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声笑了。 金蛋恼羞成怒:“你敢骂我二爸是狗,我打死你!”说着冲上去,冲胸口就是两拳。 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拳头却很有劲,铁蛋被震得后退两步,刚捏起拳头准备回击,忽然想起姥姥说的,他们穷,他们是老何家的外人,不能惹事,因为惹了事没人帮他们,他们也赔不起医药费……虽然,小姨教他用雪球报仇是挺爽的,可那是他偷偷打,别人也不知道是谁放的冷枪。 忍忍,也就过去了。大不了哪天把打金蛋的雪球捏大些,里头夹个石头。 安然眼睁睁看着他偃旗息鼓怂下来:“打啊,你咋不打?” “我姥赔不起医药费。” “那你不是有私房钱吗,不想连累你姥就你来赔,他敢打你就敢还手,他敢死你就敢埋。” 铁蛋现在可是有八块私房钱的人啦,他想了想,小声问:“八块钱够埋一个人吗?” 安然是又气又好笑:“够,足够,你只管打。” 铁蛋规规矩矩放好箩筐,再把镰刀顺墙角摆好,确定其他人不会不小心踩镰刀上,这才“嗷”一嗓子,冲过去直接把金蛋撞倒在地,一拳头就闷过去,直直的打他鼻梁骨上。 “打人啦,爷爷奶奶大姑二姑,铁蛋打死我啦!”你看看,真真会打架的孩子,拳头还没碰着呢就开始哭了,待会儿大人出来一看他脸上的鼻血,谁能信他只是被揍了一拳呢? 安然直摇头,小铁蛋黑化之路啊,任重而道远,该小姨出手了。只见她径直走过去,捡起镰刀,直直的逼到金蛋脖子前小声并恶狠狠地说:“见过杀鸡吗?你要再哭一声,我就割断你脖子……像杀鸡那样。” 经常使用的镰刀锃亮锃亮的,刀片薄薄的,一看就锋利得很。 “啊……嗷……呜呜,好,我不哭了你别杀我。”武功再高也怕镰刀,他屈服了。 铁蛋一双三角眼瞪得都快鼓出来了,他姨咋就这么彪呢!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像金蛋这种胆小鬼,随便吓吓就能让他尿裤子,吓尿他比打哭他更爽好吗? 当然,安然也不欺负孩子,“我就警告你一句,要是再欺负我家铁蛋,他不会轻饶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镰刀一放,金蛋面对着他们还战战兢兢,结果一转身就是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地跑进屋:“爷爷奶奶大姑二姑,铁蛋他小姨欺负我,打我,还用镰刀割我脖子,你们看脖子都让她割断了血流了一盆,我快死了呀……” 一大家子吓死了,尤其老太婆,吓得腿都软了,“啊”一声,似哭似唱:“我的大孙子哟,乖孙子哟,你好日子没给过一天,小小年纪就让人杀了呀,你孤魂野鬼好哭的命啊,这是什么凶神恶鬼啊,六岁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那是真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妈别哭了,妈。” “妈,金蛋没死。” “不信你看啊妈,脖子上皮都没少一块。”女儿女婿们,脸上实在臊得慌。因为她又哭又闹的,把刚下工的社员们都给招来了,金蛋那小子正在堂屋门槛上坐着,气定神闲的抱着根烤红薯在啃呢。 哪里是被人抹脖子血流了一盆的孤魂野鬼。 社员们哈哈大笑,算是见识到队长老婆的无赖了。 当然,还有更无赖的,安然进门:“主席说过,党员应该做到最有远见,最富于牺牲精神,最坚定,而又最能虚心体会情况,依靠群众的多数,得到群众的拥护。婶子这是咋啦,羊癫疯犯啦?有病就得治,你家老二不是在县供销联合社上班吗,亲娘老子生病这么大的事儿都不管,不虚心体会群众疾苦,就不算合格的党员,我们应该向组织反映……” 话未说完,老婆子已经精神抖擞爬起来了,“我没病。”我就是心口疼,被你气得。 “既然没病,没老糊涂,那就把我家的母鸡还来。”说着,递过鸡笼子,里头五只小公鸡刚刚冒出一小截儿尾巴,脖子上光秃秃的。 “各位社员有谁家跟老太太买过小鸡仔的赶紧回家去好好看看,我妈跟他家买了五只母鸡,付的钱是母鸡的钱,结果提回家养了一个礼拜发现全是公的,这不上次是婶子病着搞错了,我现在就提来换了。”老婆子偷偷孵小鸡卖,这谁不知道啊,而且碍于队长情面,还都不得不跟她买,大家一听可就慌了,母鸡变公鸡,这损失比女人变男人还大啊! 她就这么站着,拎着小公鸡们,当着这么多人面,换还是不换?几百只眼睛看着呐,队长恶狠狠地瞪了老婆子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肯定换,这就换,金蛋他奶你不是脑壳痛,让金蛋妈来,赶紧换母鸡去。”队长和颜悦色,还拍着胸脯保证:“大家有拿错的,都来换,我们家就在这儿,跑不了。” 老婆子以前一直听老头子念叨,安会计不是省油灯,作为村里泼妇界的冠军她是一直想要会会的,可没想到,首战就被人打得丢盔弃甲,除了把母鸡换回去,再补上这一个礼拜的粮食钱,又被抢了满满一筐韭菜,她还能怎么着? *** 等人一走,她心里实在不得劲。 “老头子你看见没,她们开出好几块地哩。”给自个儿干就是不一样,压根没人偷懒,也没人滥竽充数,大家全都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要是在队上,那就不一样了,谁都想捡最轻松的干,光分工也能吵场大架,不是谁的轻松了就是谁干的地方有树荫。 何队长闷了口小酒,不耐烦地说:“我又不瞎,开就开呗。” “不就几块荒地嘛,我就不信,她们能翻出花儿来。”要是好地,要能种粮食,还等着她们开呢? “可我瞅着应该不差,翻过来的土是红的,不是盐碱地啊。” “红就红呗,你忘了老二说的,反正咱们这儿就不适合种药材。” 老太婆这才想起来,听说药材公司会私底下搞收购,去年他们自留地也想种点药材来着,可二儿子回来看了,说不适合。老二是谁啊,那可是供销社吃供应粮的,啥都懂,安会计一破高中生就自以为了不起,想创收,别血本无归把自个儿创出去! “对了,老二啥时候回来?” 何队长把酒瓶子竖起来,倒出最后一滴高粱酒:“快了,就这几天吧,我的酒正好也喝完了……要说高粱酒啊,还是他四爸酿得好。” 老婆子撇撇嘴,“再好,也就每年给你几斤,黄汤一灌你就找不着北了吗?” 何队长叹口气,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老娘们哪里知道喝酒的美,一双新布鞋还带着泥土,也没脱就躺倒在炕上,“他们家宝花,还没回娘家?” 何宝花就是四姥爷何瘸子的闺女。 石兰省正月里有出嫁闺女走娘家的风俗,尤其是那些嫁得好的,夫家日子好过的,一家子回来不算,还得放炮仗。宝花每年回来放的炮仗都是响数最多的,村里多少人羡慕哩,今年居然没听见响。 “回了,今儿早上刚到,她爸坐了牢,哪还有心思放炮仗。”老婆子想起每年这时候,何四瘸子就颠颠的给他们送好东西来,今年却再不可能了。 一下就给判了五年啊,所有何家人脸上都蒙羞。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把拗口的,南腔北调的红星话,“二爸二妈你们在家吗?” 真是如闻天籁啊!“在呢,宝花快进来,我跟你二爸还说你咋没回来呢,可想死我们啦。” 何宝花穿着一身崭新的的确良衣服,解放鞋还散发出迷人的胶臭味,齐耳短发,鹅蛋脸挺秀气,“哎,也就您跟二爸疼我。” 老太婆一看,是一兜花生和两个橘子罐头,顿时喜欢得啥似的,“来就来吧还拿啥东西。” 话未说完,何家几个孙子孙女已经嗷嗷叫着,抢过花生就吃,抢到的幸灾乐祸,没抢到的嗷嗷哭,把老太太气得,几个巴掌下去才清静。“让宝花见笑了,我家这几个饿死鬼投胎的,不像你们在城里,啥好东西都不缺。” “哪有哟,这花生瓜子儿的我也吃不着,倒是白馍猪头肉都快吃吐了。” 老太婆被凡了一脸,一个劲的咽口水:“那是,你公爹那可是国营食堂的经理,想吃啥没有啊,只是可怜了你爸妈,以前在村里没口好的吃,现在还让人诬陷进牢里,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出来。” 何队长抽了口旱烟,嘴里直冒烟呢:“可不是,五年啊,要是身子骨不好的,还不一定熬得住哩。” 何宝花的眼圈立马红了,她从小就招何瘸子疼爱,何瘸子坐牢,家里其他人只担心会不会影响自个儿,只有她是真心难过的。“二爸二妈,这儿也没外人,你们跟我说句实话,我爸真是被人陷害的吗?” 她嫁到红星县城里头吧,也没工作,整天就在家里做做饭带带孩子,东家常西家短的过着,只听说她爸是犯了投机倒把罪给抓的,婆家人也不许她去看,回来后老娘只会哭,哥哥嫂子只会跟她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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