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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萧方旭踩着木栏杆,坐了上去,看萧驰野回头,就跟着斜过身,瞄着萧驰野的神情,“哪儿打的?不是启东的样式。” “那当然不错,”萧驰野转回头,讲什么隐秘般地说,“那是我的护身符。” 萧方旭敷衍地“嗯”,紧跟着问:“哪里的人?不会被你弄到边博营里去了吧?那都是臭男人。她多大了?” 萧驰野说:“臭男人?” 萧方旭没懂。 萧驰野退了几步。 萧方旭眯起眼,说:“你不会把花家的女儿带回来了吧?” 萧驰野继续往后退着,看他爹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笑出了声,顺手把狼戾刀给卸了,抛到一边。 “萧驰野,”萧方旭察觉到不对劲,“你老实交代。” 萧驰野忽然大声说:“臭男人!” “哈?”萧方旭疑心听错了,甚至侧过了耳朵。 “我给你找了个男人回来!”阳光晒在萧驰野的脸上,驱散了昨日的阴云,这小子坏死了,挑衅一般地喊,“全大周最好看的男人就是我媳妇!” 说罢根本不等萧方旭反应,掉过头撒腿就跑。 萧方旭静了半晌,晨阳轻轻地咽着唾沫,就看萧方旭陡然跳了起来,下地时险些被自己绊倒。 晨阳连忙说:“王——” “萧驰野!”萧方旭一声震天吼,撑着地起来就追,跑一半追不上,气急了,就捡马粪砸他,骂道,“你给老子滚回来说清楚!” 第155章 商谈 萧驰野不仅挨了骂, 还挨了揍。但这事他早就在心里盘算了, 没想跟家里隐瞒。他站军帐里接受降职处罚,主将们出去前偷瞄萧方旭, 发现王爷更生气了。 左千秋把那臂缚翻来覆去地看了, 对萧方旭微微竖起了拇指, 说:“我可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方旭背着身立在另一头,说:“他用什么臂缚我不知道吗?撑死了就是熟狗皮, 仗着自己皮糙肉厚, 根本不会在这上面费工夫。” 左千秋也犯了难,他看向萧驰野, 犹豫地说:“……你在阒都的时候怎么不跟家里提?现在和师父讲一讲, 让我们对他……有点准备。” “准备个屁, ”萧方旭回首,“他早就算好了,就等着我上钩呢!” “迟早要见,”萧驰野背着手挨骂, “该办的都得办, 我今年还要带他回家见娘。” “你安排得好妥当啊, ”萧方旭嘲讽道,“干脆我把你叫爹吧。” 萧驰野没敢接这话。 “哪的人?”左千秋把臂缚搁下,“阒都的吗?” 萧驰野老实地说:“中博人。” 左千秋就对萧方旭说:“那还行,离得近。”他接着问,“多大了?” 萧驰野说:“二十有一,挺小的。” 左千秋莫名觉得这条件熟悉啊, 但他一时间没想过去,只说:“臂缚打得不错,是做这门生意的吗?” 萧驰野说:“……不是。” 萧方旭冷笑:“你敢把刚才在外边的话给你师父讲一遍么?” 萧驰野微咳一声。 萧方旭说:“我降你的职,你就捅我心窝子!” 萧驰野听这话耳熟,他不上当,说:“我没有,我不敢。” 左千秋还想着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便问:“那叫什么?是咱们熟悉的姓氏吗?” “熟悉,”萧驰野顿了片刻,说,“叫沈泽川。” * * * 数日以后,孔岭与余小再到了落霞关,茨州想和落霞关谈长久合作。双方在书信里洽谈得差不多了,这次就是想要直接通过,在八月底前到达槐州。 八月才到,樊州原守备军指挥使就树旗反了,要自立为王,甚至先出兵抢占了灯州,想要借此威胁茨州,并且发文要求茨州把卖给茶州的粮食转调给他们,号称是“借粮”。 沈泽川当然没有理会,直接让周桂起草檄文,发往茶州,要合力剿匪,他给除自己以外的中博武装群体全部戴上了“匪”的帽子。樊州这位“翼王”自然不接受,双方隔空对骂,麾下的幕僚相互寄信问候祖宗,极力把对方形容成谋逆乱党,再把自己说成是为民揭竿的迫不得已。 沈泽川没有闲着,如今时间珍贵,他在双方对骂的空余让茨州州府着手修缮通往各州的马道、驿站,工程不小,等到年底才能完工,同时茨州守备军也没有停下训练,茨州正在以飞速扩增。 “这次卖粮食的钱除去槐州所需,正好能够用于马道修缮。但是衙门分发的粮食势必要跟着减少,入冬以后流民增加,把人拒之门外我又于心不忍。”周桂给沈泽川呈了册子,说,“天气转冷,从丹城来的流民逐渐增多。” “说起丹城流民,”沈泽川拿着册子,转看向姚温玉,“元琢是从丹城过来的,对眼下的现状比我们更了解,流民怎么一下子增加了这么多?” 姚温玉罩着氅衣,闻声正色说:“先帝死后,韩丞想要说服太后给世家子弟增设官位,用国库替世家养子孙,所列名单长达数万人,但是太后没有同意。为保元气,以韩丞为首的世家在抢占民田的事情上变本加厉,他们对上虚报田地亩数,把万顷良田藏了起来,致使百姓无田可种,还要承担家中的人头税,为此逃离的人就增多了。” “按照律法,户籍确定以后,没有地方官府的相关文书,私自出境轻则充兵,重则当斩。”沈泽川想了片刻,“为逃避官府缉拿,他们到中博来最合适。但是茨州毕竟能力有限,光靠衙门施粮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养不起那么多人。” 不仅如此,到达茨州的流民有一部分吃白食吃得上瘾,借口推辞分籍的事情,就挂着“流民”的身份在衙门口混吃等死。 “我特地询问了分籍官员,这部分人里有不少年轻力壮,混迹街头四处惹是生非。咱们七月以前的治安很好,可八月以后偷盗的事情频发,衙门的捕快捉人入狱,他们就打滚撒泼。”周桂说到这里就发愁,“后来发现入狱还能吃饱肚子,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唉!” 沈泽川对于此事已经有了决定,他说:“他们敢肆无忌惮,是因为茨州对于流民具有包容心,在这方面没有设置相关刑罚,仍然按照本地良籍来处理。但是现在时候不同了,今日就有请诸位先生起草文书,严禁流民推托分籍一事,最迟到八月中旬,还没有在衙门备录户籍者一律驱除出境。不仅如此,茨州后日就在各处张贴告示,派相关笔帖下去讲解,务必给城中不识字的百姓说清楚违法利害。后日一过,再有作奸犯科者,严刑重罚,绝不轻饶。” 沈泽川到达茨州以后,手段温和,对外一直是好说话的模样。在茶州一事上,也没有怎么显显山露水,但是这次一改前风,算是雷厉风行。 周桂迟疑地说:“可若是设置严刑重罚,会不会有失人心?毕竟几个月前,茨州才以包容的态度容纳了流民。” “这是两件事情,”姚温玉恰到好处地说,“茨州容纳流民,是以慈悲为怀,但若是为此失去了该有的威信,那就是本末倒置。所谓攘外必先安内,茨州必须尽快解决内部隐患,否则来日必将受此拖累。” “如今樊州已经有了‘翼王’,”沈泽川搁下册子,“这个翼王要在茨州东南侧建立中博小朝廷,集合了樊、灯两州兵力对阵茨州,想要我们做他的粮仓。明年春后局势更乱,不能再因‘仁义’两个字退让。” “况且这也是好事,”姚温玉对周桂说,“修缮马道驿站都需要人手,流民正好填补了茨州的空缺。衙门就按照工程量给他们发粮,他们力气有地方使,肚子也吃得饱,自然不会四处滋事。” 周桂闻言也颔首,说:“户籍一定,衙门就对茨州人头有了确切的数。八月底开始丈量田地,能够赶在明年开春前完成分划。明年只要不遇天灾,茨州的粮仓就能保持充裕。” “今年是第一年,”沈泽川心情不差,“明年茶州也要提上议程。除此以外,往西北落霞关及槐州一线也要开始准备开设新的马道。” 周桂一愣,说:“咱们不是跟离北借道吗?” “不错,但长远起见,还是要给落霞关相应的报酬。”沈泽川说,“落霞关就在泉城上方,是我们要好好结交的同伴。商路沿线繁华起来以后,现有的道路就不够用了,更何况北原猎场要成为禁军的营地,增辟新的马道非常必要。” “还有明年开春时各处的军粮问题,”天气不好,姚温玉腿脚疼痛,但是他神色如常,“第一,启东是中博南边最大的威胁,今年是受到先帝遇刺、陆广白叛逃两件事影响,没有来得及向中博发兵。但眼下花戚联姻已经形成,明年开春若是军粮充足,他们北上讨伐我们也极有可能。第二,离北如今脱离了阒都掌控,东北粮马道就失去了直通厥西粮仓的资格。我们与离北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北边的边沙骑兵全部都由离北在承担,军粮问题必须在开春前解决。” 幕僚们都在书斋的隔间里商议事情,中间就隔着屏风。因为常年居于室内,不少人抽烟枪,时间一久,书斋里就烟雾缭绕,闷得慌。 沈泽川叫了乔天涯,说:“送元琢出去透透风。” 姚温玉在四轮车上对沈泽川微微俯身,就由乔天涯推着出去了。沈泽川嘱咐周桂开窗,让隔间里的幕僚们也歇一歇。屋内空气太浑浊了,沈泽川也出去吹了冷风。 最近茨州雨季,没多少晴天,冷得很。纪纲担心沈泽川再度病倒,日日盯着他加衣,出行都由费盛跟着,格外谨慎。 费盛一看沈泽川出来,便上前呈递大氅。沈泽川披了,沿着廊子走了一会儿,这院里的槐花早谢了,枝叶间的叶子也掉尽了,横在阴郁的天空里,有些凄凉。 费盛想着法子逗趣,说:“主子,这周府里也有个跟咱们府上一模一样的铜缸呢,里头盛着几条锦鲤,让先生那只猫馋得直打转。” 沈泽川看过去,说:“我们府上的那个就是周夫人送的乔迁贺礼。” 沈泽川站得有些凉意,倒是清醒了许多。看着时候差不多了,就抬步回了书斋的檐下,看乔天涯和姚温玉还没有回来,便又等了片刻。那头周桂急匆匆地过来,招呼着沈泽川进。 这会儿已经快酉时了,再谈三刻,他们就该散了。晚上幕僚们还要彻夜起草新文书,明早卯时沈泽川一起身,就要到书斋审阅详情,再与大家商谈细节,赶在后天晌午前把东西张贴出去。 “冬日一到,离北的互市也要用起来。”沈泽川站在门口与周桂说,“跟颜氏能谈则谈,不能谈也罢了。到时候从槐州往厥西绕行,虽然距离远,但能想办法走荻城花家的水道,军粮也——” 丁桃从庭院门口进来了,几步跳过栏杆。沈泽川便停下了谈话,示意丁桃先说。 丁桃面颊微红,兴奋地说:“公子,世子妃来啦!” 第156章 大嫂 离北世子妃陆亦栀和萧既明是青梅竹马, 婚后感情甚睦, 在离北境内很有贤名。离北王妃病故的时候,萧驰野还屁都不懂, 常言道长嫂如母, 陆亦栀对于萧驰野而言正是如此。她不仅是陆广白的妹妹, 还是戚竹音的好友。 马车停在茨州城外,官道两侧都是随行的离北铁骑。陆亦栀坐在其中, 听着帘外脚步声起, 有人喊着“同知”。 同知。 陆亦栀轻轻合掌,欣喜地想着。 就是他了! 周桂站在马车外, 遥遥地行礼, 说:“拜见世子妃, 世子妃舟车劳顿,还请速速进城。” 陆亦栀没有见过周桂,自然也没有听过周桂的声音。她适才听人喊的是同知,便把周桂当作了沈泽川。马车驶向城门, 她在车轮碾动间悄悄掀了一角窗帘, 看见周桂的背影。 周桂背身而立, 陆亦栀看不到正面,心想这沈泽川与萧驰野在信里形容的不大一样啊。她悄无声息地放下帘子,过了片刻,再次掀开,又看了一次。 周桂这次露出了正脸,他比萧既明都要年长许多岁, 身量居中,面容清癯,还蓄着把美须,陆亦栀惊得目瞪口呆,好在理智犹存,还记得沈泽川比萧驰野小两岁。 正当时,只见周桂微俯身让出路来,余出抹白影。那白影身形高挑,虽然是侧着身,但能隐约窥见其容貌。陆亦栀细细地打量着,心道阿野果真没有吹牛,他确实生得好看,想必更像母亲一些。 沈泽川哪知道陆亦栀正打量着自己,他低声与周桂说:“今日还请诸位先生起草新文书,其他事情暂且推后,改日再谈。” 周桂再迟钝也知道陆亦栀这一趟是为了见谁,他紧跟着沈泽川,说:“我马上从衙门调人过来。” 沈泽川一愣,说:“调人做什么?” 周桂掌心冒汗,答道:“保护同知!” 沈泽川竟然无言以对,他看这趟随行的离北铁骑有五百人左右,要真是为了拿他,周桂想拦也拦不住。萧驰野八月以后还没有来信,他只能凭靠猜测行事。当下随口安抚道:“兴许世子妃只是借道,从茨州可以直达茶州,再入启东就方便得多。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与离北不是敌人。” 谁知沈泽川这么随口一说,还真说中了。 陆亦栀此次南下,正是为了去启东。 陆广白叛逃,陆平烟受到牵连,被朝廷下令要押入阒都受审,但是戚竹音直接收押了边郡的督军太监迎喜,以迎喜屡次干预边郡军务、涉及边郡粮草问题为由,要求兵部先给她一个交代,并且把陆平烟接入自己营中照顾。戚竹音早在六月就发书离北,要萧既明尽快把陆平烟接走。 这件事是大案,陆广白叛逃以后是否会投靠边沙十二部最为关键,大周现在得不到任何边郡守备军的消息,仅仅从陆广白深入大漠的行为来看,他投靠边沙十二部的可能性更大。朝臣奏请审理陆平烟,就是想把陆平烟押入阒都作为人质,好在日后与陆广白交涉。兵部传达的文书在启东受到了阻碍,戚竹音视而不见,这个时候本该由锦衣卫钦提。 但是钦提没有成。 六年前中博兵败案,以纪雷为首的锦衣卫拘传沈泽川就是钦提。它不仅需要缉拿牌票,还需要驾帖以及御笔批文。李建恒死后太后代行天子之权,原本确实想要由太后与内阁联名下达文书,代替御笔批文这一项,可是戚竹音不受,她只认天子御笔,只要下到启东的锦衣卫没有带着御笔批文,她就不会放人。 花戚大婚,韩丞亲自率领仪仗队前来,也有与戚竹音交涉的意思。太后给出的报酬相当丰厚,但是没有谈拢,戚竹音如今作为阒都的兵马依仗,他们也不敢强行要求戚竹音交人。萧既明上次借着送礼的由头,就是让人前去打探消息,戚竹音给了明确的口信,陆亦栀此行就是为了把陆平烟接到离北去。 顺路为家中老父看一看沈泽川到底何许人也。 沈泽川自然不能让陆亦栀下住驿站,特地着人把家中庭院收拾出来,以萧驰野的名义请陆亦栀落脚。陆亦栀见那宅子的飞檐都是萧驰野喜欢的样式,内外打理得井然有序,不禁想起了临行前萧驰野写给自己的信,里边有三页纸都是在夸沈泽川。 陆亦栀下了马车,丁桃就欢欢喜喜地来接人。陆亦栀一见他就高兴,拉着他看了个头,说:“桃子也蹿了个头,怎么不跟二公子回家呢?” 丁桃说:“主子叫我留下来,守在公子身边。” 陆亦栀唤丫鬟给丁桃端糖,坐在椅子上,笼着自己的衣袖,温柔地问:“二公子常住在这里呀?” 丁桃被乔天涯敲打过,这会儿支支吾吾,又不敢对世子妃讲假话。 陆亦栀就更加温柔地说:“以前咱们在家的时候,你可常来陪我解闷。世孙一直知道有个桃子哥哥,整日念着你回家带他玩。”说着微微侧身,有些伤心,“六年不见我们小桃子,与我也生疏了。” 丁桃赶忙说:“不生疏的!世子妃待我好,临去阒都前还嘱咐津哥照顾我,我都记得的。” 陆亦栀便转了回来,说:“你年纪小,他们做哥哥的,自然要好好照顾你。阿野在阒都叫人欺负,我听闻以后便食不下饭,整夜辗转反侧,担心了许久……” 资源群📌微: j●i●0●7●0●1●i 丁桃闻言立刻说:“主子离开阒都时没有受伤,八大营追不上我们的脚程,来的那个韩靳,现在还关在牢里呢,世子妃不要担心,主子现在很厉害的。” “既然阿野这么厉害,”陆亦栀忧心忡忡地说,“你们怎么还走了那么久?” “公子受了伤,”丁桃回忆着说,“主子被韩丞围困在城里,公子帮了好大的忙。可是那韩丞太可恶,竟然用老师威胁公子。公子没救下老师,出来以后,就病得很严重,路上的大夫都看不好,我们不敢走快。” 陆亦栀不知道沈泽川的老师是谁,但听得很惊心,便露了几分真色,问:“后来呢,病好了吗?” 丁桃不知道怎么解释,说:“我看着是好了,但主子和爷爷都说还没好。上回公子去茶州办事,路上也病了,主子回来的时候生了好大的气。” 陆亦栀就知道萧驰野果真常来,她说:“我都没有见过阿野生气呢。” “不过主子赶时间,住一宿就得走。”丁桃想了片刻,小声加了句,“他翻墙进来的。” 陆亦栀了然,说:“那你住在这里开心吗?你若是想跟我回去,我便带你回去。” 丁桃犹豫起来,他想回离北,又放不下茨州。他跟历熊约好了冬天去城郊钓鱼,还答应了纪纲过年前学会一套拳,最重要的是,沈泽川从不拘着他的零用钱,他把青蛙养在沈泽川的庭院里,沈泽川也没有责怪他。 陆亦栀见状,若有所思,轻拍了丁桃的脑袋,没再为难他。丁桃这般犹豫,说明沈泽川待他很好,那么沈泽川就不是不好相处的人,起码对待这种半大的少年郎很有耐心。 陆亦栀暗想。 好看,持家,耐心,还重情义。既会打理府宅,又能处理政务。拿得住阿野,又不会过于强势。身体不大好,应该是早年在阒都留下了病根,命途多舛,却平易近人。 这么好的孩子! 陆亦栀一拍掌,兴奋地说:“快备笔墨,我修书一封,你们连夜送回大境,让世子看完以后送去交战地给王爷。” * * * 沈泽川是外男,不能直接拜见陆亦栀,便在庭中设立屏风相隔。他们已经得知陆亦栀是借道,便筹备了小宴为陆亦栀接风洗尘,席间由周桂的夫人作陪。 周夫人最知情趣,与陆亦栀私话时把沈泽川夸了又夸,拣了几件事说给陆亦栀听。陆亦栀原本对沈氏的印象都停留在沈卫身上,是萧驰野连夜寄信,把沈泽川的好连说了三大页,最终含蓄地表示了一下自己在交战地被老爹揍了一顿,还降了职,他隐去了图达龙旗受险的事情,只说自己受了伤,让陆亦栀心疼不已,不想再对此事加以责备。 陆亦栀只暂住一夜,明日还要继续南下茶州。她在散席时特地把沈泽川唤入堂内,越看越好看,也越看越满意,想起萧驰野提过他的身世,还想起从丁桃那里听到的事情,不禁对沈泽川格外怜爱。 沈泽川觉得世子妃看他宛如看着只兔子,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仿佛再凶一些就能让他受惊。 “沈同知,”陆亦栀柔声说,“此次叨扰,让你辛苦了,为做酬谢,有件礼物还望你能够收下。” 说罢不等沈泽川答话,就让侍女把东西捧了过去。东西倒不是什么稀罕物,是盛在匣子里的绸缎。东西不贵重,沈泽川客套之后也不便推辞,但是他接过手,便觉得这匣子沉甸甸的。 待沈泽川回了庭院,掀开一看,底下垫着金玉手镯,都是镶嵌讲究,制作精细的传家宝贝。 费盛站在后边偷瞄,心想这不就是传给儿媳妇的物件嘛!但是他敢想不敢说,默默飘开了目光,留沈泽川一个人纳闷地站在原地。 第157章 仲雄 翌日陆亦栀离开茨州, 沈泽川让费盛带着锦衣卫随行, 吩咐费盛把陆亦栀送到启东境内。昨日没有谈妥的公事还要继续再谈,书斋开着窗子, 大伙儿又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这是昨晚的新文书, 还请同知过目。”周桂把纸张呈到桌面上, “原本把良籍百姓和无籍流民分开了,增加了刑罚力度, 但今早与元琢详谈时, 他提议还是把两者合一,不要分治。” “把告示张贴出去, 录籍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姚温玉咳了几声, “再分治就不合适了, 会引起新录籍册的百姓不满,衙门执行时也不好分辨新旧。” 沈泽川看了,颔首说:“到时候若是有人浑水摸鱼,也是隐患。既然此事敲定了, 年底以前就剩丈量田地的问题。茨州现在的田地总簿还是永宜年间丈量出来的, 太老旧了。” “茨州连着三年开垦荒地, 实际亩数扩增了不少,早在去年就该重新丈量。但当时人手不足,又被雷常鸣逼得紧,所以拖到了现在 。”周桂算着时间,“这事得赶在年底前办完,否则雪一厚, 难免出现误差。” 茨州如今衙役捕快很多,但是能干的胥吏少得可怜。幕僚们大都是参酌公务,不负责文书誊抄的事情,更别提让他们下地去丈量田地。衙门缺人,沈泽川也缺人。 “分籍以后,就地筛选。不论是茨州本地人,还是丹城过来的,只要识字,就先记录在档,留作备用。”沈泽川说到这里,环顾幕僚,“若是有人过去犯了什么事,他不说,我们也查不出来,为此一定要谨慎筛查。这件事也算门生意,难免会有人在这上边钻营,但我知道各位先生都是品性高洁的人,分得清奸佞贤德,不会在这里头搅是非。” 他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谁还不懂呢,原本坐着抽烟的幕僚们“呼啦啦”都站了起来,其中几个神色讪讪,不敢再嬉笑。 * * * 幕僚都是周桂的座上宾,能够出入府门,大多称“先生”,由周桂养。他们能够赚取闲钱的手段只有两种,一是字画字帖,二是赴当地乡绅耆老的宴席,能得到主家的赏金。可是如今流民涌入茨州,他们负责录籍及审理胥吏两件事,肯定会有人想要走后门,暗地里进行打点。 高仲雄就是其中的倒霉蛋。 高仲雄的经历说起来十分坎坷,他由渝州择入太学,自诩是齐惠连的同乡。因为小有才学,曾经在阒都学生里算是领头人物,也写过文章想要与姚温玉一争高下。一年前奚鸿轩煽动太学风波,高仲雄就是跪在最前方,怒骂潘如贵、纪雷“国贼”的学生,为此被锦衣卫拘传进了诏狱,断了前程。他一气之下掉头投入了韩靳帐下,成为了韩靳的幕僚——就是他的提议把韩靳送给了禁军,让韩靳被关在茨州牢里,至今还在抠着墙皮等韩丞救自己。 高仲雄在韩靳被俘以后不敢回阒都,害怕韩丞追究,便托了在丹城的舅舅的关系,留在丹城,做了潘逸的幕僚。最初潘逸有意重用他,可他的许多提策都是纸上谈兵,潘逸就逐渐冷置了他,他在潘府里被下人欺辱,不得已,就住回了舅舅家。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舅舅酗酒跌死了。高仲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家里的舅娘嫌他无用,寻了个借口要打发他回渝州。 高仲雄自觉无颜归家见乡亲父老,就想靠卖字画租赁几亩薄田,学人做个隐于朝市、安贫乐道的散仙,哪知他攒够了银钱,也买了田,还没有下几次地,田就被费氏庄子上的恶霸给强占了。高仲雄去衙门告状,当夜就被人给堵在巷子里痛打了一顿,连他的屋子也抢了。他身无分文,沦落街头,想回渝州又没盘缠,无奈之下只能随着流民一起逃出丹城,想到茨州碰碰运气。 “徐老爹,”高仲雄拘谨地站在门外,看人出来,赶忙喊道,“衙门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想他一介阒都风流人物,如今跟人讲话都要矮半头,既想讨好对方,又碍于面子不肯做得太过,站在原地,反倒是个四不像。 那姓徐的衙役挥着水火棍,把高仲雄赶到一边,回头看不见衙门内了,才低声责怪道:“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高仲雄被训得抬不起头,他捏着袖子,重新抬起头时勉强笑道:“适才路过前头的酒铺子,给您老盛了些过来解解渴,您喝。”他双手把酒奉上,看对方神色稍缓,才说,“我到茨州也有几日了,上回跟您提的那事——” “那事,那事?”徐衙役喝了酒,抹了嘴就不认账,“哪事?” “就是在衙门谋个差事,”高仲雄没有抬手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托您老帮帮忙,给各位先生递个话,就说我从前是阒都的学生,受过都察院岑……” “这事啊,好办哪!”徐衙役凑近,“你准备上三两银子,我替你给各位先生买几包烟草,你就能过啦!” 高仲雄怔了片刻,面上的神情悲喜交加,他说:“都给您老了,没钱了。” 徐衙役当即变脸,这老头儿说:“没银子怎么办事?先生们都是吃素的?人家也认真金白银!要不是我可怜你,肯在其中替你周旋,这些银子哪够,啊?哪够!” 高仲雄连忙拽着徐衙役的胳膊,说:“先后已经给了七两银子,总得有点消息……” “你想走后门,又舍不得银子,”徐衙役把酒葫芦扔到高仲雄怀里,伸着颈冲他“呸”了一口,轻蔑地说,“撒尿屙屎还要解裤腰带呢!” 高仲雄的钱都让徐衙役给骗完了,现在成日混在流民群里,脏得像个乞丐。此刻看徐衙役这副嘴脸,又想起在丹城受过的羞辱,一时间气血冲头,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刮了徐衙役一记耳光,喊道:“事没办成,钱就得还我!” 徐衙役哪想高仲雄还敢打人,指着高仲雄的鼻尖,说:“欸,你这人!贱皮子还打人!” 两个人厮打起来,徐衙役抡起水火棍照着高仲雄腰上就打,把人踹翻在地,劈头盖面地砸。高仲雄一介书生,又饿了几日,腰间吃痛,不知道被打到了哪根骨头,滚在地上抱头躲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喊着:“你是个人吗?你骗我钱,你还是个人吗?!” 边上围了人过来,徐衙役不敢闹大,唯恐衙门里查,便扔了水火棍,骑在高仲雄身上,捏着他的脸,把汗巾往他嘴里塞,要堵他的嘴。高仲雄哭喊着挣扎,徐衙役就狠狠刮了他几个耳光,把他刮得耳鸣眼花、嘴角淌血。 “办案呢!”徐衙役冲四下喊,“这狗东西是丹城来的贼,上回就落在了我手里,今日还敢来寻仇!” 高仲雄喉间逸声,被徐衙役拽着领口往衙门里拖。他侧颊擦在地上,被石渣刮出血迹,伸着手向跟前的人求救。 徐衙役照着高仲雄的胸口腰腹又是几脚,他们在下边做衙役的,平素跑外勤拘传人最有一套,收拾高仲雄一个文弱书生根本不在话下。他今天只要把高仲雄拖进去,堵着嘴按偷盗罪给办了,就能把人关进牢里,到时候再跟相熟的狱卒打声招呼,高仲雄就有的受了,能不能活过八月都要看徐衙役的心情! 这边正闹着,那边周桂正陪着沈泽川从城郊的田头回来,马车给堵半道上了,还以为又是流民在滋事。 沈泽川没吭声,周桂赶紧从自己马车上下来,提着袍子拨开人,问着:“怎么回事?怎么在衙门门口闹起来了!” 徐衙役立即说:“回禀大人,捉了个贼!不肯就范,还打人呢!” 周桂这几日被城中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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