟妹肯定有意见。 所以老五坚持不换楼房,她也就没反对。 郭美凤总觉得用三进换两进是自家吃亏,便拿起卢大爷带来的三个房本看了看。 面积都不大,最大的也才二十来米。 地段也没什么惊喜,照着老五现有的那两间差远了。 瞧这老头说得大方,甩房本儿的动作又那么阔气,郭美凤最初还真被镇住了。 以为人家有什么大手笔呢。 结果也就那么回事。 他们家精明,人家也不笨,没人会做赔本买卖。 老二狄思强也凑过去跟郭美凤一起端详了那三个房本。 他比郭美凤想得开。 如今的北京城里,只要是个门头房就能开铺子赚钱,不在商业街和景区也没什么大不了。 放在胡同口照样有钱赚。 他妈现在属于穷人乍富,连这种门头房都开始挑挑拣拣了。 卢大爷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见这老太太看了房本以后神色淡淡的,就知道人家没相中。 不过,他手头也就这三间铺子还算拿得出手。 要是让他用两间铺子换,他还舍不得呢。 “大妹子,要不您先去我那院子里看看?要是真的相不中,我就不耽误您的工夫了,再去下家谈一谈。” 郭美凤也是个爽快人,瞧着天色还早,便点头同意了。 让老二陪着她一起去。 卢大爷先是带他们绕路去看了三间门头房的情况。 三间都在生活区,一间租给了风味小吃铺,一间是小卖部顺便经营公用电话,还有一间租给了理发馆。 瞧着客流量都不错。 郭美凤心里有了数,便想直接去他那院子看看。 卢大爷有四个女儿,老二老三都结婚了,只有老大和老四留在身边。 大女儿发现老爷子带了陌生人回家,就猜到这可能是要换房的目标对象。 等客人了解了院子的大致情况后,她便陪在郭美凤身边,参观了四姐妹的闺房、书房和儿童房。 即便郭美凤是抱着挑毛病的心态进来的,也得实事求是地讲一句,人家这院子布置得挺好。 没有时下很多人喜欢的那种江南水乡风格,就是很规矩的老北京四合院的样子。 灰瓦红漆,宽绰疏朗。 院子里植树栽花,还养着一缸金鱼。 抄手游廊经过风吹日晒,有些褪了色,让这院子看起来多了些烟火气。 室内装修不算豪华,主要是靠那些实木家具和古玩字画装点的。 不过,换房以后,这些东西人家肯定是要搬走的。 郭美凤没见过什么豪宅,见识有限。 但这院子被拾掇得干净整洁,原汁原味,对他们家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换了以后,最起码可以省下大杂院的装修钱。 * 卢大爷算计得没错。 郭美凤看过那院子以后,确实动心了。 房本上少了一百五十米,用一个小门头做添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当天没给卢大爷答复。 之后几天又摸过去几次,考察了门市房和院落附近的环境。 希望搜罗到更多信息给老五作参考。 而另一边的狄思科经过一个礼拜的准备后,终于站上了国际经贸问答知识竞赛的决赛擂台。 决赛是在大礼堂举行的,除了来观战的各单位同事,各部门的领导和通讯员也都坐在了观众席前排。 狄思科还是被安排在第二位出场的,组长给他定的目标是争十保八。 最好能淘汰十名以上选手,实在不行淘汰八人也成,以求减轻后面出场队员的压力。 不过,挺进决赛的五组队伍,明显要比初赛的那些强劲许多。 他在台上站了一个多小时,腿都站麻了,才勉勉强强熬走了十个人。 想帮小组淘汰更多人,也是有心无力。 但他是到目前为止坚持时间最久的选手,下台时虽败犹荣,观众们自发地献上了掌声。 有了他和陈诚打下的基础,随后出场的翻译室女同志们简直势如破竹。 法语组的一个大姐将外资局和外贸管理局的最后一名选手淘汰时,他们翻译室的席位上竟然还有一人没有出场! 当狄思科从单位大boss手里接过获奖证书、鲜花和一张电视机票时,他真的差点就落泪了。 除了比赛前一天回宿舍洗了澡,他已经在单位连轴转了一个礼拜! 终于可以回家啦! 然而,等他揣着那张来之不易的电视机票,欢欢喜喜地跑回家时,郭美凤却告知他,可以跟卢大爷换房了。 “你现在这么忙,哪有时间管钉子户和房子装修,不如住个现成的房子。”郭美凤有理有据地说,“老卢的院子我去看过了,咱要是想自己装成那样,也得花不少钱。关键是咱家没那么多钱能用来装修。” 面积上差点就差点吧。 人家给了一个小门头,还不用咱们处理钉子户。 总得让人家占点便宜。 郭美凤确实能当狄思科的家,听她详细讲了这几天的经历后,狄思科自己也去卢大爷家瞧了。 既然双方都没有异议,他当场就拍了板,换房! 不过,有些内容是要提前写在合同里的。 比如那两户钉子户。 他用什么手段劝搬,狄思科不管,但一切后果由老卢自己负责。 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万一闹出了大乱子,或是钉子户仍然死赖着不搬。 双方可不带反悔的。 狄思科跟卢大爷签了协议,又抽出两天时间去房管局办了手续。 其他的事他就彻底委托给了郭美凤和正在家里猫冬的三哥。 当起了甩手掌柜的狄思科,下了班就再次跑去了歌舞团。 他要跟于童谈谈青歌赛的选曲问题。 “我把歌名在电话里告诉你,你记录一下就好了。”于童望向在她办公室里乱看的人,“何苦跑来折腾一趟!” 她也很忙的好吧! “前段时间我们单位的保密委,特意强调了不允许大家用办公电话联系私人业务。我参加青歌赛虽然是公事,但是在办公室聊天,也影响其他人工作啊。再说,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于童放下钢笔,等待他的下文。 “前两天,我刚跟那个卢大爷换房了!” “你不是嫌人家的面积小,不肯换吗?” “他又给我添了一个二十米的门头房,现在正开着理发馆呢!” 于童:“……”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这卢大爷可真有资本啊! 不过,两进院倒个手就变成了三进的。 这两人谁占便宜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恭喜你,事情完美解决了!” “等我搬家以后,请你去做客啊!老卢的院子收拾得挺齐整,没那些花里胡哨的装修。”狄思科诚挚邀请,“上次老卢想带咱们去看房,咱不是没去嘛,这回我带你参观一下!” 于童对老卢的房子挺好奇,但她暂时不想跟郭美凤碰面。 之前就常在文化局家属楼见面,这回在碰到人家家里去。 多少有点尴尬。 “再说吧,我最近也忙着找房子呢!” 闻言,狄思科就又有话聊了,他把之前卢大爷被人当冤大头的遭遇分享给了于童。 “你看他那么阔气的人,都被这涨价速度吓住了。所以啊,你要买房一定得尽快,如今真是一天一个价。”狄思科从包里翻出一沓白纸递过去,“我去房管局办手续的时候,经办人找的是换房状元范大姐。我又让她帮忙找了几个单价比较低的房源信息,除了团结湖的房子,你也可以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于童翻看了几页,一脸感动道:“二狗,你还挺舍得花钱的,这几张纸得花十来块吧?” 电脑查询房源信息,查一次就是一块钱。 狄思科自己换房的时候,也只花一块钱查了一次而已。 “没花钱,”狄思科并没趁机邀功,老实道,“这是范大姐友情赠送的。” 他们俩,一个是刚得了院子的新业主,一个是即将购房的准业主。 围绕房子的话题,那可真是太有话聊了。 茶杯里的水续了三次,眼瞅着暮色彻底暗了下来,这两人还一件正事也没办呢。 等到于童感觉腹中空空时,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自己光顾着跟他扯闲篇儿,加班计划又泡汤了! 她将提前准备好的歌单推给对方,翻出一包饼干嚼了两块。 “青歌赛今年是首次引入通俗歌曲的比赛,我特意打听了一下通俗唱法的比赛规则,基本跟美声和民族差不多,但是评委会对通俗组的选手更包容一些。在选曲方面,你可以大胆点。” “怎么大胆啊?《美丽的姑娘看看我吧》?” “……”怀疑自己被调戏的于童,压下心底的微妙情绪,尽量严肃道,“倒也不用那么大胆。六组的评委其实是同一拨人,他们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和保守的,仍然保持着欣赏正统唱法的眼光,所以你在初赛时,选曲可以稍稍大胆,但服装方面尽量规矩保守。” 初赛复赛都是不公开进行的,只有决赛是现场直播。 所以为了照顾评委的审美眼光,初赛复赛的服装都应该中规中矩。 要是真的让他走了狗屎运,顺利进入了决赛,到时候就不用理会评委了。 可以穿得尽量标新立异,以求凸显个性,吸引观众的目光。 “《春光美》,《乡情》和《别为我送行》都是评委比较喜欢的通俗歌曲。你之前在歌舞厅演唱的那些港台曲目都太过了,不适合出现在歌唱比赛的舞台上。” 狄思科拿着那张歌单,将歌名一个个数下去,十首里有八首歌是他不会唱的。 这些歌拿到歌舞厅里,会被人说成是老掉牙,没有哪个歌手会靠这些歌赚钱。 “初赛要求唱两首歌,一首固定曲目,一首自选曲目。我给你的这张歌单上,基本都是固定曲目范围内的,你在里面随便选一首你会唱的。至于自选曲目,”于童顿了顿说,“鉴于你的准翻译身份,我建议你可以把自己包装得稍微国际化一点,给评委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怎么国际化啊?唱英文歌吗?” “在青歌赛的舞台上,唱整首外语歌的选手还没出现,咱们还是别轻易尝试了。市面上不是有不少中文填词的英文歌吗,你自己选一首,一半唱中文,一半唱英文。先在初赛上试试水。” 狄思科没什么异议,对于童的建议全盘接受。 这种唱法放在后世可能会被认为不伦不类,但是在当下的歌唱比赛里,已经是突破性的尝试了。 他要是因为唱外语歌,被拍死在初赛的晋级线上,也算为内地乐坛的发展做了一回牺牲。 青歌赛的初赛是由各省市的**门和地方电视台共同组织的,先在省内进行一轮筛选。 经贸部总共有四名干部参加比赛,除了狄思科,剩下的三人都是女同志。 而且业余组美声、民族、通俗唱法各有一人。 四人去参加初赛时,单位里除了各自的顶头上司,没人知道他们的比赛安排。 像他们这种单位的选手,基本上就是一轮游或两轮游,主要是为了给主办方面子,重在参与。 所以,没人会将消息大肆宣扬,以免日后尴尬。 与狄思科同在通俗组的是团委办公室的青年干事,龙君花。 在前往初赛的汽车上,龙君花抱怨道:“小狄,你怎么报名报得那么晚啊?哪怕再早一天,也不用我亲自上阵了!” 部里的基层工会组织还不健全,组织这类活动都是由党委和团委出面的。 这次青歌赛征集选手的工作,又是由团委负责的。 领导要求业余组的三个组别里,至少有一人参加比赛。 龙君花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她把单位里的文艺积极分子们划拉了一圈,好不容易拉来了两个唱歌水平过关的,却仍少一个人。 她婉拒了那些唱歌跑调却没什么自觉的积极分子后,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第三个靠谱的参赛选手,只好大笔一挥,将自己的名字填到了名单上。 然而,她把名字填上去的第二天,狄思科便捧着他那张还热乎的录音带来报名了! “龙姐,听说您歌唱水平很高,不参加比赛实在是埋没了。”狄思科笑眯眯道,“咱们给通俗组上个双保险,两个人参赛,主办方总会让咱们晋级一个吧?” 龙君花摆手说:“快得了吧,上一届的比赛,咱们部里也选送歌手了,去了五个人,初赛就被刷了回来。那群老大爷可严格了!” 狄思科自觉准备得还算充分,选曲也是符合评委审美眼光的,应该能够得到评委们的喜欢。 可是,等他真的站到评委们面前,就知道自己天真了。 初赛借用的是某个歌舞团的场地,选手们在舞台上演唱,台下坐着一排六位评委。 而且全是年纪不轻的男同志。 狄思科唱完固定曲目《春光美》时,六个评委,只有一个人给他打了9.5分。 剩下的分数分别是8.9分、8.6分、8.3分、8分和7.5分。 按照计分规则,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去掉一个最低分。 他的固定曲目得分只有8.45分。 狄思科是通俗组第十七个出场的,其他人的分数他不清楚。 但是由全国总工会选送的16号女选手取得了8.8分的成绩,他听得真真的。 这跟人家的差距有点大呀! “17号选手,可以演唱你的自选曲目了。”坐在评委席最右边,年纪也最年轻的评委提醒。 狄思科准备了两首英文歌,一首是《爱你在心口难开》的英文版《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 另一首是暂时没有中文版本的《sailing》。 8.45分对他的打击不小,狄思科觉得,如果不在自选曲目上拼一把,他可能真的要一轮游了。 他握上话筒说:“各位评委老师,我准备的自选曲目是中文译名为《航行》的《Sailing》。” 那位之前给了他9.5分的评委问:“你要在我们的舞台上唱英文歌?” 业余组加专业组,所有选手加起来,这是第一个唱英文歌的。 其实比较冒险。 “我是经贸部翻译室的一名英语翻译,很喜欢这首歌歌词中的力量感,追求理想扬帆远航是没有止境的。不过市面上还没有词作者为这首歌填写中文词,所以我就自己尝试着填写了一部分中文歌词。想趁着在青歌赛演唱的机会,请各位老师批评指正。” 听闻他还有填词的本事,几位评委都觉得挺新鲜。 9.5分评委就笑着说:“有创作激情是值得鼓励的,很期待你的表演。” 狄思科向台下工作人员竖起一根手指,请对方帮忙播放第一张伴奏带。 随着轻柔舒缓的旋律响起,狄思科开口唱出了青歌赛舞台上的第一句外语歌词。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 'cross the sea……” 他的嗓音并没有原唱的沧桑沙哑,少了岁月沉淀的醇厚,多了青年人对自由远航的期待与向往。 温柔的旋律与他磁性的嗓音配合的相得益彰。 这种时髦的曲风与他国际化的声腔适配度极高,效果确实比《春光美》好了不止一筹。 狄思科记得于童的叮嘱,歌唱比赛评委的审美并没有那么开放。 所以,英文歌词只唱了一小段,很快便转入了他自己填词的部分。 他觉得《Sailing》这首歌,与苏联诗人莱蒙托夫的作品《一只孤独的船》,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此,在填词的时候,他适当参考了这首诗的意境,比如‘它只是向前航行, 底下是沉静碧蓝的大海, 而头顶是金色的太阳’。 为追寻自由与理想的小船增添了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一曲终了,评委们各自打分。 9.5分评委,又给了全场最高的9.8分,可惜会被去掉。 剩下的评分中,两个9.2分,一个9.1分,一个8.8分,有个年纪最大的评委,只给了4分。 给4分的这位评委,明显就是不喜欢狄思科的这种西洋唱法。 好在他这个4分也被去掉了,并不会被计入总分。 狄思科自由曲目的评分得到了9.075分。 两首歌合计平均分为8.7625分。 这个分数比人家16号选手低一些,就是不知道在所有参赛选手中排名如何。 狄思科去后台等待结果,顺便问问第15个出场的龙君花,成绩怎么样。 “我最终得分只有8.62分。”龙君花遗憾道,“我舞台动作设计得不好,刚才我看了几个歌手的演出,人家都要这样,这样的……” 她抬起手臂,做了几个歌唱演员在舞台上的经典动作。 狄思科笑着说:“我也没这样这样。要是能进入复赛,咱们下次注意设计一下。” 龙君花对自己的成绩不抱希望。 然而,小狄的嘴可能开过光。 工作人员将所有参赛选手都叫到舞台上,当场宣布了晋级分数线。 8.6分。 这个分数以下的选手,无缘复赛,可以筛下去三分之二。 剩下的选手,全部通过初赛,请大家回到单位以后好好准备复赛歌曲。 狄思科8.76,龙君花8.62,双双顺利挺进复赛。 龙君花只当自己是来凑数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晋级名额! 兴奋地邀请狄思科聚餐庆祝一下。 不过,同单位的另两位选手,并没能晋级美声和民族组的复赛。 狄思科觉得他们单独出去庆祝或是叫上两位失利的同事同行,都不太合适。 于是便笑着婉拒了。 * 按照郭美凤的一贯作风,狄思科在青年歌手大赛上表现出色,并且顺利进入了复赛。 她肯定要张罗着,让一家人为他庆祝一下吧? 但是,很抱歉,郭美凤同志这回没时间。 狄思科望向三哥问:“咱妈这段时间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忙房子呗!” 三哥那个救生员的工作,干半年歇半年,冬天他基本不用去单位上班。 闲在家里没事做,就去租书铺子租了一大堆武侠小说回来,每天看得废寝忘食。 眼底都是青黑的。 “人家卢大爷还没搬家呢,她忙什么房子?”狄思科将他手里的书抽走问,“咱不是跟卢大爷商量好了么,年后再搬家,她跑去催人家搬家啦?” “没有,她看卢大爷收拾钉子户去了!” 闻言,狄思科也来了兴致,连忙问:“卢大爷已经动手了?他怎么收拾的?” “这老头挺损的。”三哥贼笑着说,“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卢大爷开着他的小汽车,在北京各大桥洞子底下,搜罗了八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 这年头大街上要饭的乞丐多得是,城管和公安也管不过来。 他给这些乞丐每人十块钱,又把自家的地址告诉他们。 让大伙儿去那院子里住着。 只要能将两家钉子户赶走,事成之后,再给他们每人二十块。 一次性能拿到三十块,算是相当高的收入了,为了这八个名额,乞丐们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老卢动了恻隐之心,把两个年纪最大的老头也喊上了。 就这样一共凑了十个人。 这伙人当天就像蝗虫过境似的,冲进了老卢新换来的三进四合院里。 白天就各自找屋子睡觉休息,晚上才起夜活动。 人家晚上有啥活动呢? 这院子已经断水断电了,这帮乞丐就在两家钉子户的门口生了一堆火。 每天晚上坐在火堆旁边烤白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 钉子户家的老人年纪大了,睡眠浅,有点动静就要起来看看。 他们跟房管局和街道办的干部耍赖,跟老狄家的人耍横,但是面对这帮子乞丐却不敢吭声了。 这十个人里有年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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