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谢瑶光淡淡抬眸:“好。” 得到谢瑶光的回应,沈凌悬心里却没松下半分。 他恍然发现,谢瑶光的眸子里多了些自己看不明白的解脱。 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司仪高声唱和: “吉时已到!新人登祭天台,拜谢天地!” 沈凌悬收了视线,搀扶着江弗柔,一步步登上高耸的祭天台。 谢瑶光缓缓站起身,她端起侍女早已备好的合卺酒,缓步跟上,继续默念: 在沈凌悬与江弗柔并肩立于祭天台顶端,接受万民朝拜的那一刻。 谢瑶光走上前,高举酒杯,高声祝福的声音响彻天台。 “谢瑶光恭祝王爷、新王妃,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语落,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谢瑶光口中喷出,溅红了祭天台的白玉地面。 第9章 祭天台下,瞬间鼎沸。 沈凌悬看着血泊中那抹瘦弱单薄的身影,瞳孔骤然一缩,然而震惊还未褪尽,嘴角已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又是这种哗众取宠的拙劣把戏。 他冷漠地想,这女人,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江弗柔适时发出一声娇弱的嘤咛,软软倒进他怀里:“王爷,好多血,妾身害怕,头好晕……” 沈凌悬抱紧了她,声线恢复惯有的沉稳:“别怕,有本王在。” 他瞥了一眼地上生死不知的谢瑶光,语气淡漠如冰:“传太医,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江弗柔在她怀中佯装虚弱,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沈凌悬打横抱起江弗柔,转身便走。 “回府!” “王妃——!” 晚翠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自他身后传来。 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在他心上某处,泛起一丝奇异的触痛。 沈凌悬的脚步下意识顿了顿。 天不知何时阴沉下来。 乌云密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转瞬便成瓢泼之势。 沈凌悬回头再次看了眼地上的谢瑶光,雨水砸在她苍白的脸上,每一滴却像砸在他心尖。 濡湿一片,不安在胸膛悄然蔓延。 他拧了拧眉,刻意压下心头那点异样,抱着江弗柔大步流星离去。 回到摄政王府,江弗柔依旧“昏迷不醒”。 沈凌悬将她安置在主院的拔步床上,亲自守在榻边。 府医来了一波又一波,都说江王妃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可她就是不醒。 夜深,万籁俱寂。 沈凌悬在床榻边的软椅上浅寐,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他初见谢瑶光的时候。 那是一次他微服南巡,行至江南水乡。 马车行在江畔,远处水雾濛濛,飘来一阵清越婉转的渔歌。 那歌声干净剔透,像山泉般沁人心脾,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 彼时正闭目养神的他,被那歌声吸引,鬼使神差地一把掀开了车帘。 只一眼,便望见江心一叶扁舟。 舟上立着一个身形窈窕的渔女,荆钗布裙,却难掩其清丽绝俗。 她正哼着小调,灵巧地撒着渔网捕鱼,动作娴熟优美。 夕阳的余晖撒在江面,也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光,美得不似凡尘。 他竟看得有些痴了,不自觉地下了马车,缓步走向江边。 走近了,才看清她的模样。 她抬起头,许是察觉到岸边的陌生人,一双眼望了过来。 清澈、明亮,比碎在江面的万点霞光还要耀眼。 她看着他,眼神坦荡,没有丝毫女儿家的羞怯。 沈凌悬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生出从未有过的悸动。 陌生而汹涌。 谢瑶光嗓音清脆,带着水乡特有的软糯:“这位公子,看你风尘仆仆,可是要赶远路?” “天色不早了,若不嫌弃,到我家歇歇吧?” 小小的渔家院落,篱笆围着。 几间茅草屋,简单干净。 屋里,谢瑶光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晕将简陋的屋子映得暖洋洋。 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鱼粥,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沈凌悬接过,只觉得那股暖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这是他从未有在冰冷的王府和威严的皇宫中感受过的温暖——家的味道。 那一刻,他竟生出荒唐的念头,就这样留在这个小渔村,什么摄政王,什么权倾朝野,全部抛诸脑后。 那些日子,谢瑶光像只快活的百灵鸟,带着他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去镇上唯一的面摊吃阳春面,看村口的老槐树下说书人唾沫横飞。 她笑得眉眼弯弯,他也跟着笑。 是那种卸下所有防备,发自内心的轻松愉悦。 他尝试了太多从未尝试的新奇玩意儿,每一件都因为有她而变得鲜活有趣。 离别那日,天有些阴沉。 他从腰间解下随身多年的羊脂白玉佩,放进她的手心。 “瑶光,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他语气坚定。 第10章 她捏着玉佩,重重点头,眼眶微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只用力地朝他挥手。 轰隆——! 窗外一道惊雷炸响。 沈凌悬猛地睁开眼,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心跳如鼓,梦中那温暖的触感和清晰的笑颜还未褪尽。 视线下意识扫向窗外那瓢泼的雨幕,却在瞥过案桌上时,骤然定住。 那案桌上,赫然放着一枚羊脂白玉佩。 正是他当年赠予谢瑶光的。 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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