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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太子?拖到今年才肯成亲,正是新婚燕尔之际,这种?话休要再提了,当心太子?妃多心。” 另一人道:“对对对,最近宫里?喜气洋洋,历时三年,淮西道叛军终于归降。西北四镇对战吐蕃,成王世子?也打了胜仗,四方捷报频传,圣人和娘娘不知有?多高兴。” 有?位宦官欣然?道:“说到成王世子?,两年前他随军出征,我曾见过他一回,他弯弓盘马箭无虚发,身手好不俊俏,那时候世子?好像才十七-八岁,没想到才过了两年,已经能单独领兵抗戎了。” “可?不是,这两年来成王世子?横击左右,狙杀蕃首,吐蕃屡屡吃败仗,听说藩军如?今只?要看到朔方军和神策军的旌旗,就恨不能望风而溃。” 滕玉意苦涩地听着,她和阿爷已经死了三年了?而这三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听说皇后和成王妃近日打算给成王世子?拟亲,有?这回事么?” 那人眯着眼道:“世子?小时候染了怪疾,多年来未痊愈,太子?都娶亲了,成王世子?还是孤身一人,北戎一去就是两年,如?今终于快要回来了,别说成王殿下和成王妃,连圣人和娘娘都心急,据说娘娘和成王妃相中了好几位嘉言懿行的小娘子?,就不知这一回能不能成。” 有?位年纪稍长的内侍从外?头进?来,嗓音尖细刺耳:“好哇,原来你们?一个个在这躲懒!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晋国公殉国那回圣人曾说过,一朝平定了淮西,定会来祠庙吊唁晋国公,如?今凶党退却,天下大定,圣人说不定这两日就会前来吊唁,趁圣人尚未驾临,你们?赶紧给我打扫,要叫我发现一处不够干净,自己去外?头领板子?!” 这时外?头忽然?大乱,又有?两名宦官闯进?来道:“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刘公公,为何急成这样?” “快走?快走?,宫里?都乱了。” “没头没脑的我们?也听不明白呀,刘公公,别着急,慢慢说。” 刘公公跺脚:“什么慢慢说,出大事了!军中刚送了急报,世子?在邠宁跟吐蕃对峙的时候,数万藩兵越过横山奇jsg袭鄜坊,鄜坊府屯粮不足,世子?拔军前去救援,好不容易解除了鄜坊之困,结果在进?城时,有?军士射毒箭暗算世子?!” 众宦官大惊:“暗算?是朝廷的士兵?” “那军士不知谁派来的,这两年一直混在世子?的军队里?,射中世子?后,世子?当场将此贼砍下了马,只?恨这贼子?早有?准备,马上?咬毒自尽了。那箭毒得厉害,世子?想必也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军士报信时,他还强作无事,说穷通寿夭实乃常事,要爷娘莫难过。还说清虚子?道长年纪大了,倘若他死了,别让清虚子?道长知道。” 几名内侍眼睛红了:“世子?还这么年轻,连亲都未结,真要有?个好歹,成王殿下和王妃怎能受得了。清虚子?道长已近古稀之年,这一下怕是熬不住。” 前头那人啐了一口:“少在此聒噪,速回宫里?去。世子?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 另一人道:“成王殿下和太子?已经带着擅长疗毒的奉御赶去兴平了,淳安郡王和清虚子?道长也一同出发了,要是能及时赶到,或许还有?救。” 他们?显然?也觉得希望渺茫,仓皇间一齐往外?涌,滕玉意魂魄无依,不自觉也跟了上?去。 “报信的军士说,鄜坊的百姓在帐营外?守候,要么送药要么送医,死活驱不走?,他们?说蕃军围城半月,本以为要巢倾卵破了,没想到世子?前来救了围,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这位少年将军,就出了这样的事。” 滕玉意浑浑噩噩听着,生?前对蔺承佑并无好感,孰料此人跟她一样不得善终,听了一阵陡然?意识到,她在此处游荡,阿爷和阿娘又在何处?都死了三年了,为何还是见不到爷娘? 她心急起来,飘飘然?往外?寻,眼看要飘出祠庙的阍门了,一个苍老的嗓音在她在耳边唱和道:“滕玉意!” 那嗓腔分外?清越,响遏行云。 “滕玉意!” 滕玉意惘然?四顾。 那老者?道:“还不肯回么?” 滕玉意像被人曳住了衣领,身子?往后一晃,扑通一声,她仿佛重又跌回了池塘,但是这一回周围不再是冷冰冰的塘水,而是暖洋洋的热流。 她漂浮在其中,渐觉胸口注入了热气,眼前水波粼粼,好似有?人影晃动。 刹那间,耳边的声音大了起来,这回变成了熟悉的嗓腔。 “玉儿!玉儿!” 滕玉意眼皮发黏,无论如?何睁不开眼,身上?仿佛千钧重石,压得她无力动弹。 “我的好孩子?,这是怎么了。” 有?人开始推搡她的肩膀,滕玉意手指微微抖动了下,像有?人移走?她胸口的巨石,她猛地倒抽一口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面前是姨母焦急的脸庞。 “玉儿。” 旋即露出惊喜的表情:“醒了,醒了,终于醒了。” 滕玉意惶然?睁大眼睛四处看,随便一动弹,胸口便撕裂般地痛。 杜夫人俯身将滕玉意搂入怀中:“是不是做噩梦了?吓成这副模样。” 滕玉意惊魂未定,试探着去摸姨母的脸,还没碰到便哆嗦起来,唯恐这又是一场梦,自己仍在冰冷的池塘里?。 杜夫人从未见过滕玉意副模样,反手抓住滕玉意的手:“到底怎么了,姨母在这呢,不怕,什么都别怕。” 又对身后的下人道:“昨日绝圣和弃智两位道长留下了收惊符,快熬了水给玉儿服下,她前晚在竹林里?受了惊,看这模样分明是吓坏了。” 滕玉意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姨母的掌心温暖干燥,真真切切包覆着她的手,还好她活过来了,这种?死而复生?的滋味,任谁都无法体会。 她哽咽着抱紧姨母:“姨母。” 杜夫人既惊讶又心疼:“快,快去青云观请两位道长,说玉儿受惊了,请他们?上?门施法。” 滕玉意伏在姨母肩头上?摇了摇头,眼泪却淌得越发凶了:“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做了个很长的噩梦。” 杜夫人心疼坏了,不住拍抚滕玉意:“什么样的噩梦吓成这样?昨日晌午你说回屋睡个午觉,结果这一觉睡下去,整整睡了一夜。” 她回身接过下人递来的巾栉,一边替滕玉意拭汗一边道:“今天早上?春绒和碧螺看你迟迟不醒,过来请示我几回,我说你舟车劳顿,前夜又在竹林里?遇到了妖物,或许是太累了,睡一睡就好了。谁知你到了晌午都没动静,我过来看你,瞧你脸色白得吓人,我这才急了,要是再叫不醒你,我和你姨父就要去请道长了。” 滕玉意身子?仍在颤栗,前世的场景宛然?在目,只?要安静下来,耳畔依稀就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她回想阿爷的死状、回想自己临死前的绝望,胸口的悲凉之意怎么都挥散不去。 杜夫人心下纳罕,察觉滕玉意身上?全都湿透了,忙又张罗给她换寝衣。 滕玉意一动不动依着姨母,等到身上?不那么冷了,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周围。 日光透过窗扉照进?来,满屋子?亮光光的,案几上?的邢窑白瓷花瓶供着一株粉花白蕊的桃花,空气里?浮荡着清淡的幽香。 杜夫人絮絮说着话,春绒捧着滕玉意的外?裳过来,等她靠近了,滕玉意几乎能看见这丫鬟额头上?细细的汗毛。 眼前这一切如?此真实,真实到足够让滕玉意浮乱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她接过衣裳低头趿上?鞋,试着起身,不料双腿直发软:“姨母,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晌午了。”杜夫人亲手替滕玉意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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