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日开始,我行事更加谨慎了些,尤其是大人那头,基本远远瞧见便绕开了他。新夫人对我的回应很是满意,至少这三年中,她没有找过我一次麻烦。 其实我也喜欢这三年的宁静,就这样静静陪着萦笙长大,一眨眼,萦笙终于十岁了。 每年的这一天,大人总会专门请休一日,只为亲自陪萦笙过这个生辰。 这几年萦笙的功课进步很大,女红嬷嬷也开始教她穿针引线,学些女娃该学的本事。 我静静立在庭中,看着房中有说有笑的父女俩,心底一片温暖。 “笙儿今年想要爹爹送你什么呢?” “笙儿什么都不要,只要爹爹多陪笙儿说说话就好。” 大人听得欣慰,比起二小姐跟小公子,萦笙实在是太懂事了。 “爹爹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大人牵起萦笙的小手,带着她走出了房间来,他看了我一眼,笑着说,“浣溪,你也一起来吧。” 我点点头。 萦笙伸出另一只小手,笑吟吟地牵住了我的手。 我有点错愕,更有些惶恐。 小萦笙就这样一手牵一个,站在我跟大人之间,若是被夫人瞧见了,只怕往后的日子又没有平静了。 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出手来,大人却先一步松开了萦笙的手。 有些事他从来不说,不代表他一点不知。 “笙儿,走,跟爹爹来。” 大人对我点头一笑,走在了前头。 萦笙有些失落,却将我的手牵得更紧,生怕我也会松开她的手。 我低低一叹,朝着她摇了摇头。 萦笙放心地咧嘴笑了,那眉眼是越来越像大小姐,看得我有些出神。 “浣溪,爹爹都走远了,快走吧。” 萦笙提醒了我一句。 我连忙点点头,依着萦笙快步追着大人走去。 这十年来,大人送过萦笙许多好玩的小玩意,比如拨浪鼓、风筝、金丝雀,大人也送过萦笙许多别致的雅物,比如名家画作、题字折扇、雕花玉如意这些。 我在心底暗暗猜着,大人今年会送萦笙什么? 月光清冷,洒落在水榭之中,照亮了放在栏边的一扇屏风。 屏风? 我有些愕然,不明白大人为何会送这样的礼物?我低头看向萦笙,萦笙也茫茫然地看了看我。 “笙儿,来坐这儿。”大人示意萦笙坐在屏风的三步之外,那儿刚好放了一个小坐榻。 我牵着萦笙走了过去,看着萦笙乖乖坐好。 大人神秘地笑了笑,眼角终是有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他绕到了屏风后,弯腰点亮了屏风后的灯盏,似是将屏风瞬间染上了一抹黄昏之色。 我这才发现,这扇屏风上面没有花鸟,没有山水,也没有题字。 当皮影人偶的影子出现在屏风之上,我终于知道大人今夜要送给萦笙的是什么。 这是一折皮影戏。 “笙儿,这折戏叫做《长相思》。” 大人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我才看明白,那个登场的皮影人偶身穿儒裳,该是一个外出踏青的少年郎。 “春光正好,恰拾流年。” 大人操控着皮影人偶在屏风上动了起来。 “桃花依旧,可我的心上人啊,你如今走到了哪里?” 屏风上的少年郎长声叹息,隐隐带着些许浓重的鼻音,刺得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记得你的笔尖落在宣纸上的沙沙声,记得你在斜阳下画画的身影……” 屏风后的大人吐诉着对亡妻的思念之情,一字一句,是那样的深沉。 该是怎样的深情,才会把大小姐的一切记得如此刻骨? 萦笙很多都不明白,她只是觉得屏风上的小人动得很是神奇,她悄悄地揪了揪我的衣袖,“浣溪,我想学这个。” 明眸若星,一片明亮。 “笙儿喜欢,爹爹就让人教你。”这一折皮影戏终究没有唱完,大人红着眼眶从屏风后探出了半个脑袋来,沉声道,“只要是笙儿想学的,爹爹都让笙儿学。” 我微微低头,也对着萦笙轻轻地点点头。 “爹爹真好!”萦笙高兴地拍了拍小手,从坐榻上跳了起来,跑到了屏风后,紧紧勾住了大人的颈子,在他的脸上香了一口,“我喜欢爹爹送的这份礼物!” 大人笑中有泪,“喜欢就好,就好啊。” 我知道大人今夜是太想大小姐了,或许人就是这样,失去之后,才懂那道疤到底有多疼? 可我却不知道,萦笙自此会如此喜欢皮影戏,不过那些都是后来的事了。 “大人,府衙来人了。” 虽然知道不该打扰这一刻的温馨,可是管家还是开了口。 “出什么事了?” 大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他有些不悦。 管家重重点头,“是白家绸缎庄那边出了点事。” 大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铁青,他长长一叹,“他就是不愿听我劝,果然还是……”他忍住了要说的话,看了我一眼,“浣溪,带笙儿回去休息吧。” “爹爹……”萦笙不舍地紧紧勾着大人的颈子。 大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道:“爹爹有公务要处理,不能陪笙儿了,笙儿听话,好不好?” “好……”萦笙红着眼眶点点头,终是松开了大人的颈子。 大人又沉沉叹了一声,又吩咐小厮把屏风跟人偶搬到萦笙阁中后,这才匆匆跟着管家离开了水榭。 白家绸缎庄是大小姐的娘家,大小姐有个兄长叫白子生,在临安城中名声算不得好。若不是因为是大小姐的亲哥哥,大人只怕也不会管这些事吧。 “浣溪……”萦笙吸了吸鼻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戳得我心软。 我微笑着弯下腰去,认真听她说话。 萦笙瞥着小嘴,“这个送你。”她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香囊,绣功实在是有待努力,“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夫子说,礼轻情意重,你不许嫌弃。” 天下哪有下人敢嫌弃主子的赏赐的? 我哑然失笑,接过了小香囊来,郑重万分地小心收到了怀中,又贴着衣裳轻轻地按了按,表示我会好好收藏这份礼物。 “不是这样的,浣溪,你把香囊拿出来。”萦笙猛烈地摇了摇头。 我怔怔地把香囊重新拿出来,她从我掌心接过香囊,亲手系到了我的腰间。 “我打听过了,今日也是你的生辰,所以这香囊今日你得戴着,过了今日才准收好。”她有些微怒,小小的眉毛微微一挑,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认真。 是啊,这十年,我都忘记了我与萦笙是同月同日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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