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董二娘张嘴要辩驳,望见蔺成佑衣襟上的血迹,心里彻底慌乱起来,她原想着,妖怪害人的法子千变万化,昏迷再醒也合情合理,哪知漏算了这些道术上的玄机,蔺承佑受伤之事若是惊动了宫里,圣人和皇后必定问责,到那时候,恐怕连阿爷都会受牵连。 她脸色灰败,再次瞥向段宁远,段宁远神色复杂,却并未躲开她的视线。 蔺承佑看得明白,心里嗤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包药粉冲身边宫人道:“将她和老东西绑了送京兆府。她身上有毒虫,你们先吃了解药再动手。” 这时床帘拱动,绝圣从帘后端着一碗符汤跑出来:“师兄,安国公夫人身上引出妖毒了,这下不用担心她没到青云观就半路殒命了。” 蔺承佑接过茶盏,缃色茶汤里悬着一缕缕墨汁似的物事,眉头一松,问道:“另外四名伤者如何?” “妖毒清得差不多了,估摸着明日就能醒了。” 蔺承佑又问外头宫人:“安国公来了吗?” “来了,刚到前楼,淳安郡王也在外头,安国公因为赶路太急,半路不慎坠马摔折了腿,不顾腿伤严重,非要往后楼赶,亏得郡王殿下拦了一把才作罢,眼下还在前楼包扎伤腿。” “备马,速回青云观。” *** 楼外灯火莹煌,车马肃然候在门口。 滕玉意搀着杜夫人上了犊车,车夫正要扬鞭,背后车马喧腾,镇国公府的车马围了上来。 段宁远骑着一匹银鞍白鼻,率先控缰停驻,下马恭谨地施了一礼:“夫人今晚受了惊吓,晚辈放心不下,若夫人不嫌弃晚辈愚鲁,容晚辈护送你们回城。” 他面上无波无澜,说完这话便拱手而立。 段文茵也下了马朗声道:“夫人,玉儿,今晚宁远酒后失态,说了一些糊涂话,但他秉性纯直,绝非有意如此,他早就懊悔万分了,适才跟我说,今晚城内外到处是游人,滕家又需照料几位伤者,唯恐你们回城的路上无人关照,主动要相送呢。” 滕家的犊车前垂着一道翠色描金的车幰,一时间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只听滕玉意在车内道:“多谢夫人美意,不过不必了。头先在紫云楼里,当着众多长辈的面,已将事情剖析明白了,我都能想透的事,长辈们只会比我更明白。我表姐刚服了药,路上不宜耽搁太久,这就要走了,夫人不必相送,也请段小将军莫挡在前头。” 段文茵面色微微一僵,改而笑对杜夫人道:“杜姨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记得当初宁远和玉儿订亲的时候才十二岁,一晃七年过去,玉儿及了笄,宁远也十九了,但他毕竟年未及冠,行事难免有鲁莽的时候。 “说句不当的话,长安城里像他这个年纪的小郎君,纳妾的、狎妓的……数不胜数。细论起来,宁远的品行实属难得了,幼时读书习武,从未见他叫过一声苦,大了被阿爷送到军中历练,更是与将士们一道眠霜卧雪。段家早就有规矩,成亲前不得有通房,成亲后不得随意纳妾,宁远身为段家的长子,长到今年十九,房里连个近身伺候的婢女都没有。长安城里提到宁远,谁不夸他一句好儿郎。 “杜夫人,您是过来人,这些少年人的毛病,您比玉儿清楚。宁远是好是坏,您只需放眼看看长安就好了,有时候眼里揉不得沙子未必是好事,反而徒增烦恼,偶尔犯一回糊涂不算什么,改过就是了。不过我算看出来了,这些话玉儿未必听得进去,夫人您是玉儿最敬重的长辈,孩子的心结,还需您帮着开解才是。” 杜夫人心中叹息,经过今晚之事,别说玉儿的态度不容动摇,连她这个做姨母的也不会再同意这门亲事,她不清楚段宁远究竟怎么认识董二娘的,但少年人一旦情动,心就收不回来了。 她欣慰地想,好在玉儿比她看得更透彻,行事也更果决。 她再次打量段宁远,这孩子英姿隽迈,委实是人中龙凤,哪怕方才那么狼狈,眼下礼数上也是无可挑剔,可他此刻尽管安安静静站在此处,心思究竟在何处只有他自己清楚。 她淡淡一笑:“夫人,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想说些掏jsg心窝子的话。玉儿这孩子不比别人,五岁就没了阿娘,当时恰逢吐蕃进犯,阿爷料理完她阿娘的丧事就赶去戍边,我这做姨母的,又因为刚生完大郎没法去滕府照料,最初的那些日子,玉儿身边除了主事的老仆,连个长辈都没有,她纵是想爷娘了,小小年纪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段宁远略有所动,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那道半垂着的翠幰。 “有一回我赶去看望玉儿,这孩子抱着阿娘给她缝制的小布偶,一个人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睡着了,不小心摔下来,头上磕出了好大一个疙瘩,这还只是其中一桩,自小就没了亲娘,又是个女孩儿,这些年阿玉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这做姨母的压根不敢深想。” 说到此处,杜夫人眼眶有些发热。 “后来玉儿的阿爷把她送到我身边教导,我恨不得掏出心肝来疼她,玉儿受了委屈,比挖我的肉还难受,所以夫人想岔了,今晚的事别说让我来开解玉儿,恐怕还得玉儿来开解我,我也想明白了,段小将军并非莽撞孩子,若非心里早就存了念头,绝不会冲口就说出退婚的话。” 段文茵忙要开口,杜夫人又道:“再者说,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做姨母的岂能胡乱出主意?过几日妹夫就回长安,究竟该如何,妹夫自会定夺。夫人熬了这半夜,想必也累了,不如就此别过。” 段文茵接连碰了两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倒也未动气,沉吟了一阵,她含笑牵马让到一边道:“也好,照料伤者要紧。横竖过几日我们祖母过寿辰,到时候两家还会碰面,夫人和玉儿先走一步吧,明日我登门探视杜小娘子。” 杜夫人淡笑着放下车帘,就在这时,紫云楼车马喧腾,一行衣饰华贵的男子从楼内出来,边走边商量什么。 台阶前花月相映,那几人停驻在半明半暗的灯影里,一时难以辨清面目。 仆从们纷纷牵马上前,过片刻,几人移步下了台阶,当先那人紫袍玉冠,通身玩世不羁的作派,不是蔺承佑是谁。 蔺承佑的坐骑是一匹潇洒威昂的骏马,紫鬃雪蹄,饰以锦鞯金络,大约是番邦进贡的,毛色极为殊异。 他上马之后,屈指呼哨一声,暗处里倏地窜出道暗影,迫近蔺承佑,一跃上了马背。 杜夫人吓得捂住胸口,滕玉意瞧过去,那东西双目碧光荧荧,两耳尖利如剪,原来是一匹油亮发黑的小猎豹。 小猎豹蹲踞在蔺承佑背后,体格不大却也威风凛凛,长安城常有王孙公子豢养鹰鹘或是猞猁,像这等凶狠难驯的猎豹倒少见。 未几,护卫们押着董家的马车过来了,段宁远执缰在原地转了两转,末了还是没忍住,驱马往蔺承佑跟前去,段文茵面色一沉,当即追上前。 姐弟俩刚奔到一半,蔺承佑扭头看了看滕家的马车,突然对马前的小道童说了句什么。 小道士点点头,撩起道袍朝滕府马车跑来:“请问滕娘子在车上吗?” 这下不只段宁远和露出惊讶的神色,杜夫人也大感意外。 滕玉意在车内好奇问:“小道长有何事?” 绝圣挠了挠头:“能否让贫道上车?这话得当面说。” 第 11 章 滕玉意并没有马上应答,绝圣琢磨了一下,赶忙又补充道:“师兄怕回城路上出岔子,特意让贫道给伤者送些定神符来。” 滕玉意这才松口:“小道长快请上来。” 绝圣胖得像个小圆桶,身手却轻捷,坐下后学清虚子的作派欠了欠身:“贫道稽首了。” 他故作老成,怎奈处处透着稚气,杜夫人和滕玉意忍笑道:“见过绝圣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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